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遗恨
钱氏等明烨走了之后，就把屋子里的其他人都打发了下去。
挑云也让钱氏另叫荷叶给找了一间屋子，好生地侍候着去了。
这才坐下来，看着这个已经四五年没有见过一面的大儿子来。
明沂面对钱氏的时候，那种激动的心情是怎么也形容不了的。
“姨娘。”明沂叫了一声。声音低低的，却带着实真的情感。
“明沂。”钱氏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自己这个儿子，心里的繁杂程度，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下意识的，钱氏把目光投向了正在大床上玩儿得嘎嘎的小儿子。
明沂也看到了钱氏的眼神，随着钱氏的眼神，眼睛也转了过去。
那个趴在床上的小孩子，正瞪着大眼睛在那儿兀自玩儿的欢乐。跑角不时地流下口水来。
明沂无意识地向那孩子走去，伸出小手来，想摸摸那孩子粉嫰嫰的脸。
“这是弟弟？”
“明沂！”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
明沂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钱氏，却看到钱氏有些不自在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向着银杏道：“把五少爷抱下去。”转头才对明沂道“是你弟弟，他该吃奶了。等到他吃过奶了，再让你看看。”
钱氏的笑容看着有些僵硬：“你弟弟他还小呢，每天得多吃几回才不会闹的。”
明沂了解地点头，只是眼里的那点子亮光，不噤黯然卫些。垂下的长长的羽睫，掩住了眼底的情绪。
“弟弟还小呢，自然是要好生地侍候着。”明沂的声音平淡中带着一丝的颤抖“姨娘每天看护着弟弟，想必也是很累吧，也多多注意休息，注意自己的⾝子。”
“是啊。”钱氏看到明沂没有发脾气，这才松了口气。虽然对大儿子不太上心，可毕竟也是她生下来的。只是不亲罢了，谁让这儿子是养在夫人那里的来着。谁知道能不能和自己亲呢，谁知道是不是夫人怎么教的他呢？
“弟弟长得可真胖。”明沂一脸的羡慕，自己长到五岁了，可还是这般的瘦弱。尽管夫人一直没有短了他的，可是，因为是先天的损伤，不求強壮，只能求活就好了。
钱氏的脸听到大儿子这么说，有些发红。心里却有着淡淡的不喜，好像大儿子这般说是怪她似的：“你在那边过得如何？夫人可对你有所短缺？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你只管和姨娘说，姨娘这里有的，都会给你。”
“夫人待我很好，有什么要求，夫人都要给我。姨娘放心就是，明沂一切都好。”明沂握了握袖子里的那枚锦盒，犹豫着要不要拿出来。
银杏得了钱氏的吩咐，伸手把明沇包了起来。谁知，明沇正玩儿兴起，哪里喜欢让人包起来。嘴里啊啊地一阵乱叫，扎着两支小手，向着钱氏的方向挥舞着。
“姨奶奶？”银杏不敢用力，只得无助地看向钱氏。
明沂走过去，站在大床边上。看着那个活泼的小婴儿，那胖乎乎的脸，红润的脸颊，还有那一截截的胖胳膊，看着就让人从心里头喜欢。
钱氏担心地站起⾝来，看着大儿子站在大床边。眼睛瞪得滚圆，生怕大儿子一个不注意，伤到了小儿子。
见明沂只是站在那里，微笑着注视着明沇，这才放下了心了。走过来伸手把明沇抱到了怀里，看了一眼一脸望渴的大儿子，这才把明沇抱得低了一些，让明沂看：“明沇啊，看看，这是你大哥呢。来看你了，啊。”
明沂心头一喜，看着那个小胖娃娃躺在钱氏的怀里，冲着他一直劲儿地吐泡泡，心里头的那种感觉不出来。只觉得暖暖的，有些想哭的感觉。
明沇一伸手，小手便勾住了明沂的头发。
明沂笑着握住明沇的小胖手，眼里的喜欢是难以掩饰的。漂亮的大眼睛里，笑意都像是要溢出来一样。
钱氏一直担心地看着明沂，明沂眼里的笑意她看得到。可是在她的心里，她还是不敢把这个儿子当成她自己的儿子看。更不敢让小儿子和大儿子亲近，说不上是什么原因，也许是因为他不在自己⾝边养大的吧。
“好了，别让你弟弟饿着了。”钱氏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奶妈极有眼⾊地走过来，抱过了明沇。
明沇明显好像没有玩到时候，扎着两只小手哼哼起来。
钱氏听着心里就有些乱，小儿子爱笑不爱哭。从出生到现在，明沇哭是有数的。
“还是快些带五少爷去喂喂。”钱氏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收了起来，紧走了两步，赶到小儿子⾝边，摸抚了一下小儿子的胖脸，笑眯眯地哄着：“乖啊，等一会儿吃饱了再过来和姨娘玩儿啊。”
明沇还小，哪里懂。感受到钱氏⾝上的气味，终于嘻嘻地咧着小嘴笑了起来，被奶妈抱走了。
钱氏亲眼看着奶妈把小儿子抱走，这才回过⾝来看向大儿子。
明沂眼里的热切还没有收起来，弟弟小小的⾝影，带着那种香甜的奶味仍旧在鼻间萦绕着。
“这几年你过得如何？”钱氏终于坐下来和大儿子说说话了。
虽然她对大儿子亲不起来，可那也是她的儿子啊。他总算是活下来了，也许以后还有用得着的地方呢。
只要小儿子能长大成人，她不会让他做一个被庒在底下的庶子的。
“夫人对我很好。”明沂有些激动，和生⺟见面还能说上话。钱氏看着对他虽然没有没有对明沇亲热，可明沂理解“姨娘这几年可好？看样子⾝子不错，弟弟也很強壮。只要你们⾝子都好我就放心了。”
“你在夫人那里，不要多嘴，让夫人厌了你。”钱氏看着明沂，那脸⾊越发的不好，心里暗自叹息了一声，多少觉得有些后悔。如果当初她没有那么心急的话，也许现在的明沂会和明沇一样吧。
“谢谢姨娘的关心，明沂知道。”明沂听得出来钱氏话里的疏离，虽然心里微微觉得有些遗憾，可到底是见了面的，他満足了。
“你也别怨我这些年没有去看你。”钱氏拿出了帕子，抹了把眼角，声音微带哽咽道“你也知道，我是进不去夫人那院子的。”
明沂怔了一下，才点了点头：“嗯。”
他知道，他都听秦妈妈说起过。
当初钱氏刚刚解噤的时候，去看过她，还找夫人闹过。只是老太太怕钱氏去影响他的⾝子，所以，发了话。不允许钱氏去看他，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到他不再天天喝药为止。
可那之后，她一直没有见过她。听说她一直在讨好父亲，听说她想再要一个孩子。听说她怀了⾝孕，听说她把弟弟全安地生下来了，很胖，哭声很大。
他放心了，可笑着的脸上，总是带着一抹清愁。
秦妈妈说起过，他这个孩子心思重，要是能够放下来心思，只怕这病就会好的快些了。
他也想的，可每当看到明烨和夫人玩在一起，不分大小的那种亲热，他眼热的很。总想尝试一下那种怀抱，想知道被⺟亲抱在怀里是什么样的滋味儿。也想知道，生⺟生气时候斥责他的声音，看他出息⾼兴的笑脸。
钱氏见明沂淡淡的，有些心虚地拉着明沂的手道：“我知道你心里是怨我的，怨我不该做那种事，把你早早地生下来是不是？”钱氏的声音⾼了起来，盯着明沂，眼睛一眨不眨。
明沂没有那样想过，虽然有过这样的念头。可是那念头一闪就过去了，生⺟虽然因为那样让他早产⾝子不好，可她到底是生了他。
“姨娘，我没有怪过姨娘。姨娘生下了我，就是我的福气。虽然⾝子有些弱，可是现在不是已经养过来了吗？姨娘放心就好了，我会注意的。”明沂任由钱氏把手握地她手里。
⺟亲的手是温暖的，也是柔软的。
和夫人的手不太一样，夫人的手也是温暖的，可是夫人的手一点也不软。
“你不嘴上不说，心里其实也是怪我的。”钱氏菗泣了一声，道“这事怪我，她们暗地里害我，可我只不过是半个主子。说出来的话，谁又相信呢。”钱氏哭着看着明沂。
“姨娘，别哭了，会变老的。”明沂迟疑了一下，拿过钱氏手里的帕子，轻轻地为钱氏把眼泪擦⼲“我说过了，真的没有怪过姨娘的。若是我心里怪姨娘，今天也不会来看姨娘了。”
钱氏笑了开来，紧紧地抓着明沂的手道：“你真不怪我了？是真的？”
“是，姨娘放心，我从没怪过姨娘。”明沂脸上露出微笑来“今天来看姨娘，还有件事想和姨娘说。”
“好，什么事你说，姨娘能做到的，一定答应你。”钱氏想把大儿子哄好，不要记恨她。
“我想姨娘，想在姨娘⾝边呆着。如果姨娘肯的话，我这就回去和夫人说。相信夫人一定会允许我来姨娘⾝边的。”明沂带着一抹希冀看着钱氏。
钱氏一下子愣住了，她从没想过要把大儿子养在⾝边的。可是现在，她就要面对这件事，她怎么说。
“明沂。”钱氏小心地斟酌着语句，不想让明沂多想“你知道，现在明沇还小呢，姨娘的精力也是有限的。生了你，因为早产，所以伤了⾝子。这才好不容易有了你弟弟。你弟弟现在还没有到半岁呢，正是需要人看护的时候。如果你在姨娘⾝边，姨娘肯定是要分一份心去你那里的，你⾝子不好，更是需要人照顾。姨娘不怕别的，只怕到时候你⾝子受不了啊。”
明沂心里微微叹气，脸上却带沣理解的笑意道：“姨娘，我已经五岁了，也好帮着姨娘看着弟弟啊。”
“你弟弟还小呢，再说你⾝子不好，还要吃药。这补品什么的，只怕也不会少吧。”钱氏叹了口气，情意深重地道“姨娘在府里，只是个姨娘罢了。姨娘的月银一个月只有二十两，哪有银钱给你买那些贵重的补品，可你若是停了补品，⾝子要怎么样才能养好呢，你这不是要姨娘把心操碎了吗。”钱氏说罢，又是哀哀地哭起来。
明沂沉默了好久，才开口道：“姨娘也不用操心的，既然现在弟弟还小，那就等弟弟再大些好了。”明沂把一直蔵在袖袋里的锦盒拿了出来，眼睛盯着锦盒道“我也没有什么可拿得出手的，这个是我着人寻了来，特意雕了给姨娘的。姨娘就请收下吧，算是我的一份心意。”
钱氏忙接了过来，打开盒子。却见一颗只有巴掌大些的树根，看样子像是两个人形的东西。眼里的神采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这是你雕的？”钱氏抬起头来，脸上挂着笑容，満眼亲热地看着明沂“真是谢谢明沂还顾念着我这个姨娘。”说着，把盒合上，收在手里。
明沂看了一眼外面的天头，站起了⾝：“姨娘，天⾊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改天有时间，我再来看姨娘。”
钱氏忙跟着站起来，笑着道：“这天气时节的还不太暖呢，你⾝子不好峭要总是出屋子。等到天气暖和些了，你再来好吧？”钱氏小心地看着明沂的脸⾊说道。
“好。”明沂笑得一脸的明媚，向钱氏恭敬地行了个大礼。这才出了门，让挑云跟
作者有话要说：也不知道这章节名是不是大家会看得出来。不过，这一章也就只能叫这个名字了。总觉得明沂是个悲剧。可是让他去死，偏偏还真是狠不下心来。看看故事发展吧。
哎，可怜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