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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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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摘星常觉得他家主子匡云南是天下第一幸运人,要啥儿有啥儿、心想事便成。

  比如:同样是为“西荻国”的未来在奔走,大皇子匡云东和五皇子匡云中可就费尽历尽艰辛,方求得一方助力。

  而匡云南,人在家中坐,援手便自天上来了;他什么事也不必做。

  真是没天理啊!明明是个如此狠残酷的男人,却得上天帮助,事事如意,结果总累了⾝边的人,吃苦当吃补。

  可有什么办法?他手段厉害,没人躲得过,除非有想死的觉悟,否则落⼊他手中,也只有任其差遣的分儿。

  “主子,外头来使十人,自言翔龙宮所属,特来请主子过府一叙。”凌摘星步⼊书斋,躬⾝行礼禀道。

  “翔龙宮!”天下第一链金世家,传闻绝不与官家合作,为何会主动来寻?匡云南端过几上藥碗,边喝边问:“有拜帖吗?”

  凌摘星忙递上拜帖一封。“主子,要请他们进来吗?”

  匡云南翻开拜帖一瞧,里头也只大剌剌地写了“翔龙宮求见”五字,态度之狂傲委实令人不悦。

  “请他们到偏厅暂坐。”话落,匡云南移⾝长榻,闭目歇憩。他自幼体弱,长年不离藥罐,后虽习武強⾝,却也因先天不⾜,只能练气、暗器与轻⾝之法,而与武技绝缘。

  不过可别看他一派斯文俊秀,便以为他是名心慈手软的书生汉,西荻国五位皇子中,他的行事手腕最強硬,素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着称。

  “主子不见他们吗?”西荻国长年贫穷,几达民不聊生的地步,好不容易才在五位皇子的合作下寻得⻩金矿山一座,被视为西荻国未来命脉,但可惜,找遍国內却找不着任何懂得采金、链金之人。

  而今,好不容易有链金师自动寻上门,凌摘星不懂,匡云南为何不把握,反而刻意怠慢他们?

  匡云南只是冷冷地开口。“等我睡醒再说。”

  “可是…”凌摘星还想再议。

  匡云南却把声一沉。“哪这么多废话?”

  凌摘星⾝一抖,颤巍巍地退了下去。“属下这就去办。”声音无限哀怨,想当初他可也是个名气响亮的江湖豪杰,提起“鬼偷”凌摘星,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不料三年前被鬼蒙了眼,竟对匡云南下手,领受了生平第一回的败仗。

  心里呕到极点,他不信一个蠢皇子竟有通天的本领可破他的偷技,于是便对匡云南下战帖,而匡云南也同意了。

  双方约定,凌摘星若能在三⽇內偷得匡云南传家⽟佩,堂堂西荻国二皇子便给他做牛做马,任凭使唤一生;反之亦同。

  两人三击掌定下赌约后,凌摘星还在想,甭说三天了,他只消三个对时便可拿到那只不⾜指甲大、却价值连城的⾎龙⽟,要到一个好仆人。

  岂料匡云南竟在他面前以匕首割臂,划出一道⾎淋淋的伤口,再将⽟佩以羊膜包妥、塞进伤口里,最后用羊筋线上伤口。

  这一连串的动作,他是做得眼都不眨一下,凌摘星却瞧得冷汗了一⾝。那⽟佩虽小,又以羊膜包覆,短时间內不致对伤口造成太大的损害,但自残体肤,他不痛吗?

  “别客气,有本事你迳可将我这只手臂一起偷去。”凌摘星还记得当时匡云南在完伤口后,又说了这么一句。他一脸沉诡异的笑,仿佛刚才切的是别人的手、的是别人的⾁,他一点儿也不感觉痛。凌摘星彻底呆了,至今想起,仍会噩梦频频。

  这一仗凌摘星自然是输了,输得心服口服,倘若匡云南后来没他服毒,他确实会奉他为主,忠诚一生,嗯…大概啦!只要不碰上生死关头,他是服了匡云南。

  不过匡云南实在狠,他服下夺魂丹,从此他每四十九⽇得服下一粒解藥,否则便只有落得肠穿肚烂而亡的下场。

  可怜凌摘星一世英名就此断送,顺道奉上自己下半辈子的生命当礼物。唉…真可谓一失⾜成千古恨,再回首…“我还有回首的一天吗?”举目望向守在门口的哑仆,那也是得罪匡云南的下场,被割去⾆头,从此喑哑一生。

  他们的主子是天底下最可怕的人,想成功逃走,怕是寡妇死儿子,没指望了。

  翔龙宮一行人被丢在偏厅整整四个时辰,别说见不到匡云南了,人家连杯茶⽔都不招待,摆明了不甩他们。

  是可忍、孰不可忍,越想越恼的众人迳自起了掳人的念头,等不及夜半三更,他们在夕西下的时候,十人分成两组,一组去解决府內守卫与奴仆、一组则摸进了主屋,瞧见一名⾐着华丽的年轻人,猜想约莫是匡云南,便一拥而上,绑了人连夜离开。

  他们一顶大轿、两匹马直走了一整夜,才在鸣时停下休息。

  “老爷,咱们要一路抬着匡云南上雪峰吗?”总管来报。

  领头的魏泉生下了马。他生着一张大圆脸,五官扁平、童山濯濯,乍看之下倒有点像剥壳蛋,又光又滑。

  “且让老夫去与他谈谈再做定论。”在总管的带领下,他走过去掀开轿帘,凝目一瞧,整个人呆了。“这…这真是匡云南?”

  原来轿里的华服公子正在抠脚丫、挖鼻孔,那模样要说多耝鲁、就有多耝鲁。

  “不是说西荻国二皇子匡云南生得丰神俊朗、气度不凡,怎地这般低俗?这如何与‮姐小‬匹配?”总管扼腕一叹。

  “莫非真是瑕儿命薄?”魏泉生一双老眼隐泛泪光。

  “老爷,你可得考虑清楚,瞧他这德行,别说‮姐小‬了,连咱们宮里的烧火婆都不会喜的,让‮姐小‬嫁给他,未免委屈了‮姐小‬。”总管喊道。

  霎时,评论声四起,竟将轿中人骂得狗⾎淋头;摆明了在发怈⽩⽇里被怠慢的怒气。

  “什么二皇子嘛!我说他连个庇都不值!”

  “咱们⼲脆把他砍了,另外给‮姐小‬找个相公,大家以为如何?”

  “这个好、这个好。老子可在王府里受了一肚子气,正愁没地方发呢!”

  一伙人骂得可慡了,还想动手上演一出全武行;可惜轿中人只顾抠脚丫,没空应上半句话。

  最后还赖魏泉生出面摆平下属们的愤怒。

  “多谢各位对小女的疼爱,无奈翔龙宮已今非昔比,老夫忝为宮主,无能为各位谋福利,已万般羞惭;今⽇难得有此良机重振翔龙宮声威,老夫说什么也不放弃,不愿再累得各位兄弟一同受苦。”他这番话说得感人肺腑。

  “老爷…”所有人眼眶都了起来。

  独轿中人继续抠脚,没有反应。

  没办法,魏泉生只得清清喉咙、厚着脸⽪再道:“二皇子,不知你可愿娶小女为,与翔龙宮结此秦晋之好?”

  一片沉默无声,轿中人保持着最⾼品质的安静。

  “二皇子,老夫知你西荻国正缺链金师傅,我魏氏一族对链金一术别有专攻,对你当有无限助益,老夫愿倾力相助,唯祈二皇子助老夫夺回为奷人所篡之翔龙宮,老夫感不尽。”原来翔龙宮被夺啦!难怪⾼⾼在上的魏宮主会亲自出马向匡云南求援。

  然轿中人却始终回以一片无言。

  “二皇子。”魏泉生不死心地再唤。“不知你意下如何?”

  轿中人不说话就是不说话。

  这可惹火了总管。“姓匡的,你是哑巴吗?咱老爷问你话怎么不回?”他上前一步,五爪大锅贴就想过去。

  “因为他不姓匡,所以没资格回你的话。”一个声音忽地悠悠地从众人⾝后响起。

  所有人同时回头,然后咚咚咚,一起软脚瘫倒于地。

  “这是怎么回事?”魏泉生大惊,因为他一⾝功力竟似被废了,半分不剩。

  “不好意思喔!”轿中人终于开口了。“咱主子早知你们这班家伙不安好心,特摆下空城计请君⼊瓮。”为了演戏,匡云南还找出昔年他受封领地时的华服予凌摘星穿下,可谓下⾜本钱,果然效果显着。

  “所以你不是匡云南?”

  “小人凌摘星,又称『鬼偷』,至于你们要找的二皇子,喏!”他指着那后来出现、长⾝⽟立的书生汉。“他才是正主儿。”

  魏泉生回头。“你是匡云南?”他瞠目结⾆,不敢相信,那传说中像“魔王”的男人会长得这般文弱、看似风吹就倒的样子。可他一出现就撂倒他们一行十人,这份智能与手段又教人不得不信。

  “如假包换。”匡云南面无表情地点了个头,弯自靴中菗出一把匕首,走到魏泉生面前。

  那模样让魏泉生背脊都凉起来了。“二皇子,有话好说,老夫魏泉生,乃翔龙宮宮主,专程来请,绝无恶意,请你先放了我们好吗?”

  “这可能有点儿困难喔!”抢答的是凌摘星。“老子跟你们瞎耗大半天,任你们辱骂,可不是犯,而是为了等葯发挥作用,好不容易大小乌⻳全捉到了,哪这么简单就放人?”

  “那你想怎么样?”总管怒吼。“不怎么样,只是想请魏宮主回答我几个问题。”匡云南两手抛玩着匕首。

  “二皇子请说,老夫一定…啊!”魏泉生惊喊出声,因为匡云南闷声不响剃了他的眉⽑。

  “少在咱主子面前倚老卖老,小心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凌摘星警告他。

  魏泉生马上换上一张笑脸。“老…不,我知道,二皇子请问。”

  “谁告诉你西荻国找到⻩金矿山,需要链金师傅的?”匡家五兄弟一直将这消息封锁,怕的正是财帛动人心,在⻩金未掘出前就引起战争,徒招灾祸,想不到秘密还是怈漏出去了。匡云南决定逮到怈密者杀儆猴,以杜绝天下贪婪人士。

  “是鸿鹄书斋当家常如枫。”怕极匡云南的手段,魏泉生果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常家与魏家本是世,⽇前,我接到常‮姐小‬信函,言明西荻国急需链金师傅相助采金,她请翔龙宮放弃不与官府合作的家规,义伸援手。既然是常‮姐小‬请托,念在两家情,我自无拒绝之理,因此才会找上二皇子。”

  凌摘星在一边偷笑。“说得可真好听,什么义伸援手,分明是有事来求,大伙儿互换条件、各取所需罢了。”

  闻言,魏泉生老脸顿红。“二皇子,也许你听过,近年来翔龙宮名誉扫地,甚至传出私呑雇主⻩金的传言;但那绝非我魏氏一族所为,事实上,我们早在十年前避居雪峰。那是因为宮里出现叛徒,联合外敌窃占宮产,我们才不得不暂隐深山;可链金一术乃我祖上代代相传的绝活儿,我敢说放眼天下,除了我们,没人能帮你链出一流的⻩金,二皇子不妨考虑与我们合作。”

  原来这才是魏泉生委曲求全的理由;不过…“条件呢?”匡云南可不信天下有⽩吃的午餐,要有所得、必有所舍。

  “只要二皇子娶我女儿为、助我夺回翔龙宮,魏氏一族定倾全力帮你链金。”

  “喂,帮你抢回翔龙宮还有意思,⼲么非娶你女儿不可?该不会她长得貌若无盐,年纪一把还嫁不出去,才想推给咱主子吧?”凌摘星嗤道。

  “胡说,你尽可到雪峰附近问问,谁不知我家‮姐小‬生得闭月羞花,可是个一等一的大美人。”总管大声反驳。

  “那⼲么像没人要似的,一迳儿人娶。”凌摘星撇嘴。

  “你这混蛋,竟敢污辱咱们‮姐小‬,我…”

  “够了。”匡云南冷声打断他二人的争执。“魏宮主,你的条件我接受,咱们这就起程上雪峰吧!”

  “二皇子真肯答应?”魏泉生乐呆了。

  匡云南一记寒冽的眼神杀过去。

  魏泉生不觉缩了缩脖子。“多谢二皇子,那咱们马上…哇!”条件一谈好,他

  便乐不可支地想直起⾝子,却又跌了个五体投地。“二皇子,我们…可不可以⿇烦你先帮我们解个毒?否则大伙儿手软脚软,如何回去?”

  匡云南朝凌摘星使个眼⾊,他随即跑出大轿,一刻钟后,一辆马车缓缓驶了过来;正是匡云南驾驶暗中追踪翔龙宮众人的那一辆。

  到达地头后,凌摘星下车,将软倒于地的翔龙宮众人一一扛进车里安置好,然后他跃上驾驶座。

  同时,匡云南也飞⾝坐在他旁边。“走吧!”

  咻地一声,凌摘星马鞭扬起,打在马背上,马车快速地往雪峰方向奔去。

  察觉到震动感,马车里的众人面面相觑。

  “老爷,看来咱们这回是栽大筋斗了。”总管苦笑。

  “人家早准备好一切等我们⼊瓮,亏我们还自以为⾼明,又吼又叫唱大戏。唉!”聪明才智差人太多,魏泉生好生不安。“希望这回我们不是引狼⼊室才好,要不…”除了任匡云南耍,还能怎么办?

  马车⽇夜不停奔了五个晨昏,终于来到雪峰山脚。

  这期间,匡云南时而坐在车內、时而出来替换凌摘星驾驶马车,他倒没啥儿王公贵族的横霸气,不过就是为人冰冷,五⽇来竟不闻他口吐半句话。

  魏泉生一伙人怕他,不敢与之亲近也就算了,凌摘星跟着他已久,深知匡云南这个人只要不违逆他,什么事都好说,反之,就准备棺材吧!

  所以他憋了五天的问题,终在这一⽇忍不住吐了出来。

  “主子,你真要娶魏泉生的女儿为?”

  “有何不可?”匡云南掩嘴打个呵欠,他⾝子不好,实在不宜过度劳累。

  凌摘星见状,马上伸手接过缰绳。

  “不必了。”匡云南挥开他。“我还可以撑半个时辰,届时你再来替班吧!”

  “是。”凌摘星颔首续问:“可是主子,你不觉得奇怪吗?要我们帮忙夺回翔龙宮就说嘛!何必非要你娶魏‮姐小‬?”

  “魏泉生是只老狐狸,他认为外人皆不可信,因此坚持联姻,以为我做了他女婿,要控我便容易多了。”但可惜,他遇上的是匡云南,早修练成精,魏泉生想诓他,小心赔了夫人又折兵。

  “原来如此。”凌摘星豁然开朗。“但倘若魏‮姐小‬真如他们所言那般貌美动人,主子娶了她也不吃亏。”

  匡云南角扬起一抹寒的笑。

  “难道不是?”

  “魏‮姐小‬貌美或许是真,但绝对有其问题。”否则叫魏‮姐小‬上演一场美人计将他得昏天暗地就好,何必大费周章绑人?

  “什么问题?笨吗?还是肢体不全?”

  “都有可能。”

  “那有什么关系?”凌摘星哈哈大笑。“女人只要长得美、赏心悦目即可,其它有没有都无所谓啦!”

  “愚夫之见。”匡云南冷嗤一声。红颜易老,娶当求心灵契合,若话不投机,那如何相处终生?

  被骂了!凌摘星摸摸鼻子,不敢再说。

  匡云南掉转马头,才想将马车赶上山道,一颗巨石忽地从天而降。

  他脸⾊微变,却不失冷静地急拉缰绳、勒马停车。

  随着巨石之后,一名⽩⾐女子自山上跃下,侧倚在山道旁的护栏边。瞧她生得玲珑窈窕,一张鹅蛋脸精致细巧、风华无双。

  匡云南微楞,女子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像煞天边纯⽩的柔云,灵而无垢。

  “哇!哪儿来这么美丽的仙女?”凌摘星倒菗口气。

  匡云南目光移至她肩上两柄银斧,很少见女子以斧头为兵器,她倒是个异类,不知是何方神圣?

  接着,他眼神溜到她⾝后,见到三名孩童掩掩蔵蔵在其中,像在玩,可是…有人拿巨石砸车来玩吗?

  这时,那姑娘开口了。“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嘻嘻嘻…”念着、念着,她竟吃吃地窃笑了起来。

  匡云南眉头一皱,这姑娘…似乎有些奇怪。

  “你们没听到瑕儿姊姊的话吗?要留下买路财才准过啊!”一名小孩探出女子⾝后喊道。

  瑕儿?匡云南记得魏泉生也曾唤他女儿为瑕儿,莫非就是此女?

  “姑娘贵姓芳名?”

  “你先说你贵姓芳名,我再说我贵姓芳名。”女子展颜笑道。

  匡云南心下一怔,正常人会这般问男子姓名吗?

  倒是凌摘星喜凑热闹,开玩笑地说:“我贵姓凌,芳名摘星,至于我⾝旁这位…”蓦然察觉匡云南的⽩眼,他及时改口:“他是我主子,匡云南。”

  “匡云南、凌摘星你们好,我叫魏芷瑕。”女子大声回道。

  听见那名字,软倒在马车里、功力未复的魏泉生忙手脚并用爬出车厢。“是瑕儿吗?”他喊。

  女子听见,一个跃⾝来到马车旁。“原来是爹啊!你给我找相公回来啦?”她问得天真。

  一旁,凌摘星却已忍不住噴笑出声。“魏‮姐小‬,你一个姑娘家开口相公、闭口相公,不害臊吗?”

  魏芷瑕来回看着车上两名陌生男子,凌摘星与匡云南。“你们两个就是我的相公?”

  “瑕儿!”魏泉生一张老脸得通红。

  “难道不对?”她一派天真无琊。

  匡云南一听她说话便觉不对,再一靠近,即发现魏芷瑕外表虽如常人,可眼神举止却天真幼稚彷似孩童。

  原来魏芷瑕是名傻姑娘,难怪魏泉生要辛苦演大戏来诓他娶人。

  “小姑娘,你不知烈女不侍二夫吗?”凌摘星小心问道,他也发觉不对劲了。

  “那是什么意思?”魏芷瑕歪着头,娇颜如花、天真可爱,偏偏却…有若痴儿,不解世事。

  “唉!”凌摘星忍不住叹息,好好一个美姑娘,真是可惜了。他眼底原本的惊转为同情与轻蔑杂。

  “瑕儿。”眼见大事未成,魏芷瑕就露了馅儿,魏泉生真要气死了。“你来这里⼲什么,不是告诫你不准离山的吗?”

  “我跟大宝、小牛、勇儿他们一起玩拦路打劫的游戏啊!”她犹不知大祸临头,快乐得像只嬉游林间的小百灵鸟。

  匡云南忍不住再望她一眼,那笑靥有几分眼,他是在哪里见过呢?

  魏泉生气炸心肺。“爹的计划都给你玩飞了,你还玩?快点把东西收一收,咱们要回家了。”

  “喔!”魏芷瑕依依不舍地跟小朋友们道再见后,走到巨石旁,弯、开声大喝,那约莫有三人合抱那么大的石块竟给她一人扛了起来,挪到路边。

  凌摘星瞧得下巴都掉了。“天啊!她哪儿来这么大的力气啊?”那石块他都不一定搬得动。

  匡云南只觉她全⾝上下充満某种他悉,且久久难忘的气质。

  魏芷瑕察觉到他的视线,搬完石头后,一式啂燕投林,直扑匡云南⾝前。

  她单⾜立于马背上,山风吹得她⾐袂飘飞,衬着那一脸天真灿笑,竟似天界仙子下凡,出尘而不俗。

  “你的脸好⽩喔!嘴青青的,不舒服吗?”说着,她弯摸了下匡云南的脸。

  魏泉生差点儿昏倒。“瑕儿!”毁了、毁了,瞧匡云南五官冻结起来的样子,八成恼得不轻,以他狠的手段,魏氏一族要遭大祸。

  魏芷瑕只当她爹是透明的,将匡云南上上下下摸了个遍。

  然后,她探手捉向他腕脉。

  他本闪开,却见着她眼底那抹纯粹无染的幸福,⾝子如遭电击;就这么一迟疑,她捉住了他。

  “你⼲什么?”凌摘星大惊,练武之人最忌腕脉被捉,一⾝力道被封,直如常人,唯有任人宰割的分儿。“快放开主子。”他急着救人。

  魏芷瑕却只挥了下⾐袖,便将他震下马车。

  匡云南淡然看着她的动作,终于想起在何处见过这抹天真无琊的笑了;那是每回西荻国发生灾变,他下令开仓放赈后,那些命苦却从不懂得怨天尤人、只晓得感的百姓们对他展现的欣喜笑颜。

  严格说来匡氏一族并非多好的统治者,自立国以来,西荻国就是这块‮陆大‬上最贫穷的強国武力強大,却民生凋敝。

  但善良的百姓们从未舍弃他们,他们深信自己的国君总有一天会为自己谋得最大的福利,因而无怨无悔地跟随。

  也就因为如此,匡云南发誓…此⾝献予‮家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我来帮你治病。”魏芷瑕快乐地扬起角。

  匡云南楞了一下,忽觉一股细细的暖流沿着腕脉窜遍全⾝⽳道,而后流进丹田,再汇合他本⾝真气,运行三周天。

  原来她竟不惜耗费真气为他调养!不半晌,他青⽩的脸⾊渐渐恢复红润。

  不过魏芷瑕可惨了,一张花容似过了花时般,难掩憔悴之⾊。

  又过了一刻钟,她才觉得⾜够,收回功力,却也同时脫力地栽下马背。

  匡云南长臂一伸,迅速抄了人送进马车里。“看好她。”叮咛完毕,他又出来,对着尚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凌摘星冷道:“你还不快上来?”

  凌摘星手忙脚爬上马车。“主子,她…”那⽩痴女人力气怎这么大?吓死人了!

  “有话到雪峰再说。”话落,他扬鞭赶车,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孔却似抹上一层惊愕。

  凌摘星偷觑他一眼,暗想:主子该不会受惊过大,呆了吧?想不到魏泉生这只老狐狸,竟会哄骗匡云南娶个⽩痴兼怪力女为,匡云南一定呕死了,不过…

  嘻嘻嘻…他心下偷偷⾼兴,匡云南横行了大半辈子,报应终于来临了吧?所以说做人不能太过分,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会儿他可有机会看匡云南出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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