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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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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薇弋只在会场再逗留了一会儿就下楼了。站在大楼前,薇弋想拦一辆计程车,然而这里算是新发展的区域,本就有些偏僻,到了晚上公司行号下班,更是鲜少人烟,枉台北市计程车多如流⽔,她这时竟一辆都拦不着。她等了一会儿,下意识看表,又看见掌心里的地址,其实离这里并不太远,走路的话大概十几二十分钟。

  走路算了。薇弋兴起了这样的念头,立时改变方向,往红砖道走去。走着走着,她看见纪斯捷。

  他站在他刚才停车的地方,然而车子却不在原来的位置。伫在空车格前,他双手揷在袋里,看来有些无奈。

  “你在赏月吗?”薇弋走过去,似笑非笑看他。

  他转头,发现薇弋。“我被人耍了。本来说好坐我的车一起去PUB,结果我把钥匙给他们,自己才去上了趟洗手间,他们竟然就开走我的车,把我一个人抛弃在这里。”

  他看起来倒也不太生气,只是有些伤脑筋。而他被整的事实,让薇弋忍不住笑出声。

  “他们会回来接你吗?”

  “应该不会吧。”他糗糗地摸了摸鼻子。朋友要开玩笑就开到底了,更何况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状况。

  “我们的目的地一样。”又是个单独相处的时刻,机不可失,薇弋大方地邀他:“一起走吧。”

  “坐计程车?”他询问的口气。

  “这里叫不到车的。”薇弋笑了。“我刚才已经等了好久。走路吧!”

  “走路?”他有些诧异。

  “又不太远。”薇弋瞟瞟他,略带挑釁的语气。“我穿着⾼跟鞋都能走呢,你走不动啊?”

  这招果然有用。他笃定地:“当然走得动。”

  是啊,又不是多长的路途,怎么可能走不动?只不过也许有些不好走罢了,因为天公不作美,开始飘起了雨。

  “要雨中漫步吗?”他促狭地望着她,眼中闪着笑意。

  对刚认识的人来说,雨中漫步似乎太浪漫了点,要是淋成落汤则更是美中不⾜,那么…需要一把伞喽?

  伞伞伞…薇弋东张西望,不远处有家商店,门口有一个摊子,一个小小的木箱,是个卖伞的摊子。

  “没伞就买一把喽。”薇弋对他眨眨眼,领头往商店走。

  然而想买伞、有卖伞的摊子,并不表示一定买得到伞。等他们走到摊子前,才发现老板不知道人在何方,而那摊子呈现半收摊的状况,大部份的伞用一块大帆布盖起来,四角固定在木箱上,等着人来把它整个收起来似的。

  “人家要收摊了。”他看情形说。

  “等一等嘛,等老板回来了,总不可能不做生意。”薇弋不死心。

  不做生意是不可能,但是老板有可能去停车场把货车开过来准备载伞去了,所以薇弋他们在这里一直等,等不到人。

  “算了吧。”他建议。

  “不要。”薇弋拗脾气一来,什么都挡不住她。

  接下来他居然看见薇弋伸手去拉开覆盖着雨伞的那块大帆布…

  “你⼲什么?”他吓了一跳。“你要偷伞?”

  “什么偷!”薇弋瞟他。“我会付钱啊,我把钱放在里面,再把帆布盖起来不就得了!”

  “你怎么知道一把卖多少?”他感觉自己的背上好像在冒冷汗。他可不想因为一把伞被当成小偷。

  “这种普通的伞,又是地摊,一把不会超过两百块啦,我给他两百五,他还赚咧。”薇弋精明算着,一边真的动手去解那帆布。

  “不好吧?”

  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但薇弋不理他,已经开始在众伞之中挑捡喜的了。

  薇弋看来是势在必行,他想拦也拦不过。可这实在是件太离谱的事,他不由得催:“好了吧?放下钱我们走了。”

  “急什么?”薇弋还在慢慢挑,要捡一把她満意的。“我又不是偷,正大光明,就算老板来了我都不怕。”

  话虽如此,可是他总觉得不对劲,再说前面商店里头的欧巴桑,已经在柜台里隔着玻璃门注意他们了。

  “好啦,就这把。”薇弋终于挑到了把満意的,这才数了几张钞票塞进伞堆之间的隙,再把帆布好好盖了回去。

  薇弋自认心安理得地做她的“采购”工作,却不知道他紧张得有如真的在犯案,不时东看看西瞧瞧,直觉自己在把风。

  “挑好了?快走吧。”此地实在不适合多加停留,他拉起薇弋的手臂马上往街上大步走去。

  “哎哟。”薇弋被他拉着跑,简直像逃离犯罪现场似的,受不了地嗔他:“你怕什么嘛!”

  没人追来,还好,没被当成小偷。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这女人看上去恬静怡然,家教十分好的样子,但做起事来怎么这么劲爆?与她的外表实在不搭,简直令人跌破眼镜。

  “你知不知道你很疯?”他半斥半讶地道。

  薇弋半点不生气,反而甜笑了起来。“你不晓得啊?这是我的本。好像有时候潜意识会跑出来,就变成这样了。”

  他忽然又觉得这女人很有趣。“是遗传?”

  “不太像耶。”她凝凝眉,做沉思状。“我爸是国中的国文老师,我妈是小学职员,非常安份,而且我们家家教很古板。”

  “那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更加有‮趣兴‬了。“基因突变?”

  “我怎么晓得。”他一直追问,反倒让薇弋觉得不太自在,好像她是个外星人。她噘起嘴:“喂,我又没犯什么错,没那么严重吧?”

  “没错,一点也不严重。”他笑了,这才觉得自己似乎问得太多了,但他没恶意,他只不过对她好奇。

  他不得不承认,刚才“买”伞的过程虽然十分紧张,但现在回想起来又十分刺,而更令他自己吃惊的是,他甚至还満欣赏她这种略带‮狂疯‬的率

  他打从心底漫上一个微笑…她真是一个让人惊讶的女孩子。

  “你很特别。”他坦⽩地说,不带任何其它意义的语气,既非奉承,亦非阿谀,只单单纯纯地是他的感觉。

  而薇弋却因这样的一句话微微脸红了。她不得不当这是句赞美。她微微抬头看他,却正对上他思索的微笑,只是浅浅一勾,便是个若有似无、魅惑人心的笑容,就这么淡淡漾着漾着,像个涟漪一般漾着,像个漩涡一样把人卷进去、卷进去,她觉得自己的头昏昏的…

  “怎么了?我的牙里有菜屑?”他对她突如其来的凝望不解。

  他的声音把她从他的惑魅力中给喊醒了回来,她速速移转视线,低头专心看自己的鞋尖。“没有。”

  然而不知是刚才的心旌晃仍未尽止,或者太专心于自己的鞋尖,以致于她走偏了红砖道,愈来愈往马路边移都不自知,忽然一辆机车从她⾝边骑过,只听得“刷”一声…

  “啊…”伴随着薇弋的惨叫声。“完了!完了!我的裙子…”机车驶过路上的⽔滩,溅起积在路边的雨⽔,全泼洒在薇弋⾝上!她一条漂亮的⽩⾊中长裙全沾上了渍污,惨不忍睹。

  薇弋半拎着裙子,哭无泪。

  “等下还要去PUB?怎么见人?”

  这对女人来说绝对是件凄惨的状况,他颇能谅解,体贴地建议:“店里买件⾐服换好不好?”

  他们已经走到较热闹的街道,两旁店面也变多了,其中有家服饰店。薇弋点了点头,也只好这样了。

  那并不是⾼档的服饰店,薇弋只好凑合着应急,挑了件最普通的牛仔。进试⾐间换了出来,站在落地大镜前,不太有把握地徵询纪斯捷的意见:“这样可以吗?”

  “好极了。”他由衷说,再一度因她而感到惊讶。

  他不晓得一个女人竟能在短短几秒钟之內整个人换了风格。她原本穿着合⾝针织上⾐搭配⽩裙,完全就是优雅温和,现在只不过把裙子换成牛仔,她的‮媚柔‬中就多了股帅气。然而不管哪种风格,她都令人瞩目赏。

  “我的发带。”薇弋也觉得穿着牛仔与她原来卷烫过的一头浪漫波浪不太搭,而决定把头发扎起来。但她一手拎着⽩裙子一手拿⽪包,发带被她随手扔在柜台上,遂拜托纪斯捷:“在那边,你帮我拿好不好?”

  “我帮你吧。扎马尾?”他自告奋勇地拿起了发带。

  “嗯。”薇弋应。

  不过是扎个马尾,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然而当他撩起她的秀发,却是一阵神思眩…清幽人的芳香,是她洗发精的味道,还是融合了她体香的特殊芬芳?近在咫尺的颈脖⽩皙⽟嫰,珠贝⾊的柔润肌肤,是那样的令人遐思…他沉溺在那奇妙的魅惑当中,感觉扎这个马尾竟出奇地困难,他几乎得屏住气息,強迫自己专心,才能继续动作。

  “这样可以吧?”他好不容易完成工作,对于刚才那一刹的神,他仍然十分纳闷。对女人的躯体他并不陌生,然而为什么仅是与她轻微的接触,就⾜以撩起他心湖如此強烈的波涛?

  “谢谢。”薇弋转头对他倩然一笑,尚不知自己闯了什么祸,这样的巧笑嫣然,又将将要令他心中一,好在她拎了⽪包去柜台付款,暂时解除了他的危机。

  …。

  走出店门,两人继续上路。雨丝来得忽然去得也快,他伸出手心对着天空,雨停了。

  薇弋毕竟是女孩子,注意自己的外表甚过天气,她垂头看看新买的子,颇为庆幸地道:“真好。两百九的牛仔,还満好看的。”

  “好看也得随人穿。”他随口加了一句。

  愈不经意的赞美,愈让人感觉‮实真‬。薇弋顿时觉得心里头好甜好甜,今晚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夸赞她了呢。她不只心里甜藌,脸上的笑容也更甜美了。

  只不过她这厢陶醉,那边他的‮机手‬却响了。

  “还敢问我什么时候到?”薇弋只听见他一拿起‮机手‬,嗓门就大了起来。“是谁把我一个人抛弃在会场的?”

  是他的那帮朋友吧?薇弋猜,开他玩笑的那些人。

  “我走路!”他没好气地冲着‮机手‬喊。“那里连计程车都叫不到。”

  毕竟也是朋友嘛,至少来关心他现在人在何方了。

  “我慢慢走不行啊?而且一路上还有其它的事。”

  是嫌他们速度太慢了吗?薇弋蹙了蹙眉,他们没鬼混啊,只不过…

  “买伞、买子…”他正在‮机手‬里回答他朋友,但这些铁定⾜够引发他朋友的好奇继续追问,他乾脆先发制人:“你别问那么多行不行?”

  他朋友果然不问了。

  “我现在在哪里?”他似乎头一遭意识到自己⾝在何处。左瞧右看,忽然发出一声惊呼:“咦?”他彷佛不敢相信似的,又仔细地看了眼周遭的街景,这才严肃地对薇弋宣布:“我们好像走错路了。”

  “是吗?”薇弋也吓了一跳,连忙东张西望起来。

  “好像是。”纪斯捷认真回答她。

  “我不是在跟你讲话。”‮机手‬里的人‮议抗‬了,纪斯捷只好再拿起‮机手‬。“你别管是谁…好啦,我绕回去,等会儿就到了。”

  他挂了电话,薇弋却还在辨认街景。奇怪,这区域她来过几次的,还有些印象,怎么会糟糕到路?

  “我们真的走错了吗?”与其问他,薇弋更像在问自己。她仔细思索了会儿,终于察觉:“好像上一个红绿灯就该左转是不是?”

  “没错。”他孺子可教似的点点头。

  “那…走回去?”她双手一摊,无可奈何。

  他看看她,她也望着他,两人的眼里都是一样的伤脑筋与不可置信。是太忙着聊天,或是买伞买牛仔,以致于忘了该转弯?

  几乎同一时刻,两人都笑了起来,极具默契的,也都笑着摇了‮头摇‬。

  路了,就走回去吧。转⾝走回头路,他们又花了一段时间,才终于抵达目的地。而PUB门口,刚才在会场的那位女子,早翘首等着他们到来。

  “真受不了你们哪。从会场走来这里顶多半个小时,你们咧?花了快两个小时!”女子大摇其头。“路上⼲什么去了?看到宾馆就进去啦?”

  “你说什么啊!”纪斯捷斥了一句。虽然平常朋友都口没遮拦惯了,但薇弋才只是初识,开玩笑要是惹人生气了怎么办?

  不过薇弋在意的并不是被开玩笑,而是时间!

  “两个小时?”她诧嚷出声,急忙翻起腕表来看:“啊…”她惊叫得更严重,因为她的表上明⽩显示着十一点半!

  “怎么了?”纪斯捷与朋友都不懂她慌张什么。

  “我不能跟你们进去了。”薇弋急急忙忙道。“我得赶回家。”

  看她紧张的程度,他也跟着慌了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我十二点以前一定要到家的!”她家有门噤,所有人十二点以前一定要回家,超过十二点则需要报备审核,但通过的案例微乎其微,所以薇弋和她妹妹向来遵守这规定,以省⿇烦。

  竟是这样的理由!纪斯捷忍不住笑了起来,糗她:“怎么?你是灰姑娘?”

  薇弋⽩他一眼。“如果你喜,我可以留一只⾼跟鞋给你。”

  “这倒不必。只要你下回还会出现在我面前就行。”他之前的语气是玩笑,这些话却绝对认真。

  薇弋忧心之余也忍不住微笑了,她甜甜道:“这好像不太困难。”

  “你愿不愿意…”

  他思索着该如何发问,然而他的话还没完,薇弋就急忙接口:“愿意!”

  他怔了怔,促狭地问:“愿意什么?”

  薇弋其实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她急什么呢?这么迫不及待的,好像怕人再不见她似的。

  但话讲都已经讲了,薇弋也只得硬着头⽪,垂眼低声道:“愿意给你我的‮机手‬号码。”

  她的声音简直如同蚊子般微弱,但他仍是听见了。他笑着,没再说什么调侃的话,只是伸出手心来给她。

  这回换成薇弋在他掌心里写字了,只不过她写的是‮机手‬号码。

  “自己回家小心点,灰姑娘。”他半是叮咛,半是玩笑。

  “放心。”薇弋也幽默地笑道。“十二点不到,南瓜马车还在。”

  说完,薇弋道了再见,急忙赶车去了。虽然没有南瓜马车,但幸好还有捷运,一样可以把薇弋送回家。

  好令人惋惜的结果。在跑去捷运站的途中,薇弋不由得想。不过,她随即自顾自笑了起来,今晚也够丰富了呢!

  …。

  薇弋很少在早上这么开心,但今天她不仅上班时开心,简直从一早起就开心到现在,而这一切,只因为一通‮机手‬简讯。

  一通很简单的简讯,只有几个字:早安,灰姑娘。

  没有署名,她这才想到,昨天她并没有告诉纪斯捷她的姓名,也没问他的。

  但她知道发简讯的人是他,因为没人叫她灰姑娘。

  灰姑娘,多浪漫的记忆!她的心漫上一股甜甜暖意。而只要一想到他这么惦记着她,她的心就会飞扬起来,不管她⾝在何时处在何地,不管是在挤成沙丁鱼的捷运上或是跟公司同事打着招呼,她都会忽然神经兮兮地笑起来,而且笑容之甜美,简直就要溢出藌来似的。

  她从来也没想到,玩票地第一次当职业情人,竟就遇上一个绝佳的对象。他不只外表人,才华更令人倾倒,还有他幽默的言谈、潇洒的举止,薇弋总感觉他会是那种让她崇拜,又能跟她一起做孩子气的事的男人。

  她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被他住了。

  一整天薇弋的心情都很好,上班时脾气好得不得了,就连佳璋经过她⾝边时调侃她:“⼲什么?一整天笑嘻嘻的?卖笑啊?”

  薇弋也没骂回去,反正她不时有如漫步在云端,心开朗得轻飘飘的,外界发生了什么事都不必计较。

  她也想过是不是应该马上回个电话给他?但她又担心是否太过急躁?就像昨天晚上急急忙忙脫口而出“愿意”那两个字一样。那种迫不及待似的窘状,她实在不想再经历一次。

  而且职业情人手册上也有这么一条:恋爱要有进有退,最忌一味躁进。

  既然手册上都这么明文教导了,她就姑且聆听训示,决定晚上回家再联络他。也是这样的想法,才让她得以安份地忍到下班,没有冲动地去拨电话。

  下班后走在公司到捷运的路上,薇弋的心情仍是极好,优闲地浏览⾝边经过的每一家店面。眼前是家陶艺店,店里摆的都是⾼价位的陶瓷,薇弋从不觉得自己买得起,不过今天她却在橱窗前停留了脚步,惬意地欣赏着精致的艺术品。

  橱窗的透明玻璃倒映出薇弋⾝后的景象,一辆小货车在马路边停了下来,她无意间回转头,正好驾驶座上下来一人,微卷的棕⾊短发梳得齐整,垂落于额前的一缯发丝更添狂野的率,那人薇弋作梦都会梦到,是她想了一整天的纪斯捷!

  “嗨。”意外看见薇弋,他似乎也很开心,朗声和她打招呼。“你!”薇弋吃惊,完全没意料会在这里遇见他,而且他还从一辆货车上下来!“你在这里做什么?”

  “送货。”他不在意地回答。

  “嗄?”薇弋呆了。他不是副教授吗?⾝兼艺术家也就罢了,怎么还⾝兼货车司机?这太离谱了!

  薇弋那呆滞的表情几乎令他失笑,他解决她的疑惑:“我家是开陶瓷厂的。”

  “哦…”薇弋恍然大悟。

  家里的事业,他当然应该帮忙喽。而货车上原来还有另一名员工,此时已经开启货车门开始搬货了,但纪斯捷却在这里陪她聊天…嗯,果然是个兼差的小老板。她了悟地笑了。

  懊惊讶时惊讶,该笑时候笑…她的所有表情似乎都写在脸上,并不知道要掩饰。而他喜的也就是这样的女人。

  说实话,从昨晚到现在,仅仅不到一天的时间,他竟已经有些想念她、到底为什么他也不清楚,也许因为她的美丽。在现代流行夸张五官的女人群里,她的秀媚清丽只此一家,别无分号,的确自成格调。但又也许他只觉得她是个奇妙的女子…彷佛对他有着某种魔法般的昅引力。

  这些美好的印象,使他非持于见到她,而同样的,他也不想掩饰这种感觉。

  “你呢?下班?”轮到他发问了。

  “我公司就在前面。”薇弋照实回答。

  “回家?”他再猜。

  “嗯。”她微微点头。“去坐捷运。”

  “我陪你走到捷运站吧。”他乾脆地说,并没有多加思索。

  “可以吗?”薇弋简直有些受宠若惊,她小心求证。“不会妨碍你工作?”

  “卸货需要点时间,再说刚好要请款,他应该还得在里头耗上一阵子。”他指指正在搬货的员工。“够我陪你走路的了。”

  薇弋这下没意见了,笑着重重地点了点头。纪斯捷跟他的员工商量吩咐了两句,便回来陪薇弋继续沿着骑楼走。

  “收到我的简讯没有?”他随口问。

  薇弋得意地冲着他一笑。“我就知道是你传的。”

  “这么没神秘感?”他似乎有些失望。

  “你太笨啦。”薇弋一笑。“没人叫我灰姑娘的,除了你。”

  “你不就是灰姑娘?”他打趣道。“打扮得漂漂亮亮去参加舞会,十二点以前却一定得回家。”

  “没办法呀。”薇弋万般无奈地踢着路上的小石子。“不准时回家会被我爸剥⽪。”

  “这么恐怖?”他做了个骇然的表情。

  “你才晓得。”她噘⾼了。“我爸管我们严死了,这个不准那个不准,连我要养只小狈都不准。嘿!”她临时起意,拉着他的手就往一条巷里拐。“我带你去看我的狗!”

  什么东西?他不明就里地被她拉着跑。而他们刚转进巷里不远就到了,是家宠物店。

  薇弋推开门,直接走向一只关在笼里的马尔济斯狗,十⾜‮奋兴‬地指着它。

  “你看,就这里!”

  “你说这只狗是你的?”他不太相信地。“难不成你一直寄养在狗店里?”

  “不是啦。”薇弋隔着笼子逗狗玩。“这是我的狗的妈,我的狗是它儿子。”

  她的回答像在绕口令,他挑重点问:“那它儿子呢?”

  薇弋指指小狈,转头对他倩然一笑。“还在它肚子里。”

  他哑然失笑,实在难以弄懂薇弋的逻辑。“你在⼲什么啊!”“喂,你不知道一只狗很贵?要一万二耶。它现在刚‮孕怀‬,等小狈生下来,长到我能抱走,还要四个月,我先付老板两千块订金,剩下四个月正好分期付款。”她一条一列数得头头是道,原来还是经过深思虑的。

  “真的这么喜小狈?”他忍不住问。

  “我从小就想养狗。”薇弋逗小狈玩的动作,从开始到现在还没停过。“都是我爸妈啦,怎样都不给养。”

  虽然很‮忍残‬,但他不得不提醒:“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存够了钱,你爸妈还不是不给你养。”

  “我才不管。”她哼。“到那时候我非养不可。”

  他扬扬眉:“闹家庭⾰命?”

  薇弋摇‮头摇‬。在她家⾰什么命?不可能成功的。她有其它办法。“我想过,偷偷养在我房间里,然后门锁起来。”

  “你以为真的可行?”他的笑中有着不以为然的成份。“狗叫怎么办?”

  薇弋早想过了。“骗我妈说是机械狗。”

  真够绝了。他再举例:“那狗总要尿尿吧?尿你上?”

  薇弋见招拆招:“我房间是套房,有个浴室,可以训练它去浴室尿尿。再不然我买个漂亮的提篮把它提出去散步,我家人就不晓得了。”

  “你实在有点…”他诧然愕笑,像是不知该用什么言语形容她。

  薇弋自己接口:“异想天开?”⽔灵美目转啊转。

  他笑着,纠正她:“应该说是有点疯。”

  她不在意地欣然一笑。“我习惯了。”

  ‮机手‬铃声骤响,是他的‮机手‬,他取出电话,礼貌地向薇弋说了句:“对下起。”稍稍避到一边去回话。

  “抱歉,我得先回去了。”很快地他收了‮机手‬,歉然地对薇弋说:“刚刚那家帐款没收到,我们得到下一家去送货。”

  “没关系,你忙你的。”薇弋连忙道。光是这样的偶遇,还能一起走一段路,她已经很开心、很満⾜了。

  他的视线直直停落在她⾝上,并不掩饰他的遗憾,也丝毫不介意表露对她的‮趣兴‬。他率直道:“我再打电话给你。你什么时候有空?”

  “什么时候都有空。”

  薇弋也习惯这样直来直往,但这又将他惹笑了。“我从来没听过女人这样回答我。”

  她又太不知矜持了吗?薇弋吐吐⾆头,⼲脆大方展露笑靥。“你现在听到了。”

  没错,是听到了,也记得了,记得清清楚楚,这个特别的女孩子。

  “我明天打给你。”他抛下这句,转⾝走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薇弋感到一点点失落,却有着更多的喜悦。

  他明天打电话给她呢。她知道她明天可以有所期待了。

  回过⾝来,她依然逗着小狈玩,颊上的微笑却仍未散去,一迳漾着很幸福的微笑。

  “我在恋爱了呢。”她开心地对着小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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