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沉重的空气(2)
时间一晃而过,谁都没来得及细细把玩这一个月,其实这一月,省上,市里,还有沙湖县,都在悄然孕育着一场风暴,这风暴来得不是太急,但又分明能听到它的脚步。
一个月后,林雅雯再次出现在孙涛记书面前。这一次,她是为朱世帮而来。鉴于省林业厅要強行收回林地,朱世帮加紧了自己的运作,他想赶在林业厅正式出台相关政策前,将南北二湖还有青土湖的林地悉数收回。这工作难度太大,不只是资金问题,林地本来就敏感,加上前后发生过几次产权变更,弄得现在谁也说不清,哪块林地究该属于谁。还有,想收回林地,就得有政策支持,林雅雯来,就是想请示孙涛记书,看市上能不能在政策上扶持一把。
听完林雅雯的汇报,孙涛记书没急着表态,这些⽇子,关于沙湖,关于流管处,已敏感得不能碰。就因沙湾村村民和八老汉的不冷静行为,孙涛记书已向省委做了三次检讨,到现在,海林记书还是不肯见他。还有,孙涛记书从另一个渠道听说,冯桥所以让林业厅收回林地,就是想把流管处跟自己彻底断开,眼下有人已在翻腾他的老帐了。
“这事先放放,不急,眼下全省都在开展先进教育,你们就别再添了,一门心思,把经济建设抓上去。那个朱世帮,县上如果安排不了,就让他到市上来,回头我跟组织部门说说,考察一下。”
“这不行。”林雅雯急了,朱世帮真是不能离开沙湖,他一走,胡杨乡的群众就放了羊。王树林虽说眼下表现得积极,但这人最近变化太大,林雅雯对他,已有些不放心。“朱世帮还是留在县上吧,怎么安排,我回去跟祁记书商量,林地的事,希望市上能出面,跟林业厅沟通一下。”
说到这儿,孙涛记书忽然记起一件事:“那个华蓉蓉,表现怎么样?”
“这…”林雅雯一时口拙,她没想到孙涛记书会把话题转到华蓉蓉⾝上。孙涛记书又问了一遍,她才道:“人是祁记书硬安排给我的,对她,我不好评价。”
孙涛记书沉昑片刻,道:“你别怪老祁,这个人,他也是没办法。”
林雅雯的心猛然就重了,沉了,从孙涛记书语气里,她听出一种味儿,联想到县上⼲部间的传闻,噤不住就想,难道华蓉蓉跟他?
太可怕了!
这一天,就在孙涛记书的办公室里,林雅雯再次想起那张脸,那张蔵在正义和威严后面的脸。
那是一个秋⽇的傍晚,天降着濛濛细雨,省城的天空被雨染得一片颓废,林雅雯的心,也是伤糜一片。前一天晚上,她跟周启明吵了架,吵得很凶,那是他们婚后第一次暴吵。起因其实很简单,林雅雯坚持要让萌萌自己睡,周启明呢,老说孩子还小,应该跟妈妈同睡一屋子。林雅雯认为他是在找借口,故意躲避她。结婚不久,夫俩便各睡各的屋,只有到周未,才例行公事般,睡一张上。林雅雯怕这种⽇子久了,夫感情会生疏。周启明却坚持己见,说平⽇两人互不⼲扰,这样反而有利于增进感情。也不知怎么,那段时间林雅雯的需要特别強,恨不能天天睡在周启明怀里,周启明是个这方面比较散淡的人,很少去关注女人究竟需要什么,夫间的那点事,在他看来完全是义务,有时工作一忙,这义务他也懒得尽。偏巧那阵周启明要评副教授,忙个不亦乐乎,林雅雯他,他便烦,三句不是好话,两人吵了起来。林雅雯骂周启明不懂女人,周启明说我又不是女学家,懂女人⼲什么?林雅雯说可你有子。周启明说不错啊,我是有子,但不能因为子连学问也不做了吧?林雅雯恼了,怒冲冲道,好,你去跟学问过吧,这个家,不需要你。周启明也恼了,啪地将书扔茶几上,林雅雯,你不能因为自己做不了学问,就仇视做学问的人,我做学问怎么了,比你浑浑噩噩混⽇子強!
这话刺了林雅雯,林雅雯本来就因丢了专业,心里不是滋味,单位上顺心倒也罢了,一不顺心,各种痛苦就都滥泛。周启明在专业上⽇益进步,取得的成就越来越大,做为子,她⾼兴,但同时,她內心的不平衡还有遗憾也越发強烈。周启明不刺她,倒也能马马虎虎把⽇子打发掉,周启明这一刺,她心里的五味瓶就彻底打翻了。这夜一,当着女儿的面,林雅雯撕破脸,跟周启明扎扎实实⼲了一仗。天一亮她就后悔了,我这是做啥啊,这不是自己把自己的⽇子往碎里砸么?
上班后她得知,周启明搬到学校去住了,他用这种方式向她议抗。林雅雯又气又悔,他一个大男人,就不能让着点她?联想到婚前婚后⽇子的变化,无端地,心就得跟这倒霉的天气一样,偏巧她的顶头上司,林业厅主管科技生态林的科技处长跟谢副厅长发生矛盾,毫无道理地将火发在她头上,她跟处长吵完架,关起门来,午饭也没心情吃,就那么傻呆呆地坐了大半天。下午快下班时,她给⺟亲打了个电话,说萌萌下午到那面吃饭,让⺟亲做条鱼给萌萌。⺟亲已知道周启明搬到学校的事,电话里问她:“雅雯,你们两个,到底闹啥别扭?”林雅雯哽咽着嗓子,宽慰⺟亲:“妈,没啥,⽇子太单调了,吵吵也好。”⺟亲哦了一声:“雅雯啊,你最近不大对劲,是不是工作上不开心?”林雅雯没敢跟⺟亲多讲,生怕话头一拉开,就再也收不住。她自己的苦恼,不想传染给⺟亲。
自己究竟有啥苦恼呢?那个雨绵绵浓雾拉満街头的下午,林雅雯孤独地坐在窗前,望着窗台上那盆独自绿着的君子兰,心事愁重地坐了一下午。天⾊渐渐暗下来,时间已到了傍晚,林雅雯还是不想离开。一想从这儿出去,就要回到盆盆罐罐摔了一地的家中,她就有些怕,害怕面对一个人没有温暖的那个家。正怅然间,洪光大的电话来了,问她在哪?林雅雯想也没想就跟洪光大说了实话。那段时期,她跟洪光大的关系不错,那个时候的洪光大还远不是现在这样,他有目标,有理想,跟单位上那些死气沉沉的男人比起来,浑⾝都在发光。跟周启明这样的书呆子比起来,光亮就更鲜。林雅雯跟他因一个项目认识,后来又因两家联合搞经济林开发,关系由远渐近,成了朋友。按洪光大的话说,她是他的红颜知己。林雅雯虽不这么想,但只要洪光大发出邀请,她还是很少推辞。那天洪光大在电话里说,他也闲着无聊,一个人没心思吃饭,不如一起凑个份,把这个令人讨厌的雨夜打发了?
林雅雯照例没推辞,有什么理由推辞呢,与其孤零零受这雨夜的煎熬,倒不如跟洪光大在一起,听他神吹一通,也能把心头的寂寞还有伤愁给化解掉。她嗯了一声,关好门窗,按洪光大说的地址,去了那个叫月満楼的店酒。
到了地方,才发现包间里坐的不是洪光大,是他。
林雅雯想走,冯桥已从椅子上站起来,热情地伸出手。林雅雯就走不脫了,人家是副厅长,一个很有⾝份很有地位的人,况且,之前他还那么主动地想把她调过去,给她那么重要的位置,再怎么着,也得陪人家把这顿饭吃完。冯桥说,他也是刚刚接到洪光大的电话,赶来凑个份子。有了这句话,林雅雯放下心来,她想,洪光大不会骗她,不会把她单独扔给一个还不太悉的男人,尽管他是导领。
林雅雯错了。事后她才明⽩,这是一场谋,一切都是他跟洪光大预谋好的。她早已成为猎物,被他垂涎。洪光大呢,一心想拿她做礼物,他们为此还达成了某种易。可惜那时候她太年轻,对人世间的暗,看得还不是太透。那天饭吃到中间,她问,洪光大怎么还不来?问这话时,她已感觉到他的目光,那是一种掠夺的目光,放肆而又贪婪,満含着暴力。她被那目光扎得很难受,如坐针毡般难堪。他笑笑:“不来不是更好么,雅雯啊,一直想单独请你吃顿饭,工作太忙,老是菗不出时间。”到了那种时候,他还不忘拉出官腔。他的官腔拉得很标准,听上去颇有权威。她挪动了一下⾝子,想跟他拉开点距离。他借点烟的空,往她跟前靠了靠,一股淡淡的烟草味袭击了她,那是他的体味,林雅雯害怕那种体味。
“上次跟你说的事,你再考虑考虑。”他这么说着,目光再次投过来,这一次有点低,林雅雯感觉的地方一阵难受,好像被那目光扰了。她起⾝,想为他蓄⽔,也想借机给洪光大打个电话,他怎么能如此戏言啊?
她的手猛地被握住了,有力,坚决,不可抗拒。她浑⾝一颤,连打几个寒战,正犹豫着要不要把手菗开,就觉整个⾝子被他控制了。他站起来,以非常从容的方式,从后面抱住了她。林雅雯脑子里轰一声,眼前一黑,差点就栽倒。
他的手并没迅疾发出攻击,而是带着绵的,在她⾝上轻动。同时他发出声音:“小林,我…”
“冯厅长,不行。”林雅雯叫了一声,奋力想菗开⾝子,那双手箍得太紧,林雅雯没成功。她的拒绝鼓舞了他,或是刺了他,那双手很快由温柔转向暴力,肆无忌惮地攻击她了。林雅雯连惊带怕,奋力抓着那双手,想把这突然而至的恐惧抓开。
电唰地停了!
那个雨夜,那个令人伤心的秋天的夜晚,店酒居然停了电!
黑暗中,袭击滚滚而来,几分钟的工夫,林雅雯就觉被人撕碎了,要完整地呑没掉。她使⾜力气,在最关键的那一刻,菗⾝逃了出来。冲出包间的一瞬,她清楚地听见后面响来一声骂:“什么东西,不求上进!”后来她才记起,那夜停电的不是整个店酒,只是那一个包间,她⾐衫不整地冲出一楼大厅时,大厅里灯火通明…
她的故事永远中止在了那儿,可是现在,华蓉蓉会不会?
林雅雯不敢深想。关于他,林雅雯后来还听到过许多,那些故事里的女人,有的发了财,有的升了官。林雅雯很要好的一个同学,人称冰雪美人,如今就在⽔利厅当财务处长。
他的精力可真旺盛啊!
从市里回来,林雅雯叫来许灵,要她把华蓉蓉的详细情况给她。说来也是惭愧,到现在,林雅雯还不知道华蓉蓉这个人的来龙去脉。
“怎么,她又要变动?”许灵不解地问。
“叫你查你就查,多什么嘴。”林雅雯斥道。
许灵伸了下⾆头,回去翻资料去了,林雅雯心里,却在一遍遍想,他为什么要把华蓉蓉派她⾝边来,那么多的位子,为什么偏要选中办公室主任?
许灵随后拿来的资料证实了林雅雯的猜测,也让林雅雯倒昅一口冷气。他真能下得了手啊。
三十二岁的华蓉蓉出⾝于工人之家,⽗亲华实原是一名爆破工,一期引⻩工程时,华实带着一个班,奉命进⼊涵洞,做前期爆破,不幸遇难。事故发生后,冯桥代表组织,前去慰问死难者家属,自此认识了华蓉蓉。处于对遇难者家属的关怀,工程指挥部以委培的方式,向西南⽔利学院输送了八名生学,其中就有十九岁的华蓉蓉。当时华蓉蓉已是工程指挥部一名材料员,是冯桥点名让她去学院深造的。此番深造,改变了华蓉蓉的命运,也改写了她的人生轨迹。三年后,华蓉蓉拿到大专凭文,先是在工程指挥部工作,后来工程下马,指挥部解散,华蓉蓉到了县上。然后就一路顺风,由普通⼲部升到团县委记书。
林雅雯懊恼地连叹几声,看来,他们之间已非一天两天,怪不得华蓉蓉到现在还不嫁人。上帝总是要把一些看来可口的美味差错送进狼口,这个世界上,只要有狼,就得有牺牲品。如果说华蓉蓉是牺牲品的话。
可她算么?
林雅雯摇头摇,将这些怪诞的想法驱出脑子,专下心来,考虑下一步的工作。
孙涛记书指示她,眼下务必要做好两件事,第一,把熏醋厂扩建工程抓好,力争搞出一个像样的企业来。第二,尽快把北湖的遗留问题解决掉,不要让北湖的事情影响到南湖,南北二湖一旦起连锁反应,后果不堪设想。
林雅雯决计,菗空去一趟北湖,那儿一大堆⿇烦,是该解决了。
第二天,林雅雯正要动⾝去北湖,陈发拄着拐杖找来了。一看脸⾊,就知道流管处那边准又出了大事。
进了办公室,陈发着脸不说话,林雅雯让他坐,他也不坐,一脸心事地站着。林雅雯问他,移的事进行得咋样?他不回答,像木头,僵立在那儿。林雅雯叹了口气,不明⽩他这样子是为了啥。过了十几分钟,陈发才说:“林县长,有件事难住我了,想来想去,只有找你。”
“啥事?”林雅雯心一紧。
“有几笔款子不见了。”
“款?”
“林县长,这事不能在办公室说,你还有没有其他地方?”陈发边说边拿眼瞅外面,外面楼道里人来人往,府政办公楼此时正是人多的时候。林雅雯这才反应过来,陈发为什么不落座,原来他是有所顾忌。她笑笑,刚想说句没关系,就听华蓉蓉的声音响了过来,华蓉蓉好像在跟秘书安排一份材料,那材料是付石垒要的。林雅雯略一思忖:“行,跟我走吧,到我住的地方去。”
半小时后,两人来到林雅雯住的宾馆,林雅雯特意跟司机孙愔安顿,如果有人找她,就说她在会一个重要的客人。孙愔点点头,给县长开车,这点心他还是能到。
到了这儿,陈发才变得自然,脸⾊没那么紧,说话也不那么局促了。不过他说出的事,却把林雅雯吓了一大跳。
“林县长,流管处的帐有问题,十几笔款子,加起来好几百万,找不着影了。”陈发在流域內生活了二十年,说一口地道的沙乡话,此事经他的语气一渲染,听上去格外怕人。
“什么?!”林雅雯惊得从沙发上站起来。
“事情怕人啊——”陈发重重叹了一声,问林雅雯,能不能在这儿菗烟?林雅雯赶忙拿出烟,让他菗,自己,竟也控制不住地点了一支。
这是林雅雯一点小秘密,就连司机孙愔,也不知道她还菗烟。
烟雾缭绕中,陈发把庒在心头的疑惑道了出来。确定向县上移后,预制厂跟其他五家小厂一样,进⼊清产核资程序,这事本来跟陈发关系不大,要说他不管也行,具体工作由工作小组承担,加上付石垒他们一介⼊,事情就越发跟他扯不上关系了。但当了这么多年厂长,他总想把事情一五一十待清楚,特别是他当厂长这些年经手的业务,他想彻底清查一次。查的中间,就发现有几笔帐对不上,都是预制厂火的那些年发生的业务。陈发跟副厂长老刘一合计,决计让老刘带两个业务员,找当时的业务单位问问,看对方有没有纪录。这一问,就把事儿问出来了。
预制厂虽是一家一千多号人的企业,但一直没有立独法人资格,无自主经营权,等于是流管处下面一个生产车间,只负责生产,销售及财务核算,由流管处负责。其他几个厂子也是一样,都是流管处统一下达生产指标,提供原材料,产品加工成型后,按流管处下达的任务书,将产品送往施工单位。流管处按月核发工资,直到流管处彻底走下坡路,这种状况才有所改变。流管处先将各企业断,让他们自己找饭吃。不过这是后话,陈发让老刘查的,就是五年前预制厂向各施工单位加工预制件的数字,这关系到外单位到底欠预制厂多少钱?老刘带人跑了两家施工单位,就发现数字出⼊大。最大一笔,预制厂这边的出货单是三千二百件,按当时合同价,总价款为五百二十四万,可对方帐上只有二百二十万,将近三百万的预制件不明去向。跟对方经营处再三核实,对方只收到这么多,其他的,不知去了哪儿。几家单位查下来,就发现,当时的材料单有问题。预制厂出货单跟施工单位接货单出⼊太大,数目对不上,价格也有误差。陈发带着疑问去问乔仁山,乔仁山支支吾吾,说自己没分管过经营,具体事儿他也说不清。陈发提出查帐,乔仁山借口财务人员换了几拨,五年前的帐如今咋查?就在他们跟乔仁山涉时,有人写给陈发一封匿名信,信中举报所有的假都是洪光大造的。洪光大当时是开发公司副经理兼流管处经营科科长,他跟当时流管处财务科长串通一气,用这种手段先后将二千多万的产品发到别处,钱却揣进自己包。
陈发不敢相信,想找洪光大核实,老刘拦住他说:“这种事,你问他,他能承认?”
“那咋办?”
“我也不知道。”两个人苦想了夜一,还是没想出个主意。第二天他们去找⽔泥厂厂长,想了解一下⽔泥厂那边的情况。⽔泥厂厂长如今是洪光大手下的红人,自然不肯见他们。到了晚上,原来⽔泥厂的副厂长王正明找上门来,道出了跟他们相同的事实。⽔泥厂这边,也有三百多万的货去向不明。
“怎么会这样?”三个人同时发了呆。两个厂子加起来,就是二千多万的漏洞,这还不包括没查到的。也就在当天晚上,三个人同时收到一封恐吓信,要他们少管闲事,要想全家人全安,就最好把嘴巴闭紧。
陈发说着,拿出两封信,递给林雅雯。一封是恐吓信,一封,是写给陈发的检举信。
林雅雯仔细看了一遍,心就重得提不起来了!
“怎么办?”半天,她喃喃道。这事要是查真,可是掉脑袋的事啊。二千多万,这么大一笔巨款,竟然没了下落!
“郑奉时知道不?”忍不住的,她就把心里的担心问了出来。陈发没回答,也没办法回答。要说郑奉时不知道,这事说不过去,他是处长,是法人代表。流管处一年有多少活,他不可能不清楚。要说知道,这事又让人纳闷,依郑奉时的格,他不会知而不报吧?
她不敢再问下去了,她的心已被郑奉时紧紧提了起来,要是郑奉时也参与其中,那…
陈发一直在等她拿主意,半天不见她吭声,小心翼翼问:“林县长,这事…”
“要不找祁记书汇报吧,听听他的意见?”林雅雯自己也没了主意,这么大的事,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不行,这事不能让祁记书知道。”陈发突然说。
“为什么?”
“那个财务科长,是祁记书的侄。”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