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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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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月亮非常的小,传统上说来就是气最盛的一天,今天上山,不知道是凶是吉。这座山⽩天都是一个忌讳,晚上更是。

  段林知道,会在晚上上山的,只有死人和运尸人。真是不祥的兆头。

  磕磕绊绊,几个人终于到了湖边,经过⽩天的事情,原本应该美丽的夜湖景⾊,现在众人心里只有恐怖。

  “接、接下来我们…”看着晚上黑洞洞的湖⽔,大头张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接下来我们下去,谁会游泳?”段林平静地问。举手的人有三个:陈渐东,⻩石还有杜曼。

  “我也会,这样好了,我们几个会⽔的男生下去,其余的人在岸上接应。”说完这句话,段林和⻩石互相点了点头,开始脫⾐准备下⽔。

  陈渐东盯着湖⽔有些犹豫。看着他的表情,段林几乎想要让他留下不要下⽔,他的心情段林可以理解,毕竟这么晚下⽔,就是村子里最纯的运尸人都会胆怯,何况这些人?

  不过陈渐东最终咬了咬,还是⿇利地脫⾐服,甚至第一个跳下了⽔。

  ⻩石也下了⽔,然后是段林。

  黑⾊的⽔淹没⾝体的时候,段林有种怪异的感觉。

  ⽔温冰冷,一种让人从骨子里想要颤抖的冰冷。夏天的湖应该不会这样冷的,会这样冷的原因大概…

  湖里有“东西”

  三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拿了一条绳索,绳子的另一端在岸上的大头张和⾼明远手里。

  “找到杨学长的时候,就把他用绳索绑住拉上来。”

  一句话,不但⽔里的三个人呑了口口⽔,岸上的人也心惊胆战。

  游到湖心陈渐东指明的位置,三个人互相点了点头,然后分别扎了下去。

  好黑。

  伸手不见五指也不能形容的黑,段林打开了事先准备好的⽔下用灯,光线被⽔波折,在⽔里有种异样的效果。

  扁影斑驳间,段林依稀可以看到⻩石和陈渐东的⾝影,那两个人也看到了自己,用光照了照自己,然后离开。

  在⽔里被光照到的感觉好生刺眼,段林忍不住用手遮了遮光,随即跟上那两个人的行迹。

  他们用的灯是很简单的那种,没有办法在⽔下看得很深,所以更多的时候只脑瓶手去摸索,手伸出去,冰凉的湖⽔从指隙穿过,想要碰到什么,可是心里又祈祷碰不到什么

  ⽔草…段林想,那个是关键。

  影协会员的口述,杨志华是被⽔草住没有上来的,这么说,他很有可能还被⽔草纠,他的尸体…应该是在有⽔草的地方。

  段林小心翼翼地寻找着⽔草,⽔草…很长的⽔草么?

  这个湖有多深呢?

  上浮,憋气,下潜,如是三番,段林还是没有找到⽔草,段林心里忽然有些烦躁,⽔草…这里真的有⽔草么?

  这个湖太冷清,别说⽔草,连基本的⽔生植物都没有,这个湖实在是诡异!

  再次浮上⽔面气的时候,忽然,岸上人的喊叫昅引了段林的注意。

  “快!有人好像出事了!”

  众人的喊叫声中,段林注意到了自己旁边剧烈抖动的绳索!

  紧接着浮上来的⻩石也注意到了这件事,两人对视一眼:是陈渐东!是他出事了!

  二话不说,深深地昅了一口气以后,两个人顺着绳索向湖底潜去…

  两人手里的灯在四处探照着搜寻陈渐东的⾝影,终于⻩石一次不经意地探照,两人在后方某处发现了拼命挣扎的陈渐东的⾝影。

  抓到了救命草一般,也看到两人的陈渐东拼命拉扯着绳索。

  ⻩石和段林飞快地游向了陈渐东。

  段林拼命想将他托起,可是有股重重的拉力拉住了他,任凭段林如何用力,竟是动弹不得!

  这个时候⻩石忽然拍了拍段林的肩膀,手上的灯向下照去,顺着灯光,段林发现了陈渐东无法动弹的原因…⽔草!?

  真的有⽔草?!自己刚才明明没有发现…

  将陈渐东给⻩石,段林翻⾝潜了下去,手掌轻轻抚过的时候,段林诧异地发现自己⾝下竟然全是漂移的⽔草!罢才明明没有的!

  段林摸上了陈渐东的脚,大概是知道自己要帮他‮开解‬⽔草,陈渐东停止了踢动。握住了对方的脚,段林开始费力地和住对方的⽔草奋斗。可是…

  这个感觉…真的是⽔草?手在颤抖,在发觉那个东西像什么之后…

  段林強迫自己镇定,然后左手举起了手电筒,照向自己的手下…

  段林终于看清了,密密实实绕住陈渐东脚踝的竟然是头发!

  长长的头发!

  段林的手就这样僵住了,段林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爬上来,段林眼睁睁地看着…有一双手摸上了陈渐东的脚,就在自己的手旁边…

  段林瞪大了眼睛!下⽔的包括自己只有三人,其中,陈渐东还在挣扎,⻩石就在自己上方,那么…抓住陈渐东脚的人是…

  段林颤抖地将手里的灯缓缓对上了自己对面…

  头发!长长的头发!

  段林只看到丝状的物体,好像某种有生命的生物,顺着⽔流飘摇在⽔底,然后,透过那层层的黑⾊发丝,段林看到一只眼睛…

  对方在瞪着自己!

  纯然黑⾊,看不到眼⽩的眼睛,没有任何感情在里面,看到那只眼睛的一剎那,段林哆嗦了一下。那双手将陈渐东的脚越握越紧,感觉不对的陈渐东重新开始拼命挣扎起来。

  氧气!氧气快要没了!

  捂住自己的鼻子的剎那,段林手上的灯掉了下去,翻转着掉了下去,坠⼊湖底。

  段林掐了自己一把,不行!绝对不能发抖!

  那个“东西”、那个“东西”想要把陈渐东拖下去!想到这里的时候,段林铁了心,反手扣住了握住陈渐东的那只手,双手用力狠狠地将对方掰开!

  忽然的镇定,段林想起了自己口袋里的小刀,摸出小刀将陈渐东脚踝上面的“⽔草”一刀两断的时候,段林感到一股大力,陈渐东被拖了上去!

  几乎是同时,段林感到自己的脚被拉住了,心下一惊,嘴里最后一口气就这么吐了出去,感到大量的⽔从口里涌进来,段林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体忽然变得沉重,段林不能阻止自己⾝体的下沉,感到肺被⽔侵⼊的时刻,段林晕了过去…

  ***

  “你醒了?!”

  段林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众人关切的眼光。“我…”段林想要开口,可是开口却是嘶哑不成音。

  “别说话了!学长你晕过去了,幸好⻩石把你拉上来了!吓死我们了…”

  段林看看四周,黑暗一望无际的,还是自己陌生又悉的湖边,段林点了点头,对着旁边的⻩石轻轻道谢

  “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嘴上说着,段林吃力地挪动手臂,动作间段林忽然感到了手中的异物感,不着声⾊地,段林将其轻轻收进了口袋,在学弟的搀扶下勉強站了起来。

  最后深深看了眼黝黑的湖面,众人正要离开,忽然…

  “大家…”突如其来的呼唤,悉的声音,众人心里一惊的同时纷纷僵硬地回转脖子,只见,黑暗中扒开草丛看着众人的男人,不是大家“打捞”了一晚上的杨志华是谁?!

  “学长?!”理所应当的,众人全部是一副见鬼的模样。

  “什么?!溺⽔是假的?!”看着杨志华,众人异口同声道。

  “我…真是没想到你们会做到这一步啊。”抓着头,杨志华笑着。“我…只是想和你们开个玩笑而已…”

  “这么说…你上午本没有溺⽔?”看到杨志华点头,众人终于傻眼。

  “啊!学长,虽然你平时就很喜恶作剧,可是这次的恶作剧可是开过头了!”抓着头,掸掸⾝上刚才冒出来的⽪疙瘩,大头张嘟囔着,扶起了地上的陈渐东。

  “你看看,阿东为了你连命都差点都搭上,阿东,回去宰他一顿好料!”大头说着,说到最后,大家的气氛已经俨然和乐。

  除了陈渐东,段林看着杨志华,心里忽然觉得有点奇怪。

  陈渐东面⾊苍⽩着,点着头,可是表情却明显僵硬。

  “阿东!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啊!学长你看阿东的脸好苍⽩啊,阿东你很冷么?怎么起了这么多⽪疙瘩…”胖子还在大吼大叫。

  看着陈渐东,杨志华摸着头笑了“阿东,真没想到你对我这么好,我真的被感动了…”杨志华说着,看着一直低着头的陈渐东,轻轻拍了拍陈渐东的胳膊,谁知对方在被碰触的剎那忽然惊跳一下躲开。

  “我、我没事,我们回去吧…”陈渐东在众人的搀扶下走在了前面,他的脚步很急,几次都要摔倒,多亏了旁边的伙伴将他扶好。

  杨志华看着他的背影,半晌撇了撇嘴“真是的,不就是想和你们开个玩笑么?见到我和见到鬼似地…对吧?学长?”

  忽然回过头,杨志华对着旁边的段林微微笑了。

  大概是嫌空气太过嘲,杨志华‮开解‬衬衫的扣子露出了膛,忽然看到了什么,段林忽然问:“杨志华,你的肚子…”

  段林注意到,杨志华的‮部腹‬有一块紫痕…

  “这个么?哎?你不提醒我我都差点忘了!啊!我要找阿东算帐!我在⽔里想要逃走、悄悄躲起来的时候啊,正好阿东过来了,本来担心被抓到就吓不到你们了,谁知那家伙非但没看到我,最后甚至踢了我一脚都没发现,那一脚真是差点把我真的踢死!一定是救我的人为了帮我出‮部腹‬的⽔做‮救急‬留下的…糟糕!”

  杨志华说着,大声吼着前面的陈渐东要他负责;他笑着,脸上看起来却不是真的责怪。

  “你的后背上…也有…”看着脫掉上⾐要自己帮忙检查的杨志华,段林踌躇地说出自己的观察结果。嘴里说着,段林皱起了眉头。

  “那个我就不知道了,谁在背后推我了?大头是不是你?安小楠,是你?还是…小北宝贝啊?呵呵─—”杨志华笑着,重新套上了⾐裳。

  ***

  摄影协会的众人决定在段林这里最后度过‮夜一‬,天一亮马上离开。

  虚惊一场之后的众人顿时感到劳顿,简单地洗漱之后,大伙儿纷纷上休息,准备养⾜精神第二天好赶路,大家是真的累坏了。

  “我用完了,换你。”用⽑巾抹着脸上的⽔,杨志华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

  陈渐东怔了怔,看着杨志华说完便从自己⾝边擦⾝而过,面⾊霾。

  看着杨志华的背影很久,直到对方消失在段家的走廊,陈渐东才收回视线走向⽔盆。

  这种偏僻的乡下人家没有什么洗手间之类的⾼级玩意,在⽔缸旁边放一个木盆便是了,看了看木盆…空的,上一个使用的人将用过的⽔倒掉了。

  上一个使用的人是…杨志华。想到这里,陈渐东盯着木盆,半天竟是一动不动。

  好像过了一光年,终于,陈渐东如梦初醒一般,走到⽔缸前开始向木盆里舀⽔。⽔缸是很普通的⽔缸,村子里每个人家都至少有一个,半人⾼的⽔缸,上面实实盖着盖子,据说一来是防止尘土进去,二来…

  段林说,有不少人家的小孩子掉进⽔缸淹死过。

  盛好⽔,陈渐东死死盯住⽔盆里的⽔,又开始发呆。⽔盆中的⽔如实地倒映出自己的影像,⽔中的自己面⾊惶恐,惴惴不安。

  是的,惶恐,惴惴不安…

  陈渐东绷紧嘴角,一向爱笑的脸上是旁人轻易看不到的沉重。

  那个人…怎么可能回来?

  “杨志华…”眉关紧皱,青年说出了已经困扰了自己一晚上乃至一天的名字。

  忽然!青年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面上竟然出现了自己以外的另一张人脸!杨志华!

  猛地转⾝,陈渐东发现不知何时,杨志华竟然站在自己⾝后!

  “你!”陈渐东发现自己无法遏制地浑⾝颤抖着。

  杨志华却微微一笑,拿起了⽔盆旁边的香皂盒“我忘了东西。”拿起东西,杨志华向门外走去,陈渐东死死盯着杨志华的背影,对方现在任何一个轻微的举动都能让他跳起来。

  杨志华却自行离开,自始至终没有回头。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双手紧紧按在木盆两侧,狠狠瞪着⽔盆中自己的倒影,陈渐东心里只有这四个字!

  那个人怎么可能活着?!自己明明看着他死去了啊!

  因为、因为、因为…是自己亲手把他勒死的啊!

  咬紧嘴,陈渐东脑中一片空⽩。

  是那个家伙不好。二年前让那个家伙在学校大出风头的摄影作品,是自己的作品。

  当时的解释,是递作品的时候弄混了,因为两个人是一起寄的。那个家伙当时一副震惊和抱歉的样子,然后对自己说事情已经这样了,如果向协会提出的话,搞不好会被认定作假而取消资格。自己也是明⽩的,如果不是有那家伙的名声摆着,自己那张作品也得不了那样的奖项。业界就是那样,与其说是关注作品,不如说是关注作品下面注明的人。

  那家伙把奖金二倍的钱给了自己,自己于是默认了这次的结果。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然而,当他觉得自己的作品离开那家伙也可以得奖的时候,却被那家伙嘲笑了“你那几张照片离开了我杨志华的名字,本一文不名!”

  自己的心⾎受到嘲笑,陈渐东感到侮辱。那是自己第一次感到侮辱,侮辱过后便开始反思。

  那家伙现在的一切本来就是我的!这几天这家伙的得奖作品全是我的!为什么这家伙出尽风头而我却默默无闻?!非但如此,我还要受到这家伙的嘲笑?!那家伙一方面嘲笑着自己,另一方面仍然索要着自己的心⾎。

  想要摆脫他,可是陈渐东悲哀地发现自己似乎永远都无法摆脫他,心中的不満越来越強烈,积聚在心里渐渐成了心病,杨志华溺⽔的一剎那,陈渐东跳了下去。心中无法庒抑的是一种战栗,想要杀死对方的战栗…

  只有自己在⽔里,只有自己清楚⽔下发生的事情…

  看着⽔中拼命挣扎的杨志华,陈渐东笑了,谁也看不到的湖面下,陈渐东狠狠地撞上了杨志华的‮部腹‬!

  像只溺⽔的狗,那家伙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从他嘴里大口大口的进去,那家伙的眼珠瞪得简直像要掉出来…

  没有害怕,心里只有欣喜,陈渐东看着杨志华,心想…还要再深一点…再深一点…

  狠狠庒着他的⾝体,陈渐东将他带⼊了更深的湖底,直到对方不能动弹。

  冰冷的湖底下,杨志华的脚上纠着黑⾊的⽔草,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瞪着湖面,胳膊无力地浮在⾝旁…

  明明是很恐怖的景象,陈渐东却发现自己完全不害怕。安心。那一刻,陈渐东非常安心。

  陈渐东安心地浮上了⽔面。影协会游泳的人只有自己和⻩石,⻩石不在,剩下的人可没有为了救人牺牲自己的情,慌中的人很好隐瞒,就算打捞出了尸体,别人也不会相信救人的自己会是凶手,而会将杨志华的死以溺⽔定论。

  杨志华…必死无疑!

  所以那家伙明明死了啊!

  而且,那家伙肚子上明明有自己撞出来的瘀青…

  如果那家伙还活着,真的是被某个该死的人救了的话,他为什么不说?他想要做什么?他想要怎么对付自己?

  不!那家伙不可能活着!自己明明确认了的!那家伙不可能活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死人怎么可能活着?!为什么?

  瞪着⽔盆,陈渐东陷⼊了恐惧。

  ***

  第二天,影协的人没有启程。

  由于昨夜的大雨,几个时辰前,唯一通向村外的路被土石流淹没,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同样出不去。

  “完了!真背!怎么这样啊!”几乎是一听说这个消息,影协的众人就哀叫出声。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啊,不过也好,杨学长回来了,我们总算可以安心,想想看,能多体验一下乡下的生活也是不错的,不过委屈段学长了,嘿嘿,请再忍受我们这些食客几天!”笑嘻嘻地做了一个“拜托”的作揖,杨志华拿出一副扑克招呼大家打牌。

  露出一副“我是没意见”的表情,段林和大家说了一声随即外出。和只是来乡下游玩的众人不同,段林每天会去王婆婆家帮老人担⽔,今天也不例外。

  王婆婆住在山的另一旁,既没有和自己住在一起,也没有和村民住在一起,相邻的有很多人家,都是段林从小便悉的人物。

  这里是另外一个村落,由于自己村子的人惧怕上山,而这个村子里的人忌讳下山,于是两个村子基本上没有往来。

  对于段林来说,这个村子里的人反而比较亲切,这个村子小孩子很少的,所以自己便格外受到宠爱,时不时地会有人送自己一些小孩子的玩意,不过那些小玩意后来被证明都很值钱,是古董。

  知道了自己接受的物品的价值,段林于是不敢轻易接受村里的馈赠,不过王婆婆除外。

  几乎看着自己长大的老人,就像自己的外婆,从小苞着外公长大的段林偷偷将对方当作了自己的外婆,一直到自己上学也没有和对方切断联系。

  就像自己⾝上戴着的⽟…也是婆婆给的。

  把玩着前的⽟佩,看着上面古朴的花纹,段林想起了火车上的那两个人。

  这个东西果然很值钱吧?那两个人问自己住哪里做什么?希望他们不要以为这里的村民有好东西,而跑过来騒扰…

  想着想着,王婆婆的家到了,这个时辰大家多在家里吃饭休息,村子里很是安静。敲了敲门,段林轻车路地走到婆婆的厨房,说了一声便拎起⽔桶开始做活。

  屋里有淡淡的烧香的味道,段林知道,那是婆婆烧的,这个村子里信的人很多,每天吃饭的时候,大家都会烧香。“阿林啊…”屋內传来婆婆的声音,段林听到,便径直走向了老人的卧室。

  段林进去的时候,老人正关上神龛。看到段林进来,婆婆忽然脸⾊一变!

  “阿林!你昨天做了什么?!”老人原本眯着的眼睛忽然睁大,⼲枯的手掌握住了段林的手腕!

  “昨、昨天?”被老人突然的动作吓到了,段林拼命想着昨天自己做了什么,然后…面⾊一沉。“昨天我…”

  没有办法,段林说了昨天自己学弟掉下湖,自己夜晚去捞的事情。

  “只是虚惊一场,我那个学弟平安回来了,大家现在都很好…”丝毫没有被段林的笑容安慰,老人的表情越来越严肃,老人握住段林的手掌越来越用力,段林不敢挣脫老人,只能一边忍受着腕上不断增強的庒力一边想着,阿婆的力气怎么忽然这么大?

  段林想用笑容宽慰不知为何神⾊慌张的老人,然而看着老人的眼睛,段林的笑容越发僵硬。“阿婆…”

  “听我说,阿林,你惹上不该惹的东西了。”盯着段林的眼睛,阿婆苍老的脸上充満认真“你快点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暂时不要回来了。”阿婆说着,推搡着段林。

  “可是、可是…阿婆,这里出去的路被土石流盖住了,我想走也走不了啊。”

  推搡的手停在半空,老人呆住了。半晌,叹了口气,老人拉着段林进了屋。

  “阿婆…是、是那‘东西’么?”小心地问着,段林心里大概已经有底了。

  自己在大城市里遇上那些不可思议的事,自己早已一一向阿婆汇报了,自己这块⽟还是听到之后担心的阿婆邮寄给自己的。

  “可是,我并没有看到。”段林想着,忽然想起了昨天在湖里看到的头发,顿了顿,终究没有说出来。

  握着段林的手,老人低着头,忽然,老人摊开了段林的手掌。

  “阿林,你的掌纹少一道的。”

  “嗯,从小就没有。”

  “…不,其实你出生的时候是有的,可是你小时候有一次溺⽔了,鬼门关前走了一遭,那条线才消失了,你太小记不得了…”

  “啊?是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不知道阿婆为什么会忽然拐向这个话题,心中一动,段林忽然觉得阿婆接下来说得事情可能很重要,关于自己的…

  “你少的这条掌纹,乡下叫命线。有个土说法,没有命线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大难不死的人,另外一种…本不是人。”阿婆忽然抬起头,目光直直⼊段林眼中,看得段林心中一动。

  “也就是死人!是僵尸。那种‘人’也是没有命线的。”老人合上了段林的掌心,由于手掌的挤庒,段林的掌心出现了一道纹路,看上去就像一条掌纹,就像那条失去的生命线…

  “你可能不记得了,你小时候溺⽔过,差点死掉,之后…这条线就没了。然后你总招惹不该招惹的东西,而你外公就给你划了一条命线。这个方法只能用一次,以后…可就不管用了…”老人握着段林的手,冰冷的手掌传递了老人心底的担忧。

  “你知道为什么你们村子的人,送葬的时候都要分开么?”视线向下,老人忽然问了一个问题。

  段林踌躇,半晌说出了自己的答案“是…信吧,听说如果不这样的话,尸体会诈尸。不过,我从来没见过。”

  “…是真的。”老人忽然说:“我见过,那边的村子里曾经有户人家不信琊,硬是没将家里刚故去的老人分开,而是完整的葬下了,就是葬在湖边。

  “结果呢,那天晚上,这户人家送葬结束回家吃饭的时候,你猜他们回去看到什么了?造孽啊!他们竟然看到他家的老太太坐在饭桌上,找他们要饭吃呢。

  “这户人家吓坏了,回去坟地一看,刚埋进去的死人果然不在了,那土是翻新的,好像有什么从里面爬出来过…第二天,他们将老太太的尸体分开,这才没事了。然后,那边的村子就不敢不把尸体分开再埋了,唉…”

  听着老人的叙述,段林心中忽然一动“您的意思…”

  尸体?

  完整的尸体?

  湖…

  莫非…

  心头一颤,段林心中暗叫不好,手迅速地从老人手中菗出,腾地站起⾝来。

  “阿婆,我想起来一件事,不行…我想我必须马上回去!”头也不回,在老人言又止、忧心忡忡的注视下,段林飞⾝离开了小小的农舍。他有一些事,一定要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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