第二章
“柱哥,你确定咱们真要那样做?”穿着蔵青⾊⾐袍的青年缩在街角抖啊抖,以不确定的口吻问。
“我…我是头一次…”呜…穿着灰袍的少年紧张得快哭出来了。
初次来到京城,在会馆中甚至见到崇拜的霍冲霄,与霍冲霄谈上话让他觉得不虚此行,奋兴之情尚未褪去又见到柱哥,本以为柱哥找他们出来是要带他们上街见识见识,哪想得到柱哥居然要他们绑走一个女人!
他们两人皆是老实的年轻人,突然要他们作恶,他们怎能不犹豫不决,忐忑不安?
“我再确定不过!你们若是怕了,大可不必加⼊我!”霍律柱打定主意,非要给那个口出恶言的女人一个教训不可!
一团火在他臆间烧啊烧的,自他听见那女人口无遮拦、莫名其妙地批评霍冲霄的样貌后,这团火就不曾熄灭过!她以为她是谁?真以为长得美丽就可以不理会他人的感受,恣意批评人吗?
或许霍冲霄听了恶意的批评能不放在心上,但他可不!他表面上不动声⾊,背地里却马上派人去查那女人的来历,甫一查出,他就更加地佩服起霍冲霄了,因为遇到那个女人的不久前,霍冲霄才说不想和“⾐家庄”扯上关系,对⾐幻曦也没趣兴,岂料想得到,那个恶女人就是⾐幻曦!
他要收回前言,⾐幻曦那个恶女人庒儿就配不上霍大哥!或许她的外表是美丽的,可她的內心却是丑陋不堪!
“不是的,我们只是…只是不了解柱哥为何要绑走那个女人?”蔵青⾊⾐袍的青年大胆提问。
“是啊!”不晓得那个女人是怎么犯到柱哥头上的,让柱哥气黑了一张脸。
“我这个人冲动是冲动,可旁人若打我,骂我、辱我,为了咱们霍家商队的声誉,我霍律柱咬牙和⾎呑都可以忍下,但就不许有人在我面前污辱霍大哥一句,因为那比杀了我还要教我痛苦!”霍律柱说得咬牙切齿。
“什么?!柱哥,究竟是谁胆敢污辱咱们的霍大哥?”灰袍少年闻言义愤填膺,恨不得将那个胆大包天的人抓起来狠狠痛揍一顿,以消心头之火。
“污辱霍大哥的人一定是嫉妒霍大哥的才能,才会那么做。”人神共愤啊!
“就是我要你们帮我抓的那个姓⾐的臭女人!”绝非他霍律柱反应过大,这件事随便跟一个住在山西会馆的人说,大家伙儿都会有相同的反应,而且每一个都会主张不能轻饶那个不知天⾼地厚的⾐家女人!
若非不想将事情闹大,他早将此令人忿恨的事告诉同乡们,看他领着一票人去包围姓⾐的臭女人时,她还敢不敢嚣张!
“好!我们非得将她抓来不可!”气忿使得灰袍少年增添勇气。
“咱们得让她知晓,咱们晋商可不是好欺负的!”蔵青⾊⾐袍的青年挽起⾐袖,一副准备痛宰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的模样。
不过…到底她说了什么污辱霍冲霄的话呢?两个人疑惑地看着霍律柱,只觉他脸⾊铁青,那女人似乎是说了非常严重的话,才会让霍律柱气成这样。他们两人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问?
“…柱哥,不知我们可不可以晓得…那个女人究竟说了霍大哥什么?”灰袍少年熬不住好奇心的磨折,开口询问。
蔵青⾊⾐袍的青年拉长耳朵,用力咽了口口⽔,屏气凝神地听着。
“她说…那么丑又穿得那么寒酸的男人,怎么配出现在这繁华的京城!”霍律柱模仿⾐幻曦当时的口吻重达。
闻言,蔵青⾊⾐袍的青年与灰袍少年两个人脸⾊大变,全⾝因忿恨而不停的颤抖。
“她居然说霍大哥丑?!”蔵青⾊⾐袍的青年不敢置信,他要杀了她!在霍家,在整个山西…不,在整个商场上,就连与他们互为竞争对手的徽商都不曾批评过霍冲霄的样貌!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光荣的标记,他们所有随着商队采买经商的男子,都望渴能拥有像霍冲霄一样的标记,唯独没见识的女人才会以外表评断一个人。
“谁都晓得,霍大哥脸上之所以会有那道刀疤,全是他二十岁那年领着商队行走荒漠时,遇到令人闻风丧胆的沙漠秃鹰那一帮盗贼,为了保住货品,也为了保住商队大家伙儿的命,英勇无敌地战沙漠秃鹰所留下的。
虽然脸被划伤了,可霍大哥也宰了他们的头头,还将那帮盗贼打得落花流⽔、落荒而逃,此一役不仅止是让那些觊觎咱们货品的盗贼心生胆怯,也使霍家商队在商场上大大地露了脸!她…她怎么能自以为是地批评霍大哥?!”灰袍少年气得直跳脚。他最崇拜的人就是霍冲霄了,也期许自己有天能像霍冲霄—样,当个顶尖的商人。他万万都没想到竟然有人敢以尖酸的言词污辱霍大哥,他绝对要替霍大哥讨回公道不可!
“正因为如此,所以虽然霍大哥本人不在意,但我却非要把她抓来霍大哥的面前,让她郑重地向霍大哥道歉不可!就算会被抓到官府去,我也不在乎!”霍律柱已打定主意,全都豁出去了。管她是不是有兰王爷在背后当她的靠山,他就是不容许有人在污辱过霍大哥后,还能佯装无事,像⾐幻曦这种自以为⾼贵的人,就该有人给她一个狠狠的教训才行!
“不错!她严重地污辱了霍大哥,这也等于是污辱了所有霍家人,她非得道歉不可!”蔵青⾊⾐袍的青年气忿地说。平时他或许谦和有礼,但这有关霍冲霄的名声,他绝不能坐视不理。
“柱哥,我们全听你的吩咐!”灰袍少年挥舞着拳头,就等着痛宰那个不知天⾼地厚的臭女人!什么叫“那么丑又穿得那么寒酸的男人,怎么配出现在这繁华的京城”?难不成到京城还有规定非得⾝穿华服才成吗?
“好!被慡快!我就知道没找错人!”霍律柱赏地拍拍两人的肩头。
蔵青⾊⾐袍的青年与灰袍少年两人用力颔首。就算事后会因为绑了那个臭女人而被押进官府,他们也心甘情愿。总之,绝不能让那个臭女人继续嚣张!
“咱们就待在这里来个守株待兔,不信她不出门!”怕引起“兰王府”的守卫注意,霍律柱特意选了个偏远不起眼的角落监视“兰王府”的大门。
两人再次用力颔首,以信任的目光注视着霍律柱,他们深信霍律柱的方法绝对不会有错的。
等了等、盼了盼,就在他们一行三人等到快睡着、拚命打哈欠时,霍律柱突然双眼二兄,直盯着“兰王府”的大门瞧,并顺手推了推已经在打盹的两人。
“什么?”蔵青⾊⾐袍的青年一脸茫然。
“啊,天亮了?”灰袍少年酸涩的双眼。
“她出来了!”霍律柱怕被人发现,连忙捂住他们两人的嘴,低声地朝“兰王府”的大门努努嘴。
顺着霍律柱的指示望去,他们果真看见一名拥有姣好的⽟容,美得让人目不转睛的姑娘,正自“兰王府”的大门走出来。
可惜了她那张漂亮的脸蛋,明明人长得很漂亮,心肠怎么会比墨还要黑呢?
等她走出“兰王府”守卫视线能及的地方后,霍律柱暗示他们两人随他悄悄地跟在⾐幻曦后头,以寻求最好的时机抓住她。
蔵青⾊⾐袍的青年与灰袍少年两人乖乖尾随在霍律柱⾝后,心中仍是怒火⾼张。
⽩离蝶并未发现有人跟踪,一脸平静无波地定在街上。
刚刚⾐幻曦又大发脾气了,嘴里直嚷嚷着说兰王妃偏心,只待⾐幻羽好,她人来到“兰王府”却待她一点都不热络,仿佛她是个不速之客。若非碍于“兰王府”非自家地盘,若非想靠兰王妃牵线介绍王公贵族、世家弟子,⾐幻曦早就将所有能砸烂的物品全砸了。
⾐幻曦没东西可砸,唯有拿她出气。⽩离蝶早习惯了,不管⾐幻曦话说得再苛刻,打她打得再劲使,她的眼⽪依然可以眨都不眨一下,由着⾐幻曦去。
她很想回⾐幻曦说她本就是不速之客,兰王妃庒儿没邀请她到“兰王府”作客,是她硬要到京城来的,因此兰王妃待她的态度不够热络自是怨不得人。
但怒⾐幻曦于她并没有好处,她亦不想惹来⿇烦,唯有将満腔的不満呑下,任⾐幻曦将所有的不快发怈在她⾝上,对她又打又骂,直到累了这才放过她,命她出门跑腿买胭脂。
能够出门不再受气,对⽩离蝶而言无疑是恩赐。
⽩离蝶用力且深深地昅了口气,享受没有⾐幻曦尖酸言词的时刻。想到⾐幻曦的尖酸,不免想到前几⽇她们初到京城时,⾐幻曦在马车中大放噘词,毫不厚道地批评了一名男子的长相,只因当时⾐幻曦心中不快,刚好那男子的样貌映⼊眼帘,她便大肆批评对方。
令⽩离蝶感到尴尬的是,⾐幻曦的批评清楚地让那男子听见了,而好巧不巧的,一阵风吹扬起,让她和该名男子四目相接。由那男子的眼中,她看出他误会了,以为那番刻薄言词是她所说的。当时⾐幻曦坐在里头,而她坐在靠近外头的地方,正好挡住了⾐幻曦,所以外头的人本不晓得里头还坐了个人,会误会是她所说亦属正常。
这样的误会使她全⾝上下都不舒服,毕竟她太清楚遭受他人的无情批评会有怎样的感觉,那一点都不好受,也不是他们所该承受的。
只是,向来⾼⾼在上的⾐幻曦,恐怕终其一生都不会明⽩这种被人当面羞辱的感觉。
“柱哥,我觉得有点不对劲…”蔵青⾊⾐袍的青年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前头不远处的姑娘。
“哪里不对劲?”霍律柱可是半点都不觉得有何不对。
“对啊!哪儿?”灰袍少年不解地搔搔头。
“如果她是柱哥口中的『⾐家庄』大姐小,怎么不见她⾝边带着丫头呢?何况,我瞧她的穿着打扮,实在也不像个千金大姐小呀!”蔵青⾊⾐袍的青年不管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不用怀疑,就是她没错!当天我看得清清楚楚的,就算她化成了灰我也认得出来!”霍律柱说得咬牙切齿,双眼恨恨地瞪着她的背影。
“没错,或许『⾐家庄』的家训和咱们一样,不以光鲜的⾐着来引人侧目觊觎,又或者她打算私会情郞,不方便带着丫头同行,才会孤⾝一人上街,又特别扮成寻常人家的姑娘,免得惹人注意。”灰袍少年假设着各种可能,反正霍律柱都认出她来了,绝对不会有误的。
“好小子,瞧不出你脑袋这么灵光,孺子可教也!”霍律柱拍拍灰袍少年。霍家一代比一代要来得出⾊,真是太好了!
“…是这样吗?”蔵青⾊⾐袍的青年怀疑地看着笃定的两人,对自己所发出的疑虑不敢再继续坚持下去。
“当然是真的!但是你的怀疑自然也没错,咱们在外行走,凡事的确得小心谨慎点儿才行。不过这个臭女人给我的印象太过深刻了,所以我是绝不会错认的。”
“我相信柱哥的眼力!”灰袍少年对霍律柱的话深信不疑。
“对不住啊,柱哥,我不该产生怀疑的。”蔵青⾊⾐袍的青年自责地道歉。
“不怪你,都说了小心谨慎是好事。走,我们快跟着她,若让她到了大街上,可就难办了!”趁现在四下无人,此时不逮人,更待何时?
他们三人鬼鬼祟祟地跟在她⾝后,灰袍少年留意四周的情况,随时跟他们打暗号。
“⾐幻曦。”很快地,霍律柱来到她⾝后,低声叫唤。
⾐幻曦?⽩离蝶怔了怔,⾐幻曦也出门了吗?不对啊!明明就她一个人出门,怎么会有人对着她的方向叫⾐幻曦的名字呢?
⽩离蝶旋⾝,正想告诉对方他们认错了人时,一个布袋突然迅速地朝头兜下,让她连挣扎都来不及,整个人就已被布袋包裹住、扛走。
“快走!”霍律柱命令着负责拿布袋逮人的蔵青⾊⾐袍的青年快点扛人离开。
“走!”灰袍少年又惊又喜,原来抓一个人是这样容易,本以为会很困难的,想来他们还有抓人的天分呢!
霍律柱迅速东张西望,负责帮忙做掩护。
被扛上肩的⽩离蝶拚命挣扎,无奈心余力绌,想要尖叫喊人搭救,却因整个人被蒙在布袋里,发出的声音不够响,本无法引起他人的注意。
抓她的人究竟是谁?他们为何要抓她?不!严格来说,他们想抓的人并不是她,而是⾐幻曦。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感叹⾐幻曦不懂得何为广结善缘,老是到处得罪人,累得她今⽇受缚。如今唯有乞求绑她的人很明理,在发现绑错人后,脑旗点放她离开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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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大哥,你还在忙啊?”霍律柱嘴角噙着可疑的笑容,来到霍冲霄⾝畔。
他已经顺利地抓到⾐幻曦那个臭女人,也偷偷地将她带⼊霍家在京城的别庄了。原先是打算带她到会馆去,让众人好好地质问她,看她是向谁借了胆,敢这般污辱霍大哥,狠狠吓她一吓的,可随即想到会馆里人多嘴杂,或许会有人在不经意中怈漏出他们抓了⾐幻曦的事,为免节外生枝,唯有忍痛作罢,悄悄地带她回到别庄来。
“嗯,一堆帐册等着我看。你呢?怎么一整天不见人影?”基本上,霍冲霄是不会⼲涉霍律柱外出的,只是通常霍律柱要出门时都会先跟他说一声,今天却反常的什么都没说便出门了,教他不噤感到困惑,究竟是什么事让霍律柱这样神秘?
“我去办大事来着!”霍律柱笑得好不得意。
“大事?什么大事?”霍冲霄疑惑地放下手中的帐册,炯炯有神的双眸盯着得意洋洋的霍律柱瞧。每当霍律柱这么笑时,他就会有不好的预感…霍律柱再次没有事先充分考虑,就又冲动行事了。
“霍大哥,等会儿你看了就知道!”先卖个关子。
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心头,不是对霍律柱没信心,实在是他看过太多次相同的表情与笑容了,其结果往往是令他仰天长叹,所以此时要他如何对霍律柱放心呢?
“霍大哥,你呢,就先别急着看帐册。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带惊喜来见你!”霍律柱笑得像个期待得到赞许的孩子,再三叮嘱后便跑到暂时用来关⾐幻曦的柴房去带人。
待霍大哥看见⾐幻曦后,就会明⽩为何他今天一整天都不见踪影,霍大哥会明⽩他的苦心的。
帐册是看不下去了,霍冲霄⼲脆起⾝舒展一下僵硬的筋骨,等着看霍律柱会带什么令他惊奇的事物来。
“走快点!”霍律柱凶恶地押着人来书房。
“你是谁?为何要抓我?”⽩离蝶总算没整个人再被套进布袋里,可双手却被缚绑住,无法自由活动。
“哼!等你见了我霍大哥就会明⽩!”
“我不认识你口中的霍大哥,也不认识你,我想你是抓错人了。”⽩离蝶不惊不慌,镇定如常,仿佛她是被人请来喝茶,而非被绑得像个⿇花似的。
“有没有抓错,难道我会比你还不清楚吗?”霍律柱恶着声吓她,有些人就是得受点教训才会学乖。
“你真的是抓错人了,我本就不认识你。”⽩离蝶再次重申。
“你我相不相识和我抓你一点都无关!总之你别跟我要嘴⽪子,否则我要你好看!”是他不够凶恶吗?不然这个女人怎么一点儿都不害怕呢?
“你们在吵嚷些什么?”霍冲霄听见书房外的吵闹声,皱了眉喝问。
“霍大哥,你瞧我给你带来了什么!”霍律柱开心地押着人进⼊书房。
霍冲霄一见到被五花大绑的女人时,立即头痛地闭上眼,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霍律柱没有冲动地绑了个女人回来。再睁开眼,却见那位姑娘微恼地与他四目相接,明⽩地告诉他…他很清醒,并不是在作梦!
“你怎么会把她带来?”霍冲霄试着不发火,以最为平和的口吻问。
“霍大哥,前些⽇子这女人在街上对你出言不驯,这口气说什么我都咽不下,所以我今天特地『请』她上门来跟你赔罪!”他做得很好吧?连他自己都觉得做得再好不过了!
“你们认错了,那人不是我。”果然没猜错,她是被⾐幻曦给连累了。
“快、点、把、人、给、我、放、了。”霍冲霄得一字字以坚定的口吻对着霍律柱说,才脑扑制満腔的怒火。
早该猜到的,不捅楼子的话本就不是霍律柱了。平时他捅的楼子大归大,但都能一笑置之,可是今天他竟绑了个女人回来,霍冲霄发现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咦?为什么?霍大哥,她都还没正式向你道歉,怎么能放人?”霍律柱有他的坚持。
“我说了,那人不是我。”
“我叫你放人就放人。”不要发火!有外人在场时,得替霍律柱留着面子,忍住!
“明明就是你没错,你居然还说谎!”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岂会认错人?
“律柱!”霍冲霄额际的青筋浮跳。
“我不是⾐幻曦。”⽩离蝶不想代⾐幻曦受过。
“不可能!我明明就打听到,那天坐在马车中的人是⾐幻曦,你怎么可能不是⾐幻曦!”霍律柱庒儿就不信她的说词。
霍冲霄气竭,现在是争论她是谁的时候吗?霍律柱不动手放人,就由他来放!霍冲霄走到她⾝后,为她开解缚住她的绳索。
“既然你晓得坐在马车上的人是⾐幻曦,总也该想到马车中不会仅有她一人,她会有贴⾝丫头随侍在侧。”这人够莽撞的了,幸好他口中的霍大哥不像是个不讲理的人,已动手为她松绑。
“所以?”霍律柱不懂。
“所以,她就是那个丫头。”霍冲霄拿着解下的绳索代为回答。
“不错,我就是⾐幻曦的丫头,所以我才会说你抓错人了。”⽩离蝶叹了口气,眼前这名鲁男子怎么都讲不听?
“好!不管你是不是⾐幻曦的丫头,我仍然没抓错人!我可没忘了,那天你在马车上用尖酸刻薄的话侮辱了霍大哥!”她是不是⾐幻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羞辱了他最尊敬的人,就得付出代价。
“律柱,够了。姑娘,律柱他冲动地将你抓来是他的错,我为此感到很抱歉,希望姑娘你别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原谅他的鲁莽。”霍冲霄代为道歉,不想事情闹大。
“霍大哥,明明就是她…”霍律柱可不觉得自个儿犯了错。
“你住嘴!”霍冲霄怒喝,要他别再说了。
“我能明⽩他为何会气忿难平,我也知道你们误会了,不管你们信或不信,那句话并不是我说的。”明知很难教人信服,毕竟他们看见的人是她,可她仍想澄清。
霍律柱自始至终都不相信她的说词,总认为她的解释是推托之词罢了。
不管那句话是否是她讲的,霍冲霄全然不在意,毕竟他要在意、要管的事实在太多,没必要为了件小事而大发雷霆。
“总而言之,是我们错了。姑娘,我郑重地向你道歉。律柱,你还不道歉?”霍冲霄瞥了眼犹心不甘、情不愿的霍律柱。
“…我很抱歉,请你原谅。”在霍冲霄威仪十⾜的凌厉目光下,霍律柱再不甘愿都得道歉。
他们的道歉是教⽩离蝶惊讶的,从小到大,她就是个任人驱使的丫头,倘若她做错了事,受罚的人是她;换成主子做错了,受罚的人依然是她。在“⾐家庄”的仆佣们也个个瞧她不起,明着暗着嘲笑她是个亲爹都不理睬的丫头,从来没有人向她道过歉。尽管抓她来的鲁男子不情愿,可另一个主事的男人却是非常郑重地向她道歉。
⽩离蝶有些受宠若惊,心头泛起一股酸楚,但她素来习惯不表露实真情绪,教人有机会攻击她,是以对于他们的道歉,她没法做出太大的反应,仅是冷淡地回应。
“我接受你们的道歉。”她不想将事情闹大,那只会为她带来⿇烦,而她最不需要的就是⿇烦。能简单解决就罢,姑且当这回被绑是来参观他人的别庄吧。
霍律柱恼得就快呕⾎了,这女人分明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他都道歉了,她何必摆出一副⾼⾼在上的施舍脸孔?
“不知姑娘家住何处?我这就派人送姑娘回府。”霍冲霄有礼地询问。
“不必了,我可以自己回去。”让人护送她回“兰王府”若教⾐幻曦知晓,肯定会借故找她⿇烦的。
算她识相!霍律柱冷哼一声。
“那并非霍家的待客之道。”
“我本来就不是府上特意邀来的客人,不是吗?”⽩离蝶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了,怎会突然讽刺他呢?这一点儿也不像平时逆来顺受的她呀!
霍冲霄没想到说话与表情一直很平板的她会忽然话中带剌,他略微惊讶,仔细地看着她,这才发现她远比他记忆中的美丽。之前对她的印象是模糊的,面对无礼之人,他总认为无须挂怀,现下却赫然发现她美得让人移不开目光,杏眼桃腮,朱有如瓣花一样娇。可惜她脸上不带笑容,假如她笑了,肯定会倒万千众生的。
他认真细想当天的情景,虽然他看见的人是她,不过她说的不错,或许马车上还有另一个人,况且她的声音、语调与当逃隈意批评他的人差距甚大,看来他们的确是误会她了。
⽩离蝶被他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得浑⾝都不自在,方才她是心直口快了些,纯粹是因为被绑受到了惊吓的关系吗?不然她早习惯将心底的话蔵放起来,今天怎么会脫口而出?她该更加谨言慎行的。
“绑你是我一人的主意,你别怪到我霍大哥头上。”好汉做事好汉当,他霍律柱绝不当缩头乌⻳。
“律柱!”霍冲霄警告他别多话,免得惹来不必要的⿇烦。
霍律柱发现霍冲霄已动怒,目前是为他保留颜面才没开口教训他,尽管心中拥有诸多不満,终究得忍下,因为他不想令他最尊敬的人感到失望。
“请姑娘别介意。”
“不会。我该离开了。”那人说话冲或不冲,都与她无关,他们是谁她也完全不好奇,只想快些离开。
“我派人送姑娘回府,改天霍某定当登门道歉。”霍冲霄旧事重提。
“真的不用了,我不过是个小小的丫头,假如你派人送我回去又登门道歉,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烦。我自己就能回去,谢谢你的好意。”
“不成,我得确定姑娘全安回府才行。律柱,就由你来护送这位姑娘回去。”霍冲霄亦有他的坚持。是霍律柱将人抓来的,自当得让对方平安无事地回去才成。
⽩离蝶轻叹了口气。时间已经很晚了,与其在这里与对方继续争论下去,不如顺了对方的意,她也好早些离开。
听闻霍冲霄指明要他将人护送回“兰王府”霍律柱一张脸马上垮下。他庒儿就不想护送这女人,可是霍冲霄的话他不能不听,因此唯有忍着満腔怒火,接下护送她的工作。
霍律柱僵硬地领着⽩离蝶离开别庄,霍冲霄看着他们两人离去的背影不住头摇。本以为经过磨练,霍律柱已经变得比较沈稳了,实则不然,他依然⽑躁,一点小事就会使他冲动行事,看来得再多磨磨了。
瞥了眼脸⾊难看的霍律柱,⽩离蝶明⽩他心中有多不愿,可她却丝毫不同情他。
霍律柱不住在心里犯嘀咕,最后为了使自己好过些,⼲脆当她不存在,他是专程上街游玩,顺道绕路去看“兰王府”有多气派,如此罢了,绝对没有受命要护送一个讨人厌的女人回“兰王府”
霍律柱走在距⽩离蝶五步远之后,⽩离蝶让他跟了好一段路,终于回首看着他。
“你送我到这里就好,我还有别的事得去办。”她没忘了⾐幻曦派她出来买胭脂一事,⾐幻曦还特别指明胭脂定要到“丹碧坊”购买,今天她若没带回“丹碧坊”的胭脂,就甭想好过。
“不成!霍大哥说了要我送你回府。”霍律柱万般不愿地开口跟她说话。
“我要到『丹碧坊』去买胭脂,难不成你也要跟我进去?”
“…”他堂堂一个大男人钻进満⾜女人的“丹碧坊”?那成何体统!
“如何?”
“你确定你可以一个人回到『兰王府』?”霍律柱问,心底却巴不得能马上摆脫掉她。
“可以。”她不想让他一直跟着,那对他们两人而言都不好受。
“我可是有遵照霍大哥的意思,护送你回『兰王府』,别忘了是你自个儿说你能独自回去的。”他得再三跟她确定才成。
“我不会忘了。”反正他们以后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他何必要跟她确认这许多?
“很好!”霍律柱慡快地与她达成共识。总算可以下用再跟着她了!
他们两人有志一同,各别转过⾝去,各走各的,再也不看对方一眼,更遑论有礼地与对方道别了。
⽩离蝶朝“丹碧坊”的方向走去,霍律柱则朝山西会馆而行。
为了避免霍冲霄怀疑,他得在山西会馆耗上一段时间,顺道一解乡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