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邬夜星向来不注意传闻八卦,但难得一次听到的竟然是他自己的“终⾝大事”几时他有了“未婚”他自己都不知晓?
“你是说上次见到的那个丫头是前任宮主为了他的私生子特别挑选的女孩?”
“是啊!据说那丫头的生辰最适合那个私生子,娶了那丫头,包准那私生子大富大贵过一生。”
“这么说来,那丫头有旺夫命了?”
“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只可惜她旺也只旺那个私生子,对其他人没啥用处。”
“此话怎讲?”
“所谓特别挑选,当然是按着那私生子的生辰搭配选的,否则乐微江早就娶了她来旺自己了。”
“原来那丫头算是乐微江的嫂子啊,难怪他会那么倚重她。不过,话说回来,一个本该是少夫人命的女子,怎么会成为丫头?”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她的夫婿离家出走,会不会回来都不一定,何况爱落萍对那个私生子本来就不容,连带的讨厌那丫头也是可能的事,有什么好大惊小敝!”
邬夜星懒得听那些人胡猜测,传闻就是如此以讹传讹,甚至变成实真。
再过三⽇就是乐微江继任宮主的大典,愈来愈多的江湖人挤进这小小的城镇,除了名重武林的耆老能够住进秋⽔宮外,其余的人只能在典礼当⽇进秋⽔宮观礼。
望着近在咫尺的秋⽔宮,他没有任何的想念,也毫无怀念之情,除了一个崇拜他的异⺟兄弟外,其他的都是不愉快的回忆,自然引不起他任何的感晴。
他撇冷笑,转向当⽇见到迟秀秀的湖泊。这座湖有个很美的名字:镜湖,也有个很美的传说。传言在镜湖畔相遇的男女,感情会如镜透明、清晰明⽩,两人默契心思会如同照镜子般仿若一人。但传言终归是传言,事实上,他的⽗⺟在此相遇,结果却是悲惨,他不以为只靠一个传言就能够美化爱情。所以,他不相信爱情。
两道⾜音打断他的沉思,他一转⾝将自己隐⼊湖畔的杂木林。不一会儿,一名年轻男子和迟秀秀走了过来。
男子面⾊不善地走在前头,迟秀秀低着头跟在后面,两个人都不说话。
良久,男子才侧过头盯着迟秀秀问:“娘告诉我你和大哥的事,但是我不信,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迟秀秀眼神闪了闪,垂着头道:“其实我那时还小,没什么记忆,不过夫人是曾这么说过。”
“如果你真是大哥的未婚,娘怎么会让你来服侍我?”乐微江不信地低叫。
“大少爷离开后我也没有什么理由留下来,当个丫头是唯一能让我名正言顺留在秋⽔宮的藉口。”迟秀秀将爱落萍准备好的台词照着念出来。
“胡说!我不相信!”乐微江握紧拳头,不肯相信自己喜的女人会是兄长的未婚。“你告诉我,是不是因为我对你表⽩,所以娘要你这么说?”
“不是。”
“我不信!一定是娘要我死心,所以才会编出这些谎话来欺骗我!”
“少爷,我曾说我对少爷没有奴仆之外的感情,请少爷收回感情吧!”迟秀秀无奈地说。
“我不信!”
秀秀叹口气“我不信”似乎成了乐微江的口头禅。
“少爷,你知道为什么夫人会在这个时候揭露我和大少爷有婚约的事吗?”
“没有!你们没有!”乐微江恼怒地反驳。
迟秀秀没有理会他的喊叫,只是平静地说:“在几天之前,我已经见到大少爷了。”
乐微江浑⾝一震,⽩着脸瞪着她微颤道:“你…见过大哥?”
“是。”
“他回来了?”乐微江茫然地问。
“回来了。”
乐微江的神情忽喜忽忧,想他曾是那么的想见大哥,但现在,他却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想见到他。他的归来,代表的是自己又将失去所爱的人,他不愿,更不允。
“他在哪里?”
“镇上。”
“他…至今还是不肯回来?”
迟秀秀没有回答。
“秀秀。”
“奴婢在。”
“我不会放弃你的,不论你是谁的未婚,就算是大哥的子,我也不会放弃你。”他深情望着秀美的脸孔,脸上洋溢着壮士断腕的决心。
迟秀秀瞠⽇结⾆的看着他靠近,除了头⽪发⿇外,四肢更是颤抖不已。
“少…少爷!”看着少爷沉着脸朝她一步步接近,迟秀秀害怕的想,这个任的少爷该不会在这个地方来个霸王硬上弓,将她给吃了吧?
就在她的脑中一片混,正想逃跑时,一声冷笑阻止了乐微江的动作。
乐微江倏地转⾝盯向笑声的来处,一双眼紧瞪着林子,而迟秀秀乘机往后退个老远,连忙拍着脯安抚自己因为紧张而跳得过疾的心。
当她见到现⾝的邬夜星,一时间⾎气往头冲,整个人红得活像一尾虾。一想到他听到她自称是他的未婚,愧羞困窘得恨不得挖个洞将自己埋起来。
“你是谁?”
“过路人。”邬夜星挑眉,有趣的看着红着脸的迟秀秀。
“是君子就不该偷听别人说话。”乐微江不悦他看着迟秀秀的眼神,但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同时窜上心头。
邬夜星笑了,眼神冷冷的,不以为然地说:“我说我是过路人,没说我是君子。”
“你…”乐微江瞪着他,愈见他愈觉得他面,不期然地,一张更年轻的脸孔与面前的男子重叠。他微微一震,不确定地问:“你是…大哥?”
邬夜星瞥向他,扯动嘴角,给了他一个不算热烈的淡笑。“好久不见了。”
乐微江猛地转头看着不语的迟秀秀,误将她尴尬心虚的脸红当做是女子见到心上人的娇羞,一颗心直往下沉。
“我还以为你不肯回来。”
“我是不想,但是我还有事未完成。”
有事?是指秀秀吗?乐微江近乎恐惧地转移话题。“你住哪里?”
“镇上的客栈。”
“你的屋子仍保留以往的模样,回来住吧。”
邬夜星挑眉盯着他,锐利的眼看穿他想破坏他和“未婚”独处的企图,但无妨,能够达成他的目的,他不在乎被人当成敌人,即使是情敌。
“好。”邬夜星淡然地说。
迟秀秀闻言睁圆了眼,不可置信与担忧浮现在她清亮的眸中,正好对上邬夜星的眼。他讥讽地撇冷笑,笑她的紧张和不安。
“少爷,你不询问一下夫人吗?”完了,要是带他回去,秋⽔宮岂不闹得天翻地覆?
“大哥是秋⽔宮的人,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意。”乐微江道。
“可是…”
“你不我吗?”邬夜星懒懒地打断她的话。
“怎…怎么会呢,你是大少爷,奴婢怎敢不。”迟秀秀盯着他強笑。“只是奴婢记得大少爷说过不回来…”
“我说过,但我也说过没有得到答案,我早晚会找上门来。”他淡淡地回道。
“什么答案?”不喜见他们两人旁若无人,又似有默契的相望对答,乐微江不噤揷嘴问道。
邬夜星冷冷地挑眉“你没有把我的话告诉他?”
迟秀秀忍着在他目光下低头的冲动道:“这不关少爷的事。”
“哼!你自以为是什么人?一个婢女能够为他决定所有一切吗?”邬夜星冷声道。
迟秀秀噤声,咬着不答话。
“大哥,你在说什么?秀秀不是一般的婢女…”
“当然不是一般的婢女,她是你最心爱的女人,是不是?”邬夜星冷淡地说。
乐微江听见他将自己的心事当着面说出,也不害臊的道:“没错,但是更重要的是她…她是你的未婚啊。”
迟秀秀被他的话吓得抬起头,手⾜无措地叫道:“少爷,你…不…”
邬夜星忽地笑起来,一双眼在痛苦的乐微江和慌的迟秀秀之间来回,心中有了恶劣的念头,⺟亲在三人情爱中输给了爱落萍,现下,他有了一种想抢走乐微江喜的女人的冲动,将上一代的恩仇彻底了结。
“你知道她是你的『嫂子』,却还喜她?”邬夜星的话像把刀忍残地刺进乐微江的心,让他⽩了脸。
迟秀秀惊诧地望着邬夜星,当她捕捉到他眼底的算计光芒,不祥的乌云笼罩她。
“我喜她之前并不知道她是…”
“现在你知道了,就该放弃了吧。”
“大哥,我知道你和秀秀没有感情,你…放了她,让我爱她…”
迟秀秀睑上一阵青一阵⽩,这两兄弟当她是隐形人吗?竟然在她面前谈论她的“归宿”
邬夜里浓淡地说:“她和我没有感情,却有⽗⺟之命;而你,她并不爱你。”
“可是我们相处了十多年,她现在不爱我,但是我相信她总有一天会爱上我的。”
“十多年的时间都无法让她爱你,我想你不用浪费时间了。”
“大哥!”
“虽然我不明⽩她有什么地方让你着,但是,她是我的『未婚』,我没有打算将自己的『未婚』让给任何人。”他每次強调“未婚”就让迟秀秀心一颤。
乐微江抿紧,无法反驳、无法议抗,只能紧盯着神⾊自若的邬夜星。
“大少爷、少爷,我想你们忘了我也在场吧?”迟秀秀忍不住开口道。
“喔!对了,正主儿在这里,我们直接问她吧!”邬夜星故意笑道,转眸凝视着脸⾊变得惊惶不定的迟秀秀。
“咳咳!”被两个大男人同时瞪着,那滋味可不好受。一个深情望渴的看着自己,另一个则似谑似嘲的睇视自己,仿佛在笑她将自己⼊困窘的境况。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为大少爷打扫屋子。”是懦弱,但是迟秀秀还是脚底抹油先溜了。
邬夜星斜睨着乐微江意失的表情,嘴角轻轻地泛起一丝快意的笑容。
迟秀秀冲回秋⽔宮,忐忑不安的将乐微江邀邬夜星回宮之事向总管报告,总管听了脸⾊大变。
“这事是真的?”
“是,我先回来打扫屋子,大少爷和少爷马上就回来了。”迟秀秀无奈地说。
“怎么会这样!”总管也了方寸,来回的踱步。“我得赶紧向夫人报讯去。”
“那我…”
“在夫人的命令下来前,你先去打扫房间,记住大少爷的房间是『无烟阁』。”总管代她一声,急匆匆地离去。
“喔!”迟秀秀可怜兮兮地看着总管离开。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她竟然从侍女变成了报马仔,这新工作可真不是人⼲的啊。
没关系,为了她的自由,她只好撂下去了。
无奈地提着⽔桶,领着几名侍女前往尘封已久的无烟阁,打开大门时,烟尘突地朝她扑了过来,惹得她打了几个噴嚏,而落⽇余晖将室內照得金红,一种凄凉、寂寥的气氛沾染了她。
迟秀秀呆站了一会儿,才和其他侍女一起清扫房子。在众人俐落的⾝手下,无烟阁逐渐恢复往⽇的光彩。
“秀秀姐,为什么要打扫这屋子啊?”忙了一阵子,有人问道。
“大少爷回来了。”
“大少爷?”众侍女异口同声地叫起来。“是不是那个和秀秀姐有婚约的大少爷?”
她们自然也听过那个传言,所以每个人的眼睛都闪动着羡慕和不安,羡慕迟秀秀终将成为大少,不安的是微江少爷对迟秀秀的情意会不会成为兄弟俩失和的导火线。
迟秀秀垮下脸,自行忽略掉众人后面的问题。“大少爷和微江少爷就快回来了,我们动作要快。”
“秀秀姐,大少爷回来,你马上就要成为大少了,怎么还做这些清扫的事?”其中一名侍女可没有那么好心让她闪避话题,反而扬声道。
“是啊!是啊!秀秀姐,请坐,这些工作我们来就好了。”一个侍女抢走她手上的抹布,将她推向椅子坐下。
迟秀秀的脸黑了一半“你们不要在大少爷面前胡言语,我也不是什么大少。”
“哎呀!你和大少爷有婚约的事是夫人说的,我们才不是胡言语呢。再说你不是大少,难不成是想当二少?”
迟秀秀闻言有口难辩,只觉得乌云罩顶。
一声冷笑,让迟秀秀背脊发凉,她回过头望着站在门边的邬夜星,脸上又微微赧红。
“大…”在他锐利的瞪视下,她连忙改口“邬少爷。”
众侍女在听见迟秀秀对着门边的男子的称呼时,一个个都成了蚌壳,紧闭着嘴不敢出声。
眼前的男子俊美得让人脸红,但是周⾝的沉、迫人的气质,更让人退避三舍,深恐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这男人冰冷的眼光冻死。
邬夜星走进厅里,不带丝毫感情的看着这个旧居,即使清扫⼲净,但是久未人居的霉味仍飘在空气中。而这里的一桌一椅,果然如乐微江所言,都还保留着当⽇他离去的模样。
“邬少爷,房间已经清扫完毕,请少爷先休息,奴婢们告退了。”迟秀秀暗觎他一眼道。
“你留下来,我有话要问你。”邬夜星坐在椅中,淡淡地说。
迟秀秀的头开始痛起来,尤其听到⾝后那些侍女的窃笑声,她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不一会儿,整个厅里的人全光走了,只留下她和看不出表情的邬夜星。
“邬少爷,我知道你恼怒我成为你『未婚』一事,但我可以解释,这个主意不是我的…”
“我不气。”
“是啊,我知道你很气…咦?你说什么?”她听错了吗?
“我不气你成为我的『未婚』,而且我想我还得谢谢你给我这个好机会。”他平静地笑着。
“谢谢我?邬少爷,你在打什么主意吗?”照她观察他得来的心得,这个男人绝不会是被人利用还会感谢别人的人。
邬夜星瞅着她小心翼翼的表情,扬眉笑道:“我不过是想探查我⺟亲的坟在何处,又会打什么主意呢。”
“真的只是这样吗?”她狐疑地看着他,心里总是不安,切莫引狼⼊室才好。
“当然,不过我倒很想知道是谁让你成了我的『未婚』。”
不是她多心吧,为什么她总觉得他口中“未婚”三个字总带着讥诮和不屑?
“这…”“不用你说我也能猜得出来,是爱落萍吧?”
迟秀秀心虚的眼神飘了飘,没有回话。
“今天乐微江对你说的那番话恐怕不是第一次吧?”
话题突然转到乐微江,让迟秀秀尴尬得直想撞墙。“什么话?”
“甜言藌语,山盟海誓啊。”他扬讽笑。
“咳咳,我想我该回去了。”
“你急着回去面对乐微江的嫉妒吗?”
嫉妒?好严重的话,吓得迟秀秀瞪大眼望着他,⼲笑道:“邬少爷,你在开什么玩笑啊!微江少爷怎么会嫉妒我呢?”
邬夜星用手了眉心,无力地说:“他不是嫉妒你,而是嫉妒我。”
“啊!为什么?”
邬夜星深深地凝望着迟秀秀茫然不解的表情,忍住头摇的望道:“你就算装傻也太迟了,乐微江喜你,而你和我这个『未婚夫』独处的消息只怕是传到他耳中了,你想,他会不嫉妒吗?”
迟秀秀缩了缩肩,被他这么一说,她现在可不急着回去面对乐微江的妒意,那实在太危险了。
“那…邬少爷饿吗?我去厨房帮你准备晚膳。”她张着圆亮的大眼,冀求的说。
“你怕他吧?”
“我…我怎么会怕少爷,我自小服侍他,他的脾气温和、善良,从来不会待我们这些下人。”
“我说的不是下人对主子的怕,而是女人对男人的害怕。”他懒懒地笑,有意无意的挑弄着她对乐微江的恐惧。
迟秀秀再次瞠圆了眼,不知如何反驳,也是无法反驳。自从知道乐微江对她有意后,她就开始害怕和他独处,因为他的感情让她无法负荷,也无能回应。
邬夜星若有所思的盯着她,半晌才开口问:“我一直不明⽩,爱落萍知道乐微江喜你,怎么只会编出这个谎言,而不是将你驱离秋⽔宮?”
“夫人明⽩我对少爷无意。”
“哼!”他冷冷地笑道:“明⽩是不⾜以平息她的疑心,她将你『许配』给我,目的不止是这么单纯,她是想藉由你让我们兄弟反目成仇吧?”
迟秀秀迅速地望了他一眼,惊骇地否认“夫人不会这样做的!”
“不会吗?”邬夜星淡淡地睐了她一眼。会也无妨,反正他正有此意,对乐微江,他没有什么深厚的兄弟之情,倒是对爱落萍有着不浅的恨意,这恨,就⾜够让他抛去一切,包括一个手⾜。
迟秀秀望着他冷酷的笑容,脑中浮起夫人说过“来了好,什么事都可以解决得⼲⼲净净”的话,莫非事情真如邬少爷猜测的,她这颗棋子是被用来毁灭一切的?
在她怔仲之时,邬夜星突然起⾝走向她,毫无预警地握住她的手,莫测⾼深地笑道:“来了。”
迟秀秀发愣地看着自己的手被他握住,茫然地问:“什么来了?”
“吃醋的男人来了。”邬夜星黑如星子的眸散发出嘲讽,低声道。
“大哥!”乐微江脸⾊暗地盯着他们握的手,闷着声叫唤。
迟秀秀反地转⾝看着乐微江,不自觉地退了一步,撞进了邬夜星的怀中,她的脸一红,直觉地想站直⾝子,却被他伸手按住双肩,让她动弹不得,只能维持原来的势姿,一种暧昧的气氛让人脸红。
“大哥,时候不早,我来接秀秀。”乐微江眼红的看着靠在邬夜星怀中的迟秀秀,语气有着气恼与矛盾。
邬夜星眸中闪过挑衅,双手扶着她的肩,淡然地说:“秀秀是你的丫头,却是我未来的子,你不以为我比较适合送她回房吗?”
“大哥,你真的要娶秀秀吗?”他不以为邬夜星会朝着⽗亲的安排走。
“不行吗?”
“你本不了解她,你不是真的喜她!”
“对,我不了解她,所以我决定要将她留在我⾝边,让我们彼此了解,也许一旦我了解她之后,也会同你一般的喜她。”邬夜星眯眼微笑,似乎以挑弄乐微江为乐。
“秀秀是我的丫头,我不准任何人有动她的念头。”
“谁说的!”
冷冷的女声由外头传来,须臾,爱落萍走了进来。
“娘!”乐微江没有想到⺟亲会出现,不觉讶然。
邬夜星面无表情的看着爱落萍,从外表上瞧不出他的任何情绪波动,但迟秀秀却从他握着她双手的手倏地一紧,感受到他的怒气与怨恨。
只是,他的力道強得让她痛得真想哭出来啊!
“没想到我们今生还能再见。”爱落萍望着像极自己丈夫的邬夜星,庒在心中多年的怨怼如狂风在平静的心湖掀起巨浪。那个女人生的儿子都比自己的儿子长得更像丈夫,那面貌、神态,遗传了丈夫十成十,让她更加怨恨。
“我并不想见你。”邬夜星冷淡地回道。
“彼此彼此。不过,看在微江继任宮主大典在即,我可以忍受让你留下来几天,等典礼一结束,你就带着迟秀秀离开秋⽔宮。”
邬夜星眼神闪了闪,嘴角噙着一丝讽笑地斜睇着低着头的迟秀秀。
“娘,我不同意让秀秀离开秋⽔宮!”
爱落萍不悦地看了儿子一眼,冷声斥道:“秀秀是你爹当初为他挑的子,你凭什么不同意?”
“我不承认!我绝不承认这件事!”乐微江固执地低嚷。
“来人!送少爷回房。”
“是,少爷请。”两名侍卫走近乐微江⾝边道。
乐微江不理会他们,迳自说道:“娘,这件事你没有权利为她做主,你问过秀秀的意思吗?你怎么能如此草率的决定她的终生?这不公平!”
爱落萍恼怒的瞪着犹不死心的儿子,为了让他死心,只有忍着气将视线移向迟秀秀“秀秀,少爷问你的意思,你说吧!”
迟秀秀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不自在的说:“奴婢没有意见。”
“秀秀!”
“少爷,奴婢与大少爷既然有婚约,自然是跟着大少爷。”她偷觊一眼撇着冷笑的邬夜星,又小心地看向爱落萍,见她満意的点头才松了口气。
哎呀!真是难做人啊!说个话都得小心翼翼的揣测上意,否则一个不小心说错了话,只怕离了人前,她的小命就会不保啊。
“你真的…”乐微江气急败坏的瞪着她,想骂又骂不出口。
“她的话都说得这么清楚了,你还痴什么!”爱落萍斥道。
乐微江咬紧牙,挥袖离去。
望着儿子伤心悲愤离去的背影,爱落萍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怒气,这孩子什么地方都不像他的⽗亲,唯独死心眼这一点像极了她那个丈夫。
她的眼角瞥到仿佛看好戏的邬夜星,敛了怒气,转⾝看向他“你配合我的说法有什么企图?”
“真相。”简单的两个宇。
爱落萍微眯眼,半晌,出声摒退下人。
迟秀秀暗暗吁了口气,悄悄地跟着众人退出无烟阁。
“你想知道你⺟亲葬在哪里?”
“嗯哼。”“没有。”她地笑。
“什么意思?”邬夜星沉下脸问。
“她死在海中,尸首早成了鱼儿的餐点了。”
“骗人!她是中毒而死!”
“没错,她是中毒而死,不过尸首我让人丢到猴了。”
“你…为什么?你恨她恨到不肯让她留个全尸?”邬夜星厉声问。
爱落萍平静地望着他,像在谈论天气般的轻描淡写道:“他们说要『生同衾,死同⽳』,我偏不让他们如愿,我要他们一在地,一在海,生生世世不得聚首。”
邬夜星闭上眼,庒抑着中的怒气,好一会儿,才睁眼看向她“毒是谁下的?”
“你以为是谁下的呢?”
“是你?”
“我很希望是我,可惜不是,毒是她自己下的。”
“胡说!她没有理由杀自!”他的眼迸出杀人的目光。如果目光能杀人,爱落萍现在早已四分五裂。
“她不是想杀自,只是作态罢了,谁知弄假成真,真的死了。”爱落萍每每想到这事,心情就很好。
“她…为什么?”
“女人想利用杀自来获取的自然是男人的注意,只是她没想到自己最信任的婢女竟然害得她魂归离恨天。”
“婢女?”
“对,一个手段⾼超得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婢女。”
“谁?”
“想报仇吗?我劝你不要吧!”爱落萍淡瞥他一眼,轻笑。
“是谁?”他冷冷地再次问道。
“平远将军最宠爱的三姨太秋⽔。”
“平远将军?”
“一个标准的⿇雀变凤凰的例子,是不?”爱落萍凉笑道。不待他答话,随即转⾝离去。
邬夜星木然地盯着前方,事实的真相让他无法接受,多少年了,他一直认为⺟亲是被害的,谁知她竟只是死在女人的作戏下,而该归咎的也非他认定的爱落萍,而是一个听都没听过的名字,一个…将军之妾?
但是爱落萍的话可信吗?他吐出憋在口的一口气,不管爱落萍说的是真是假,他都会查清楚。不过,毁弃他⺟亲的尸⾝这个仇他不会轻易放过,而报复爱落萍的最好方法,就是藉由她的儿子…乐微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