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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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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文芳真的可怜吗?

  不,可怜的人是她许文舒。

  为了逃避受罪的‮夜一‬,她傍晚时分就溜出家门,一直躲在书局,整整把四本《哈利波特》都看完了才敢回家。

  宴会早就结束了,但她可怜的⽇子才刚开始。

  她原以为宴会结束之后,许文芳会像往常一样爬窗户溜出去再疯个一整夜,等到天亮的时候再爬窗子回来补眠睡大头觉,但事情出乎她意料之外,许文芳今天乖得很,没出去疯倒是抱着话筒讲了一个晚上的电话。

  文舒都已经用被子蒙着头了,还听得到她‮奋兴‬的鬼叫声。

  “对啊,他好帅又很温柔,是我喜的那一型…我知道啊,他跟我以前往过的男孩不一样,但是不一样才有新鲜感…政治人物?他才不是什么政治人物,我没跟你说吗?他是大财团的二世祖,听说他家里连马桶都是金子做的耶,嘻嘻…”许文芳笑得三八兮兮的。

  文舒忍不住想象用⻩金打造的马桶,却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浮现的,却是那个跳楼‮杀自‬的女星陈宝莲的脸。

  唉,有钱人家的公子哥。文舒是不抱任何希望啦,要不然终有一天会步上陈宝莲的后尘,人死了也就算了,还留下一个可怜的孩子,总之,她对爱情是完全绝望,但看许文芳一副兴⾼彩烈的样子,铁定是很中意那个男人。

  文舒半睡半醒中,彷佛还听见她说:“对呀,我姐姐也很喜他…我才不怕呢,大家各凭本事,总不能因为她是我姐姐,我就让她吧?这又不是孔融让梨…”

  唔,原来许文琪也喜许文芳口中那个好了不得的人物。

  那是什么样的男人呢?怎么能让活泼好动的许文芳看上,又让温柔婉约的许文琪喜

  文舒闭上眼睡去前起了疑惑。

  “嗯,对啊,他明天会来我们家…”

  那个了不得的男人还要来?

  唔,那她明天可得留在家里,看看那个人是多么的优秀,以至于让许家两姐妹看上眼。

  **

  “文舒!”

  谁啊?⼲么叫她叫得这么亲热,好象他们两个有多一样。文舒忍不住皱起脸来看向那人。

  那是一张陌生的脸,她明明不认识他。

  “你是谁啊?”

  “关景谅。”斯文的男人友善的伸出手自我介绍,她却动都不动没作任何响应,冷冷的看着他。

  必景谅?有点耳的名字。“我认识你吗?”

  “应该不认识吧。昨天我来你家,你不在。”他客气且宛转地说,而他眼中有戏谑的眸光,看来他应该十分清楚昨天她为什么不在家。

  对,没错,她就是故意要痹篇那烦人的宴会,就是讨厌那种虚伪至极的社活动。

  哦,对了,昨晚‮觉睡‬前,她糊糊中,好象听到许文芳说过她中意的那个男人今天会来他们家,是这个叫做关景谅的吗?

  文舒记不得了,倒是给他指点一条明路。“许文芳不在这,她应该在游泳池那边。”

  “我不是来找她的。”

  “哦。”那么他是来找许文琪的喽。

  原来这个了不得的男人喜的不是活泼好动型的女孩子,而是像许文琪那样温柔的⽇本娃娃。

  “许文琪在琴房,如果你不知道地方就循着钢琴声找过去,她就在那弹琴。”

  文舒指指琴房的方向,没有半点意思要为他带路。

  “你为什么如此笃定我来就是为了找你姐妹?”他好笑地望着她问。

  文舒这才抬起脸来正视关景谅的存在,她觉得他的问题问得很诡异。

  “要不然呢?你是来找我爸的?”她问得一本正经,惹得他哈哈大笑。mpanel(1);

  她觉得他这个举动真的失礼极了。

  她说的话很好笑吗?要不然他⼲么笑得这么狂、这么放肆?她不悦地给他一个⽩眼。

  “对不起,我失态了。”他赶紧说抱歉。

  这才象话。文舒也不跟他计较,一个人在花园里散步,顺便剪了几朵玫瑰花要回房里揷。

  必景谅一直跟在她的后头,默默的看着她。她觉得他真是无聊透了,跟在她后头却什么话都不说。

  她本来可以不理他的,但心中的感觉真的很奇怪。

  “你到底想⼲什么?”她突然转过头来瞪着他。

  她一直以为许文琪、许文芳会看得上眼的男人,至少有一定的⽔准跟程度,毕竟她们两个一个留美、一个留⽇,见多识广的,但谁料想得到她们喜的竟然是这种登徒子。

  “你不觉得我很奇怪…”

  “哈,你有自知之明就好。”他还没把话讲完,文舒就截去他的话。

  他不恼怒,倒是有风度的一笑。“我指的是我认识你,记得吗?我刚刚叫你的名字,文舒。”

  恶,⽪疙瘩掉満地。就是这种感觉,她还没讲呢,他倒是自己先认了。

  “对,我才要问你,我们很吗?”

  “跟我?”

  “废话,要不然你以为我在问谁啊?”

  “你跟我不。”

  “这就对了,那你为什么像是跟我很的样子,一来就叫我的名字?”而且还只叫名字,没带姓。“你不觉得这对一个刚认识的人而言,有点唐突吗?”她毫不客气的指正他。

  “关于这一点,我道歉。”关景谅深深的一鞠躬。

  看他这样子还満可取的,知错能改,好吧,原谅他。文舒转过头去,打算拍拍庇股走人。

  “等等。”他叫住她。

  她不耐烦地回头。“又有什么事了?”

  “你或许不认识我,但是你应该认识方家若吧。”

  方家若!

  这个名字像是定⾝咒似的,牢牢的把文舒定在原地。那是她刻意遗忘四年的名字,如今重新被提起,她心里掠过的是他们在一起时,他对她的细心呵护。

  她记起来了,关景谅,那是害家若发生车祸的罪魁祸首。

  文舒抬起脸来,看着他的満脸笑意。

  是的,就是这张脸,她曾在病房外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只是那时候他出车祸,脸肿得像猪头似的,没现在这样好看。

  “是家若要你来找我的?他人呢?为什么他自己不来?”倒是叫他来,让她误会他是个登徒子,⽩⽩丢脸了,真是不好意思。

  “家若没法子来。”

  提起方家若的名,关景谅的脸上掠过一抹悲伤。文舒隐隐觉得事情不对劲。

  “什么叫做没法子来?家若他发生什么事了?”她脑中头一个闪过的念头是方家若病危。

  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这四年来,他明知道她在哪里,却无法履行他当年要永远守护她的诺言,来见她一面?

  “家若死了。”虽然难以启口,但是关景谅还是鼓起勇气说了。“三年前的今天医生宣布他脑死,病逝于仁心医院。”

  “死了…”家若死了!

  文舒不知道该怎么消化这个消息。四年来,她与方家若虽未曾联络,但是他们相处的那段⽇子却是支持她勇敢活下去的力量。

  这么多年以来,她就靠着他对她的关心来度过家人待她冷漠的⽇子,但他早死了…

  这怎么可能!

  他骗人。文舒眼泪掉个不停。

  不,她不能哭,她用力的抹掉脸上的眼泪,关景谅却一手揽过她,将她搂进怀里,要她想哭就哭。

  可恶!他以为他是谁?他怎么敢对她这样!文舒死命的挣扎。“放开我。”她才不需要他的安慰。“是谁说我哭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她拚命的搥打他的膛,要他放手。

  她才不要在别人面前示弱。方家若死了就死了,她一点也不在意,在这世上没有人得永远对某人好,也没有人有义务得对另一个人的人生负责任,她本就没有把方家若当初的承诺放在心上过,所以她不失望、不伤心,他又不是她的谁,她⼲么替他的死伤心难过?

  “放开我。”她一边哭一边打他,但关景谅无论如何都不放手。

  “家若将你付给我,他要我照顾你,你听到没有,家若到死都还在担心你,如果你过得不好,家若会死不瞑目。”

  死不瞑目四个字像是个魔咒,镇住了文舒的动。她抬起泪汪汪的双眼瞪着关景谅。

  他怎么敢这么说!怎么能以家若说出这么毒的话!“你说够了没有?你可以滚出去了吗?”

  文舒冷脸下着逐客令,但他不走,他要留在这里把话说清楚。

  “我说的全是真的,家若脑死后,他把他的心给了我。”

  “心!”文舒傻傻的重复。

  必景谅牵起她的手,将它放在自己的心窝。“这颗心脏是家若的,当初我心脏衰竭,一直躺在病上等待救援,是家若救了我一命,如果没有他,今天我不能站在这里,而家若做这些,他唯一的希望是你能幸福。文舒,你听到了没有?家若要你幸福。

  “他很努力的告诉我,你们曾发生过的故事,告诉我你捡到神灯时许的三个愿望,他说你外表坚強,实则脆弱,当你心情不好的时候,要我什么都别问,因为那会戳破你伪装的坚強,而安慰你的最好办法是陪你一起打小爸珠、一起看星星,如果你很生气,他叫我得把脚板洗⼲净,因为你会想扎人家的脚丫子…”

  “他告诉你这些?”文舒的泪⽔又再度决堤,⾖大的泪随着她眨眼而不断掉下来。

  “嗯。”他点头。

  “他怎么告诉你的?”依他的说法,家若人还没醒来便已死去,他怎么告诉他,他们的故事?

  她的眼‮勾直‬勾的盯着他。

  必景谅手颤了下。他的手覆在她的手上,将她的手紧紧的庒在他的心窝,那是家若的心。

  “是它告诉我的。”

  文舒的目光锁在关景谅的前,盯在心脏的位置。

  “它花了三年的时间,很努力的让我了解到他对你的感情。”他说文舒若是得不到幸福,家若便死不瞑目,这句话不是一句毒咒,而是事实。这三年来,他每晚都作梦,梦中断断续续的见到家若与一名女孩在谈恋爱。

  他看到家若对那女孩的关心与爱,刚开始他还觉得莫名其妙,自己为什么老是梦到同一个女孩。

  “你到底想说什么?”文舒看着他的目光,突然间害怕起他眼中那抹过于热烈的眸光。

  “我想告诉你,我不知道我是谁。”

  他的话、他的目光让她心口一窒。

  她知道他想说什么,但是这太荒谬了,她不听。“你疯了,竟然以为自己是方家若。”她一直‮头摇‬,不能接受这是事实。

  分明是他告诉她家若已经死掉的事实,但是另一方面他却又不断的暗示她,他就是方家若。

  “不可能!是你说家若已经死了。”她愈想愈难以置信。

  “但是他的心没死,还好好的活在我的⾝体里面,你感觉得到不是吗?”他用力的庒住她的手。

  她的手触及他的膛,他的心卜通卜通的跳着,像是在响应他的话。

  必景谅也知道要文舒相信这种事实在太困难了,但是爱她的心一天強过一天,得他不得不正视方家若的意识可能真的存在于他体內的事。

  他怕他再不顺从自己的心来找她,他就要因为过度膨的爱而‮炸爆‬。

  文舒惊骇莫名。这太‮狂疯‬了,他脑子一定有问题,所以才会说出这么荒谬的话。“放开我。”

  她才不要站在这听他胡言语,说一些怪力神的事来唬弄她,他以为她是⽩痴,以为她真的那么好骗吗?

  “你太过分了!竟然开这种恶劣的玩笑!”她绝不原谅他。

  “文舒,你冷静点,听我说…”

  “我不要!”她为什么要冷静地听他说谎骗她?“你放开我,你这个恶人…”文舒失去理智地槌打他,最后还用牙齿狠狠的咬了他一口。

  必景谅因被咬痛而菗回手。

  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她在他前臂留下一个清楚的齿印。

  他甩着手,等他再抬头时,文舒已经远远的躲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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