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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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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不到前院不就得了?

  很简单的条件,她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趁着晚上…不,这儿灿亮如昼,每处皆有灯火,将她鬼鬼祟祟的动作全都照得一清二楚。

  “会不会太招摇了…”她不噤自问。

  敛眼瞅着自己地上的影子,影子上头还摇晃着金步摇…她是不是该要朴素一些比较好

  可她今儿个就是这样出门的,丫环们也说她模样讨喜的。

  进文府几⽇,她⾝上也长了不少⾁,双颊也丰腴了些,相信现下自己肯定是比初遇见他时漂亮些了吧!

  不过,她没听见他的夸奖。

  可不是?她先闯进钱庄教他骂到臭头,而后又昏倒在走道上,数他气得恼火。

  别说夸她,他没赶她走,她都觉得很庆幸了。

  若是她现下晃进他的房里,爬上他的,不知道他会不会一脚将她踹开?

  不管会不会,今儿个这一趟路她是非走不可了,肚子里没馅,她自然得要赶紧造就事实,只是…还真是羞人哪,不过事到如今,却已经是由不得她了。

  硬着头⽪,就算用爬的,她也要爬到他榻上去。

  矜持算什么?又不能喂她的肚子。

  她再也不要过那种餐风宿露的生活了,所以…她拼了!

  深昅一口气,她缓步走到长廊最底端的一间房,隔着霞纱糊的门往里头偷觎。

  灯已经熄了,代表着他已经睡下。

  太好了,他睡了…不对,那她要怎么‮引勾‬他?

  这怎么成!

  思及此,她忙想推开门,可猛力一推,却发觉门闩上了。

  欸?门闩上了?

  怎么会这样?这和她想象的不同啊!

  依照她原本的计画,这时候他应该还没有睡,说不准还忙着帐本,她才能像只花蝴蝶般地飞⼊他的怀里。

  然而现下房內是一片漆黑,而且门也闩上了;她推不开门,成不了花蝴蝶,更别说要飞⼊他的怀里…该怎么办才好,难道真要她空手而归?可她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的,若是错过这一回,说不准她往后再也提不起胆子了。

  事到如今,不成也得成。

  门闩上了,那就试试窗子吧!

  心思一定,她随即绕到另一旁,试着拉开窗子。

  窗子果真没闩上,教她不由得露出笑颜;将窗子拉开,一脚随即踩上窗台,然而她一脚是踩上了,另一只脚却怎么也没法子构上去。

  于是乎她斜挂在窗台上,一脚在上、一脚在下,落⼊了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窘境。

  呜呜,怎么会这样?

  这个窗台好⾼,早知道会斜挂在这儿,她方才就该先找个东西垫着才对…现下该怎么办才好?

  总不能要她一直挂在这儿吧?

  但是她没力气用双手把⾝子给撑上去,而构在上头的那一只脚也放不下来…怎么会落到这般两难的局面。

  唉,真是倒霉!

  “你在搞什么鬼?”

  头顶上突地传来他咬牙切齿的声音,教她不由得抬眼探去,瞧见是他,她立即一愣,紧抓在窗台上的手不自觉放松,眼看着⾝子就快要滑落…

  “啊!”她惊颤地喊叫出声,然而⾝子却没有如她所想的跌落在地,甚至一阵天翻地覆之后,她掉进结实又温暖的怀抱里。

  “欸?”她双眼直瞪着前方,采手一触。

  膛…膛耶,好结实的膛!

  “你在搞什么?”

  又是一声暴喝,她的小手随即被狠狠地握紧,教她吃疼的低昑一声,抬眼探去,借着外头的灯火,她瞅见他一脸的沉恼怒。

  “三…三爷?”她⼲笑着。

  “三更半夜的,你不‮觉睡‬,趴在我的窗台上⼲嘛?难不成是想要当采花贼?”他恼火地吼着,将她往地上一丢,全然没有半点怜香惜⽟之情。

  “哎哟…”她吃疼地趴在地上。

  呜呜,就这样把她给拋在地上哦?既然要把她给丢在地上,他方才又何必将她拉⼊怀里?

  “说,你三更半夜跑到这儿,到底是想要做什么?”他点起灯火,病捌鸷陧钡勺乓廊慌吭诘厣系乃?br>

  她能有什么心思?

  说穿了大伙儿都心知肚明,有本事她就当着他的面说出来,他会欣赏她些。

  “就是当采花贼啊…”她喃喃自语着,拉了拉袍子,挣扎了好半晌才站起来。

  多浇薄的男人,把她给丢在地上不算,居然不睬她也不拉她一把…太狠了吧?没良心!

  “你说什么?”他微蹙起眉,怀疑自个儿是不是听错了。

  她敛眼瞪着他,豁出去似地吼道:“我是来当采花贼的!”可恶,脸好烫,烫得她觉得有些头晕了。

  “是吗?你是哪门子的采花贼?你忘了自个儿方才还挂在窗台上吗,倘若不是我拉你一把,你还不摔死在窗台外?”他单手托腮撑着桌面,似笑非笑地瞪着她,比方才少了几分恼怒。

  有意思,不是他听错,而是她真带种的开口说她是采花贼。

  想不到他也有沦落到被采的一天啊…真是教人忍不住期待。

  “我…”她扁起嘴。

  她没料到窗台这般难爬的,而且她怎么翻也翻不过去…

  “来啊!”他突道。

  “嗄?”

  “你不是要当采花贼,来啊!”他可是期待得很。

  没被采过,他极想要尝尝被“采花”的滋味。

  其实他老早就猜到她肯定会混进他房里的,却没料到她三更半夜才来,害他等得都累了,忍不住先睡…如今教她给吵醒了,倘若她不给他一点代,他岂会那般简单便放她走?

  她笨得以为自个儿能够挑他,他非得要让她明⽩事实的残酷不可,上一回会出错,是因为他醉了!

  这个不懂规矩的蠢丫头,他一定要好好教训她。

  “呃…”现下?马上?立即?她被他搅和得忘了自个儿的目的了。

  “要是没那打算,就马上滚出我的房间,他⽇要是让我再发现你晃进我的房里,你就别怪我把你和我的骨⾁一起丢弃!”他咬牙低咆。

  要玩他吗?她真是太自不量力了!

  以为他都不用睡的吗?敢在三更半夜吵醒他,她就必须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倘若现下他不同她说个明⽩,就怕这种蠢事会接二连三地发生。

  “我是有这个打算!”她不甘示弱地反击。

  好狠的男人,他居然连自个儿的骨⾁都不要!

  当然,她肚子里还没有他的骨⾁,但是很快就会有了,而且就是现下…她不给自个儿后路了,再者她也不能就这样教他看扁!

  倘若不是有这打算,他以为她夜袭他,只是为了和他闲聊吗?

  “好,我成全你。”闻言,他咧开嘴一笑,双手环地睇着她。“我给你机会,过来。”

  想挑…来呀,教他瞧瞧,她到底有多厉害!

  “好。”

  叶枝硬着头⽪一步步地走近,敛眼直瞅着好整以暇的他。

  见他一脸讽意,她不由得咬了咬嘴,蓦然一个箭步冲向他,在他尚来不及反应之前吻上他的

  文字凛有点意外地眨了眨眼…她真的扑上来了!

  她到底懂不懂矜持?在摘月楼里待久了,她该不会误以为自个儿是花娘吧?

  她凭什么能当自个儿是花娘?她没照过镜子吗?没瞧过自个儿的寒酸样吗?她凭什么以为他会教她给挑起?

  然而,就在相贴的瞬间,不知道怎么地,她笨拙而生嫰的吻反倒是勾起他甚少兴起的‮服征‬

  笨蛋,这么笨拙的手法怎么挑男人?

  感觉她老是不断地啃咬着他的,他有点急,不断地等待着她下一波的攻势,可谁知道她从头到尾就只会这么一招,简直教他急死了!

  “就这样?”他没好气地问道,向来含満怒意的嗓音却显得有些低嗄。

  “我…”

  可恶,他就这般不动如山?她在摘月楼看到的不是这个样子的,通常只要花娘扑上去,接下来就会被客人反扑回去的,怎么他…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一⽇她不过是贴近他一些,他就扑上来了,她还使了好大的气力,却怎么挣也挣不开…

  说真格的,突地想到那一幕,她心底还真是有点怕呢!

  “只有这样的话,你还是回去吧!”他恼怒的道。

  这么一点娃儿手法,岂能満⾜他?

  就说了,她笨得连要怎么挑男人都不会…长得不起眼,⾝上又没⾁,更没有半点挑情技巧可言,她怎么可能教他动心?

  他是那般随意便会教人挑起的吗?

  那⽇是他喝醉了,而且是很醉很醉,要不他怎会对她出手呢?

  只有老天知道,他是多么地后悔!

  “我还会别的,我会…”她敛眼瞅着他,咽了咽口⽔,感觉浑⾝烧烫,头有点晕,⾝子有点飘飘然,心头跳颤得令人想要搥两下。

  然而事到如今…她只能豁出去了!

  她吻着他微生胡髭的下巴,一路滑下到颈项上,又放肆地朝他的膛前进,小手更是肆无忌惮地抚上他结实有弹的腿…

  倏地,他握住了她抚在他腿上的手,她惊得抬眼睇着他。

  “出去!”他气得大吼。“我还没得逞…”她不由得扁起嘴。

  她知道自己很笨拙,毕竟她什么都不懂,但好歹也给她一次机会演练演练,相信接下来她的表现会更好的。

  “出去!”他几近恼羞成怒般地暴咆,扣在她手腕上的手猛力一甩。

  她踉舱了几步,几乎快要跌窗台边。

  她凭什么以为她能挑他?

  混蛋!他到底是怎么了?着了她的道还是疯了?

  他怎会…是噤太久了不成?真是见鬼了!

  叶枝不知所措地瞪着他涨成猪肝⾊的脸,扁了扁嘴,忍住眼中委屈的泪,回⾝踏上窗台…

  “你有病啊!有门不走偏要爬窗?”他没好气地吼道。

  一股气就哽在他的膛上,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他只知道他气极了,就为了自个儿受了她的挑而恼火不已。

  寒鸶的黑眸直瞅着她跌跌撞撞的可笑模样,直到她的⾝影完全消失,他才疲惫地垂下肩头。

  懊死,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几乎就要失去理智了!

  …

  盎源钱庄大厅里,一点多余的声嫌诩没有,就见文字凛独自一人若有所思地坐在堂上。

  他鹰隼般的黑眸直瞪着地上,动也不动。

  一整夜他居然都没有⼊睡,像是着了魔般。

  只要一合上眼,翻飞在脑猴的始终是她含羞带怯的笨模样,是她拙劣生涩的笨姿态,然而不知道怎么地,她的⾝影却无法自脑海中挪开。

  试了一整夜,结果教他恼火,也教他欺不已。

  那穷酸女人的⾝影在他眼前飘了一整夜,气得他⾎脉偾张,然而偾张的却不光是…

  天底下的女人何其多,他到底是怎么着…他是不是病了?

  没道理啊,太没道理了!

  尽管他不是极为在意⽪相的人,但他在意利用价值。

  像她那种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甚至还会教他蚀本的女人,他有什么好在意的?他是疯了才会在意她!

  论⽪相,她最近长了一点⾁,瞧起来是讨喜顺眼了一些,可她绝对不算上美人;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又不是在乎⽪相的…但他是绝对受不住她那耝俗的模样,绝对不可能在意她这种低的女人。

  他要的并非千金闺秀或是金枝⽟叶,因为那种千金大‮姐小‬通常不把钱财当钱财看待,和字征那败家子一般⽇拋万金,眉头连皱都不会皱一下…

  啐,说到哪儿去了?

  他要的女人绝对不能多花他的钱,而她…

  文字凛不由得微蹙起眉,思忖着她人府至今到底给他花了多少。

  仔细算一算好似也没花多少,一些便宜⾐裳、便宜首饰、便宜的胭脂⽔粉,剩下的几乎都花在吃上头。

  然而不过是个姑娘家,她能有多会吃?

  百来两银子便能让她吃上数年了,说不准还能教她吃上一辈子哩…瞧瞧,多么穷酸的人,居然这么简单便能养活。

  百来两!随便一个千金闺秀,出一趟门、逛一趟市集,花费的还不只如此哩!

  换言之,自己若要娶,娶她似乎是适宜的…他暗自点头,微抿起嘴,彷若觉得自个儿的建议相当好,然而却又立即回神。

  他病了!在胡思想些什么?

  把⾝边多余的人都赶走,不就什么钱都不用花了吗?

  倘若要娶,他也要找个有利用价值的,找她…岂不是等于在‮蹋糟‬自个儿?

  胡思想也要有些分寸。

  他已经想了一整夜,也该要稍歇一会儿,再想下去的话,包准什么正事都不用做了…

  啐,想想想,有什么好想的?

  不就是个不起眼的姑娘,按照原先的计画进行便成,庒儿不需要多想。

  可不是?就等娃儿落地…

  他敛眼思忖着一旦生下娃儿该要怎么赶她走,该要给她多少银两,忽地发觉外头一阵嘈杂声响,教他不由得抬眼看去。

  “外头在吵什么?”

  混蛋,当这儿是市集不成?

  掌柜有点慌张地从外头跑进来。“有个人前款未结,现下又想要借,老板,你说这该要怎么办?”

  文字凛难以置信地瞪着掌柜,无明火烧得更旺了。

  “怎么办?教他拿一只手换!”吵死了,没见他正在想事情吗?连这么一点小事都要叨扰他,他养了这么一大票的饭桶作啥?

  混帐东西,前款未结还打算要借,带种的就拿命来借!

  当他是开救济院不成?他没那种闲钱,就算有也不给!

  凭什么要他平⽩无故地拿钱送人?与其要送人,他倒宁可自个儿花个痛快!

  见他一脸恼火,掌柜不由得搔了搔头,犹豫了好半晌之后,万般无奈地问道:“怎么换?”

  文字凛冷眼瞪去。“连要怎么换都不知道,你是不是连掌柜要怎么⼲都要问我?我还要你⼲嘛?”

  简直是浪费他的银两,居然连这么一丁点的小事都摆不平,事事都要劳驾他这个老板;既然如此,他倒不如自个儿包办一切不就得了?

  “不是的,老板,我只是想知道手要怎么个换法,这手…”虽说老板原本就不是什么大善人,但也不曾听他发狠到要砍人手脚来着…自己没⼲过这种事,总要先问清楚才行。

  “剁了不就得了?”文字凛没好气地道。

  “剁了要做什么?”

  “随便你去炖汤、做菜都随你开心,问那么多做什么?”

  听见有人帮自个儿回话,他怒不可遏地朝声音来源处瞪去,孰知…“谁准你跑到这儿的?”

  欸?心头怎么抖了一下?

  还来不及兴师问罪,他难得傻愣地抚着口,感觉掌下的心跳颤个七八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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