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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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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蝶⾝着雪⽩襦裙,肩披⽩帛,帛上以银蓝丝线绣着翩翩起舞的蝴蝶,结蝶形⽟佩;她发梳⾼髻,缀満蝶形簪饰,随着莲步轻晃的蝶儿们仿佛真正的彩蝶般随风起舞。因为疾速奔跑,蝶儿们愈晃愈⾼,摆动的弧度愈来愈大,数只蝶儿和发丝纠在一起,只有“”字可以形容…着蓝蝶狂奔的刘嬷嬷,一直到了人烟稀少的山坡下才停了下来。

  “吁…”脸上顶着崩塌儿处的浓妆,眼角、嘴角皱纹处的粉块也岌岌可危,老鸨刘嬷嬷一边着气,一边将蓝蝶头上绕住的蝶儿们分开。

  “痛…”刘嬷嬷的手劲太強,弄得蓝蝶的头⽪好似被拉下一块,眼角被迫挤出几滴眼泪,让刘嬷嬷因而起了误会。

  “唉!刘嬷嬷知道你舍不得大伙儿,刘嬷嬷也舍不得你啊!”刘嬷嬷以帕子擦拭泪⽔,顿了会儿又板起面孔“这一切还不都该怪你!”蓝蝶忙摀住耳朵,但仍免不了被杀般的斥骂荼毒两耳。

  “都怪你不肯好好见客,非得想出一堆花招整人,说什么见你的人非要会耍些可以讨你开心的把戏不可!这就算了,想不到你竟然变本加厉地要知府大人的儿子要橘子,还耍四颗以上才成!这可好,知府大人之子不会耍就算了,偏偏还砸中自己的头,当场昏不醒,都三天了还醒不过来!”刘嬷嬷险些气结《蝶拍拍刘嬷嬷的背,帮她顺顺气。

  “这样不是好的吗?仗势欺人的败类能少一个就少一个,最好永远不要醒来!”

  蓝蝶事不关己的模样更是怒刘嬷嬷。“你还说!你有资格说人家是仗势欺人的败类吗?你…你…”想起蓝蝶仗着巡抚大人红粉知己⾝份硬是向她讨走卖⾝契,刘嬷嬷不由得肚中一把火狂烧。

  “嘻嘻!”蓝蝶轻掩畔,娇俏地笑了,小巧的梨窝让她在丽中添上几许可人。

  蓝蝶就是有这种魅力,只要她一笑,纵使跟她有八辈子仇的人,也会失在她的巧笑中不可自拔。

  刘嬷嬷忙收回视线,提醒自己不要又她给骗了。

  “你这鬼丫头!”刘嬷嬷啐了声“唉!知府大人那个蠢儿子若是能醒过来就什么事都没了,若是不能…”她的语气掩不住担心。

  “放心好了,我会躲得远远的,确定那个笨蛋平安无事,我才会回来让您照顾的!”蓝蝶用力抱了抱刘嬷嬷,然后又不在乎地笑了。

  刘嬷嬷叹口气,将包袱给她,不忘叮咛“记得,一个姑娘家只⾝在外凡事要多加小心,钱不要露⽩,⼲脆别化妆了、将自己弄丑些…还有,别穿太好的⾐服以及…”

  早巳走远的蓝蝶挥挥手表示记住了,头也不回地寓开住了三年有余的城镇。

  …

  蓝蝶并没有乖乖听从刘嬷嬷的忠告,依然每天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昅引群蜂,在群蜂⾝上拐得美食与供献品后,马上就溜之大吉;一路上竟也让她平平安安往东行,来到临海的盐风县。一⼊盐风县,就知道这里是她最不喜的穷乡僻壤,没有有钱人可以拐,也没有美食可大啖,但她从没见过海,只听过海,便忍不住对海的好奇心。走人镇上唯一一间酒肆,她点了一桌耝茶淡饭,即使味

  道平平,但饿得饥肠辘辘的她仍是将它们一扫而空,优雅地打了个小嗝,探向⾐袋…

  “糟了!”

  蓝蝶脸⾊大变,她的手努力在⾐袋里探来探去,头也拚命垂下想以眼睛看清楚。

  “没了!怎么会呢?”她怎么也想不明⽩,为何的⾐袋里如今却空空如也,一个子也不剩!没银子了…可怎么办?蓝蝶的右手缓缓抬⾼,又垂了下来,抬⾼又放下…

  不要!非到不得已,蝶儿金簪、蝶儿⽟簪、蝶儿银簪、蝶儿⽟佩、蝶纹镯于她都不卖

  打定主意,蓝蝶开始左顾右盼寻觅肥羊,可偏偏午时过后已久,整间酒肆除了掌柜和店小二就只有她一个人。

  “怎么办呢?”

  正当蓝蝶发愁时,一个穿着蔵蓝长衫、间系佩,举止间微微透露着与常人不同气质的⾼壮男子进人店內。

  蓝蝶杏眼一亮。就是他了!

  “季大人,今儿个怎么这么晚?掌柜热络招呼着。季,原来他姓季《蝶仔细倾听。

  “有事耽搁了!不好意思…还有饭菜吗?”盐风知县季于姬每⽇午时多吃外食,顺道在县里走走看看。

  眼看季姓男子一点官态也没有,真是位“大人?”蓝蝶狐疑。不过,他的脸难道不能别绷这么紧吗?看得她真是难受耶!

  “季大人,为了您,就算没了我也会马上变出来让你餐一顿!掌柜讨好的说。

  “没了就别⿇烦了。”季于姬面无表情的道。

  “不、不!季大人,我只是说笑而已!”掌柜忙留住他。

  就在两人-来一往间,蓝蝶向前,脸上満是装出来的惊喜。

  “哎呀!这不是小季吗?我是小蝶啊!住在你家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巷口的老陈的亲戚的表妹啊!”“啊?”季于姬瞪眼,平板少有表情的脸上有一丝丝茫然。上钩了吗?蓝蝶再接再励的说:“怎么?你忘了?也是啦!您现在是⾼⾼在上的季大人,而小女子不过是个流落在外的同乡人罢了”….”蓝蝶螓首半垂,眼睫低掩,佯装出一脸哀“不…”季于姬话未竟,又被蓝蝶抢⽩…

  “你没忘吗?真的!我太⾼兴了!”蓝蝶的表情就像在变戏法般,方才的霾顿时消失无踪,换上无限喜悦,娇俏的笑颜亮丽动人。

  刹那间,季于姬失在那令人炫目的笑容里,全⾝像是被人施了法术定住不能动似的。

  “小蝶?”只是一瞬间的失神,马上回过神的季于姬依然面无表情,教蓝蝶看不出任何端倪。

  “对,我是小蝶,今天我是到这儿来寻亲的,想不到会意外遇见你,我真是太⾼兴了,希望我们能菗个空叙叙旧!”奇怪…这人一点都不像别人看见她的笑容时一般被她惑,她还是快溜好了,以免穿帮。

  “嗯!好。”季于姬想也没想就应好。

  “那么我先走了。”蓝蝶不疾不徐慢步走远,能顺利拐到付钱金主,她的小脸上净是笑意,心里直笑他笨。

  季于姬一直到蓝蝶背影再也蹿不见,还在想着“小蝶“究竟是谁。

  …

  这个世界实在太狭小了!

  过不了几天又遇到“木头人”季于姬的蓝蝶,不由得这想。

  大街上,一名大男人拖着个不情愿的弱女子前行,路人一一停下脚步驻⾜旁观。蝶不计形象拚命嘶吼,但怎敌得过莽汉的蛮力。

  “听你在放庇!”

  那又臭又长的“庇”音险些将娇滴滴的蓝蝶“臭昏”她捂着额际受不住道:“你怎么可以对娇尊贵的女子说话如此耝野?”

  “只要你付三天采的住宿费,老耝我马上变得温文又儒雅!哼!”莽汉嚷道。

  “唔…”蓝蝶哑口无言,她回⾝望了望人群后方那名持刀如夜叉般的村妇,浑⾝一阵战栗。

  本来她几乎得客栈老板免了她的住宿费,孰料竟突然杀出个程咬金,也就是老板深深“敬畏”的老板娘,老板为保全自己小命,也只能牺牲她了。‘

  唉!不知道现在拿出蝶儿银簪来,能不能消消⺟夜叉的火气?。

  “走!今天老子我非要请青天大老爷评评理,让我讨回公道不可!”

  “轻点、轻点!很痛耶!”蓝蝶不在乎被沿街拖着跑失尽颜面,她在乎的是被揪疼的手腕,痛极了。

  “发生什么事?”

  一道颀长拔的蔵蓝⾝影拨开人群站在客栈老板和蓝蝶面前。

  “季大人,今天请您一定要…”.

  蓝蝶忙尖声打断扰人的“狗”叫声,看着来人说道:“小季!好有缘喔!咱们又见面了!”客栈老板见两人认识,生怕得罪季于姬,连忙松开擒住蓝蝶的手。

  “是你…”面无表情的季于姬还是记不起来蓝蝶是故里谁家的女儿。

  “季大人,咱们是同乡,难得在异乡碰面,让人多想和你一同回忆故乡的点点滴滴…”蓝蝶倩影一晃,晃到了靠山季于姬⾝边。

  “可是…季大人…”老板支支吾吾。

  “什么事?”⾝材⾼大兼以表情单调的季于姬,浑⾝散发出一股不怒而威的威仪,一般老百姓很难不畏怯。

  “说来可聇,我一个姑娘家只⾝在外,了无依靠,前来寻访的亲人又不知去向,本想留在这儿继续探访,但盘却在不知不觉中用罄,我真是命苦…”蓝蝶低下蠊首,以绣帕掬两滴清泪,好不楚楚可伶。

  季于姬不说一句话,掏出银两,不但帮蓝蝶偿清账款,还预付了往后一个月的住宿费,然后就走人。

  蓝蝶瞠目结⾆。她从没遇过像他这么慷慨的人,而且他竟然连多瞧她一眼或是摸摸她的小手的意图都没有!

  “谢…谢谢季…季大人!”

  老板巴结的嘹亮熊音让蓝蝶回过神,她心想:宿费虽有着落,但三餐呢?不!她不能放过这只肥羊!而且她绝不能忍受不为自己所动的大男人!

  “季大人…”趁季于姬还没走远,蓝蝶确定他是因为她的呼唤而回头的同时,两眼一闭,大了胆的直向后倒去但她没有等到撞到‮硬坚‬石板的疼痛,倒是撞进了充満刚气息的膛里,令她心猿意马、怦怦然心动了起来。

  没有人发现她脸上异常的嘲红,她也只能依稀感觉到自己正安稳处在一个宽阔的臂膀里…

  …

  因为太舒服了,不知不觉间,假装昏倒的蓝蝶竟然真的睡着了,醒来时天都已经黑了。

  “你醒了。”

  蓝蝶眨眨眼,顿了会儿才认出这低沉沙哑的嗓子是属于季于姬的。

  “大夫说你可能是没好好进食,才会突然昏倒,只要多休息、多吃点营养的东西,⾝子就会痊愈的。”都怪这里的东西太难吃了,害她食不振、体力不佳,才会假戏真“睡。”

  “是吗…”喉咙怪怪的,可能是刚睡醒的关系吧?蓝蝶心想。

  正好季于姬端杯茶递到她眼前,她顺势接下,咕噜、咕噜饮尽。

  “如果你觉得好了些,我马上派人送你回客栈。”

  这怎么成!蓝蝶情急之下拉住季于姬袖摆,只见他依然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似乎以眼神警告她、要她自重之类的。

  在当真怒他之前,蓝蝶忙道:“我在这里无亲又无故的,唯一认得的就是同乡你,我…”说着、说着,大大的杏眸眨呀眨的,就要挤出两滴热泪。“可我府里并无女眷,怕对姑娘的名声…”

  季于姬的拒绝如此简洁明了,得蓝蝶更想唱反调,她一边用力拭着还没挤出泪⽔的眼角,一边強撑着柔弱无力的⾝子下

  “是我不该厚颜要求…小女子这就…”一不小心,蓝蝶跌回铺,再颤抖着双手试图撑起⾝子。

  季于姬的手停在半空中,要扶她也不是、不扶她也不是。

  “季大人,您不用顾忌小女子,小女子不会认为您是个不顾同乡有难的小人,更不会认为您是个怕⿇烦的胆小表…

  罢硬的表情似乎有一瞬间放松了一下,是她眼花了吗?蓝蝶不噤眨了眨眼,又道:“小女子马上离开,不会给大人您添⿇烦的。”下一瞬她竟又跌回铺,这回双手颤动得更厉害,一副完全撑不住的模样。

  “够了!你可以留下。”

  严厉斥喝般的命令本该会让人恐惧,但偏偏蓝蝶不为所动,她只是⾼兴目的达成了。

  “谢谢季大人,小女子铭记在心,永世不忘您的大恩大德…”话还没说完,季于姬早巳不见踪影,蓝蝶也乐得节省口⽔,突然又见她⾝子轻巧地下了、到桌子前斟満茶,小口、小口的啜饮着。有茉莉的香茶最是对她的胃,她一杯接一杯,檀口勾勒美丽弧形,好不得意。

  她就不信有哪个男人不会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她下定决心要好好地“愚弄”这尊木头人!

  …

  听见寒寒宰牢的声音,离开红⽟楼后的头一回得意的好眠被打断,蓝蝶不情愿地醒来。

  “‮姐小‬早。”

  “你是…”蓝蝶盯着年龄不超过十二岁的小女孩,瞧得她逐步向后退去。

  “小、姐…我叫小因,从、从…今…今天起由我…来、来服侍您…”

  “小因?”

  “是的…小因。”

  小因怯怯道。

  “小因,季大人呢?”

  想来是季于姬为了她的声誉特地临时找来的丫环吧!他那个人还真是一板一眼的!蓝蝶头一回遇上如此正经又不爱看她的男人,对这感觉极为新鲜。

  “这…小因不知道…”小因一路往后退,都坑卺门而逃了。

  她有这么可怖吗?蓝蝶看看镜子里的美丽佳人,想不明⽩。

  “小因,你觉得这支蝶儿银簪美不美?”

  “美!”

  小因两眼瞪得大大的,一副从没见过比这个更漂亮的东西的样子。“喜吗?”蓝蝶在手里把玩着簪子。

  “嗯!”“送给你!”蓝蝶大方道。

  “咦!不?.。..?我?.....”

  小因一脸想要又不敢拿的表情,蓝蝶看得透彻,她娇俏地层露笑意。

  “希望在这府里的短暂期间里,你不管做什么事,里头第一个想到的人都是我,那这簪子就是你的了!”

  “是的!小因会的!”小因接下簪子,一颗年轻单纯的心轻易被收买。

  “那么先帮我梳头吧!”

  蓝蝶将梳子给小因,小因不纯地为她梳头,好几次弄痛了她,她也不生气。

  “‮姐小‬,您的头发好漂亮,该怎么保养,才能像您的这般乌亮又滑顺呢?”

  小因慕的说着。

  蓝蝶望着小因映在铜镜一隅、真挚的脸孔,打从心底笑了。

  “十几岁的娃儿毕竟也是半个女人了,爱美的心情我是可以理解…”

  “‮姐小‬,您别糗我了…”

  小因窘得手劲一大,差点拆了蓝蝶的头⽪,蓝蝶嘴角僵硬了下,立即恢复原状。

  “好、好、好!我马上就告诉你,别忙着因为喜就乘机拔”

  “‮姐小‬!小因不会的啦!”

  蓝蝶就似喜获小妹的姐姐般,逗弄着可爱的小因,除了不能降服季于姬外,一切顺心写意的蓝蝶愉快地度过在盐风知县府里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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