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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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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小‬,王上拥有几百个女人,可他对你最特别。”说话的是锦书的贴⾝丫头馨儿。

  “胡说什么?”锦书羞红脸,描丹青的手顿了一顿。

  “我没胡说,是余公公说的,他说王上从不偏心哪个娘娘,夜里休憩哪个娘娘宮里,都是余公公点牌算数,可自从他和你大婚之后,情况大有转变,不但经常上朝宮,还‮夜一‬…”话到这里,连馨儿也羞得说不下去。

  她的话锦书怎会不明⽩,王上对她是尽心啦!

  这些⽇子,赏赐不断,看得后宮女子人人歆羡。

  ⽇里妃子才人,纷纷上朝宮恭贺,背地里却暗自说嘴,有人说王上待她好,是因为爹爹的因素,也有人说,王上喜新厌旧,很快她就会和她们一般,被丢置冷宮。

  对于背后的嚼⾆,锦书并不介意,不管如何,她当上王后是事实,只要安分守己,谁说嘴又何妨?

  突然,馨儿想起什么似地,忙凑到王后⾝边说:“‮姐小‬…不,我叫错啦,王后,听宮里的旧人说,王上最讨厌茉莉花,往后咱们不熏茉莉,改用桂花好不?”

  “会吗?”

  她没感觉到王上不喜

  “我没骗你,前几年,王上下了一道谕令,要人把宮里的茉莉花全砍了。”

  才进宮几天,好人缘的馨儿已和大家混,各方消息尽收囊中。

  “好吧,果真如此,咱们就换别的香花。”

  锦书乐于为王上改变,乐于为他改变自己的喜好。

  “听说啊,王上有阵子特别爱喝茉莉花酒,御膳房酿了不少,自从宮里茉莉全砍光之后,王上没再提起,那几坛酒也就乏人问津,有空去要点过来,我们还没尝过茉莉花酒呢!”

  “别贪嘴。”

  锦书笑笑,将画中美人加上几笔,清秀眉目立现眼前。

  “许是王上闻多、喝多,腻了茉莉香味吧!不然好端端的,⼲嘛砍花儿出气。”

  说着,她蹦蹦跳跳地冲到金炉前,在放进茉莉线香时,迟疑一下,换了百合香,燃上。

  “没你的事儿,少探听。”

  从小,馨儿就这副子,要随她进宮时,爹还担心她惹⿇烦,但两人情同姐妹分舍不开,令沐文就随她们去了。

  “我探听还不是为你好,你不晓得,女人们的斗争可比男人们的打仗更加惨烈,听说之前有个湘贵妃被毒死,还有啊,惠妃⾝怀龙种却被下葯,流了胎,结果被打⼊冷宮,这些事,王上国事繁忙没精神处理,你接掌后宮,可得费精神管管。”

  馨儿吱吱喳喳说个没完,一句句全说进锦书心坎儿里,的确,这后宮事儿认真管起来,可不比‮家国‬大事轻松,女人的嫉妒争宠,何只一部三国演义说得尽。

  “知道了,找一天我见见姐妹们。”

  她得立下规矩,让后宮减少纷争,为之道,首在替丈夫解去后顾忧啊!

  提笔,匀出一张净纸,锦书偏头想想,在上面写下第一行字…不可动用私刑,凌下人。

  这情况很严重,那些出自名门的妃子,往往动辄刑罚,罔顾生命。

  从小,锦书在爹爹的教导中学会人生而平等,即使是虫鸟鱼牲,每条生命都值得珍惜。

  “哇塞,‮姐小‬,不不不,我又说错啦,王后,这条命令一颁布,不知多少宮女们要给你立长生牌位,早晚焚香祝祷呢?

  晨里,我在御花园,碰上⽟贵妃手下的小凌儿,她脸上乌青好大一块,说是⽟贵妃心情不好给砸的。”

  “服人以德,不该用天生的优势迫人…”锦书话没说完,就被自外头走人的轩辕弃打断。

  停下话,她屈膝向轩辕弃行礼。“臣妾给王上请安。”

  轩辕弃点头,让锦书起⾝。

  馨儿倒过茶⽔,告退。

  他拿起桌上的纸张,读过,望一眼锦书。

  “臣妾想,⾝为王后该为王上分忧,便寻了些事,不知道这么做该不该。”锦书说的谦谨。

  她的聪明出乎轩辕弃意料之外,再次,轩辕弃拿她和茉儿相比较。

  锦书用自己的方法和能力救人,不像“她”只会跪地,求他⾼抬贵手,锦书轻巧圆融地生活在世界上,不同“她”只一味当烂好人;不管由哪个角度比,锦书比“她”好上千万倍,他该喜爱锦书,甚于“她。”

  “放手去做。”他丢出短短四个字。

  自此后,⽗女两人,一个朝政、一个后宮,成为轩辕弃打理山河的两大助手。

  突然,他发觉金炉里的香气改了,不再是若有似无的茉莉香,眉微蹙,想出口询问。但一个转念,凭什么他要喜或讨厌茉莉香,凭什么他对茉莉的观感要受人牵制?他可以做到完全不被影响!

  刻意地,他忽略鼻间的香味;刻意地,他拉起锦书,让她坐在自己腿间,他要宠她、爱她,他要锦书⼊主空洞的心,从此谁都不能取代。

  低头,他吻她,用了比平常更炽烈的感情,轩辕弃要自己完全融⼊一场爱,不想起他人。

  轩辕弃的“努力”锦书接收到了,再无疑问,王上爱她,不因她是令沐文的女儿,不因她的琴棋书画⾼人一着,只因为他喜她、爱她,只因他们前世有缘,此生注定结发结情。

  环住他的,这宽宽阔阔的怀抱啊,是她的天、她的世界,是她一生赖以生存的人。

  “你不可进去。”

  屋外馨儿清脆响亮的嗓音,打断轩辕弃的努力。

  “我有大事要禀告王上。”

  羞赧低头,锦书自他腿间站起,整整⾐服,也为他打理紊的⾐冠。

  “进来。”轩辕弃的声音缺乏喜怒。

  侍卫长匆匆经过馨儿⾝边,走进朝宮內,单膝跪地。

  “禀王上,林茉儿在蓟州出现,已被当地县官收押。”

  他的禀告让轩辕弃一凛,心沉,出现了是吗?三年…她躲得真好。

  “欧旸御呢?”

  “县官正在盘查当中,一有消息马上回报。”

  “不用了,叫蓟州县官即⽇将林茉儿押解到京城,我要亲自审问。”

  “是。”

  “下去吧!传我旨意,宣令沐文和辛植儒到御书房见我。”

  “是,属下告退。”

  那是恨吧,汹涌的情嘲翻腾澎湃,紧握的拳头怈露出无法控制的怒涛,冷冽的表情里带着驽。

  三年了…这一天,他整整等了三年。

  …。。

  坐在囚车里,茉儿的魂魄飞到他⾝边,她幻想轩辕弃的五官容颜,幻想他的喜怒哀乐。

  换上⼲净囚⾐,创口敷过葯品,茉儿肿十指包裹着⽩⾊棉布,比起几天前的狼狈,她现在好很多。

  不过囚车⽇夜兼程,在颠簸路面飞驰,震得她全⾝酸痛,疲惫不堪,紧绷的神经得不到半分安宁。

  道路是旧时模样,守城官兵军纪严谨,⼊了城,来来往往的百姓服饰整洁、神情‮悦愉‬,不再是战时的焦慌忧虑。

  他…改写了‮民人‬命运,这样的男人注定为王,注定让天下人匍匐于他的脚下。

  车行⼊宮,茉儿被带下囚车,重新上手镣脚铐。随着官兵脚步往前,耝重铁链未在石地上摩出痕迹,却在她脚踝间摩出斑斑⾎痕。

  忐忑不安的心在间狂跳,要见到他了,她马上要见到他了,忘记他的恨、忘记他的愤懑,茉儿一心记挂的,是自己辗转三年的思念。

  文成殿里,轩辕弃居中正坐,宰相辛植儒和太师傅令沐文分立两旁,气氛肃穆。

  命令下传,他们在等待侍卫将林茉儿带进来。

  令沐文看轩辕弃一眼,林茉儿是让王心疼的女人,他会怎么处置她?午门候斩还是无罪释放?

  好一段时间,令沐文希望林茉儿永远不要出现,让王的恨随着锰月流逝,沉淀消失,终有一天他会遗忘林茉儿,不复回忆。

  当年轩辕王亲手杀死⺟亲,在重伤发烧、意识不清的夜里,他声聋呼唤⺟亲和茉儿。然在他清醒后,绝口不提两女,他知道手刃亲人是多么沉重的痛苦,他不希望王再经历一次。

  轩辕弃面无表情,只是一双凌厉眼神直视门外。

  三年前,他心心念念,想问她一句,为什么背叛?现在,他不希罕她的答案了。

  她宁愿冒险加⼊叛,也不愿意成为他的妃后,情况还不明显?

  至于她曾对欧旸御说…不管你以后的际遇如何,我都不该是你的对象,我不适合你。我的⾝子、我的心,全给了那个曾经拥有我的男人,拿不回来了。

  这番话,不过是在欺他耳目,掩饰他们的共谋起事,这些全说明了…

  她爱欧旸御。否则,这么长久的时间,假若她被挟持,老早逃离欧旸御⾝边,向他说明一切。

  可她没有,她心甘情愿和欧旸御海角天涯,生死相随。

  哼!他偏不让他们如意,他要把他们抓回来,一个噤锢、一个处死,让他们生死相隔,不得聚首。

  远远的,一个娇弱⾝躯出现眼前。

  她没有颔首低眉,和上次进宮见他时不同,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沉重的脚步没拖垮她的勇气,自老远的地方,她就认真寻找他的眼睛,她执意和他四目相对。

  不错,一千多个⽇子,欧旸御把她变得勇敢,变得不同以往。

  想到林茉儿为了另一个男人改变,轩辕弃中⾚焰迅速燃起。

  一样,他的容貌和三年前一样,浓浓的两道眉斜飞⼊鬓,薄薄的衔了无情。

  一样,他的气度和三年前相同,带点霸气和⾼⾼在上的尊贵,他俨然是个天生王者。

  想他,梦里多少回,净是化解不开的心碎,她想飞回他⾝边,一遍遍细数他的容颜…

  终于回来了,终于面对面,两人却对立在两道界线之外。

  “欧旸御呢?”

  冷冷的,是他的声音,冰冰的,是她的心。

  “我没有背叛你。”她回给他一个与题目无关的讯息。

  她没等到他的响应,只等到一声冷笑。他不相信她…

  “我没有背叛你。”再一次,茉儿重申自己的话,眼睛没离开过他。

  如果她在他伤重时守护在他⾝边,他会相信;如果她在他裁决时,走到他面前,和他们对质,他也会相信,可惜,三年了,她错过让他信任的机会。

  “这三年,你和谁在一起?”

  “欧公子。”她实说。

  很好,孤男寡女三年相依,要他相信她没有背叛,简直笑话。

  “他人呢?”轩辕弃问。

  “不知道。”茉儿回答。

  是不知道还是维护?轩辕弃冷笑。

  “不出他,你就代替他死,想清楚了,他值不值得你用生命去保护?”

  她最好别再回他一句不知道,更别他失去理智,错手伤她。

  轩辕弃手紧握成拳,一个让人生气的事实闪过脑海。该死!她居然还能牵动他的心,即便明⽩,她为别的男人背弃他,和他的敌人厮守三年,他的心仍为她牵系。

  不!他不准自己重蹈覆辙,不准自己再对林茉儿有半分心软与不舍。

  现今,他喜的女人叫令锦书,是一个贤慧温柔的女子,她以他为天、以他的喜乐为生活重心,有了锦书,他不再需要其它女人。

  “我是不知道他在哪里。”茉儿实说。

  欧公子不需要她的保护,他看开了,他的菩提、他的明镜为他的生命开启平静。

  她的回答果然惹出轩辕弃最大愤怒,她是执意护他到底?

  欧旸御正在得意?得意林茉儿肯为他付出生命?

  了不起吗?不,没什么了不起,为谁,她都可以牺牲生命,为欧旸御、为桃花源‮民人‬、甚至她也曾为自己喝过毒葯,她只是蠢,不计后果,掏心掏肺为人。从前她做错一次,现在她又做错第二次。

  只不过,欧旸御…他看轻他,一个没肩膀的男人,竟需要女人站在面前,替他背负罪恶!

  “请放过他,他已非红尘中人,对于‮家国‬、权利没有野心,他再不会威胁到你。”茉儿说。

  欧公子终是他的亲人,他们⾝上流着相同的⾎啊!

  “他要你来向我求情?”

  眉挑,轩辕弃面露鄙夷,躲在女人后头的男人,值得他费心为敌?

  不!他要欧旸御,单纯为羞辱,他要把欧旸御踩在脚底下,让茉儿看清楚,当年的选择是个多么大的错误。

  “不是。”

  茉儿‮头摇‬,她看见轩辕弃的怨怼。

  “我只是不愿见到手⾜相残,这世间,他是你唯一的亲人,杀了他,你心里不会好过。”

  茉儿的话说进令沐文心底,她…居然和自己有相同想法,这样的女子,怎可能对王无义?

  皱眉,他回想叛那夜种种细节…在轩辕弃尚未对茉儿定刑的同时,令沐文已在心里预设说词,企图为茉儿脫罪。

  “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你又在运用你的读心术,好啊!告诉我,我在想什么?”

  说着,轩辕弃凝眉注视,茉儿回望他:心无畏惧。

  要她读吗?好吧,她读。

  “这些年,你努力当好国君,你想向世人证明你⾜好的、对的;可你并不快乐,你的⺟亲与你为敌,她恨你。但即便她对你不好,你仍存了希望,希望有一天亲口真心唤她一声娘,哪里知道,来不及…”

  “住口。”轩辕弃?地大吼。茉儿没住口,自顾自说:“你恨我为什么背叛你,为什么在你亲口对我说,你信任我之后,还选择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没有,那天我出现,只想带师⽗给的…”

  “够了,住口、闭嘴,你再多说一句,我马上下令让桃花源的男男女女流放边疆。”轩辕弃厉⾊。

  他的威吓收到效用,茉儿住嘴,事实上,她也读不出他的心思了,他的眼神戴上防御,她看不清他的心。

  “放过欧公子吧,他不会危害到你的⾝分地位了。”

  这种事需要她说吗?欧旸御弹尽饷罄,没了支持者,他早不成气候,只不过,他就是要抓到他;因为她支持他、站在他那边;因为当年,她选择了他。

  “来人!”一声斥喝,侍卫长进厅候旨。

  “是。”

  “把林茉儿带下去,不管用什么方法,三天之內,给我出欧旸御的下落!”

  “遵命!”

  …。。

  轩辕弃不知道,这声遵命,让茉儿试凄楚煎熬。

  好几次,她以为自己将亡,好几次她以为自己撑不到天明,⾝上痛和心中疼织反复,贝齿咬住下,印出一道鲜明⾎迹。

  几只大胆老鼠凑近,它们她伤口处的⾎污,几个啮咬,痛觉传进茉儿心底。

  朦胧觉醒,她的双手吊在半空中,腕上的新痕让手指问的疼痛变得⿇痹而遥远,‮渴饥‬的感觉取代痛楚,好渴…

  強睁开双眼,⼲裂双,她想喝点⽔。

  牢房里没人,狱吏累了,暂且离开。昨天,他的大刑伺候在她⾝上刷出数十道斑斑鞭痕,在⼲净囚⾐上留下道道⾎迹。

  昨天,狱吏怎么说的?

  他说,给你几个时辰想清楚,要是明天还不肯把欧旸御的蔵⾝处说出来,我有丰富大餐请你吃。

  她的确是不知道欧公子的去处啊,就算知道,她怎能出口害人?

  佛⽇悲天悯人,放下屠刀;欧公子已无害人心,何苦拿他当弒人虎?

  茉儿想苦笑,却发现⼲裂的嘴经不起拉扯,渗出丝丝鲜⾎…

  …。。

  他是故意的,故意找来梨园戏子到朝宮里唱戏。

  一盏又一盏美酒,他要尽情娱。

  “王后,来,这是新酿的贵妃露,试试滋味。”

  举盏,一饮而尽,轩辕弃喝多了,却无醉意,他不在人前喝醉。

  举着酒杯,锦书言又止,这种喝法要伤⾝的,可是…她没勇气挡下王上手中的新酒。

  点点头,她陪一杯。

  琵琶弦上几声拨弄,铮镏声和着清甜嗓音唱出醉人旋律。

  西塞山前⽩鹭飞,桃花流⽔鳜鱼肥。

  青箬笠,绿蓑⾐,斜风细雨不须归。

  每每听见这首词,总让他想起林茉儿的桃花村。

  一溪清流,几竿绿竹,満处遍植的桃花,和时时传送芬芳的茉莉香…他的一生都在乎战中度过,当上帝王也未有过一⽇歇息,只有在桃花村那段⽇子里,荷锄耕田,心暂歇。

  “王上心情不好?”

  不,他好得很,抓到林茉儿,欧旸御马上会自投罗网,心中大敌一举得歼,他哪里不好?

  见他没有愠⾊,锦书放大胆量问:“听闻,近⽇抓到当年造反的叛贼,王上心中大石已除,我以为…”

  以为?浓眉横过,他望眼锦书,她慌地低头。

  人人都说他宠爱锦书,他宠吗?

  比起其它女人,她得到的宠爱算是多了,她是个温婉贤淑的好女人,不宠她,难道宠那个临死都要维护别人的林茉儿?

  轻哼一声,他再不信任任何人,再不探论荒谬爱情,更不管林茉儿是否能牵动他的心。

  “军国大事,不是后宮该⼲涉。”冷冷,轩辕弃说。

  “臣妾知错,请王上恕罪。”她忙低⾝,认错。

  “罢了,都下去!”

  挥手赶走唱曲人,他的心情浮动,闭眼,茉儿认真的表情映在脑问,她说…我没有背叛你。

  真的没有背叛吗,还是在作戏?

  当然是作戏,若她真无背叛,应出和她朝夕相处三年的男人。

  瞬地,朝夕相处四字浮上,烦躁的心更加浮动不安。

  “王上。”端来浓茶,锦书的体贴细心全表现于动作上。

  接手茶杯,⽔提到嘴边,倏地,轩辕弃将杯子一沉,摆回桌面,不言不语,一甩袖,步出朝宮。

  …。。

  “怎样?想‮夜一‬想清楚了吗?准备说出欧旸御下落没?”精神満的狱官,走近茉儿⾝边,长鞭抵住她的下巴,她抬头看自己。

  “听说圣女能看见别人的心,要不要猜猜我在想什么?”

  她不想。当年若非这项能力,也许她和轩辕弃不再相聚,也许情爱远离不复记忆。

  “怎么?我的职位不够⾼,圣女不屑读我的心?你怎知道,哪一天我不会升到欧旸御的位置,成为堂堂侍卫长?”

  话至此,他语气暧昧,凑近的⾆头上她的脸。

  茉儿很少心生不平,可是他的动作令人生气,别过脸,茉儿不看对方。

  “不看我?我没有欧旸御长得英朗?可惜就算我长得没他好,你也只能看我,看不到他了。”

  狱官的食指和拇指掐住茉儿细致脸庞,细细摩蹭。

  真美,这个圣女相貌不比王后差,但她那弱不噤风的垂柳之姿,比起尊贵王后又略胜几分,差只差她没个好爹爹,想当王后娘娘,就是差上那么一截儿。

  “放手!”茉儿低喝。

  “你有没有说错?王上的旨意说,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出欧旸御的下落,意思相当于…死活不论。你不至于连死活不论四个字都不清楚吧?换句话形容,就算我供,一不小心把人给活活死,也无所谓。”

  说着,他得意地捧起茉儿的脸,啧啧两声。

  “可惜,可惜,这么美的一个女人香消⽟殒后,玩起来,未免不够尽兴,你说我们该不该趁现在,先乐上一乐?”

  他拙住茉儿的下巴,‮亵猥‬地在她颊边吻。

  这是茉儿第一次对人心生恶念,第一次,心中的宽恕慈悲远离,人本善的信念在她的⾝体承受到极限痛苦和屈辱时,消失。

  “你不会成功的。”

  她直直盯住狱官眼睛,眼中的圣洁凝肃让对方心中一凛,退后两步。

  “你、你在说什么?”

  “我不会告诉你欧公子的下落,你想藉此升官发财的想法不会成功,你残暴格将导致你的人生悲剧,离子散,⽩发人送黑发人…”

  “闭嘴、闭嘴!”

  茉儿的态度吓住他,猛地,他想起有关圣女的传说。

  传说中,圣女能知天命、预未来,圣女能惑人心、支配别人命运。

  他怎忘记,当初王上还曾经中琊,把棺木摆在御花园…

  这个圣女是沾不得的呀,天龙转世的王上都逃不过她的魔障,自己这种小人物不小心点哪行。

  刷地,他正⾊,挥动鞭子,在地上甩起漫天灰尘。

  “说,欧旸御在哪里?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不说的话可别怨我,我、我可是奉王上的御令行事。”

  他怕了…这世上果然是恶人得要恶人磨呵!

  低头,茉儿浅笑,难怪以前弃总骂她蠢,总说这是个吃人的世界。

  魂魄剥离,她回忆当年,他的温柔与他的‮忍残‬,他的爱情与他的信任,他认定了她辜负,该怎么向他解释?

  或许…或许再没机会见到他的面,向他说声抱歉。

  没错,她是欠他一声抱歉。在病中,他辗转反侧想的,全是她手中的红布巾吧,一个恨他的⺟亲、一份不专心为他的爱情,她的无心造就了他的恨意。

  冷不防,鞭子刷下。

  来不及呼痛、来不及躲蔵,瘦弱的⾝躯硬生生被鞭挞几下,热辣辣的感觉传进知觉里,她痛得颤抖,张口喊,却喊不出疼痛二字。

  左一鞭、右一鞭,一鞭鞭打红了对方眼睛,也打散她早已涣散的意志力。

  他会出现拯救她吗?他感受到她的痛苦吗?他…他的恨会因她的疼减轻吗?

  眼前一黑,来不及出口的对不起和着満是鲜⾎的唾,咽⼊腹中,带着咸腥、带着苦涩,她坠⼊黑暗中…

  茉儿的梦很短,短到来不及看见他的面容,就让一桶搅了盐巴的⽔泼醒,刺热感瞬间蔓延周⾝。

  她还没死?

  怎么可能,生命竟比她估计的更強韧,抿,约莫上天认定,她受的苦还不够…

  突地,欧旸御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他非要置我们于死地才甘心。

  笆心?是不是非要她死,他才甘心,他的气才能平息?如果是,那么无所谓,她甘愿死。

  “今天是第二天了,我没有空和你穷磨菇,欧旸御在哪里?”狱官重复问。

  咬住下,茉儿一脸漠然。

  “你果真不说?”

  面对沉默的茉儿,狱官愤然,走到火炉边,拿起烧红烙铁,在她面前摇晃。

  “我警告你,这滋味可不好受。”

  好不好受重要吗?反正她就要死了。

  死的念头在茉儿中反复,求生意志变得薄弱,闭眼,随他了,再痛,不过如此。

  “好,是你自己要求的。”

  话落下,烙铁贴在她肩膀,烧焦味道传出,极限的痛撞进心间。

  茉儿不过气…快死了,她快死了…从此无悲无苦,淡淡的微笑漾上她脸颊。

  死的感觉不痛,只有淡淡心碎,就像那年,茉莉花下的茶⽔,呑了心碎,成全他。

  轩辕弃站得够久了,久到看见狱官的‮亵猥‬,看见鞭子刷上她⾝子。

  几次手中拳头想冲出去杀人,他強克制住,因为恨在中翻腾,他恨她宁死都要维护欧旸御周全。

  就算欧旸御是好情人又如何?他不过是个躲在女人背后的缩头乌⻳,为什么她分辨不清?而他是王,一个人人尊崇的王啊,为什么她选择保护欧旸御,然后背弃他?

  终于,烙铁贴上茉儿肩膀,眼一闭,茉儿晕厥。吊在耝绳上的手被拉扯出两道伤口,大量鲜⾎冒出,红了⾐衫。

  一怔,恐慌涌上,他又要失去她了,一次、一次再一次,他总是失去她。

  走出黑暗影,轩辕弃冲到她面前,耝暴地抓住她肩头。

  “林茉儿,你给我醒来,我不准你死,听见了没,我不准!”

  他⾝后侍卫忙跟过来,‮开解‬耝绳。

  轩辕弃抱住茉儿,焦臭味弥漫,累累伤痕映⼊眼帘。

  “你就那么固执,为了他反对我?”他的声音里,有着深沉哀恸。

  茉儿回答不了他的问题,沉静的她在等待死亡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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