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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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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年后

  汪仲华一早起来就忙着梳洗、整装,因为今天是他退伍第一天上班。

  师大毕业后,实习了一年,再经过一年又十个月的兵役期,如今总算如愿的请调到她户籍所在地的“太平国中”没错,从今天开始,他就任教于“太平国中”的理化教师。

  看着镜中的自己,汪仲华很満意自己这一⾝为人师表的打扮,再打上一条领带就大功告成了。

  “光光——”一所清亮的女声从门外传来。

  汪仲华还来不及打领带便往大门的方向冲去,急急忙忙冲到大门右侧的围墙边,伸出双臂,脚步才站稳,一个轻盈的⾝影便自天而降。

  “嘿咻!”程佳羽翻⾝跃过汪宅的围墙,准确的落⼊汪仲华的怀抱。

  “哇!又是一记完美的接杀。”程佳羽跳离汪仲华的怀抱后,拍拍手上的灰,一脸赞赏:“不错嘛,当了快两年的兵,想不到你还能接住我。”

  “二十年来的习惯,已经成为一种反动作。汪仲华她头发:“你喔,一样的⽑病,总是不走大门。”

  “还要等你来开门,太⿇烦了,直接‮墙翻‬过来不是快多了?”程佳羽笑得⽪⽪的,一张圆脸溢満青舂。

  “你就不怕象小时候一样跌个四脚朝天?”汪仲华一脸无奈。

  认识她以来,除了第一次程氏夫妇带她一起来拜访汪家是从大门进来之外,其余的每一次,程佳羽都是直接翻过汪宅的围墙进来找他。

  刚开始,她总是跌得鼻青脸肿的,后来汪仲华在听到她的呼唤声后,会立刻冲到她常跌落的地方等着接她。小时候汪仲华的⾝材略瘦小于程佳羽,要接住她实在不容易,更何况程佳羽翻过围墙时所夹带的冲力也不小,所以结果往往是两个小朋友跌撞在一起,当然,垫底的永远是汪仲华。后来次数多了,加上汪仲华⾝子骨逐渐茁壮,他现在已经能接住程佳羽了,并且练到漏接率几乎为零的金氏世界纪录。

  “不怕,因为你会接住我啊。”

  “就不担心我失手?”汪仲华斯文的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有无奈,却蔵有更多的満⾜。

  “放心。如果你失手,我不一定会失⾜啊,别忘了,我可是武林⾼手咧!”她一⾝的好功夫岂会‮服征‬不了一道小小的围墙。

  “是,女侠!”

  “嗯,免礼、免礼。好了啦,少扯了,你准备好了没?”程佳羽突然言归正传,她是来接他一起上班的。

  “差不多了。”他领着她进屋內。“你坐一下,我马上好。”

  “快一点啦。”她朝他挥手,催促他。无意间瞥见掉落在客厅地板上的领带,顺手捡起:“你要打领带吗?来——我帮你。”

  “啊?不…”

  “你今天是第一天上班,可别迟到;尤其像我们这种为人师表的,更是要⾝教重于一切,懂没?”在汪仲华还来不及反应前,她已经将领带套上他脖子,并且一边打领带一边自顾自的说话。

  在来不及阻止的情况下,汪仲华只好由她去了,并且享受这属于他们两之间的亲密感。

  “佳佳?”他的手悄悄环上她的

  “嗯?”她很认真的与他的领带奋战,并没有抬头看他。

  “呃…学校里有没有人对你…对你特别好?”这是他在当兵期间唯一挂心的问题。

  “有啊。”终于搞定了,她抬起笑脸视他:“大家都对我很好啊,有什么不对吗?”

  “没、没什么。”他倏地收回双手了。“只是随便问问。”

  “哦?”她挑起一边眉,看着他略显不自在的表情,忽然想到的说:“放心啦,”她很豪慡的拍拍肩膀:“学校的老师们都很好相处的,只是‮生学‬们⽪了一点,不过也还算听话。怕什么?你有我这个贴⾝保镖保护你,没人敢动你一寒⽑的啦。”

  “这个我知道。”他本不担心这个问题,他在意的是…

  “那你还担心什么?”程佳羽一脸不解。

  “没有啦,我只是想了解…了解一下里面有没有人…有没有人比较奇怪而已。”该,每次一看到她那对清澈的大眼,他的⾆头就不听使唤了。

  “奇怪的人?没有啊。”程佳羽摸着下巴想了一下:“如果真要说有的话…”

  “有吗?是谁?!”一听见有人对她有不寻常的态度,汪仲华全⾝的细胞立刻拉起警报,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开玩笑,他守着她二十年了,岂容许有人垂涎她!哪个不长眼的人,竟敢来踢馆,他铁定不让他好过。

  “教务主任啊。”

  “他对你怎么了?!”

  “光光,你⼲嘛那么紧张?”程佳羽终于注意到他“异常”的反应了。

  “我…我只是担心有人欺侮你。”

  “欺侮我?可能吗?”她自负的挥了两拳,提醒他别忘了她一⾝⾼強的武艺。

  “那你说那个教务主任…”那个家伙到底对他的佳佳是怎么个奇怪法?真是急死人。

  “喔,他呀。是啊,他真的很奇怪。从上个学期就一直游说我接任导师。我已经拒绝他不下百次了,可是他就是不放弃,怪人一个。”

  “接任班导?”就这样吗?

  “对呀。”

  呼——感谢主!“那你答应了吗?”松了一口气之余,汪仲华安心的继续准备第一天上课要用的资料。

  “答应啦。没办法,他的精神令人折服,实在太有毅力了。”程佳羽失笑的耸耸肩。“也不知道他哪筋‘透逗’了,这么看重我。”

  “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壮举,才会让人家对你三顾⽑庐。”

  “岂只‘三顾’,‘百顾’都不止。”她皱眉想了一下:“如果真有什么时壮举嘛,不过就是上学期抓到一个躲在学校里吓女教师及女同学的‮态变‬罢了。”

  “哦?就这样?”他才不信。

  “呃…当然啦,留下那家伙的两颗门牙以示警惕喽。”她说得理直却气不壮。

  唉,他就知道,忌恶如仇的她,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任何一个恶人。当初程爸实在不该阻她去当‮察警‬的,⽩⽩‮蹋糟‬了一个好人才。不过,换个角度想:这样也好,历为他也不放心让她去从事危险那么⾼的工作。即使她有一⾝功夫,也敌不过歹徒的一颗‮弹子‬不是吗?

  “好啦,别磨菇了,快来不及了。我先去发动车子,你快一点。”拎起手中的‮全安‬帽就往外走的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喂,光光,你还没考到驾照吗?”

  “问这做什么?”他停下手边的动作看向她。

  “没什么。快点啦,还有,别忘了带‮全安‬帽。”丢下话后便匆匆离开。

  程佳羽心中不解,为什么汪仲华一直没去考驾照?难道他真的那么胆小,连机车也不敢骑吗?

  望着程佳羽离去的背景,汪仲华拿出⽪夹层內的汽、机车驾照。怎么会没考到?早在程佳羽考到机车驾照前,他就已经拿到汽、机车驾照了。但是他并不打算告诉她,因为一来,他就有充分的理由搭乘她的便车,并且正大光明的搂着她,感受属于她的柔软、昅汲她特有的气味。

  小时候,程佳羽一向不太喜有人亲近她的⾝体,也许是她学武的关系吧。所以他只能跟在她⾝后,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否则她就会生气。直到有一次程佳羽学会骑脚踏车而兴⾼彩烈的载他四处逛;那时是他第一次抱住她的、第一次与她这么近的接触。他发现只有这个方法可以接近她,而且不会使她生气。于是从那时起,他便偷偷下定决心要这样一直抱着她。

  出门前再次照了一下镜子,不意外她又将他的领带打成蝴蝶结。唉,她总是学不来如何打领带,嫌它太⿇烦,所以就⼲脆将它打成蝴蝶结,这是她的谬论。耝线条的她会学会打领带的一天吗?

  甩甩头,重新打好领带,不再多作奢想,反正,未来的⽇子还很长。

  “坐稳了。”扣好‮全安‬帽,程佳羽发动车子前不忘提醒后座的汪仲华。

  汪仲华双手环上她柳,将她与他之间的距离拉到最近,这分悉的感受令他満⾜,抱着她的感觉好好;他的怀抱天生就是为她而存在的,没有人可以取代她的地位。

  “喂,想勒死我啊!”程佳羽为他略重的手劲感到不悦。

  “喔,对不起。”发觉自己失态的汪仲华连忙放松力道,为自己一时的忘我感到些微的羞赧。

  “怎么啦?怕我技术烂,把你摔出去啊?”不知內情的程佳羽从照后镜丢了一记⽩眼给他。

  汪仲华只是笑而不答,随便她怎么想。反正,从今天起他又可以天天搂着她,这样的恩赐,遭多少⽩眼都值得。

  “佳佳。”

  “⼲嘛?”她答得没好气。

  “在学校里,可别再叫我光光喔。”

  “知道啦,汪、老、师。””谢谢你,程老师。

  “还有——”

  “什么事啦?这个男的很烦耶。”

  “你…胖了。”

  **

  “太平国中”是本市两所名校之一,另一所名校则是“永安国中”两校比邻而居,说是比邻也不是很正确,因为两校中间还隔着一座市立体育馆,所以正确的说法应该是两校以市立体育馆为界,两地相望,各领风

  为什么说“太平”跟“永安”是本市的两所名校呢?喔,不、不、不,绝对不是因为两校有什么优异的升学率,更不是因为两校有什么为国争光的体育国手或诺贝尔奖的得主诞生;而是这两所学校是出了名的问题学校。

  也不知是当初两校的创校人生就八字不合,或是两校座落的校址所在地风⽔的相冲,总之这两所学校从创校以来就问题不断。除了校方为了提⾼升学率而互相挖走对方的名师、为了急取‮府政‬的经费而互相揭对方的疮疤外,最令教育局及‮察警‬单位头疼的还是两校问题‮生学‬的问题。

  “太平”及“永安”相互竞争、互别苗头的校训已是众所皆知,所以两校的‮生学‬也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升学班的‮生学‬自然是用‮试考‬成绩及升学率做为战的兵器;体育班的同学当然是以各个大小比赛的奖牌数来‮威示‬。至于那些既没有好成绩可炫,又没有奖牌可现的“第三势力”顺理成章的结合成另一股力量,以“蛮力”(也就是拳头)做筹码,巩固自己的势力范围。

  他们以保护者自居,保护自校的同学(他们称为自己人)及老师、保护自校的校誉以及保护他们自己的权益。一旦权益受‮犯侵‬或校誉、同学受辱,他们不惜“出拳”讨回公道。自此“太平”及“永安”成了本市的火药库,想要太平已经是不可能了,更别提永安了,那本是痴人说梦喽!而市立体育馆的场则是两样‮生学‬战的热门‮场战‬,一旦开战,数十辆警车出⼊是常有的事,市民已经屡见不鲜了。

  “老大,听说‘永安’新的老大已经确定由甯方群那小子接任了,接仪式今天早上十点开始。”韩少宝必恭必敬的向躺在花架上闭目养神的人报告着。

  “哦?地点?”⽩浩天微掀一支眼,不以为然的问,⾝体动了不动。

  “体育馆。”韩少宝十分敬畏⽩浩天,除了他⼲架起来那股不要命的猛劲,最令他折服的是⽩活天待人的义气及肝胆相照。“老大?”见⽩天浩没反应,韩少宝轻唤了一声。

  “不要吵我,让我睡一下,九点四十你带臭⽪过来,咱们去瞧瞧。”⽩浩天依然保持原‮势姿‬,定定地仰躺在花架上。

  “就我们三个?不多带一些兄弟?”

  “行了,三个就够了。”

  “老大,这学期换新班导了。”韩少宝看出⽩浩老一辈没有回教室上课的打算,尽责的提醒他。

  “嗯。”“就是传闻中的那个女金刚。”她打断那个⼊侵校园的‮态变‬者两颗门牙的事轰动全校,只是他及⽩浩天尚未一睹她的庐山真面目。

  “…”“她叫程佳羽,教我们数学的。”

  “…”“老大,一、二堂就是她的课,你要不要…”⽩浩天仍然没有反应让韩少宝不解,通常这种情况下,⽩浩天一定会去会会新来的老师,顺便下下马威,怎么这一次丝毫没有反应。

  “啊宝,”⽩浩天终于开口了。“跟个娘儿们一样,话真多。少?嗦,别防碍我‮觉睡‬。”

  “是。”不敢向他的耐挑战,韩小宝匆匆离去。

  在花架上静卧了关个多小时却丝毫没有睡意,⽩浩天不悦的皱了皱眉,都是啊宝那家伙坏了他的睡意。

  看了一下手表:八点四十。第一堂课已经过了一半了。

  女金刚是吗?去会会她也好。

  ⽩浩天俐落的从花架上翻⾝跃下,转转脖子、伸伸懒,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往教学的方向晃去。

  **

  二年十八班,全校老师视为地狱的一班,因为这一班集合了各班转来的“特殊”‮生学‬。这些‮生学‬都是令老师头大的特殊分子;其中之最,莫过于他们的头头——⽩浩天了,所以二年十八班换班导的速度是出了名的快。上学期一共换了四位班导,最后一位还是由训导主任友情客串,否则二年十八班就会沦为无‮府政‬状态了。

  上课钟响,合班纷纷安静下来,等待老师来上课,唯独二年十八班的教室仍然传来阵阵的喧哗声。这点让同行而来的两位老师——程佳羽及沈逸君略感不解。

  “程老师,听说你这学期接下十八班的班导?”沈逸君面带担忧的询问,不明⽩学校方面为什么不找男老师接这个烫手山芋,而找上程老师。

  “是啊,说不过教务主任嘛。”

  “你要有心量准备,那班‮生学‬可不好带。”沈逸君不得不提醒她。

  “是吗?谢谢,我会注意的。”就知道一定不是好差事,难怪教务主任那时笑得那么诡异。

  走到十六班教室门口,沈逸君停了下来:“祝你好运,程老师。”说完她便进⼊教室上课去了。

  程佳羽挥别了沈逸君来到二年十八班的教室门口,教室內的喧哗声非旦没有减低,还有向上攀升的趋势。她就像个隐形人般走⼊教室,同学无视她的到来,仍是各做各的,各玩各的。

  看来这的确不是一份好差事哪。

  程佳羽放下手上的教科书,开始“微服出巡”看看这些‮生学‬们究竟在忙什么“大事”可以让他们无视于老师的到来。

  几个同学大剌剌的跷起二郞腿,一边吃着零食,一边埋首于手中的漫画书,周遭吵的环境对他们构不成丝毫的⼲扰。

  嗯,这分专注力若用于课堂上,相信联考的榜首非他们莫属,程佳羽心中如是估量。伸手菗走其中一位同学的漫画。

  “名‮探侦‬柯南。嗯,好书。”

  五、六位同学因为她的举动,瞬间抬头,而且脸上的表情明明⽩⽩写着“极度不慡”教室內其他同学也因此安静下来,静待后续发展,准备看程佳羽的“好”下场。

  翻了几页手中的漫画,自顾自的发言:“我觉得漫画画得比较不好看,电视上演得生动多了,我每一集都有看。”合上书,程佳羽看了几张由忿怒转为呆愣的脸一眼,扬扬双眉,一脸得意道:“而且都录了下来了。”

  现场顿时陷⼊一片死寂,几十颗脑袋一时反应不过来,一会儿才有另一个声音出现:“真…真的吗?”

  “当然,⾝为老师,不打诳语。”程佳羽一脸正经。

  “你也喜看漫画?”另一‮生学‬问。

  “喜,喜得不得了。喂!你刚刚叫我什么?”程佳羽忽然敲了发问问题的‮生学‬一记。

  “哎哟!”‮生学‬抚着头唉叫。

  “尊师重道懂不懂?我是你们的班导并数学老师,以后请称呼我‘程老师’或者‘老师’,再你呀、你的叫,当心我翻脸。”程佳羽一脸严厉的看着众学子。

  “老师很了不起吗?”另一个‮生学‬挑衅道。

  “当然了不起,你没听过‘天地君亲师’吗?老师可是第五伟大的的喔!”

  “哼,狗庇!”挑衅者不屑的撇过脸。

  意料中的反应,程佳羽耸耸肩不以为忤,将漫画还给同学。

  “咦?你在写什么?”看到另一‮生学‬旁若无人的伏案写作,程佳羽好奇的菗走人家的文稿:“对不起,借我看一下。”

  “喂,你…哎哟!”那位‮生学‬又挨了一记铁拳。

  “没礼貌的家伙,叫‘老师’。”⽩了‮生学‬一眼,程佳羽再度将目光放回手中的文稿上:“看来是一封情书吧?”

  “对呀,看他每天写情书,却一封也没寄,笑死人了。”

  两个幸灾乐祸的同学一搭一唱,惹来当事者的怒发冲冠:“臭三八!再笑,小心我撕烂你们的嘴!”

  “喂,老兄,讲话客气点,对女士说话要温柔一点才是绅士的精神。”程佳羽不苟同的拍拍他的膛。

  “要你…”“喂?”同样的反应,不屑的撇过脸去。

  “其实你文笔不错。”程佳羽将信还给他,扳正他的脸与她对视,并且仔细打量一番:“而且又长得一表人才,⼲嘛不正大光明的去追人家,反而搞暗恋这种把戏?写了情书又不寄,人家怎知道你喜她?”

  “追…追?”‮生学‬哑口,斯文的脸庞也因她的赞美而染红成一片。

  “对呀,帅哥。男人的面子你也多少顾一下好不好,有勇气吼别人,却没胆追女生?难不成那个叫蔡淑君的是个⺟夜叉啊。”

  “讲,她很可爱。”

  “这不就是喽,喜就去追呀,不然成天只敢偷偷看她,你当她是观世音啊?用瞻仰的就啦?”

  “啊!哈!哈!”其他同学闻言,纷纷笑成一团,只有当事者羞红了脸。

  程佳羽拍拍他肩膀:“自己好好想想。”

  “老师,菗烟吧。”韩少宝对这位很是另类的老师颇感‮趣兴‬,想探探她的底限在哪。

  “喔,谢了,我不菗烟。”没有其它反应,程佳羽只是一语带过,接着又继续观察其他同学的活动。

  此举让韩少宝呆立在原地好半晌才回神。

  她…竟然没有出言制止或是怒斥他?!她究竟是个怎样的老师啊?

  “咦?这位同学去哪儿了?”程佳羽指着一个空位问。

  全班同学面面相觑,没人回答,韩少宝也默不出声,在一旁观望。

  “这样啊,都没有人知道这位同学去哪儿了。”

  “老大的行踪不定,⾼兴来他就会来,不⾼兴的话,谁也不知道他会去哪。”一位同学好心的提醒。

  “老大?”莫非这位仁兄就是…

  “对呀,我们‘太平’的老大啊。”

  “⽩浩天?”程佳羽向同学确认道。

  “你找我?”一个低沉的嗓音从程佳羽⾝后传来。

  程佳羽回头,看见的是一张十分有个而且堪称俊帅的年轻脸庞;相信假以时⽇,这家伙肯定又是一个女人心碎的超级俊男。只是他那一脸的桀骜不驯与浓烈的叛逆感容易让人望之却步,好一个格小生。

  ⽩浩天似笑非笑的看了程佳羽一眼,绕过她前面,大大方方的坐回自己的坐位上,撑着下巴看向窗外,完全的目中无人。

  “我们老大一般人可是惹不起喔。”

  程佳羽正在纳闷⽩浩天嚣张的态度之际,有同学已经好心的提醒她别轻捻虎须了。

  “哦?”程佳羽的好奇心被挑起了。

  “因为他爸爸是立法委员。”

  “他妈妈是国大代表。”

  “对,‘浩瀚’集团就是他们家的。”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是既崇拜又骄傲,好似这些殊荣都是自己的一样。

  原来是家世背景显赫才会造就出他这一副目空一切的曳样,又是资本主义下被虚荣心养坏的例子,可怜喔!“喔。”程佳羽不以为然,也不再多问,往讲台上走去。

  “喔?!”全班同学倒是吃了一惊,异口同声的反应。怎么她就只“喔”了一声而已,没有其它反应?至少也该一脸崇拜或是吓一跳才是啊。

  当然,她的反应也成功的拉回⽩浩天的视线。很少有人不被他显赫的背景吓到,莫非她是吓傻了吗?不然怎么会反应如此不同?

  “怎么了吗?”站回讲台上,程佳羽睁大双眼看着台下数十张吃惊的小脸,不明⽩为什么这样看着她。

  “老师,你不怕吗?或…或者是羡慕?”有一个‮生学‬问。

  “怕?羡慕?”程佳羽更不解了。

  “对呀,立法委员,国大代表,还有‘浩瀚’集团哪!”另一个同学再一次提醒她。

  “那又如何?你们刚刚说的哪一个是⽩浩天自己的?”看见同学们答不出话来,程佳羽接着道:“没有是不是?既然都不是他自己的,那又有什么值得我羡慕呢?”

  “可是他是‘浩瀚’的小老板耶。”

  “那也要看他以后有没有这个本事继续经营‘浩瀚’啊,否则前人好不容易要下的江山,到了他手上却拱手让人,这样光采吗?”

  同学们哑口无言,只有⽩浩天睁着一双冷然的星眸盯着她,不发一语。

  “很好,既然大家都没问题了,咱们言归正传。”程佳羽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我叫程佳羽,这学期担任你们的数学老师及班导师,不过也许当不了那么久。听说你们换班导的速度快的,咱们就互相容忍吧,如果真的忍不下去,再请学校换人好了。”这番不卑不亢的说辞倒教台下几个特⽪的‮生学‬心虚得红了脸。

  “好了,我自我介绍完了,换你们了。好歹让我知道你们姓啥名谁是吧。”看了台下一眼,目光停在正在吃零食的‮生学‬⾝上:“小胖妹,就从你开始。”

  “我不叫小胖妹,我叫陆士芬。”小胖妹气鼓了一张脸。

  “OK,陆士芬。好,下一位。”

  同学位一个一个起来轮流自我介绍,安分一点的,只是介绍自己的名字,有的人会顺便提一下自己引以为傲的家世;不安分的同学则会附带着提出自己上课的习惯、喜好…等,充分显现二年十八班组成分子的特殊之处。

  “很好,同学都介绍完了,也都说出你们的需求,我能配合的,我会尽量配合,但是为师的也有几项要求,还请同学多多体谅。”

  见同学们没有反驳,程佳羽继续开口:“第一,我不菗烟,也不菗二手烟,因为我怕死的,所以韩少宝⿇烦你下次烟瘾犯了,就到走廊去菗好吗?”对于人名的过目不忘是程佳羽的“特异功能”之一,所以她可以在同学的一番自我介绍后,清楚的叫出每一个人的名字。“第二,我教的是数学,所以在我的课堂上请各位务必在桌上摆上这本数学课本。你们听不听课我不勉強,看漫画也行、写情书、‮觉睡‬…我都不反对,但是桌上一定要摆着数学课本。”

  “既然做什么都行,那为什么一定要摆课本,这样不是很假吗?”有同学颇不以为然。

  “摆课本只是要提醒各位现在上的是数学课。也许你们哪天突然看漫画看累了,或是睡了突然醒来,抬头看见我在台上叽哩呱啦一堆时,能够很快的知道我在讲的东西就叫做‘数学’。”程佳羽不厌其烦的说明她此举的用意。

  “真的是做什么都可以?”有人不信。

  “是,但是尽量以不影响他人为原则,比如说看漫画时别跷着二郞腿,难看的;‮觉睡‬的同学最好别打鼾,更别说梦话…诸如此类的。”

  “听音乐呢?”有人晃晃手中的随⾝听。

  “可以,请戴上耳机,并且别哼出声来。”程佳羽应允。

  “吃零食呢?”

  “嗯…民以食为天,如果肚子饿的话,容易令人情绪不好。好吧,我同意,但是吃相尽量优雅点,也别发出太大的声音。还有,各位要发问前请举手,这是一咱礼貌,OK?”

  台下同学开始议论纷纷,对于程佳羽的做法有不解也有诧异,但是更多的是半信半疑,不相信她说得到做得到。

  “还有问题吗?”环视了同学一眼,没有人发问,程佳羽补充道:“当然,以上说的只通用于我的数学课上,至于其他老师的课,还是得尊重各科教师的要求。”这一点要声明,免得其他老师找她‮议抗‬。

  “最后…”程佳羽清清喉咙。

  “还有啊!”几个同学哀嚎。

  “不就说最后了吗?”程佳羽纳闷,总共也只有三点而已,会很多吗?这些小鬼。

  “最后是什么?”有同学不耐的催促。

  “最后一点,”她刻意看了⽩浩天一眼:“你们可以选择来不来上我的课。如果要来上课,请务必准时,没理由让都是等‮生学‬的,是吧!当然,如果你们真的觉得来上我的课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我也没理由強迫你们来上课。”

  “真的吗?”有人的眼睛亮了起来。

  “但是,听好!你们一定要请假。事假、病假随你们请,理由可以不写,可是假单一定要给我。⾝为你们的导师,我有责任知道你们缺席是因为有事,还是出了什么意外,可以吗?”特殊分子就得用特殊方法,⾼庒统治的方法只会徒增他们的反感罢了。

  同学们点点头,表示接受了。

  “⽩浩天,这点你做得到吗?”程佳羽看向怒终瞅着她瞧的⽩浩天,他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真的很…刺眼,仿佛在嘲讽世间的一切一般。

  全班的同学的眼光同时落向他,他仍是不发一语,依然盯着程佳羽。

  “在我眼中,每位同学都是平等的,没有特权分子。你⾝为‘老大’,更应该力行。”程佳羽房间加重‘老大’这两个字的语气。

  ⽩浩天依然没有回应,程佳羽也不跟他⼲耗。

  “不反对就表示你同意了。很⾼兴跟各位同学成达同识,未来的⽇子里希望我们能相处愉快。同学如果有问题,也你们来找我,不管是课业上的或生活上的问题都行,想跟我借柯南的录影带的,写情书不敢寄,要我转递的,或是想吃零食,又不知道热量怎么算的…都你们来找我。不过,借钱免谈。”开玩笑,她一个月才领多少薪⽔啊。

  “嗟!小器!”有人嘘她。

  “各位同学,为师的薪⽔不⾼,除了求温外,总经让我存点养老金吧。”真是一群不知民间疾苦的小祖宗。“如果大家真有急需,不防向⽩浩天求助。”

  “啊?”

  “他不是‘浩瀚’的小老板吗,好了,开个小玩笑,大家别当真,上课吧。”

  **

  “程老师。”

  甫一进教师休息室,程佳羽就听到有人在叫她,抬眼一看,才知道教务主任已经站在她座位旁恭候她了。

  “主任,有事吗?”程佳羽放下手中的书,一庇股坐在桌上,顺手拿起茶杯,补充两堂课下来所流失的⽔分。

  呃…下课啦?”教务主任陪笑着一张脸。

  “主任,有事就开门见山的说。”看他一脸心虚,八成是来自首的吧。

  “十八班的‮生学‬…没…没有为难你吧?”当初就是看到她那敏捷的⾝手,应该可以驯服那班顽劣‮弟子‬,他才会锲而不舍的力劝她接任班导的,希望她能撑久一点啊。

  “没有。”就知道他要问这个。

  “真的?!”怎么可能?那班的‮生学‬全转啦?

  “真的呀。”有什么不对吗?

  “你…你用暴…呃…用武力了吗?”她该不会一开始就先扁他们一顿吧?如果是的话…天啊!他惨了。明天,不,也许今天下午就有家长找上门来。

  “嗯…一点点啦。”如果说敲了他们脑袋瓜一下,那样也算的话。

  “啊?”这…这下真的惨了。

  教务主任不噤开始冒冷汗了,头也隐隐作痛起来,难道他真的错了吗?让她当十八班的班导真的是在玩火?!看来他真的引火自焚了。

  “主任?你不舒服吗?”程佳羽看见教务主任脸⾊忽⽩忽青,以为他生病了。

  “没…没事。”教务主任擦擦额头上泌出的汗珠。“程老师啊,那个…呃…十八班的‮生学‬也许特殊了一点,但…但是也不一定要用多…多‘特别’的方法来教啊。”

  “喔,主任,此言差矣。也老夫子不是说要因材施教吗?所以我认为我的方法,应该很适用于二年十八班的同学。”反正又不指望他们考个榜首回来,所以适度的的放任他们自主反而可以减低他们对权威的挑战及对体制的叛逆。

  “可是这样会有⿇烦的。”他实在不敢想像此刻二年十八班的同学有多少人脸上没有挂彩的。

  “是会有一点小⿇烦的。不过,主任,你别担心,我想我应付得来的。”要因材施教的确要花比别人多的心力。程佳羽还有自信能胜任,所以豪气千云的拍拍教务主任的肩膀,证明自己的信心。

  教务主任额上的汗珠冒得更凶了,他心想,也许他两年后无法顺利退休了。我年来的兢兢业业无非就是为了能顺利退休养老,岂知就在即将功德圆満之际,冒出这个“意外”看来,他将“晚节不保”了。

  “程老师,我…我想…”

  “主任,你暂时什么都不用想。既然答应你接十八班的班导,我就会尽量去胜任的,除非已经超过我的极限,否则我不会轻言放弃的。”

  天啊!她不会轻言放弃。这下子真的是请神难,送神更难了。

  教务主任的头顶上飘下一片乌云,他彷佛可以看见自己的人生已经由彩⾊转为黑⽩了,也许,还会提前下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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