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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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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珏儿他回来了7!”

  武圣门气派磅礴的大厅里传来一阵惊诧的低吼声,冷傲天在乍然听见这消息的当口,忍不住惊讶地站了起来。

  “老爷,这…是真的吗?”一旁的冷夫人既忧且喜,刹那间竞有些不敢相信。

  “是真的!掌门、夫人,少主他已经返回咱们武圣门了,而且是毫发未伤啊!”通报的守门人难掩惊喜。

  “珏儿人呢?怎么没来大厅…”

  “少主他抱着一个女子直接往‘⽟珏阁’去了。”

  “女子?”

  “⽟珏阁?”冷傲天与子对望一眼,这女子是何来历?竟能住进儿子的私院?

  “是啊!少主要我来跟掌门及夫人通报一声,告知他已经‮全安‬返抵武圣门的消息,接着他就忙着差人去找柳大夫了!”

  “老爷,我们赶紧去⽟珏阁看看吧!”

  冷傲天与子快步来到⽟珏阁,推开了门扉绕过偌大的宅院,直上楼阁的最‮端顶‬。

  只见冷珏一⾝风尘仆仆,俊脸上长満了短髭,难掩一脸忧忡地直望着榻上的女子细瞧。

  “珏儿?”

  冷夫人不敢置信的低唤。

  冷珏倏地回头“爹、娘!”

  冷傲天忽地蹙眉,忍不住瞥眼瞒睨榻上躺着的女子究竟何人,竟能让他向来警觉心強的儿子忘却了戒备,一脸关怀备至的模样直瞧着她不放。

  冷夫人哭喊着扑上前“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啊!我⽇夜期盼的

  儿子终于‮全安‬回来了!”

  “娘…”

  面对至亲的这一刻,向来冷然淡漠的冷珏,终于淡淡地噙起笑意,让一抹暖馨浮现眼底。

  刻意撤下一屋于服侍的仆役,他和⽗⺟简单说起当⽇遇刺与自己不愿落⼊內贼之手,毅然纵⾝跃⼊山崖的经过…

  “这么说来,是內贼设下陷阱想狙杀你?”冷傲天愤然握拳。

  “是。那一天我坠下山崖后不知昏了多久,醒来时发觉自己什么记忆都没有,所幸在经过了几天之后,才又慢慢地想起。”

  冷夫人一边聆听一边掉泪“到底是谁害得咱们珏儿这么惨?老爷,你一定要找出这个心怀不轨的叛徒啊!”冷珏继续道:1

  “但是我对于当时杀我的內贼始终没有印象,不想在贸然的情况下返回武圣门,于是便跟着这丫头,想说或许在‘寻找冷珏”的过程中,能回忆起一些蛛丝马迹”

  一提起薄月静,他不自觉地侧转俊脸,默然地瞅睇上苍⽩的容颜。

  在这转瞬间,向来盘踞在他眼神中的漠意早已消逝,剩下了一抹淡然的情感与来不及掩饰的温柔,所幸在快马奔驰下,他们及时赶回武圣门,方才柳大夫看诊时还说,如果再拖上一个时辰,只怕这丫头所受的风寒要转为肺炎了!

  幸好还来得及!

  冷夫人与丈夫相视一眼“珏儿,这位姑娘是?”

  “她是剑英门薄掌门的二女儿,叫薄月静。”

  “剑英门的二‮姐小‬?”

  冷夫人讶异不已“这么说来,她不就是你未过门的子薄侣儿的妹妹吗?”

  冷珏的眼神闪了闪,叫人看不出他有何想法。

  “是的。”

  “对了,珏儿,既然你已经安然返回,我和你爹想尽早将你与薄姑娘的婚事办一办。”她心头一阵不对劲,促使她想早⽇办妥儿子的终⾝大事。

  “薄姑娘?”

  他的视线忍不住飘向榻上昏睡的薄月静。

  “是啊,你的亲事也拖延了很久了,该将人家娶回来,以免耽搁了对方啊!”冷珏背影一冷“薄…侣儿是吗?”

  在子的示意下,冷傲天也跟着搭腔“珏儿,你娘说得没错,咱们武圣门与剑英门两家联姻可是江湖一大盛事,你和薄侣儿的亲事更是早就订下,我看我们就尽早选蚌⻩道吉⽇,让你们成亲了吧!”

  冷珏再瞥了昏的薄月静一眼“不急于一时。”

  “急!怎么不急?我和你爹早想抱孙子了,这回你能平安顺利归来,我怎么也不能再让这件婚事继续蹉跎下去!珏儿,你能体会娘的心情吗?”

  “珏儿,别忤逆你娘了,你就照她的意思吧!”

  望着⽗⺟殷切冀盼的面孔,冷珏自边菗回目光,语气中已不带一丝温度。“我无所谓。”

  “太好了!老爷,你赶紧捎封信跟薄掌门联系,咱们一起跳个好⽇子,好让这对小儿女快快成亲,届时可要热热闹闹的办上一场婚礼,顺道给历劫归来的珏儿去去霉!”

  “夫人你尽想着这些事,别忘了还有个內赋躲在暗处想对咱们不利呢!”

  “这种江湖上腥风⾎雨的事情给你就是了,至于珏儿你呢,就安心的等着当新郞倌吧!”

  望着榻上睡的薄月静,不知为何,冷珏什么也不想回应,只是视线紧紧地锁住那抹苍⽩的容颜,久久不愿转开。

  ***

  苦涩的葯汁从薄月静的嘴里灌了进去,那难闻的葯味和冲至鼻腔里的刺呛感受,将她从悠然的昏中唤了回来。

  “哎呀,夫人,薄姑娘醒了,她醒过来了啊!”“薄姑娘真的醒了吗?”

  冷夫人欣喜的声音自房里响起。

  “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薄月静眨动着疲惫沉重的眼睑张望,挣扎着想起⾝,可她却连

  伸手掀开被单都觉得困难。

  这个房间是谁的?为什么她总觉得空气中有一种叫她感到莫名安心的气味…

  那是阿吉,是他的味道!

  “薄姑娘,你总算醒过来了。”冷夫人勿勿放下手中的葯盅走到榻前“你整整昏了三天,把我们大家都给急坏了。怎么样?还有哪儿不舒服吗?只管告诉我,我马上要柳大夫来替你看诊把脉。”

  薄月静转动的眼珠滴溜溜地望着眼前风姿绰约的妇人,她脸上那慈祥和蔼的容颜,竟没来由得催出她点点热泪。

  就是这种感觉吗?拥有疼爱自己的娘亲就是这样的感觉吗?

  “哎呀,怎么了!怎么红了眼眶呢?”冷夫人赶忙坐在沿,拿出手绢替她拭泪“⾝子真的这么不舒服吗?冷香,你马上去请柳大夫过来一趟。”

  “不是的,夫人,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薄月静急忙拉住冷夫人的⾐袖。

  “薄姑娘别跟我客套啊,倘若⾝子不舒服可得直说唷!”

  “我没有⾝体不舒服,只是…突然想起了我娘,想起婆婆。”

  那些疼她、却已经去世的亲人啊…“傻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冷夫人觉得和她投缘的。

  “来,把这碗刚熬好的葯汁给喝了,受了风寒的⾝子才会赶紧好起来。”

  “味道好难闻…”

  薄月静忍不住皱起两道弯弯柳眉。

  “听话。把这碗葯给喝了。”

  这夫人的神情好温柔,恍惚间,薄月静感到一丝被宠溺的幸福。她柔顺地领首,颤抖着小手想接过她手里的葯盅。

  “我来喂你喝吧,这可是珏儿他特地吩咐下人,到百里外的德方葯铺买回来的上等葯材呢!”

  薄月静喝葯的动作乍停。

  “…珏儿?”

  “就是我家公子冷珏。”一旁的冷香笑着接口“是少主带薄姑娘你回来这儿的,你忘了吗?”

  薄月静小脸一黯。是呵,他已经不是阿吉了,而是冷少主了。

  勉強扯开⼲裂的角,她又将脸埋进葯盅里。“我没忘,的确是冷少主。”

  苦涩的葯汁一口一口的灌进嘴里,她觉得她的心底也是苦的。

  冷夫人満意地看着她将整碗葯汁喝进肚里,她随手将留尽的葯盅给冷香,转⾝拿起手绢替她又是擦抹嘴角、又是撩开额头上的刘海。

  “说也真奇怪,薄姑娘你得我们冷家人的缘,连珏儿都肯破例让你住进这⽟珏阁,算起来你还是这里的第一位娇客呢!”

  “⽟珏阁?”

  “是我们少主的宅院。”冷香体贴的拿来一件披风覆在薄月静的肩上“少主他从来不轻易让其他人进⼊这里的,却独独愿意让你住进来,我们都在猜测啊,或许少主他是因为薄姑娘你是咱们未来的少主夫人侣儿姑娘的妹妹,所以才这么特别吧!”

  “薄姑娘才刚醒来,⾝体虚弱得很,别跟她闲扯一堆闲话,让她好好休息才是。”

  冷夫人轻斥着“对了,有人去通报珏儿薄姑娘醒过来的事了吗?”

  冷秀回道:“回夫人,奴婢的刚刚去过了,可是少主和掌门及其他几位堂主在书房里谈话,奴婢不敢打搅。”

  “没关系的,冷夫人…”虚弱地躺在榻上,薄月静苍⽩的⼲裂小嘴轻声嗫嚅道:“月静的事无关紧要,不敢劳烦冷少主,更不敢拿这种小事打搅他。”

  “好吧,既然如此你再多睡一会儿好养⾜体力。”

  轻轻闭上眼假寐,薄月静聆听着屋內的人陆续走出房外,关上房门。

  她不想见他,那个所谓的冷少主。

  但在这个房间里,空气中却隐隐散布着一缕缕叫她感到悉而心安的气味,那是阿吉的味道…

  她顿时鼻头一酸、眼角微,小手轻轻揪住了丝被忍住哽咽。

  菗泣间她昅⼊了更多属于他的味道,那股悉猛然冲进鼻腔里,灌进肺中,也红了她的眼。

  忽地伸手拉⾼被子,她将整张小脸埋进。

  已经不是阿吉了,他是冷少主,这一路上始终欺骗她的人。

  是她的姐夫…

  她好想离开这儿,离开这种叫她莫名落泪的气味。

  ***

  ⼊秋的午后光不再如夏⽇般刺眼,暖暖煦穿透晴空中的卷云,将笼罩在大地上的薄凉空气微微蒸暖,叶片间筛下的点点金光,伴随着缕缕清风浅浅摇曳,是一片秋⾊中闪亮的点缀。

  位于武圣门后山的花园凉亭里,仆佣们来来回回忙碌的端来一盘盘糕点小吃,转眼间,石桌上已经摆満了各式各样的精致小点。

  “少主,这些糕点都是厨子们依照你的吩咐特地做的,蒸的、煮的、炸的各式各样应有尽有,请少主尝尝看。”

  “嗯。”冷珏掸了掸⾐袖上的尘灰,款然落座“去把薄姑娘叫过来。”

  她闷在房间里这么久,也该出来透透气。算一算时间,他有十余天的时间没和她见上一面了。

  这些⽇子以来,有一股始终萦绕在他心底的异样感受挥之不去,似在催促他去见她,又似在叫他抗拒。

  不是想念,他怎么可能会想念她呢!

  “少主,你今天真是好兴致啊!”在旁服侍的冷香勤快地为他斟上一杯酒“你怎么会丢下那些个堂主不管,反倒在花园里开起了品尝大会呢?“

  冷珏淡漠地睇了她一眼,潇洒地举杯就口,仰首饮尽。“有什么话直说。”

  冷香转了转眼珠,大胆地开口试探“少主关心薄姑娘的?今天的糕点是你特地为了她而吩咐的吧?”丢下八、九名堂主不管,反而准备了薄酒、小点心在花园设宴等待薄姑娘,少主这等反常的行为该作何解释呢?

  他没有回应。再开口,语气更冷了“斟酒。”

  这下冷香不敢再造次了,拿起了酒盅连忙小心翼翼地倒酒。

  再度仰首一饮而尽,冷珏其实也理不清自己此刻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想法。

  他很忙,自从返回武圣门之后,他不但要处理众多的帮务,私下还要设计布局,好揪出那个企图谋害他的內贼。

  千头万绪,每一件事情都比簿月静那丫头还要来得重要。

  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弯了弯手指示意冷香倒酒,若有所思的俊脸益发郁。

  脑中薄月静的⾝影始终没有因为繁忙的事务而稍淡,随着⽇子一天一天的过去,益发地鲜明。

  为什么?

  一个仆役匆勿跑了过来,打断他的思绪。

  看着没有人影走来的空‮径花‬,冷珏俊脸一冷。“那丫头呢?”

  “回少主,薄姑娘她说⾝体不舒服,不过来了。”

  他闻言皱起了眉,隐约察觉到这些⽇子以来,薄月静对他的排斥与疏远,几次开口道她到饭厅一同用膳,她连番拒绝推说头痛;特地排开帮务要带她去镇上逛逛,她借口推说两脚无力,不适合出门走动。

  “她在躲我?”冷珏的口气中怒气人。

  “不是的!少主别多心…”冷香心头微骇,几时见着向来目空一切的少主,为了一个女子这般动怒过?“薄姑娘可能真的是⾝子不舒服,她绝不是刻意躲避你的。昨天柳大夫还来替她诊过脉,说她体內⾎气滞碍不适合出门走动。”

  冷珏原本握紧的拳头因为这番解释而松开。然而当地带着冷愠的无俦俊脸看向満桌的精致美食,一股怒气又从心头窜起。

  只见他倨傲的振臂一扫,一桌子的好料当场翻倒染尘!

  “再传柳大夫来看诊!要他早⽇把那个病殃丫头治好,否则我撤了他的葯仁堂!”

  “是。”人i—

  冷香与一⼲下人连忙敛衽恭送一⾝怒气的冷珏拂袖离开。

  “香姐,这个薄姑娘和咱们少主到底是啥⼲系?不就只是未来的姐夫和姨子的关系吗?怎么少主好像很在乎她似的。”

  冷香柳眉一蹙“别说,当心被少主听见了。”

  “香姐,你去跟薄姑娘说一声吧!她没病没痛的却老是借口拒绝少主的邀请,现在不但柳大夫的葯仁堂可能不保,只怕哪一天,连咱们这些传话的下人都要跟着遭殃倒霉啊!”冷香重重一叹“知道了。”

  少主这厢因为见不到人而发飙,薄姑娘那儿则是成天吵着要离开武圣门…唉,这两人的关系既⿇烦又有种道不出的暖昧,或者该直接请出夫人来解决呢?

  ***

  “薄姑娘,这碗参汤是少主特地要厨房熬给你喝的…薄姑娘?你拎着包袱做什么?!”

  冷香端着托盘走进门,险些被冲出来的薄月静给撞倒。

  “对不起,冷香姐姐!你有没有撞伤啊?”薄月静一脸愧疚地急忙稳住冷香的⾝子。

  “撞伤是没有,倒是珍贵的参汤撒了一地。”

  她望了望翻倒的碗盅,有些负气的转过头“我才不要喝阿吉的东西!”

  冷香有些好笑地腴着她那小女儿家赌气嗔怒的愠脸“这么不够义气,即便要离开这儿,好歹也跟咱们少主说一声。”

  “我为什么要跟阿吉说?他很忙嘛,他是少主啊,我才不敢劳烦他呢!”

  这些⽇子以来,她已经听说了好多关于他的事情。

  听着人人口中的冷少主是多么俊雅卓越、武功了得、才气纵横,不单是统御能力強、才智气魄更是慑人之类的话,越听她的心就越凉,这个人人口中的冷少主和她心目中的阿吉越差越远。

  她知道的阿吉很行、武功很,可是,比起那个能撼动整个武林的冷少主,她怎么就是无法把他们联想成同一人。

  而最叫她无法释怀的,是他骗了她!

  她最讨厌别人骗她了!不想说实话没关系,可以闭着嘴巴,但是就是别骗她!

  阿吉是大坏蛋,还害她偷偷地流了不少眼泪…

  薄月静微微低下头,还是不解自己为什么一想到他,就会觉得心头酸酸的…

  因为,他是她的姐夫吗?

  “姐夫”这个称谓不知怎的总让她感到神伤,只见她小脸没来由得一阵黯然。

  “我要走了。”

  冷香机警地伸手一拦“你这样突然离开会让我家夫人伤心的!薄姑娘,你就算不理会少主,可是夫人对你可是疼进心坎,她要是知道你一声不吭的离开,一定会难过的。”

  薄月静的小脸更黯淡了。

  是呵,冷夫人的确对她很好,亲娘也不过如此。要说离开这武圣门,她第一个舍不得的就是冷夫人了。

  冷香见她有些苦恼、心意有些松动,连忙鼓动⾆簧继续劝说“不如这样吧!今天的晚膳薄姑娘你也就别推辞了,趁着用膳的时候再顺道开口跟咱们夫人辞别,如此一来才不会失了礼数。”

  “可是…”这样她不就得跟阿吉…不是,是冷少主见面了吗?

  但是她就是不想看到他啊!虽然不可否认的,就算她闭上眼,他的⾝影依然清晰,甚至比见面时还要清楚鲜明。

  冷香看穿她的迟疑“我刚刚听马房里头的马夫说,少主临时有事到五十里外的截翠湖处理事情了,今晚可能赶不回来。”

  “这样啊…”阿吉不会回家。奇怪了,这是她离开的好时机啊!可是自己为什么⾼兴不起来?总觉得…这里空空的。

  青葱小手轻轻揪着心口处的⾐裳,她微低着螓首,难掩眉心间的那抹黯然与寂寥。

  “或者薄姑娘你想等少主回来之后再离开?还是想要当面跟我们家少主说一声?”

  在冷香意有所指的兴味眼神中,薄月静忍不住蹦起红通通的腮帮子负气逞強道:“我才不要见他!我今晚绝对要走!”

  哼,谁要见他?

  她才不想他呢!

  这些⽇子以来,她连一丁点儿都没有想他,更没有因为见不到他而觉得难过!

  只是心底,怎么一直有个声音在否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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