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车祸背后-1
第八章车祸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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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下机飞,強伟就听到一个不幸的消息。
前来接他的同志讲,三个小时前,⾼波同志突然发烧,⾼烧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怎么也退不掉,目前已被送进手术室,正在抢救。
“到底有没危险?”強伟情急地问。
“谁也说不准,不过这次情况很不好。据主治大夫讲,⾼波同志的头颅里留有残⾎,一直未能处理掉,这次可能是残留的⾎污在作怪。”
说话者的声音很沉重,強伟听了,心里更是沉重得透不过气来。
上帝为什么会这样,单是跟兢兢业业⼲事的人过不去?⾼波记书是在焦家湾煤矿发生特大矿难时不幸遭遇车祸的。焦家湾煤矿是本省最大的煤矿,全安状况一直很好,可是在舂末的一场暴雨中,煤矿二号井一掌子面突然发生塌方,井下作业的一百多名矿工被困在里面,情势相当危急。接到报告,⾼波记书第一时间赶到煤田,指挥抢险。苦战二十四小时后,八十多名被困矿工成功脫险,被抢险队员救了出来,但是还有二十余人被困在井下,死神随时都会向他们近。暴雨还在继续,山路一片泥泞,个别路段已被山洪冲毁,山下的救护车到不了山上,山上受伤的矿工又不能及时被送到山下,煤田一片混。情急中,⾼波记书驱车到了半山,亲自指挥军地救险队员抢修公路。谁知当汽车行至四号井田附近时,山体突然发生滑坡,⾼波记书的车子被下滑的山石推出了五百多米,摔在了山下。
那场事故最终夺去了十二条生命,成为本省近年来最大的一起矿难。⾼波记书的司机也不幸遇难,⾼波记书则被摔出了车外,头部重重撞在一棵树上…
在省城医院进行救急后,京北方面派专机将⾼波记书接到了京北。原以为,有了京北方面的全力救治,⾼波记书会躲过这场不幸,哪知道…
⾼波记书从昏中苏醒后,病情一直不稳定。強伟到京北探望过他两次,也向他简单汇报了河的工作,当时的感觉是,⾼波记书能过去,他一定能重新站起来,回到工作岗位上。但強伟真是没想到,⾼波记书的脑部竟然留有瘀⾎,随时都会对生命构成威胁!早知这样,他強伟宁肯不去京北,宁肯不把河发生的事告诉他。
⾼波记书可千万不能出事啊!如果他不能重新回到银州,那么,万一省委的大权落到齐默然手里,河化这几千万巨款,怕是再也查不清了。想到这一层,強伟的心里就暗得没边了。这一次,他不但要向⾼波记书汇报河化这几千万的事,还有一件事,他也不得不向⾼波记书作出汇报:周铁山不但涉嫌巨额贿赂齐默然,他那个人大代表,也有重大的贿选嫌疑!
強伟知道这件事,时间也不是太久。确切说,是他兼任人大主任的第三天。那晚许容来看他,向他表示祝贺。两个人说了没几句话,许容突然说:“贾一非那起车祸案,很可能另有原因,当时你处理得太过草率了。”
強伟一惊:“你听到了什么?”
许容并没急着告诉他听到了什么,她用婉转的口气问:“你能告诉我,当时为什么要让警部门按一般通事故处理吗?”
強伟想也没想就回答说:“本来就是一起通事故嘛,有什么一般不一般的?”
听強伟这么说,许容似乎松了一口气,不过她还是把心头的疑惑问了出来:“难道你真没怀疑过,有人是故意制造了这起车祸?”
“故意制造车祸?”強伟惊呆了。许容这番话,绝不是空⽳来风,也不像随便说的,莫非…
去年三月十八⽇,也就是河两会刚刚结束的第二天,沙县人大办公室主任贾一非乘车前往银州。当车行至武胜驿⾼速公路拐弯处,面突然驶来一辆农用大货。农用大货像是晕了头,不但逆向行驶,而且车速很快,贾一非乘坐的普桑躲避不及,情急中司机又手下出错,车子在路面上跳了几跳,重重摔下山去。贾一非当场死亡,司机在被送往医院的途中因失⾎过多停止了呼昅。
当时天已擦黑,等警接到事故警报赶去处理时,农用大货已经逃逸。武胜驿路段⾼速路并未封闭,这是由当地特殊的地理位置决定的,这里山势险要,地形复杂,公路只有这一条,一旦封闭,附近几个镇子的村民还有武胜驿商业区的商户将无路可走。
強伟是第二天接到的报告。负责处理这起事故的警说,贾一非的司机涉嫌酒后驾车。随后的调查也证明,贾一非他们上路前,确实在一家店酒喝过酒,那个司机又是个酒鬼,见酒必沾,而且曾多次酒后驾驶,已被警部门处理过多次。
“⾝为家国机关工作人员,居然连如此常识的法规都不知道遵守,出了事还有什么可说的!”強伟愤怒地说。随后他指示警部门,尽快找到肇事者,查清原委,按通法规处理。
一个月后,那辆农用大货的车主投案自首,眼泪汪汪地说,那天他是有急事,车上拉着他九岁的儿子,儿子误食了有毒⾖角,生命垂危,他是急着往乡医院送儿子,才驶上逆行道的,没想到…警部门调查后,证明车主确实没说谎,他儿子那天真是食物中毒,乡医院的医生也提供了证明。两个月后,法院对此案作出了判决,由农用车主向遇难方支付十二万元的赔偿,并依据通法,对农用车主处以一年零三个月的有期徒刑。
贾一非的案子就这么了了。自始至终,強伟并没多说什么,唯一过的话,就是那句“出了事还有什么可说的”结果,河私下里却传出,此案是由強伟一手⼲预的。有人甚至说,面对死者家属,強伟破口大骂:“贾一非这样的人,死了活该!”随后,又有人曝出,強伟对贾一非恨之⼊骨,贾一非一心想往上爬,曾向強伟行贿十万元,想买沙县副县长这顶乌纱帽,強伟收了钱,却不办事。人大会召开之前,贾一非找过強伟,想要回自己的钱,两人发生过烈争吵。贾一非还威胁強伟,如果不把他安排在副县长的位子上,他就去找省委,找省人大,举报強伟暗中卖官封官的事。还有人说,強伟所以收了钱不办事,是因为看上了贾一非的子章含秋,章含秋貌美如花,有“沙县天仙”的美称。贾一非出事后,強伟的确单独会见过章含秋,还很快将章含秋提拔为沙县一所中学的副校长。
更有甚者,有人竟然说,车祸是強伟暗中指使手下制造的,农用车主不过是替罪羊。一时间传言纷纷,強伟这边,却不闻不问,任凭谣言在河无边无际地传播。这就让许容等人也搞不清真假了,就连秦西岳,也在这件事上指责过強伟。贾一非是秦西岳当年在沙县下乡揷队时老房东的儿子,房东太太找到秦西岳,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说儿子是被人害死的,不能只赔几个钱就了事。秦西岳愤愤地说:“他怎么能这样,他怎么能这样呢?”
那晚,见強伟沉思着不说话,许容又情急地问:“你倒是说话呀,你是真不知道还是知道了假装的?”
強伟一下就发怒了:“我假装什么?难道你也怀疑,我收了贾一非的钱?”
“我哪说你收了钱呀,我是问,当时你知不知道警车的事?”
“警车?”強伟让许容说得越发糊涂了“有什么话你就一并说出来,别这么呑呑吐吐的!”
许容这才把了解到的情况说了。
贾一非车祸案中确有疑点,而且是大疑点!
许容说,事发当天,有辆警的执勤车蔵在武胜驿⾼速路跟便道接口不远的地方,看到那辆农用车,猛然拉响警笛,追了过来。农用大货已经拖欠了半年的养路费,以为是查收养路费的,就没命地逃,仓皇中才错上了逆行道。事故发生后,那辆执勤车却神秘地不见了,后面赶去处理事故的是别的车。
“你有什么证据?”強伟脑袋里“嗡”的一声,脫口问道。
“我找过那辆车的车主,他跟我说了实情。”
“那他当时为什么不说?”
“当时有人恐吓过他,还给了他三万块钱。”
“谁?”
“周铁山。”
“什么?”強伟震住了。
许容说:“可以肯定,这起车祸是周铁山一手制造的,尽管还不明⽩他为什么要置贾一非于死地,但我想,这跟周铁山当选沙县人大代表有关。周铁山以前跟贾一非关系不错,周铁山当选人大代表,贾一非从中帮过不少忙,贾一非也得到不少好处。后来两人闹翻了脸,贾一非就恐吓周铁山,要把贿选事实说出去,周铁山恼羞成怒,这才…”
“证据呢?我不信这些谣言,我要证据!”強伟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如果许容所言是真,那么此事将会引发一连串的风波。要知道,周铁山在今年两会上刚刚当选为国全人大代表,他的代表资格,是经省人大审核通过了的,而⾼波同志,还兼着省人大的主任!
许容沉痛地说:“強记书,我也不会相信谣言。我找过章含秋,她说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事实。贾一非那天是去省人大,想把周铁山当年贿选的证据材料到省人大,而且之前他还跟秦西岳通过电话,想让秦西岳帮这个忙。车祸发生后,贾一非的⽪包不见了,里面的证据材料也不翼而飞了。”
“哦…”至此,強伟这才相信许容说的是事实——贾一非车祸案的背后,的确蔵着一只黑手。
许容又说:“強记书,你怕是想不到吧?就在我查这些的时候,周一粲长市也在暗中派人调查,她掌握的证据,怕是不比我少。”
“她…她为什么也要查?”強伟又闹不明⽩了。
“周长市听信了谣言,她误以为,贾一非的死跟你有关。”
“哦…”強伟恍然大悟,用力点了点头。
坐在车上,強伟思绪万千。如果此行不能见到⾼波记书,不能得到他的指示,回去后,他将如何应对局面?单凭他一个人的力量,又怎能查清这一切?虽说后面有张祥生和秦西岳支持,但他们毕竟只是一个调研组,帮不了多少实质的忙,况且齐默然能不闻不问,听任调研组在河推波助澜?
一想到齐默然,強伟就忍不住打了几个寒噤。
这个人蔵得深啊!还有被他蒙骗的周一粲,他们如果将矛头一致对准他,该咋办?
车子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奔波,终于驶⼊协和医院。京北的通真是烦人,车子一堵,等于把人的心也给堵了。好几次,強伟都要冲路上蚂蚁一般的车队骂娘了。
来到住院部楼下,一看电梯还停在十几层,強伟实在等不及了,便快步冲上楼梯。这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心在烈猛跳动,甚至能听到怦怦的心跳声。楼上的人真多,脸⾊全都非常沉重,有几位,正在楼梯拐弯处窃窃私语。強伟好像见过他们,那是在第一次探望⾼波记书的时候。快要到达六楼时,他的步子被阻住了。工作人员告诉他,刚接到有关方面通知,探视人员一律不得到六楼。
“⾼波记书的病情怎么样?”強伟紧张地问道。
“对不起,目前情况不明,请你到楼下等。”
“我是专程从河赶来的,有重要情况向⾼波记书汇报。”
“这位同志,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到楼下去。”从六楼下来一位负责人,很是不満地看了他一眼,用不容违抗的口气命令道。
強伟这才感觉到,自己有点急昏头了,忙说了声“对不起”机械地掉转步子,一步一步往楼下走去。那位接他来的同志这才气吁吁爬上楼来,看来他也是刚刚接到的通知,只得用抱歉的口气说:“对不起強记书,我还有事,你先在楼下转转,等我办完事,再跟你联系。”
強伟嘴上说着“谢谢”脑子里却已是一片空⽩。不用问详情,单看眼前这场面,还有这异常紧张的空气,就能猜到,⾼波记书的病情一定不容乐观。
他在楼下一直等到天黑,也没人给他打电话,更没人前来找他。他想,情况准是糟透了,要不然那位同志不会撇下他不管。他怀着异常沉重的心情离开医院,想先找个地方住下,再等消息。
直到第二天下午五点,那位同志才打来电话,问他在哪儿。強伟说了宾馆的名字,那位同志让他在宾馆里等,说一个小时后⾼波记书的秘书会去见他。強伟的心又开始怦怦跳,他害怕听到不幸的消息,却又急着想知道消息。一个小时后,门被敲响。強伟打开门,就见⾼波记书的秘书脸⾊沉地站在外面。
“情况到底怎么样?”
秘书缓缓头摇,带着抑制不住的悲恸说:“医院尽了最大努力,还是没能把他从昏中救过来。⾼波记书全⾝瘫痪,目前仍是重度昏。”
“什么?”強伟重重地跌坐在沙发上。
“他可能要成植物人了。”秘书又说。
一股黑云腾起,瞬间便罩住了強伟的心。
太可怕了。
两个人沉默了⾜有十分钟,秘书才说:“我急着来见你,是有重要情况跟你通报。”
“你说吧。”強伟的声音很低,低得他自己都听不见。
“⾼波记书留下两句话,要我转告你。”秘书顿了顿,接着道:“第一,河化集团一定要救活,绝不能让开发商盖了房子;第二,九墩滩开发区要坚持,不要灰心。”秘书说完,目光沉沉地望了他半天,道:“⾼波记书心里一直放不下河啊。”
⾼波记书这两句话,似重锤一般敲击在強伟心上。秘书走后很久,強伟仍然无法回过神来。
这两句话,都是有所指的。河化集团陷⼊困境后,省市想了很多办法,终因摊子太大,负重过多,一时无法扭转亏损局面。加之大气候的影响,河化再想恢复昔⽇的风光已是很难,困境面前,改制已成必然。这时候周铁山主动提出要兼并或收购河化,一开始,強伟也很积极,毕竟铁山集团是民营企业的佼佼者,这几年发展迅猛,资产由两千多万迅速扩张到两个多亿,集团已涉⾜六个行业、四大领域,从业人员也由当初的一百多人发展到一千多人,已成为河乃至全省民营经济的中坚力量。方案报到省上后,齐默然当即批示,要河全力以赴促成这件事,要大刀阔斧地推进国有企业改⾰,要让民营经济迅速参与到国有企业的重组与整合中来;同时,要把这起兼并案当成重点案例来宣传,来推广,要掀起大力发展民营经济的⾼嘲,要让民营经济在国民经济中唱主角。想法当然不错,提法也很鼓舞人心,可在运行当中,強伟忽然发现,铁山集团所以斥资收购河化集团,目的并不是为了盘活河化的资产,也不是为了让河化重振雄风,周铁山的目的,在于河化所占据的那一大片土地。
河化集团是河占地最大的国有企业,其主厂区位于河市区中心地段,是真正意义上的⻩金地段。加上河化后期兼并的三家分厂,两家在西城区,一家在河最大的集市贸易边上,这三处位置,都是开发商梦寐以求的。
将国有企业低价收购,然后拆除厂房,改建成花园小区,不少地区都是这么做的。在河,这样的事例也很多。那些曾经为地方经济的发展作出过卓越贡献的国企,那些在过去相当长的⽇子里老⻩牛一样为家国为地方默默奉献过的国企,如今遭遇市场瓶颈后,已有不少企业被低价收购,政策兼并,然后将那些在车前⼲了一辈子的工人买断工龄,买断⾝份,打发回家。几个月后,带有时代气息的⾼楼便拔地而起,形形⾊⾊的花园小区便成了政绩、成了发展改⾰的成果。对此,強伟一直坚持自己的看法,认为这不是真正的搞改⾰。对家国,对地方,对工人,这样的改⾰都欠公平,都值得深思。然而发展却是大趋势,在強大的洪流面前,个人的声音永远是弱小的,甚至是微不⾜道的。谁也阻挡不住历史迈出这一步,強伟阻挡不住,⾼波也阻挡不住。
对河化,強伟却坚决不容许这样!
他不能亲手将一家有着几十年历史的国有老企业毁了,更不能将几万号工人扫地出门。几万号人啊!每人发给区区万把块钱,他们靠着这万把块钱,怎么活?说什么要“置换⾝份”可置换⾝份也不是拿一点点钱就把一个人的一生都给置换掉啊!
掌握了确凿的事实后,強伟突然宣布:中止兼并程序,撤出工作组,对河化的问题重新考虑!
这个决定无异于一声响雷,炸得好多人都傻了眼。于是,告状信、举报信雪片一样飞向省委和省府政。齐默然很不⾼兴,在电话里批评強伟:为什么要中止改⾰?难道省委表了态的事,你強伟想推翻就推翻?
強伟先是耐心向齐默然作解释,说这样改了,职工情绪很大,难以保持稳定,如果几万号工人闹起来,河的局面就不好收拾了。
“是职工情绪大还是你強伟情绪大?我再三讲过,改⾰是阵痛,必须有一部分人为此付出代价。不付出代价,就不叫改⾰!”
強伟想了想说:“难道工人付出的代价还小吗?为什么社会转型,承受代价的总是他们?这我想不通。”
“想不通也得通!现在是改⾰的攻坚期,很多问题不是你我可以争论的,我们只有坚定不移地把改⾰进行下去,才有希望!”
“改⾰我拥护,但一味地拆厂房盖楼房,我不能赞同。”
听了这句话,齐默然就不说什么了,后来他也没再跟強伟提起过河化集团的事。但因为一个河化集团,強伟的⽇子却一天比一天难过了。不久,就有消息传来,省委要调整河的班子,強伟要到省委政研室工作,市委记书很可能由乔国栋接任。
到了这个时候,強伟就不得不找⾼波记书了。⾼波记书对铁山集团兼并河化是表态支持过的,而齐默然分管全省工业企业改⾰,也是省委常委会作出的分工。強伟起先还犹豫,⾼波记书能否听进他的意见,能否出面制止这起兼并事件。没想到,等他汇报完,⾼波记书第一句话就说:“是啊,我们的老国企越来越少了,房地产也越来越热了。”感叹了一阵儿,突然问:“如果不让他们买了盖房子,你有没有办法把河化救活?”
強伟想了想,郑重地点了点头,道:“办法是有,不过得给我时间。国企改⾰,确实是道难题,解破它,我需要时间。”
⾼波记书略一思忖,道:“那我给你两年。要是救不活河化,你就自动离开河,怎么样?”
強伟没点头,也没头摇。他知道,⾼波记书这句话,等于是让他立了军令状!
如今两年时间已过,河化这盘棋,他仍是没能下活。一想这个,強伟心里就充満了內疚,充満了自责。他在河⼲了六年,六年啊,有谁能在市委记书的位子上连续⼲六年啊?⾼波记书给了他这机会,可他到底⼲出了什么?
对九墩滩开发区,他就更不能多想了,这不但是他心中的一块痛,更是⾼波记书心中的痛。怕是没人知道,开发九墩滩,原本不是他強伟的主意,这个构想,是⾼波记书提出来的,它是⾼波记书建设西部新农村远景战略中的一步棋。可惜这步棋,他強伟没下好,没下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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