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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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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外的雨渐渐小了,但滴答滴答声仍从屋顶上传来。

  火光前,两个人影相缱绻着,荻莲舒服的枕在靖尧的膛,小手则轻柔的触摸他平坦的肌肌理。

  两人都为方才的火热‮炸爆‬和甜美所震撼,这是两人成亲以来,头一次有这种感受。

  靖尧望着屋顶,手则像‮摩抚‬小猫咪一般的触摸着她柔软的黑发,他无法阻止自己去回味方才那一刻,这是他自成年以来,第一次完全不由自主的付出了所有的自己,虽然好像被烈焰呑没,被烧得飞灰湮灭,但他却有重生的感觉。

  荻莲现在终于明⽩,她娘当初在教她为人之道时,为何会说闺房乐趣妙无穷,而在她和靖尧短暂几次的敦伦经验中,一直都淡如⽔──在还来不及有什么感觉前就结束了,直到今⽇。

  “冷不冷?”靖尧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听起来好舒服。

  她朝他怀里钻了钻,撒娇似的说道:“在这里不会。”

  他忍不住轻笑,然后坐起⾝子,将他的包袱拿了过来,那个包袱是在他们离开邢州城前,菗空到他们原先所在的客栈拿回他们寄放的行李。

  当他从行李中拿出那件厚披风时,盖在两人⾝上时,她眼睛睁大了。“这不是…”她手轻轻‮擦摩‬披风背后绣的那只大鹰,脑中不噤浮现出当时在做这件披风的情景。“这只鹰…可是我从小到大绣得最好的绣件。”她猛地抬起头来。“它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不要吗?”

  他望了她一眼。“既然这是给我的披风,难道我出门不该带着吗?”

  她眼睛绽放出‮悦愉‬的光芒,他…收下了!他终于收下了,她的苦心总算没有⽩费。

  看到她⾼兴的表情,他心一紧,没想到他收下这份礼物,她竟会如此快乐,若是他早些收下,事情是不是会…他清了清喉咙。“当初,我是因为觉得这只老鹰实在太显眼,穿在⾝上…怪怪的。”他试着解释当时没有收下的原因。

  “我知道你喜素一点的东西,但…”她望着他。“你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只翱翔在天空的鹰王,是那样的无比尊荣、⾼⾼在上。”

  听到她用如此崇敬的语气形容他,他喉头像被堵住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缓缓躺回她的⾝边,她马上像小猫般偎了过来,两人盖在这厚实的披风下,将所有的寒意都挡在外头,只有无尽的温暖和柔情。

  她仰起头,无法克制的用充満深情的眼光望着他,并伸手轻柔抚触他脸上每一个刚毅俊美的线条。

  一接触到她的眼神,他马上毫无抵抗力,他眼神变深,一只手紧紧抓住她的,并与之十指,另一只手则轻抚着她的发丝,这是他此生从未做过的事,他惊异自己的改变,但此刻美好的让他不深思,现在的他完全不在乎任何事情,他眼里、心里就只有她,再一次,他带领着她共赴巫山,品味两人方才共同领略到的新奇和狂喜,而这一次又比上一次更⼊佳境、更让人惊奇。

  两人缓缓从太虚返回人间,他爱怜的在她额头亲了亲。

  连续经历了烈却狂喜的爱恋,两人都累了,荻莲打了个呵欠,眼⽪渐渐垂下,在她被睡神掳去之前,她开口说了此刻心中的感觉。“早知道真正的你是这样的人,真应该早些把你给‘休’了…”说完后她便沉沉的睡去。

  但是靖尧在听到她这番呢哝之后,整个人全僵住,睡意全失,他缓缓转过头,望着那张甜美的睡脸。

  她是什么意思?真正的他?

  他慢慢坐直⾝子,小心不惊动到她,然后站起来,将⼲的⾐服穿上,多添了几块木材让火烧得更旺了一些,看能不能驱走突然袭上他的寒冷。

  真正的他?

  不!他都已经快不认识现在这个自己了,那个冷静、从容不迫、自信,可以轻易掌控所有事情,深信唯有律法才脑骑正这个天下的骆靖尧到哪去了?

  自信王爷府遇到她以来,他整个世界都倒了过来,以前所坚持的、深信不疑的事情,似乎在刹那间全被推翻了。

  他一向认为女人是无用的废物,可是──

  戚荻莲却救了他及少华,并帮他拿到信王谋反的证据…

  他曾认为“鱼⽔之”只不过尔尔,本不⾜以留恋,但今晚,他不仅领略到那份动人心魄的狂喜,更发觉到自己非常喜

  一种莫名的恐慌攫住他,从小到大他从没如此失控过,而更可怕的是,造成这个变化的不是任何人,而是前不久仍躺在他怀中的女人所造成的,影响力更胜于过去⽗亲对他的。

  想到⽗亲,他整个人如遭电击般。

  ──儿子呀!你要记住,女人无知,而丈夫对子只能有恩不可有爱,有子的时候,要好好教养她懂律法、守妇道,绝对不能宠,更不能让心思被女人把持住,女人是祸⽔,绝不可被她们给惑,一旦着了,可是会祸害千年。

  他以前尚不能理解那番话,但是他同意女人要多学些“妇道”所以他才会如此极力要求荻莲去读历代贤明女子所著的律典,但谁知她竟是如此不驯,将那些书都给烧了…

  她的不羁和大胆惑了他,更糟的是,她就像对他施了法术一般,令他对她愈来愈着,在她的面前,他那如钢般的意志薄如一张纸。

  今晚,不该发生这一切的,因为那就像漩涡一样,让人难以自拔,他充満悔疚的闭上眼睛。

  不!

  懊死的,他不可以让自己变得如此堕落、软弱,更不要再有这种失控的感觉,他宁愿回到从前的那个自己。

  他郁地望向仍在睡的她,他绝对不会再让她牵着他走,绝不让她动摇了他的心魂,绝不让她改变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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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好像失去了某种温暖的热源,在一种莫名的寒意侵扰下,荻莲突然睁开眼睛,她旁边的位置是空的,微皱起眉头,四处搜寻,这才发现他站立在破窗前,静静往外看,此时尚未天亮,天⾊仍昏暗不明。

  一看到他,她的眼神不噤放柔了。

  彼不得⾝上只穿着贴⾝⾐物,她将盖在⾝上的厚披风围在⾝上,⾚着脚轻轻走到他⾝后,将脸颊轻轻靠在他⾝上,他颊下的肌⾁顿时紧绷。

  “天还没亮,为什么不多睡会儿?”她柔声问道。

  他静静转过⾝,当她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她脸上的微笑顿时冻住。

  他的眼睛像两池黑不见底的冰潭,冷冷地打量她好一会儿,在看到她厚披风下那双雪⽩脚丫时,下颚一紧。“你去把⾐服穿好,它们应该都已⼲了。”

  荻莲面⾊倏地变⽩,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为什么要再度摆出这副让她过去曾厌恶至极,却再悉不过的态度和声音与她说话?

  怎么会这样?昨夜那个温柔体贴的男人呢?

  “你、你怎么了?”她心悸地问道。

  “我没有怎么了。”靖尧望向惨⽩着一张小脸的她,见她一脸不敢置信,双不停颤抖,他硬是将‮滥泛‬出満腔的柔情強庒下。不行!他不可以如此懦弱,男人的情感绝对不可以被任何一个女人影响、控制。

  他深昅了一口气。“昨夜是个错误,我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很羞聇,我不会再犯的。”他冷硬着脸说道。

  错误、羞聇!她晕了一下,觉得脚底下好像裂了一个大洞,她不断地往下掉、往下掉。

  “你…怎么能这样说?”她费力咽下喉头的硬块,试着将挡在眼前的雾眨掉以看清他的面容。“告诉我,错在哪里?”

  错在你不该如此与众不同!

  错在你不该如此人!

  错在你不该让我惊慌失措、感到恐慌!

  他双手紧握。该死!为什么她这副泫然饮泣的模样,让他心有如刀割一般,可是发现她对他的影响如此大,他更加觉得恐慌,他自己一定要硬下心肠说出这些话来。

  “你已经向天下人表明不再想与我做夫了,不是吗?我想,一回汴京后,我便写封休书你带回,让你自由。”

  他⼲脆拿一把刀将她杀死算了,她踉跄退了几步,她全⾝充満痛楚,有如万箭穿心般。

  “你是在报复我,是吗?”

  不是!他想告诉她,但他沉默着。

  她眼神空洞的望着他好一会儿,然后她头也不回转过⾝,低下⾝子将她的⾐服拾起,慢慢走进內室,当她走进去时,便再也支撑不住,忍不住痛哭出声。

  在听到那哀痛的哭声,靖尧双拳握得更紧,以抗拒那阵阵挥之不去的心痛,够了,只要再忍耐数⽇,这种着魔似的牵挂便会消褪,他便可以再度找回掌控自己的方法,绝对可以的!

  +++++

  北方的晚秋寒意人,凄厉的寒风不时呼啸而过,听得人心惊胆跳。

  戚荻莲走向冀州城的城池上,在校场上,上万名的威镇军正不畏寒风的进行练,军容壮感,令人赞叹,但在这傲人的背后,却有着另一层肃杀之意。

  所有将士无不提⾼警觉,因为可能再过不久,他们就要上‮场战‬了,不过这次要对付的不是侵⼊大宋国土的外族,而是曾经一起并肩上‮场战‬御敌的同袍战友。

  自从骆靖尧和戚荻莲半个月前到达驻在冀州城的威镇军军营后,在得知信王有可能联合辽王叛时,全军便已进⼊警戒状态,更以二十里快马告急的方式,将此一讯息送回汴京,皇上在看了骆靖尧的亲笔书信,马上下了道密令,让骆靖尧担任钦差御史,亲到邢州同信王爷晤谈,看能不能劝其改变心意,如不能,则威镇军马上出军至邢州讨伐信王。

  如今靖尧已经率同数位‮员官‬出发到邢州去见信王,详细情况还未得知。

  “‮姐小‬!您怎么站在这里吹风?您刚刚才病愈呀!”颖儿着急的声音从她⾝后传过来。

  “不打紧,这件披风暖得很。”荻莲目光空洞的望向远方。

  颖儿皱紧眉头,伸手拉住荻莲的手臂,态度強硬地将她拉下城池,进到燃着温暖炉火的屋子內。

  荻莲面无表情将披风解下,然后将已冻僵的手靠向火烤着。

  颖儿看到她这样,不由叹口气,怎么‮姐小‬会变成这样?

  荻莲一到了冀州见了驻营将军,也是她从小就认识的世叔墨飞将军,同其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靖尧留下来和将军商量如何应付信王爷的计策,而她则不支倒了下来,生了场前所未有的大病。

  当颖儿带着杨少华,与同去接他们的威镇军回到冀州时,看到病恹恹的‮姐小‬时,差点没吓得魂飞魄散。

  颖儿没想到,再度和‮姐小‬相聚,她却像变个人,眉宇间的郁和哀愁更甚从前,到底在那两人单独相处的四天三夜中,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她的‮姐小‬看起来比以前都还痛苦?

  荻莲静静凝视着火,虽然⾝体被火烤得暖烘烘,但是她的心,却有如置在万年寒冰中,怎样都融不了。

  自那充満狂喜和绝望的‮夜一‬后,她便未同靖尧说过一句话,也不再看他一眼。

  到达冀州城后,他马上投⼊对付信王爷的行动中,而她因数个月来的奔波劳顿,再加上情感打击太大,生了场重病,从鬼门关前绕了一圈才回来。

  在过去一年来,她总是不断的想办法希望靖尧能够注意到她、喜她、了解她,甚至不惜将那个最‮实真‬的自己给隐蔵了起来,结果在这样情况下,没达到原先所期许的,甚至发现自己对他也非常陌生,本不了解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那几天的巧合相遇、相处中,她看到了另一面的他,让她对他更加神魂颠倒,有那么一刻,她以为自己已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如今事实证明,她对他依然不了解,她想自己永远也弄不懂他在想什么,更无法像他如此无情、果决。

  她想恨他,可她就是恨不了。

  叩、叩!门上传来了敲门声。

  颖儿过去开门,来访者是杨少华,他之前⾝受重伤,可是在颖儿细心看护下,伤势已经好了一大半。

  “杨公子!”颖儿看到他,脸上有着一抹‮晕红‬。

  “颖儿姑娘,你好!”少华在这半个月细心休养下,伤势已经好一大半,如今可以下走路,他深深看着颖儿。“我有事找你和你家‮姐小‬。”

  颖儿点点头,侧⾝让他进房。

  少华走进房间,看到立在火炉旁的⾝影,不噤露出欣赏的目光,戚荻莲…靖尧的子,完全超过他原先所预期的想像。

  至少她长得比传言中美丽太多,当她同靖尧站在一起,光芒不会让靖尧一人独占,她那充満活力、健康纯真的美和靖尧的柔绝然有着极大的差别,但是配在一起又极协调。

  他真的很讶异,过去一年靖尧居然没有为这美丽女子所昅引、动心,若非她是靖尧之,若非他心中已有人,只怕也会被她住,尤其在知道她是他的救命恩人,以及从颖儿口中得知她诸多“伟大”的功绩,让他更加欣赏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子,不过近来却有些憔悴,不晓得是为何故?

  “嫂子!”他轻声喊道。

  荻莲抬起头,神情有些恍憾,在认出他时,眼神才渐渐清明。“杨公子!⾝体好些了吗?”她勉強打起精神招呼道。

  “多谢大嫂和颖儿姑娘这些⽇子的照顾,我已经觉得好多了。”他面露感之情说道。“若非大嫂及时出手将我救出信王府,只怕我已向阎罗王报到。”

  “别说了!”荻莲示意他坐下,颖儿则为他倒茶。“老实说,若非是为了靖尧,我不会救你的,那时我还在犹豫要不要一刀将你杀了,免得你将靖尧招供出来。”她很⼲脆地说道。

  少华眨了眨好几下眼睛,然后面露苦笑,看着那张美丽的脸庞。唉!靖尧到底知不知道他娶了个多好的子。“嫂子的大恩大德,少华一定会回报的。”

  她笑笑,然后摇‮头摇‬。“跟你闹着玩的,别当真。对了,你特意来找我有何事?”她问道。

  他点点头。“是这样的,刚刚接到飞鸽传书,靖尧兄已经和信王爷碰面了。”

  她闻言顿时面露急切倾向他。“怎样?他没事吧?信王爷有做出伤害他的事吗?”尽管他那样对她,她还是无法停止关心他。

  他摇‮头摇‬。“放心!信王爷还没失去理智到这种程度,他知道事迹已败露,由于他布局尚未完成,同时也清楚威镇军已严阵以待,在他尚未攻到京城伤害皇上之前,他可能就已大败,所以他甘心俯首认罪,将和靖尧一起上京面圣请罪!”

  她松了一口气。太好了?事情进行得很顺利,这样一来,她也没有什么好牵挂了。──

  “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件事,这下大家都可以安心了。”

  “哪儿的话,若非嫂子出手帮忙,只怕此事还不会如此顺利善后。”少华真心的说道。

  她笑笑,低头啜了口茶。

  少华起⾝。“已经没事了,那我告退了。”

  “等等!我有事想请教杨公子。”荻莲突地开口说道。

  少华又坐了下来。“嫂子请问。”

  “靖尧…究竟是不是个冷酷无情的人?”她咬着下问道。

  少华愣了愣,他望向颖儿,颖儿耸耸肩面露无奈之⾊,他思忖了一下。“应该不能算,只是…”

  “只是什么?”她急切地间道。

  “骆伯⽗是个极严厉的⽗亲,说他严苛并不为过,在他的教导下,靖尧有着超乎常人的道德标准,绝不轻易失控,他的感情…可以说是非常內敛,尤其是对女人…”

  “怎样?”见他话语骤停,她急追问道。

  “骆伯⽗一向看不起女人,而且对女子的行为道德要求都很⾼,因此…”

  “我明⽩了。”她深昅口气,她转头望向火炉。“因此不管我努力做了什么,他都不会将我放在心上。”

  啊?少华吃惊的张开嘴。“不、不会这样的。”

  她惨然一笑。“何必自欺呢,他要的是个贤淑有德的女子,而我则无法再假装下去,多谢你了,杨公子!”她推椅站起⾝。

  送客之意已非常明显,即使有许多想为靖尧说的好话,也不得不呑回肚里,怀着一股无法释然的不安,他拱手道别。

  在少华离去后,荻莲兀自陷⼊沉思良久,颖儿咬着下耐心等待。每当‮姐小‬开始陷⼊思考中,便意味着又有事情要发生了。

  “颖儿!”

  “是!”提⾼警觉望向‮姐小‬。

  “行李收拾一下,我们也该走了。”荻莲静静地说道。

  “啊!‮姐小‬您不等姑爷回来吗?”颖儿吃惊地问道。

  她闻言一僵,但脸上的表情随即戴上那个最教颖儿心惊⾁跳的表情。“等他?我为什么要等他?别忘了,我已经把他给‘休’了。我已经和他毫、无、关、系、了。”若是同靖尧回汴京,他就要写休书给她。笑话!是她先休他的,他怎么可以再休了她?她才不会让他得逞。

  颖儿呑口口⽔。“是。”怎么会这样呢?颖儿还以为姑爷和‮姐小‬两人之间会有转机,结果?她承认之前是非常赞成‮姐小‬离开姑爷的,但在离开骆家后,‮姐小‬虽然绝口不提姑爷只字片语,同‮姐小‬一起长大的颖儿岂会看不出‮姐小‬只是勉強让自己维持外表平静,而心更是早已不在⾝上。

  一路行来,荻莲处处仗义行侠,弄得全⾝上下无一不是伤,与其说那是她热情天所致,倒不如说她是藉着这些行动来排解隐蔵在心底最深处的痛,可是当发现她愈来愈不爱惜自己的生命,让颖儿愈看愈心惊。

  她深知,若再这样下去,荻莲那条命真的就会这样送掉。

  正当她无计可施时,居然会再和骆靖尧重逢,尽管不満他对‮姐小‬那样无情,可是她被‮姐小‬再见到他时,脸上所绽放的光辉给震慑,因此她不惜“出卖”‮姐小‬,将‮姐小‬这一年来的生活和为他做的事,钜细靡遗全说了出来,她可以看出他深受感动和震撼以及心动,她不噤暗暗祈祷着,希望经过这次患难,他们两个关系能有所改善。

  但现在看来,这个希望是落空了,颖儿叹口气,便开始收拾行李。

  其实颖儿哪知道,荻莲已经心碎了。

  上回离开骆靖尧时,她的心只是遗失,可是这回再度碰面,心是找到了,但在贪得短暂的幸福后,却又在刹那间碎成千万片。

  荻莲走到窗边,此时天空又又暗,冷风也愈形刺骨。“我们得快些动⾝,再迟的话,一旦⼊了冬,就要下雪了,到时路可就难走了。”现在既已确定天下太平,不会有战事发生,她觉得责任已了,对皇上姐夫也代的过去,已经没理由再继续留在冀州了。

  “‮姐小‬,我们下一个目的要去哪?”

  狄莲抬起头。“当然还是照我们原先的计划,去找我大姐。”

  “是…”

  +++++

  “她走了?那是什么意思?”靖尧満脸震惊瞪着他的好友,好像他长了三头六臂似的。

  “就是离开这里到别的地方。”少华静静地说道。

  靖尧不发一语马上转过⾝往外走去。

  “你要⼲么?”少华喊道。

  “我要去追她!”

  “来不及了,十天前她便离开了冀州城。”少华有些惊异看着他好友的反应。

  他全⾝僵直,然后缓缓转过⾝。“你为什么没有阻止她?”

  少华手一摊,面露无奈的表情。“她是不告而别,我本连阻拦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威镇军是她的势力范围,她要走的话谁能拦得了?”

  懊死!靖尧握紧拳头,听到她离开的消息,好像在他的心刮去一大块⾁似的,他闭了闭眼睛。“知道她上哪去?”

  少华摇‮头摇‬。“她什么都没说,不过…”

  “不过什么?”他头一次觉得耐心全失,想把他的好友给杀掉。

  “颖儿曾提过她们要到北方找人。”一提到颖儿,少华的脸就罩上一层寒霜,这丫头居然跟她女主人一样,一声不吭地就这样跑了,带给他前所未有的失落感。

  靖尧一愣。“找谁?”这才发觉自己一直没有问荻莲,她们为何会到邢州去。

  “我怎么知道她要去找谁?”少华突然发起火来。“戚荻莲到底是谁的子呀?你这个做丈夫的都不知道,我这个外人怎么会知晓?”

  靖尧被他吼得哑口无言,真是的!他这个做丈夫的跟个陌生人差不多。

  少华怒目瞪着他。“反正你对她向来都不在意,你原先想找到她,不也只是想把事情弄个清楚,好亲手将休书给她吗?如今证明她跟一般女子都不一样,而她也不是你心中理想子的模样,既不温驯,更谈不上恭良,你现在更可以名正言顺将她休了,不是吗?”

  靖尧没有说话,満脸郁直瞪着他。

  “戚荻莲可是我少数见过最识相、最聪慧的女子。”少华深深看着靖尧。“若是你执意将世俗的规范套到你子的⾝上,我想你还是别再费心思找她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心里有数,若是你无法包容、接受这种勇气、智识、武功不输给男人的女子为,那就让她走吧!”说到这,少华软口气。“我从来都不羡慕你所拥有的美貌和才智,直到现在…”少华摇‮头摇‬。“能如此幸运遇到这样的女子,并得到她的钟情,我真的很羡慕你。”

  “你…”靖尧吃惊看着他的唯一挚友。

  “若我是你的话,我绝对不会愚蠢地放手让这样珍宝离开的。”说完后,少华便朝外面走去。“我去看看明天押解信王爷上京的工作准备如何。”

  少华竟骂他愚蠢,靖尧怒不可遏的握紧拳头。有没有搞错?他才是那个无辜的受害者,是他被那个女人给“休”了,成为全天下人的笑柄,是他被她耍得团团转,将他感情弄得天翻地覆的罪魁祸首,他是那个被戚荻莲弄得再也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耶!

  为什么他就得要这样被人骂、羞辱?

  他做了一件从没做过的事,他重重地在桌上拍了一掌,霎时桌子碎成数片。

  为什么就没人好好指责那个胆大妄为、视礼教为无物的女子?

  为什么她可以一声不吭的再度离他而去?为什么?

  随着时间过去,他的心痛渐渐⿇木了。

  不要再想她了!就像自从那‮夜一‬之后,他经常做的事──把她的影像从他的脑海竭力摒除掉。

  男人是绝对不可以被女人牵着走,他再次这样坚定告诉自己。

  天下贤慧淑德的女子多得是,他骆靖尧要的是一个贤內助,而不是一个、一个…

  懊死!一般女子可以做出这等大事吗?

  信王爷之所以会轻易认罪,不是因为事迹败露怕被人讨伐,而是因为他害怕之前荻莲在他体內下的毒会发作,是为了得到那颗解葯,才乖乖俯首就擒。

  是的,真正免除大宋发生內危机的人,不是他骆靖尧,而是戚荻莲。

  他重重闭上眼睛。

  罢了!她走了也好,这样他就可以再回复那个原本自信、有着过人的控制力和意志力的骆靖尧,他一定可以恢复正常。

  他不停地在心中如此低语,但无论怎么告诉自己,却无法抵挡那阵阵不停传来的心痛。

  随着时间滴答流逝,他的心好似被刮了个大洞,冷风不断从中穿过,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寒冷裹住了他。

  他仰起头,闭上眼睛,就这样让她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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