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三天后…
司徒兴在竹舍里看书;这里也只有书可以打发时间,闷啊!长这么大,头一回发现⽇子是如此无聊。
花无瑕等在温泉边,她不服气罗什拒绝了美丽的她。她是武林第一美女啊!肯定是上回⾐服穿太多,妆容不完美,才没能引勾他拜倒她的石榴裙下,今天她要释放全部的魅力,让罗什为她魂牵梦萦。
花无颜坐在竹舍和黑雾林的界处,全心全意地运功将內力出体表,形成气墙,避免毒气攻⾝。
这种修练法就像在走钢索,稍微一松懈就可能命丧⻩泉。
但真的很有效,花无颜发现,这三天练习所得,可比她过去苦练一年得到的更多。
当然,这种练法也很态变,得无时无刻绷紧神经,韧稍差的人,三天就疯了。
罗什依照惯例走出黑雾林,经过花无颜⾝边时,不噤欣赏地瞥她一眼。
有点意外,女人小办臂小腿的,看起来弱不噤风,原来也有这种决心和毅力。
竹舍书库里那些蔵书中,无数女子在青史上留下痕迹;钱塘旎梦苏小小、针神曲圣董小宛、巾帼英雄梁红⽟…她们或貌美绝伦,或才华盖世,或武勇过人,各有各的精采。
但不管书里将她们描写得多美、多好,过去对从没见过女人的他而言,那都只是一堆形容辞。
女人到底是什么玩意儿?罗什不知道,第一次亲眼看到女人时,他心里是失望的。
她们像⽩兔一样弱,又没有⽩兔可以供人充饥的功能,还老爱尖叫,吵死人。
他对女人的第一印象烂毙了。
告诉花无颜武功修练之法时,他并不认为她会去做,那么小的一个人,腿大还没有他的手臂耝,哪能吃得了苦?
但她去做了。他看得出她的修为增強了一大截,可见其努力。
这个女人有可能变得跟他一样強。他忍不住细细凝望她的容颜,柳眉弯弯,小巧的鼻梁,微厚的嘟嘟的,可心无比。
他两眼眨也不眨地看着,张开手掌在她眼前比了一下,那张脸居然不及他的巴掌大。
她叠在丹田部位的手指也很细,纤长,肌肤是麦芽般的颜⾊,像…对了,那是最上等的琥珀才会发出的人光泽。
奇怪的小女人,可爱的小女人。他角不自觉地微微往上弯,双眼放出的光华比夜明珠还亮。
不过她这样练实在是太危险了。虽然自己也是这样练出来的,吃过无数苦头,一次次在生死关头中挣扎,但不知怎地,他就是看不得这小女人也吃同样的苦,想了想,他咬破指尖,一滴⾎珠弹到她眉间。
长年以灵果为食、在灵气温泉里洗浴,他的⾝体早成为百毒不侵、益寿延年的宝贝。
有他一滴⾎护住她,毒瘴再也不能伤害她,顶多让她晕眩。
“可惜你资质普通,要练到绝世的地步,至少还得二、三十年功夫。”他没有想到,花无颜在外面虽构不上顶尖,也属一流⾼手了。
“可没关系,爹祖传有一道秘方对易筋洗髓大有妙用,等我找齐葯材给你配上一帖服下,彻底改变你的体质,你再来习武,不出十年,可登绝世之峰。”虽然葯材很难找,生长之处还很危险,但他愿意为她辛苦一次。
只是这葯一炼至少要三个月,她一直想离开,能耐下心等吗?
避他的,只要他不放人,谁走得了?他就是要留下她,天王老子来都休想将她带走。
罗什下定决心,起⾝往温泉方向走去,决定先洗个澡,然后到竹舍去准备东西采葯、炼葯。
他走到温泉边,脫下兽⽪⾐,经过花无瑕⾝边,照样没看她一眼。
花无瑕早就在那边摆了个美美的势姿,罗衫轻解,露出半点雪臂,如⽟雕的裸⾜踢着泉⽔,三分魅、七分俏,织出了一张铺天盖地的绵密电网,别说是男人了,任何雄生物看到都应该被电昏。
可是…
噗咚,罗什直接跳进温泉里,扬起的⽔花溅上她的脸;他完全没感受到她的魅力。
花无瑕呆住,口有一股火闷烧着。
“姓罗的!”她正想问他是不是男人,竟无视于她惊天地、泣鬼神的美貌时,一记惨绝人寰的叫声从竹舍里响起。
“啊!”是司徒兴。
因为叫声太惊悚了,竟然震得竹舍方圆十里叶落花坠,连花无瑕満腹哀怨都被吓飞了。
“该死!”罗什低咒一声,余音未消,人影已失。他听见花无颜痛苦的呻昑声,显然行功到一半,被尖叫声所扰,岔气了。
“啊!”花无瑕也惊呼一声,她是不是见鬼了,一个人轻功再好,也不可能倏闪顿现啊!
罗什来到花无颜⾝边,她依然盘腿坐着,但表情痛苦,显然狂的內力正在破坏她的经脉,痛如刀割。
他想也不想地伸手抱起她,那纤细的⾝子比金儿还轻。生平第一次,他对比自己弱小的生物产生一种复杂的怜悯心。
弱⾁強食,是自然界的定律。罗什把自己练得够強,所以他能随心主宰玄冰山上弱小动物的生死。
当初花无颜一行人⼊山被狼群围攻的时候,他看着狼群把弱者撕碎,心里没有一点感觉;谁叫他们弱呢?
但现在他却很痛恨让花无颜试凄的人,虽然她也弱,可是…她是他的啊!在他的地盘上,他不许有人直接或间接伤害她。
罗什抱着花无颜迅速回到温泉边,大手一撕,剥光了她。
“不…”她还有一丝神智,虚弱地挣扎着。
“不想死的话就不要动。”他揽着她,两人一起沉⼊温泉里。
她不想死,可是他们这样,叫她以后怎么嫁人?
罗什不理她,点住她的⽳道,让她盘腿坐好。
他坐在她⾝后,双手抵住她背心,雄厚的內力源源不绝输⼊她体內,为她调理错的经脉。
因为他练的是一门叫火元典的內功心法,至刚至,直接输⼊她体內,她肯定受不了,必须有灵泉⽔做缓冲,否则不仅救不了她,还会直接害死她。
看着罗什紧张救人的样子,花无瑕若有所思地穿好⾐服。
“还以为你急着跑哪儿去,原来是去救无颜了。”
罢才他走得真的很匆忙,连⾐服都来不及穿。
不过他怎么知道无颜出事了?难道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这家伙的口味可真怪,不爱鱼翅,偏好萝卜⼲。也行啦!只要有所好,就有弱点,不信他不护送他们下山。
她嘿嘿地笑着,想到不⽇內即可重返繁华城市,不噤心花朵朵开。
当然,⾼兴完后还是要去找那个随便叫吓她一跳的混蛋算帐,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吗?⽩痴司徒兴!
*********
花无颜在房里酣然沉睡。
罗什将司徒兴拎到桃花林里,点了笑⽳、哭⽳、庠⽳和哑⽳,让他涕泗纵横的在地上翻滚,以此惩罚他突然叫害花无颜练功出岔。
当然,这一切都在无声中进行。他可不希望司徒兴再叫,吵到了花无颜。
花无瑕躲在一旁偷看司徒兴的惨状,吓得心脏差点⿇痹。
杀人不过头点地,罗什却让人生不如死,这手段也太忍残了。无颜再睡下去,她毫不怀疑司徒兴会被罗什整死。
一定要想个方法才行。
她不忍再看,又偷偷摸回竹舍,来到花无颜休息的房间。
只见花无颜状似沉静地躺在上,但细看才发现,她脸⾊很红…或者说是全⾝都很红。花无瑕轻碰一下她的脸,热得烫手。
“就告诉你罗什那种态变法子不能练嘛!偏不听,搞成这样!”
她狐疑地帮妹妹把脉,脉象強而有力,不像走火⼊魔啊!
“怪了,玄月诀是武功,就算是练习时岔了气,也应该是全⾝冰寒,不会发烫。除非无颜已经练到第六重泰,正要步⼊第七重极生的境界…不可能,我在想什么!”花无瑕拍一下自己的额头“无颜未婚,不曾与男子合,哪里练得成泰?”
祖传秘笈上头写得很清楚,孤不生、独不长,唯有会,方可达到⽔月诀最⾼境界。
那无颜究竟是怎么了?全⾝烫得可以直接煎蛋了。
“所以我讨厌练武嘛,⿇烦得要命。”实在想不出来,花无瑕⼲脆努力摇晃花无颜,让她清醒过来救自己及司徒兴两条小命。
“无颜、无颜…”她小小声不停叫着。
花无颜很难受,好像有人正拿火在烧她,那热度从骨子里不停地冒出来。
她疼得直哼哼,想叫人把她直接打昏算了,可是姐姐一直在叫她…
花无瑕赶紧捂住她的嘴。“别叫、别叫,司徒兴吼了一声害你走火⼊魔,都快被罗什杀死了,你现在呻昑一声,罗什会马上回来拧断我脖子的!”
司徒兴…小王爷快死了?!这句话好像一柄大锤子直接打在花无颜脑门上。
皇上最宠爱的十九子死在与花家两姐妹共游期间,皇上震怒,整个花家堡势必一起陪葬!
“唔唔唔…”天啊!她不能睡,再痛苦都要醒过来。
“无颜,你一定要醒,我们所有人的命都靠你了。”花无瑕见妹妹如此辛苦,好心帮她输⼊一小鄙內力。
不料她冰寒的內力一⼊花无颜⾝体,却似在滚油里加⼊一滴⽔,让花无颜更是痛得全⾝菗搐。
“怎么会这样?”花无瑕惊慌失措,再顾不得掩住妹妹的嘴,菗菗噎噎道:“对不起,无颜,对不起…我是想帮你的…”
花无颜不停地气,好半晌,虚弱的声音才断断续续磨出喉头。“姐,不关你的事,都是…罗什…他练的是至內功…帮我导气,结果…他功力太強了,直接把我提升到泰的境界…”
“啊!”花无瑕呆了。“可你还是处子之⾝,这样…会死吧?”
“都怪罗什…八王蛋…”
“还能骂人,看来暂时死不了。”花无瑕深昅口气。“小妹,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你嫁给罗什吧!苞他双修,不仅可以提升你的功力,还能保住小命。”
“什么!”
“我去跟罗什说。”花无瑕说着说着,就跑了出去。
“姐姐…”不要这么冲动,他们可以封住她的功力啊!吧么突然要她嫁罗什?就算她答应嫁,他愿娶吗?
花无颜想把姐姐追回来,偏偏浑⾝无力,连起⾝都办不到,气得想大吼,可惜喉咙也烧得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
桃花林…
司徒兴在地上滚得全⾝瘀青、又是泥又是土的,几度晕厥,又被罗什踢醒,痛到受不了,再昏、再醒,搞到最后,他已经不敢求饶了。
幸好罗什无意杀人,否则他现在已经没命了。
罗什蹲在只剩半条命的司徒兴⾝边,声音没有半点温度。“以后你再叫,我就割了你的⾆头。”
司徒兴贵为小王爷,一辈子没吃过这样的苦,想恨罗什,又不敢,只脑凄着脸不停点头。
“好了。”罗什开解他的⽳道,拍拍手站起来。“你现在乖乖告诉我,刚刚为什么突然尖叫?”
“我…咳咳咳…”吃到土了,司徒兴呛咳地说道:“我在书库看到先皇的自画像和随⾝携带的⽟佩,太惊讶了,才会不小心叫一声。”
“画像和⽟佩?是不是用一个青⾊木盒装着的?”
“对对对。”司徒兴连忙点头。“请问罗公子认识画像和⽟佩的主人吗?”
这些事物关系着一则皇室秘辛,先皇尚为太子时,与服侍他的婢女相恋,奈何不被皇室接受;婢女遭囚噤,先皇被迫娶了现在的太后。
当时皇室本杖杀婢女,但先皇以命威胁,皇室只得妥协,将婢女深锁于宗人府密室。
其后,太后产下一子,也就是现在的皇帝。先皇十六岁登基,在位十八年,文治武功威凌四海,就在大家以为大陈朝会在先皇的导领下一统天下时,先皇和那婢女突然失踪了。
皇室不敢声张此事,只对外宣称先皇驾崩,新君即位;晃晃悠悠,二十余年过去,这件事也渐渐被淡忘了,所以司徒兴在书库里看到先皇的自画像和随⾝⽟佩时才会那么惊讶,失态地慌张大叫。
难道先皇尚在人世?那号称大陈朝历任皇帝中最贤明的君主,传奇一般的存在;是怎么把一个面临裂分的小柄家治理成今天中原第一強国的?又是如何从防守严密的宗人府密室中带走心上人,逃出皇宮,摆脫重重追兵?
司徒兴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一个人怎么⼲得出这么多惊逃诏地的大事,难道真有三头六臂不成?
面对他的疑问,罗什只是淡淡地点头道:“我认识那个人。”
“他在哪里?”
“死了。”
“啊!”他的英雄、他的偶像…谁说男人不掉泪,司徒兴今天就哭了不下十次。“请问他坟茔位在何处?我想去祭奠一番。”
“没有。”
“什么意思?”
“没埋没葬,丢山里去了。”
“你…污辱皇室,罪该万死!”就算罗什是恶魔,敢如此欺辱先皇,他豁出命也要跟他拚了!憋着一口气,司徒兴扑向罗什。
“人死了,剩下的不过是一具躯壳,埋不埋有什么差别?”罗什弹出一道指风,司徒兴瞬间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先皇是自古以来最贤明的君主,理应受万民敬仰。”⾝子动不了,司徒兴还有嘴巴可以叫。
“皇帝也罢、乞丐也好,死了就是死了。再说,是他决定要在死后让金儿把他的尸体丢进断魂⾕的。”
“为什么?”
“因为我娘葬在断魂⾕底。”
“啊!”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在司徒兴脑海里回绕。“请问罗公子与先皇是什么关系?”
“我爹。”
“皇叔叔…”天哪,劈下一道雷打死他吧!这个野人一样的莽汉竟是当今皇帝的弟弟,他的皇叔。“但…你为什么姓罗?”
“我娘姓罗。”
先皇竟然不让最小的儿子承继皇室正统,他就这么怨恨皇室吗?
司徒兴面⾊晦败地问:“他不留坟茔,也是不愿后人祭拜吗?”
罗什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侄子,对他实在没太大的感觉。
一来,司徒兴太弱。二来,他二人的观念、想法差太多。
在世人的眼里,人的地位是以金钱、权势、名气来划分的。
但在罗什心中,世上只有两种人,強者和弱者。
司徒兴那种伤舂悲秋的想法很无聊,一个人想怎么死、死后选择什么方式埋葬自己,那是他个人的事,旁人没有理由多加置喙。
“我爹让金儿将他的尸⾝丢进断魂⾕,是因为他晓得,六岁的我不可能背着他下山,不如就让金儿把他丢下去,反正断魂⾕就那么丁点儿大,睡两个人刚刚好,他怎么摔都不会离我娘太远。”
司徒兴呆掉了,这…传奇人物的想法果然与众不同。“可是皇叔…”
“我不是你皇叔。”
“但先皇…”
“我爹就是我爹,即使曾经为皇为帝,那也都过去了,现在他只是断魂⾕下一堆骸鼻。”打从六岁开始,他就在玄冰山上历经艰辛求生存,学到了一件事,⾝分地位是狗庇,要想活得更好、更自由,只有让自己不停变強。
強者能够主导自己的人生,而弱者只能被主导。
“司徒兴,你若想在这里生存下去,最好多努力点,你实在是太弱了。”在罗什眼中,他比花无颜和花无瑕都差劲。
花无颜是会自己努力的人,也是他最欣赏的,有勇气、有毅力的类型。
花无瑕弱,但起码她懂得利用天赋引勾男人替她做事。
只有司徒兴最差劲,凡事都靠两个女人替他拿主意、想办法。
“我我我…”司徒兴被说得面河邡⾚。
“罗什!”突然,花无瑕的叫声远远传来。
罗什一晃⾝,鬼魅一样地出现在花无瑕面前。“无颜有事?”
花无瑕被他吓了一跳,这见鬼的轻功也太厉害了吧!
“说话。”罗什不耐烦地瞪她一眼。
花无瑕回过神道:“对…我知道无颜为什么一直发烫了,她的玄月诀突破到第六重,需要与男人合,所以…”
唰,罗什又消失了。
花无瑕话讲到一半,看到人不见了,愣了半天。
“啊!你这个混蛋,就不能好好听人把话说完吗?”气死了,忘了恶魔不能骂,她不停地跳脚低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