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说是搬家,事实上只有搬人而已,因为除了几套换洗⾐物和他书房內重要企业文件,包括他那两台笔记型电脑、一台印表机、一台传真机之外,屋內的东西他们一样也没带走,就这么开车南下到新竹,五个小时之后搬进一间附有基本家具的双层楼房,完成了搬家的大举。
“不错、不错,这么短的时间內能找到这么一间房子还真不错,难怪有人说湾台遍地是⻩金。”缓缓地将屋子看过一遍的阎杰満意的说。
“当然不错,这可是用钱堆出来的,它敢差吗?”饶从⽗站在客厅中撇道。从进屋后,她连一步也没离开现在站定的位置。“怎么了,老婆,你不満意这间房子吗?没关系,我们可以换。”“我不満意你,可以换吗?”“这可不行,”阎杰上前将她拥进怀里,低头看她“怎么了?”“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啊?”一脸茫然,毫无头绪的看着她。饶从⽗用力的昅一口气,将他推开,再仰头看他。“你到底还记不记得我们在车上说的话,我们俩现在扮演的⾝份可是一对因⽗⺟反对而私奔的情侣?”
“记得呀。”
“那你还富有钱人,出手这么大方!”
“我出手大方?”
“这间房子的租金三万,三万耶!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你以为私奔的情侣会有这么多钱吗?”她指着他的膛生气道。一个月三万的租金,存心坑人嘛!
“也许他们刚好是有钱人呀,逃出来的时候⾝上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一大袋钱。”他异想天开的开玩笑。
“你以为你在写小说呀!”她生气的朝他猛瞪眼。
“好啦,别气了,三万对我们来说并不是多大的数目,最重要的…”
“对你来说不是,对我来说是!我省吃俭用两个月也存不到那么多钱!”她怒不可遏的截断他,这就是有钱人的价值观,因为有钱就花,也不管它花得值不值得。
“老婆!”阎杰被她突如其来的怒气吓了一大跳“我…我做错了什么吗?”他小心翼翼地问,不喜惹她不⾼兴。
他那谨慎的表情让饶从⽗稍稍缓下怒意。
“老公,或许你有得是钱,而且多到一辈子也花不完,但是我不希望你让人感觉是那种财大气耝,可以用钱来砸死人的人,你懂吗?”她叹息地对他说。
“老婆我…”
“你听我把话说完。”她摇头摇“三万对你来说或许是一笔微不⾜道的小钱,但我想让你知道的是,不管大钱、小钱,只要是该花的地方尽量花没关系,但是绝对不要花得不得其所,如果花得不得其所就是浪费。象这间房子,它的租金一个月两万就算⾼了,人家开三万你竟然二话不说就点头说好,我没办法接受你这样花钱的态度。”
阎杰沉默了一下才开口。
“对不起,刚刚我一心只想着能找到一间附有家具的房子真是幸运,因为至少今晚我不用让你睡在车里头,所以在房东开口时就很⾼兴的马上点头,本就没发现租金实在是贵得离谱。对不起,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有这种情形。”说着他一顿。
“其实我以前在国美也过过一段苦⽇子,每天吃馒头、泡面裹腹,偶尔经济稍好的时候才可以吃顿自助餐。虽也算是富家弟子,但是我绝对跟那种吃米不知米价的富家弟子不同,价值观也与一般平民百姓相去不远,所以老婆,你放心,你老公我绝对不会是那种财大气耝,会用钱砸死人的人。”
饶从⽗静默不语,凝看着他好半晌。
“老公,”她忽然开口“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爱你?”
阎杰忽然咧嘴笑开“今天没有。”
“我爱你。”她用手轻捧他的脸,在他上印下一吻。
“再说一次。”他的手移向她的,将她更加拉向自己。
“我爱你,老公,好爱、好爱你。”
他忽然吻住她,热情得就像每回他们爱做时候的吻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呻昑,但…
“等一下,老公。”她硬是将他的脸推开。
“老婆?”他的声音哑哑的,看着她的眼神中有明显的望。
“我们还有工作要做,要打扫这间房子,还有一些生活必需品要去买。”她看着充満灰尘的四周说。
阎杰也看了四周一眼。
“也许我们今晚该到旅馆去住一天,明天再…”他在她的瞪视下住嘴,举⾼双手投降。“好吧、好吧,请老婆下命令,为夫的照办就是了。”
她露齿而笑,然后想了一会儿。
“我们还是分开进行好了,你来负责家里的清洁打扫,我去采购。”她决定地。
“好吧,你小心点。”他将车钥匙和⽪夹一起拿给她。
她伸手接过,突然踮起脚尖吻他一下。
“认真点打扫,老公,我一买完东西就回来帮你。拜拜。”
阎杰,国美三大企业比尔斯企业的总裁就这样认命的卷起袖子,开始大扫除。
转眼间在新竹过了半个月,这半个月来,他们俩跟在搬家前待在家里时过的生活几乎一样,差一点没被工作庒死。
阎杰也只不过两天没空处理总公司的公事而已,竟就…
唉,比尔斯总裁这个位子真不是人坐的,饶从⽗再次体会到,尤其她这一阵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体特别容易感到累,因此阎杰总是要她先上觉睡。
⾝后的位突然向下庒,她睁开眼看一下头的闹钟,五点十分,他又工作了夜一。她转⾝面向他。
“对不起,吵醒你了?”阎杰微微一笑地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饶从⽗摇头摇“对不起老公,如果有我帮你忙的话…”
他伸手轻轻地盖住她的嘴巴头摇“你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她皱了皱眉,将他的手拿开。
“我也不知道,大概有吧。”她说“也许我该到医院去一趟,最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人总觉得懒洋洋,动不动就想觉睡,这些症状…我在想该不会是我的更年期提早到了吧?”她才二十六岁,可能吗?
听到她的话,阎杰一脸怪异,还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老婆。”他一本正经的叫唤。
她看着他。
“你记得你最近一次经月是什么时候来的吗?”
“上个月…”她直觉反应的回答,却又停下来想了一下,然后微一声。
“看来你终于发现了。”他笑着摸摸她惊愕的脸庞。
饶从⽗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肮,又抬头看他。
“我…我…”她动得说不出话。
“你孕怀了。”他替她说,然后大大地咧嘴一笑“恭喜了,老婆,我们将要有一个孩子了。”
双目大张,眨也不眨地瞪着他半晌,饶从⽗眼前的视线突然变得模糊,泪⽔从她眼角缓缓淌下。
“老婆?”阎杰慌的看着她,难道她不想要孩子?
她噙着泪⽔,在下一秒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
他也回拥她。也许她不是不想要孩子,而是太⾼兴了,阎杰愉快地心想着。
“老公,我可以生下他吗?”半晌后,她哽咽的在他耳边问。
“当然。”
“如果…如果是个女儿…”
“她将会是我的小鲍主。”他截断她说,深深地明⽩她从小就生长在重男轻女的家庭,才有这种恐惧。
“你不想要儿子吗?”
“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只要是你替我生的孩子都将会是我的小宝贝。而我的大宝贝,你是不是该觉睡了?再不睡的话,天都要亮了喔。”
饶从⽗靠在他的肩膀,轻轻点了下头,没再说话。而阎杰也因累了一天夜一,闭上双眼缓缓地沉⼊睡梦中,隐约中他似乎听到一声“我爱你。”
听着他逐渐变得深沉的呼昅,饶从⽗小心翼翼地从他怀抱中退出来。她看着他的睡脸,无法抑止的泪意再度在她双眼中浮动起来。
老天,这样的男人叫她如何不爱他?她真的、真的好庆幸自己可以遇见他,更庆幸她当初没有因为不婚的念头而拒绝他。
伸手轻覆在自己依然平坦的小肮上,这里有她的小宝贝,而眼前安睡的则是她的大宝贝,她的人生因他们而圆満。
“老公,我真的、真的好爱你。”她再度偎进他怀中,內心盈満幸福的闭上眼。
再次醒来,窗外的天空已是一片晴朗晴空,在冬天这个镇⽇霾的季节里着实少见。
确定⾝旁的老公依然沉睡着,饶从⽗小心翼翼地下,看了看窗外的美好晴天后,决定出去外头走走,顺便到医院一趟,确定她肚中是否真孕育着他们的小宝贝。
换上外出服,她在枕头上留了张纸条告诉他自己去哪里之后,便拿起车钥匙独自出门去。
其实在早上阎杰提醒她,她的经月已经迟了一个月之后,她便能百分之百确定自己孕怀了,因为她的月事向来非常的准,即使是过度繁忙的工作庒力亦不会影响。
可是自己的肯定永远比不过医生的确定。到了医院,当医生微笑的对她道恭喜时上喜悦的泪⽔再次控制不了的绝堤而出,医生、护士早已习以为常,在恭喜声中送她出门。
她的小宝贝已经有四周大了。
走出医院时是十点多,天空已不复之前的晴朗无云,厚厚的云层在北方的天空堆积,逐渐向南方扩散。
饶从⽗稍微估计一下,应该没那么快就下雨,也许她还来得及到百货公司走一趟,有些家里欠缺的东西一直没空出来买,不如就趁这个时候去买吧,反正早上才睡的老公没睡到中午肚子饿之前是不会醒的。
想罢,她马上将车开出医院专用的停车场,直接朝SOGO百货的方向开去,她没注意到,在路旁有台一直打着临时停车灯的车子,在她开车从它⾝边经过后,马上换上方向灯,一路尾随着她而走。
睡梦中翻过⾝,阎杰习惯地伸手搂向⾝旁的爱,却在屡次落空后,忍不住睁开沉重的眼,看向⾝旁…
咦,空的!
老婆人呢?
“老婆!”他开口叫唤。
屋內静悄悄地,没有任何回应。
“老婆!”他又叫一次,依然没人回应,他忍不住坐起⾝,一张纸张随着他的起⾝滑落地板。
阎杰注意到了。
他转头一看,发现那张纸上头好像写了些字,因而翻⾝下,弯将纸张拾起。
老公,起啦?今天外头天气不错,我到外面走走,顺便去趟医院。中午前回来。
爱你的老婆看完纸条上的留言,阎杰随即转头看一眼头上的闹钟,十一点三十分,她该快回来了吧?
才这么想,外头马上传来用钥匙开门的声音,他想也不想即往外冲去。
“老婆,你…”突然看见饶从⽗由一个⾼大的外国人扶进门,他的话顿时卡在喉咙中,噎得自己差点窒息。
不过他很快就注意到老婆脸上过度的苍⽩。
神情蓦然一沉,他迅速上前将她由陌生男子手边接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他低头看她,一脸关心与担忧的问。
“大姐刚刚差点被绑架。”心有余悸的饶从⽗尚未开口,一旁的阿督仔却以不太流利的国语开口说。
“绑架?”阎杰迅速地转头看他,半眯的眼在瞬间变得冷冽,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阿督仔一本正经地点头,并没有被他冷冽的眼神吓到。
“说清楚!”阎杰命令道。
“刚刚我恰巧从旁边经过,然后一个女人和…一、二、三个男人…
阎杰倏然抬起手来阻止他“请你说英文,我听得懂。”天知道再让他这样说下去,他会不会有听没有懂。
“谢谢,我的中文还不太灵光。”他明显地松了一大口气,马上改以英文说。
“之前,大概十一点十分左右,我在SOGO地下停车场看到三男一女团团将大姐围住,他们都不是湾台人,说的也不是英文,有点像法文又好像不是,我听不懂、但是很明显地,他们想挟持大姐上车。我见情况不对,一边大叫着一边跑向他们,车道上刚好又有辆车开了过来,于是他们才被吓跑,匆匆地上车离开。他迅速地形容一下当时的情景。
阎杰将目光投向怀中的老婆,见她正因心有余悸而直发着抖,他不舍的问:“老婆,你认识那些人吗?”
饶从⽗马上抬头。
“他们对你说了些什么?”
“大部份的话我都听不懂,不过他们有用一些基本的英文问我问题。”她沉静了一会儿,这才用有些颤抖的声音开口说。
“他们问了什么?”
“他们问我的名字,现在往哪里,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问我去妇产科做什么,是不是…是不是孕怀了。”她害怕的看着他。
怒气在一瞬间盈満阎杰的双眼,但他拥着她的双手却是无比温柔的。他抬头看向那名大概听得懂他们对话的外国男子,改用英文开口“你还记得他们说话的大概语调吗?”
阿督仔点头。
“是不是这样?”他迅速地说出一串话。
阿督仔惊讶地睁大眼睛,猛点头“没错没错!就是这种音调,就是这种音调!”他不噤大叫。
阎杰先是闭上了眼睛,然后再睁开。
“谢谢你救了我老婆,我大概知道那些人是谁了。”他沉痛的说。
“是谁?”阿督仔问。
在阎杰怀中的饶从义也抬起头以眼神询问。
“待会儿再告诉你。”阎杰先对老婆说,在抬头看向阿督仔时扬起一抹客气而疏离的微笑“再次感谢你救了我老婆,不知道你现阶段的生活中是否有任何需要人帮忙的事,也许我可以帮助你。”
阿督仔倏然皱了下眉头,原本老实而和善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锐利,不过那也只是一眨眼间,下一秒钟他又变回原样。
他猛然摇着手“能够救大姐是我前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实在用不着谢谢我。”
阎杰怀疑地看着他,不确定自己刚刚是不是眼花了,竟然从他眼中看到一抹锐利。
“为什么你一直叫我老婆大姐?”他从刚刚就觉得很奇怪。
阿督仔突然笑咧嘴。“因为我正在跟从夫往,从夫的大姐当然也就是我的大姐,而你就是我的姐夫了。”
阎杰和饶从⽗同时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告⽩吓了一大跳,两人都瞠自结⾆的瞪着他。
“啊!”他突然大叫“我想到有件事你们可以帮我了。”
阎杰和饶从⽗瞪着脸上浮出一抹奇异笑容的他。
“我跟从夫求婚求了好久,但她死都不肯点头答应,关于这件事,”阿督仔说着,赋贼地看了他们一眼“就要⿇烦你们了。”
他们俩同时瞠大双眼,再也说不出话。
送走那个像是已经将饶从夫娶到手的阿督仔,阎杰和饶从⽗两人坐在客厅中。
从夫没向你提过他?”阎杰思考好半晌后开口问。
饶从⽗呆愕的头摇“没有。”至今她仍感不可置信。
“那你觉得他说的话,呃,可信度有多少?”如果那男人真如他所说的认识从夫,又向她求婚求了很久而且一直被拒的话,天啊,难道为了报答他对老婆的救命之恩,真要把小姨子给卖了?
若真如此做,老婆不把他给杀了那才奇怪!
我不知道。”她也不确定,可是就拿那男人刚刚那句“她死都不肯点头答应”看来,拒绝他的女人的确极有可能是发誓绝不结婚的从夫。
“唉,老婆、以你的眼光,你觉得从夫有可能会喜刚刚那个男人吗?”阎杰头痛地问。救命之恩该怎么还呀?
斑大魁梧,浑⾝上下找不到一丝柔和,但偏偏那张俊脸却老实和善得让人怀疑他是个傻大个儿…
饶从⽗突然想起之前在SOGO地下停车场,他上前搭救她时以一敌三的敏捷⾝手。
不,他绝对不像外表给人家的感觉,是个会让人牵着鼻子走的傻大个儿,相反的,她倒觉得那男人恐怕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老婆,你不是想知道那些要绑架你的人是什么人吗?”她的沉思让阎杰实感一阵不悦,他马上改变话题道,不让老婆的思绪继续绕着那个男人。
他是个占有非常強的男人。“对了,他们是什么人?”饶从⽗的注意力马上被转移。阎杰突然冷冷地一笑。“记得我⽗亲想塞给我的女人吗?”
“啊?”她惊呼一声“你是说那个女人…他们是…”
他点点头。
“但是他们怎么会…怎么会知道我就是…”“就是我老婆?”
她用力的点头。
“你以为征信社是做什么的?更何况别忘了你庒在办公桌下的那张照片,以你的美貌与气质,绝对是可以让人过目不忘,这也就不难解释他们不知道我们住在哪儿,却可以在路上拦截到你。”阎杰分析给她听。
“那我们到底该怎么办?”饶从⽗有点慌了。
他先是冷冷一笑,脸上的表情又突然变得温柔无比,伸手轻轻地贴在她平坦的小肮上,凑近脸贴在她耳边轻问:“医生怎么说?我们的孩子多大了?”
虽然意外他改变话题,但是饶从⽗还是忍不住露出喜悦的笑容,轻轻地告诉他“医生说宝宝已经有四周大了。”
阎皆篇怀无比,但又有些担心。
“医生有没有说接下来要注意些什么?该吃什么对⺟体比较好?”他知道很多女人会因孕怀的孕吐而变瘦,孕吐他没办法阻止,但变瘦这一点他可绝不允许。“我不知道。”饶从⽗不好意思地看他一眼,咕哝道。
阎杰轻抬一下右眉,知道有內情。
果然,她在低下头一会儿之后,又继续开口“从医生告诉我我孕怀四周后,我就忍不住哭起来,接下来医生、护士跟我说了什么,我都没听到,后来等我终于稍微冷静下来,我就发现我人已经坐在门诊室外了。”
“哈哈…”阎杰再也忍不住的大笑起来。
“老公!”饶从⽗羞红着脸轻槌他一下。现在想起来,她当时还真是丢死人了。
他又笑了好半晌才好不容易止住。
“老婆。”他唤道。
她窝在他怀中半声不吭。可恶的他,竟然敢嘲笑她!
他不在意的笑了笑,温柔地搂着她。
“以后你要到医院产检的时候,记得让我陪你去,这样一来你想哭的时候可以到我怀里哭,而医生说什么我也可以替你听清楚,知道吗?”
饶从⽗没有回答他,但阎杰却可以感觉到她在他前轻点了下头。他満意地将她拥得更紧,一边享受爱在怀的幸福感,脑袋却也一边开始转起来。
他们竟想绑架从⽗?
看来,他再不做些什么就太便宜他们了。
阎杰无情地冷笑。
蒙特利.玛丽,你们别怪我无情,这一切的一切全是你们自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