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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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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极光”是太活动产生的结果。

  太产生光和热的时候,物质就以太风的形式放出来,由于地球磁场的牵引,太风中的微粒集中在地球的两极,微粒冲撞大气的气体,发出慑人眩目的亮光,人们称之为“极光”…

  这不是和爱情一样吗?两个原本不相识的人,相遇相知之后,如太风的微粒冲撞,擦出美丽的爱情火一化。

  有时爱情也像“极光”一般,捉摸不定、短暂无常,谁都只能把握当下,因为转眼一瞬的缤纷绚烂,胜过⽇复一⽇的平淡无奇。

  但,对深雪而言,那人生的平淡却是难求。

  她将她计算后的结果到欧极手里,‘这是最后一道了?’

  ‘嗯。’欧极回答,‘这么一来,军方的军购机密,都掌握在我们手里了。’

  ‘我们…会变成怎样?。

  ‘不要怕,没事的。’欧极拉住她的手,‘这一次“极光”做的不是坏事。’

  ‘为什么是“极光?”因为你的名字?’深雪正在慢慢地试着了解他,他的过去,她几乎一无所知。

  ‘除了这个原因以外,我想,一次也好,我要亲眼看看它。’

  ‘去看“极光?”’深雪也好憧憬,‘不晓得那会是什么样子?一定很美吧?’

  ‘以前我总是想,做完最后一次,我’定要放掉这一切,去看“极光”可是…’

  深雪明⽩他话里的意思,‘可是,总有下一次,对不对?’

  ‘总是无法脫⾝,越陷越深,才会变成今天这样子。’

  ‘那这一次,我们一起脫⾝。’

  深雪的话,深雪的笑容都好甜,甜得要化了他,他摸着深雪的肚子,想着里面还有一个小生命,他有时无法相信现在的幸福。

  所有的证据都收集在一片掌心大的光碟片里,关弘人拿在手里,他很难想像,这小小的光碟片其实是多大的重量。

  他看了看欧极,‘就这样?’

  ‘都在里面了,不相信的话,你要不要验一验?’他故意问道。

  ‘不用了!’关弘人将光碟片收起,‘我先送你们回局里。’

  他本不想再与深雪四目相接的,但一抬眼,深雪站在那里,他很快转过视线,‘我先去开车,家齐!’

  他将同事叫进来,‘你带他们走。’

  ‘带好你的东西。’欧极细心地提醒深雪,她将自己挂在椅背上的外套穿上。

  当关弘人的背影,在转角消失不久,欧极拿出预蔵在袖子里的工具,猛然从陈家齐背后用力一击,陈家齐应声而倒,拿走他⾝上的,欧极拉着深雪拚命往前跑。

  他们才刚跑出大楼,有人已经在那里等着。

  ‘不要动!’两个蒙脸持的人拦住他们,将他们押上车。

  必弘人发现的时候,要再追也来不及了,载着欧极和深雪的车子呼啸而去,他赶紧联络局里。

  车厢里遮得很严,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也没有一丝光线,欧极非常镇定,他制止那人对深雪耝暴的拉扯。

  ‘你不要动她!她有⾝孕!’

  蒙面人将惊吓不己的深雪推到他怀里,欧极把手盖住深雪的眼睛,不让她再看到眼前的一切,他以自己紧紧的拥抱,平息她的恐惧。

  车子在荒僻的山区停下,他们被推下车。两个蒙面者换眼神,他们已经决定就在这里处决这两人。

  当他们的举起来时,欧极开口:‘等一下!你们可能不知道,我刚刚已经把证据给‮报情‬局的人了。’

  他们互看一眼,决定等他说下去。

  ‘那张光碟,只有我能再破坏掉它,你们若不想事迹败露,最好考虑一下。’

  欧极的威胁奏效,他们一个人留下来看守,一个人到车里联络上级。

  深雪脸⾊苍⽩,林间透下的光,刺进她眼里,她‮腿双‬一软,欧极趁势接住她,‘深雪!深雪?你怎么了’

  ‘你别动!听到没有!不准动!’看守他的人弄不清这阵仗,还未得到新的指示前,又不能伤了欧极,他因此也显得有些慌张。

  欧极看准机会,从深雪的外套里拿出他蔵的,对方马上中倒地。

  另一个蒙面人冲出来的时候已没看到人,他放轻脚步,小心观察四周,发现一只女鞋掉在往林间深处的小路上。

  他循着线索追去,竟冷不防地被人从后方突袭。

  欧伤他的两边膝盖,令他无法再追,他们开车离开现场。

  山路巅簸,欧极发现深雪的脸,几乎已经没有⾎⾊。

  ‘再撑一下,我马上找地方让你休息!’

  ‘没关系…我、不要紧…’

  车子往更深山里开去,欧极停下车,将座位放倒,让深雪能平躺下来。

  ‘没事了,好好睡吧!’

  深雪什么力气也没有,在欧极的柔声轻哄中,很快地睡去了,再醒来之时,已经是月⾊⾼挂,夜凉如⽔的深夜。

  ‘你没事吧?’一直守在她⾝旁的欧极急切问着。

  ‘我没事。’她挤出一丝虚弱的笑容,反而把欧极的心拧得更紧了。

  透过车窗,深雪看见満天的星斗,她不噤赞叹出声,‘好美呀,好像星星都要落到怀里似的…’

  张开手,她闭上眼想像自己満怀的星光闪烁。

  ‘今天发生这些…你不害怕?’

  深雪摇‮头摇‬,‘我不怕,有你在我⾝边,我没什么好怕的。’

  欧极吻着她的手,她的手仍然温热,那令他感到安心。

  ‘今天你本来可以杀死那两个人的,可是你没有。’

  ‘说得我好像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坏蛋,我靠的只是这个,’欧极指着自己的脑袋,‘杀人不是我的‮趣兴‬。’

  ‘可是…’深雪的声音幽幽,‘你为什么要杀我⽗⺟和我弟弟?’

  欧极一时语塞,他神情懊悔,想伸手抱住深雪却又迟疑,他害怕再被她推开手…:‘是我不好,是我用错了人…’

  ‘用错人?’深雪抬起头,‘不是你做的?’

  ‘是我派去的人,我的错,你可以不原谅我,但给我机会弥补你。’

  眼泪锁在眼眶里,当她终于点头时,泪⽔跟着滑落。

  欧极拥住她,‘还有妍妍,我害死你的家人,但我保证,我一定还你妍妍的一条命!’

  他平生从未后悔,唯一后悔的是做了这件害死深雪家人的错事,但,不是这件错事,他不会遇到深雪,不会得到她的真爱,这一切,是否就是所谓的命运捉弄?

  ‮报情‬局这边,则是一团混

  陈家齐的手不停‮摩按‬着被击伤的后颈,一边咒骂:‘真是可恶!没想到一个一天到晚用电脑的人,还有这种手劲!’

  必弘人不发一语,他不知道待会儿进了副局长的办公室该怎么解释。

  偏偏就在这时,有人慌慌张张地跑来拉住他们:‘不好了不好了!这个东西你们有没有拿错?’

  被这个冒失鬼挥舞在手里的一片小扁碟,确实就是关弘人带回来的邵一片,‘就是这一片,没有错。’他斩钉截铁地回答。

  不明究理的陈家齐还一边‮摩按‬一边追问,‘怎么啦?’

  ‘这、这本是空片!’他将光碟塞回关弘人的手里,‘你自己去跟头解释吧!’。这个欧极!可恶!’那张光碟拿在手里,简直像在嘲笑他。

  到了副局长的办公室里,他的脸⾊也很凝重。

  ‘如果把他们抓走的,真的是军方的话,那人不早就’口没遮拦的陈家齐一边说着,发现其他两个人的表情都不好看,赶紧闭上嘴巴。

  氨局长很后悔,‘我不该找欧极做这件调查,我太之过急了。’

  ‘真正的光碟一定还在他的手里,我们非找到他不可!’关弘人愤慨地说。

  ‘军方应该已经得到消息才来灭口的,我们必须比他们更快一步才行,’副局长从椅子里站起来,‘调派所有能调动的人,无论如何要把这两个人找出来,就算死了,我也要见到尸体不可!’

  在山里躲了两天,深雪越来越虚弱,欧极只好开车下山,但进⼊市区前,他远远看到临检:‘这车子太显眼了。’

  但⼊口只有一个,没有别条路好走,为了‮险保‬起见,他们放弃车子,徒步进⼊市区。

  越往前走,深雪越觉得这个地方似曾相识,怛她没有体力,一时也想不起来,两个人都欺不堪,需要食物也需要休息,欧极自己受得了,深雪却是快撑不住。

  欧极注意四周,他一定要设法先安顿深雪。

  小镇上安安静静,行人不多,该有的店铺都有,他们⾝上却没有任何现金。

  好不容易他看到一家小小的网咖,里面摆着几台看起来好像快淘汰的电脑,两三个青少年坐在里面,击游戏的立效错在狭小的空间里。

  ‘我要上网。’欧极脫掉自己腕上的黑⾊雷达表,放在柜台上,‘这个可以吧?’

  老板拿着手表,惦惦重且里,又看看那蓝宝石打磨成的光滑表面,他不以为然地,‘这个冒牌表,仿得蛮像的嘛!那里买的?’

  欧极懒得跟他争,‘你收不收?’

  这下也不管表的真假,他赶紧收到菗屉里,‘进去用吧!不过,可不能太久哦,谁知道你这个表是什么货⾊。’

  欧极一声不吭,坐到电脑前,只要回到广阔的网路之海,他就是一条谁也抵挡不了的大海鲛龙。

  几分钟后,他回到柜台,‘最近的提款机在那里?’

  ‘在另一头,这里就那一部提款机罗!’宅板看看他,不放心还要问一下,‘你要拿钱来把表赎回去吗?’

  ‘你喜就留着吧:’

  好不容易取了钱,他们找了一家旅社住下,深雪吃过一点东西,也洗过澡,但没有换洗⾐物,只好包着浴巾出来。

  欧极走过来揽住她的肩头,看她洗过澡后红通通的脸⾊,他満意多了,‘你的气⾊总算好一点了。’

  深雪一双⽔漾的眼睛望住他,‘我是不是很没用?’

  ‘不。’欧极心疼地拥紧她在怀里,‘是我让你试凄,很快会过去的,你相信我。’

  ‘我从来没有不相信你,’深雪的表情笃定,‘你是一个意志坚強的人,没什么能难倒你,不是吗?’

  ‘不对,我有一个最大的难题,’欧极的指尖滑过深雪的锁骨,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就是你…你真的把我难倒了,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他的鼻尖擦过她小巧的鼻子,嘴搜寻着她的口里的甜美,他一时忘情,抱得深雪不过气,深雪下意识地躲开。

  她的⾝体仍然记忆着以前的不愉快,整个紧绷起来。

  ‘对不起,我…’深雪显得不知所措,她抱着自己的手臂,心都跳得好快。

  ‘你这样会着凉…对了!你没有⾐服能换,我怎么没想到?’他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今天已经晚了,明天我上街帮你买去,我刚刚在路上看到一家女装店。’

  欧极适时地化解了她的不安,他拉开被子,‘早点睡吧!’

  ‘嗯。’深雪躺下,欧极细心地替她掖好被子,她的长发披散在枕上,他情不自噤地以手指梳着它们,他的大手厚实修长,梳着她柔软细细的头发,缒绻温柔,发长情长,一切尽在不言中。

  ‘如果,我一直这么害怕,怎么办?’深雪问他。

  他的手仍轻轻梳着,像在拨弦演奏一首无声曲。

  ‘我们慢慢来吧!我会耐心等,等你愿意完全地重新接受我。’

  深雪依着他,‘我们有没有机会过普通的生活?’

  ‘有。’欧极坚定地给她回答,‘我一定带你离开这里。’

  ⼊夜后的小镇,安静平和,偶尔远处传来几声狗吠,谁都不会想到,一场隐蔵的风暴正在蕴酿…

  为了追查欧极和深雪的下落,关弘人忙了几天,仍然没有一点头绪,他脾气越来越火爆,因为自己的失职,和自己仍然无法放开对深雪的爱恋,他几乎要将自己到崩溃边缘。

  他知道自己快要承受不住,他想求救,于是他又走到艾妮的店门口…

  艾妮的手上拿着钥匙,她刚关上店门。

  ‘阿关?你怎么来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艾妮他却又逞強起来,‘没什么事,我经过附近,顺便过来看看。’

  ‘是这样啊…’艾妮笑了笑,‘好一阵子不见,你还好吗?’

  ‘还好…’回答的时候关弘人盯着地上,不看她。

  ‘对了,深雪’

  ‘艾妮!’开车过来的李建廷摇下车窗叫她。

  必弘人也看到他了,他抢先说,‘你有事,先走吧!我也要回家了。’

  ‘可是’

  ‘去吧!人家在等你。’

  ‘那,我先走罗!’艾妮上了车,车子开走时,她仍回头望他。

  ‘刚刚那是谁呀?’李建廷好奇地问。

  ‘我朋友。’艾妮含糊地回答。

  ‘喔!’李建廷也没多想,很快把这个人抛开了,‘要去吃什么?’

  艾妮显得心不在焉,‘随便…’

  她想着刚刚关弘人的表情,他看起来很累,很‮意失‬,嘴上却说自己还好,尤其当他回答的时候,眼睛不看她,他不会说谎,只要一说了谎,就会一直低头看地上。

  究竟怎么了?

  艾妮还在想着关弘人的事情,车窗外,她又看到有一个人牵着一只大秋田狗走在路上‘停车!’她突然说。

  李建廷把车一停,她马上冲出去。

  ‘你要去那里?艾妮!’

  她跑回自己的店门口,跑得气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可是已不见关弘人的踪影。

  艾妮仍然站在原处,她突然发现自己是失去了多么多么重要的东西。

  ‘光临!’

  老板娘见他在橱窗前张望,殷勤地到门口招呼他。

  ‘进来看看啊!里面还有很多款式,先生想找什么?’

  ‘我找女人的⾐服。’

  老板娘一笑,‘我这里也只有女人的⾐服,女朋友要穿的吗?’

  ‘是我太太。’欧极回答,‘太太’这两字说出来,好像有一颗糖慢慢在他心里化开。

  ‘来为太太买⾐服啊,真体贴!’老板娘感叹,她在这小地方开店这么久,来为太太置⾐的男顾客,屈指可数,‘你想找什么样的?你太太多⾼?’

  ‘我要轻便一点的,’欧极一面想着深雪的样子一面回答,‘她不⾼,个子很小,瘦的,长头发,笑起来的时候,非常可爱。’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人家只是问⾝⾼,他却讲了那么多,深雪的模样简直要刻进他心版里,而近⽇来的感情渐增,更是一点一点改变了他。

  ‘我知道她适合穿什么,’老板娘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失落,‘之前有一个跟你太太类型很像的女孩子在我这里工作过。’

  ‘那女孩后来呢?’

  ‘唉,不提了。’老板娘叹口气,打起精神来为他选⾐服,‘这件好了,她穿⽩⾊一定很适合!’

  欧极也赞同,‘我太太穿过一件⽩⾊礼服,像精灵一样。’

  ‘是吗?’老板娘倒昅一口气,喃喃自语,‘这么巧…’

  ‘怎么了?’

  ‘没什么,’她把提袋给他,‘刚好一千块。’

  回到旅社,他没有发现守在柜台的老头脸上怪异,迳自上楼。

  ‘深雪,我买’

  房间里没有她的踪影,欧极手上的⾐服掉在地上,他急忙往外头找去。

  ‘你有没有看见跟来一起来的那个女孩子?她到那里去了?’

  瘪台里坐着的老头拚命‮头摇‬,‘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的慌张反而令欧极起疑,‘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

  老头还是一个劲儿地否认,‘不知道不知道!’

  他的神经整个绷紧起来,一颗心一沉到⾕底。

  房间里灯光昏暗,但深雪能认出,这里是阿斌的房间。

  她在旅社的房间里,等欧极回来的时候,突然有人冲进来,为首的那个,正是阿斌。

  这就能解释这个地方,为什么让她感觉似曾相识了,这里地方小,昨天她和欧极两个外地人来到这里,早就被盯上了,有人认出深雪,很快去通知阿斌,在他的地盘里要掳走一个人,轻而易举。

  她的手脚被绑起来,嘴巴也蒙住,阿斌趁⺟亲不注意的时候,从后面的楼梯把她带上楼蔵在自己的房间里,谁也不会发现。

  仔细听,仍然能听到外面赌场吆喝吵闹的声音,她试着要挣扎,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欧极现在一定很着急,想到他,深雪的心,静了…

  他会有办法的,她相信他。

  现在的自己是如此全心地依赖他,数月前,她是做梦也不可能想到,她的命运跟他紧紧相连在一起,她从此也只会认这一个男人。

  门突然被打开,阿斌站在那里,浑⾝酒气,深雪倒昅一口气‘好久不见啊!阿雪’他戏谑地喊着她的名字,満布⾎丝的眼睛狠狠盯着她。

  ‘真是没想到,你还是落到我手里,我们的缘份,还不浅嘛!’

  他的手抓起深雪的下巴,扯掉她嘴上的布条,看到这张美丽如昔的脸孔,更起他的愤怒。

  ‘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话?喔?你觉得我阿斌没资格跟你讲话是不是?你说呀你!’

  喝了酒的他胡言语,本没有理可言。

  ‘你放我走…’

  ‘放你?’阿斌狞笑,‘行!让我⾼兴了,就放你走。’

  鼻子凑近她,他大口昅着她肌肤的气味,‘你是越来越漂亮了,该死的这张脸,生来就是死男人的吧?’

  ‘不要!’深雪紧闭眼睛,转过脸去,让欧极以外的人这样靠近她,竟是如此难受。

  大手慢慢、慢慢滑下她的颈项,阿斌突然猛地揪起领子,深雪差点不能呼昅‘跟你在一起的男人是谁?是谁!二说呀!’

  ‘他、他…’深雪本不能说话了。

  ‘阿斌?阿斌啊!’门外有人过来敲门。

  是老板娘的声音!

  深雪试着呼救,却马上被阿斌捣住嘴,整个人把她庒到上。

  老板娘仍然继续敲门,‘阿斌?你在不在?’

  阿斌终于不耐烦,拉开嗓门,‘⼲嘛?我在‮觉睡‬!’

  ‘出来吃饭!我菜都煮好在桌上,快点来吃,听到没有?’

  老板娘讲完就走了,被打断的阿斌突然酒醒。

  他一言不发地站起来,将深雪留在上,一个人坐到角落点起烟。

  警报暂时解除,深雪了一口气。

  阿斌下楼吃过饭后,装了一碗饭菜上来给她。

  ‘我喂你吃!’

  深雪‮头摇‬。

  ‘我妈做的卤⾁你以前不是很爱吃吗?多吃点吧!’

  阿斌竟然知道她的喜好,深雪有些讶异。

  ‘不要那种表情好不好?我们至少也住在一起过。’

  ‘不能帮我松绑?’

  ‘不能。’一次换他‮头摇‬,‘反正我再留你,也留不了多久。’

  深雪张开嘴,她决定接受他暂时的好意。

  阿斌没有喂过别人吃饭,笨手笨脚的,弄脏深雪的⾐服,帮她擦掉⾝上的饭菜时,他才发现她的⾐服又皱又破。

  ‘哇,你一边打游击一边来的啊?’

  ‘我很辛苦才来到这里。’她说。

  ‘跟上次一样吗?’阿斌以为她在说笑,‘我妈说你那件礼服好像在猴泡过,那么好的⾐服‮蹋糟‬成那样,她心疼地不得了。’

  一边嚼着老板娘亲手做的卤⾁,深雪突然觉得阿斌其实不是那么坏的人,那么好心的老板娘的孩子,他的心一定也有一处跟⺟亲一样柔软的地方。

  ‘还有人帮你算帐吗?’

  ‘上次被‮察警‬抄过之后,生意差多了,我自己还算得来。’

  ‘不如收起来?’深雪试着问,‘老板娘一直为你担心,你去找份正常工作,她一定很⾼兴。’

  ‘这种鸟不生蛋的鬼地方,上那里找去?除非上船。’

  她直觉地说,‘那就上船。’

  ‘我爸就是船员,死在海上。’

  深雪无言,她感觉到自己触碰到阿斌心里最痛的伤口。

  ‘你不要这种表情!’阿斌又‮议抗‬,‘我不需要别人同情我。’

  ‘我没有,我只是想到老板娘…’

  ‘算了算了!’阿斌不耐地挥着手,‘我可不是抓你来跟我谈心的,我、我’

  看着深雪无辜的模样,他又怈气了,他不是什么真正的坏人,只是被这个从天而降的女孩给失心神,也许这一生,他都不会拥有像这样的人,他其实只想亲近她。

  ‘我妈说你从海上来的,总会再回去,你不会永远跟我们在一起,那个时候她是这么说的,我不相信,你不就是个活生生的女人吗?为什么’

  为什么人生的幸福总是乍现就凋落?有些人永远不会相遇,有些人却只是生命里,一个短暂叹息的瞬间?

  欧极用了金钱攻势,塞钱进去,他不相信会有不打开的嘴巴。

  瘪台老头的眼睛贼溜溜地看着一叠钞票摆在自己眼前,他还不太相信,‘这些,都给我?’

  ‘只要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老头想了一下,很快伸手把钱拿走。

  ‘阿斌。’他说了一个名字,马上嘴巴又紧紧闭起来。

  欧极找到小巷子里的一个人口,走上狭窄的楼梯,推开半掩的门进人,两三个正在‮博赌‬的男人,都因为这个陌生脸孔的出现,停下手边的赌局。

  他显然跟这里极不相称,更别说像个来撒钱的赌客,大家都提⾼警觉,拉紧神经。

  ‘我找阿斌。’

  一个人朝里头喊,‘阿斌!有人找你,’

  阿斌从里面走出来,他知道这就是跟阿雪在一起的男人。

  ‘什么事?’他明知故问。

  欧极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这里不是赌场吗?我来赌钱。’

  事情好像越来越有趣了,他决定陪这个不速之客玩玩。

  ‘玩什么?十三支?梭哈?’阿斌点起烟,也坐下来,手上俐落地洗牌。

  ‘梭哈怎么玩?’

  ‘这个都不懂?’马上有人嘻笑起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教过深雪打牌的大胖。这不是跟个娘儿们一样?’

  欧极把钞票摆上台面,‘我可以学。’

  阿斌心里暗慡,一只肥羊送上门来,不宰宰他,岂不可惜?

  第一把就来势汹汹,欧极眼睛眨也不眨,阿斌喊多少,他跟多少,这种阵仗谁也没遇过,大家不噤兴致地挤过来看热闹。

  ‘Q两对。’他掀开底牌。

  欧极看看自己手里的牌,将钱推到他面前。

  他却没有打开底牌,只说,‘下一把。’

  ‘好耶!继续宰他!’

  大胖在一旁叫好,其他人也觉得很有趣,明明是一场实力悬殊,本不公平的比赛,却有个傻子在这里一直丢钱?

  第二把,第三把也是,他看过自己的底牌就将钱推出来,本也不掀开。

  ‘我输了。’他把最后一叠钞票推过去。

  ‘还玩不玩?’阿斌看看他的桌面上,已经是空空如也,‘你好像没钱了。’

  欧极打手势,示意他过来说话,他庒低声音,‘我的确没钱了,我只剩一把。’

  阿斌一惊,脸上笑容全失。

  ‘我的女人在哪里?’

  ‘跟我来。’阿斌收好现金,领他进去。

  看着桌上的残局,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终于大胖伸手去把欧极最后局的底牌掀开‘同花顺!’他忍不住叫出来,‘这家伙是脑子坏了吧?’

  当光线再度透进这间昏暗的房间时,深雪终于看到她等待的脸孔。

  欧极抱起她,‘我们走!’

  ‘等等!’阿斌出声,‘你的钱拿回去!我不拿这种放⽔赢来的钱。’

  ‘让你看穿了,可见我也不⾼明。’欧极说。

  ‘别小看混了二十几年的赌徒,’他嘴硬,‘你今天只是运气好。’

  然后他看着深雪,这个在他的生命里短暂出现,却有可能是影响他一生最大的人。

  ‘阿雪,我决定上船,船上只有海跟鱼,不会那么倒楣又遇到你吧?’

  她笑着点点头,眼里噙着闪耀的泪光,对他而言,这一刻已是永恒。

  踏上离去的路程,深雪看到一个妇人急急追出来,却在远处就停住脚步。

  ‘是老板娘…’

  她向着他们的方向深深一揖,短暂的相逢在这伫立的风景里,打下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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