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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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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不!不要是这样!丹雾!”

  在玄如尘狂喊的同时,地火制⽔阵因丹雾的⾎而开始解阵。

  一时间,阵內飞沙走石,半晌后,又回到原先的断⽔崖边,地火制⽔阵只剩下几块破碎的石头,当然,玄如尘⾝上的离火绳的噤制也因为阵毁的缘故失去效用。

  但是,他仍一动也不动的瞪着倒在地上的丹雾,对他来说,彷佛世间的一切都已暂停,而他的思绪也变成一片空⽩,他不能动、也不能想,也不能呼昅只因为每昅一口气都会使他的腔剧烈的疼痛。

  彼⽟成算先最先反应过来的人,他知道一旦没有了地火制⽔阵,他想嬴过这个武功深不可测的玄如尘,机会实在太渺小了。

  他趁玄如尘似乎仍沉浸在震惊之中,对准玄如尘就是一掌,玄如尘没料到顾⽟成会突然出手,运气硬是接下了顾⽟成这一掌。

  可是,丹雾原本就没什么武功,加上⾝受重伤,竟然让顾⽟成的掌风扫起半尺之⾼,然后直直的从崖边摔落了下去。

  “玄大哥!”丹雾用她微弱的声音惊叫。

  “不!”玄如尘再一次的喊出声。

  下一刻,他就跟着跳了下去。

  在半空中,他一把攫住了丹雾,可是,断⽔崖的崖壁陡直,一点让玄如尘借力的地方也没有,所以,他只好一手抱着丹雾,一手菗出寒⽔剑“叮”的一声刺⼊崖壁,让崖璧的磨擦力减缓他们下落的速度。

  他用自己的⾝体护住丹雾,深怕她会被不停落下的落石打着,可是,令他心惊的是,丹雾背上的伤口正以极快的速度在淌⾎。

  “玄大哥,我的背好痛。”丹雾像是在呓语般,在玄如尘的怀中喃念着。

  “我知道,我马上帮你止⾎。”

  玄如尘一等双脚踏地,也顾不得这是什么地方,便扶住丹雾,连点了她⾝上的几个⽳道,好止住丹雾不停流出的⾎,然后从怀中拿出他随⾝带着的金创葯,小心翼翼的倒在她的伤口上。

  “玄大哥,这是什么地方?”

  丹雾糊糊的看向四周,只见周围是一片⻩沙,没有一点人烟,他们到底来到什么地方了?

  “这是断⽔崖的下面,你不记得了吗?你刚刚被掌风扫落了下来。”

  这下,丹雾好象有那么一点印象,因为刚刚背上的痛让她昏眩了好一会儿,直到现在才又记起来。

  她抬头看了玄如尘一眼,这才发现他的⾝上有许多擦伤,他一定是为了救她才会弄成这样的。

  “玄大哥,你的⾝上有好多伤口!”

  丹雾想伸手碰触玄如尘,可是,却扯动了她背上的伤口,那火烧似的痛疼,令她不由得倒菗了一口气。

  “别动,你伤口的⾎还没有完全止住。”玄如尘的音调比平常略显尖锐。

  他连忙抓住丹雾的手,不让她妄动,怕她将伤口扯得更大;更怕听到她痛得菗气的声音,那拿刀子刺他更令他痛苦。“玄大哥,你的胎记不见了。”

  丹雾的眼光落在玄如尘的手腕上,因为玄如尘的⾐袖已磨破,所以,他手腕內侧就露了出来,而他手腕上一出世就有的天煞星胎记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丹雾溅在他手上半⼲的⾎迹。

  玄如尘惊异的眼睛和丹雾‮奋兴‬的眼睛会在一起,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这胎记是天煞星的印记,这会儿胎记消失,是不是表示他将脫离那可悲的命运。

  “怎么可能?”玄如尘像是不敢置信的轻声说。

  他⾝上的胎记怎么可能消失?那令他憎恨了这么多年,用刀也割不去的胎记竟然会自动消失,这叫他如何相信?

  “也许…”丹雾突然想到一件事。

  “也许什么?”

  丹雾伸手从玄如尘的脖子上拉出他一直随⾝带着的⻩⾊锦囊,然后拿出锦囊中玄如尘的批命纸。

  “玄大哥,这上面不是写着,止,乃以红⾎祭之,或许这句话的意思是用我的⾎可以掩住你命格中的天煞星。因为红乃是火之⾊,而这世上又有什么人的⾎比绯族人的⾎更符合红⾎的呢?更可况,我的本命还属火呢!”丹雾停了一下子才又有力气说。“早知道这样可以…”

  玄如尘用手捂住了丹雾的嘴,摇着头不让她再说下去,看着丹雾愈形苍⽩的脸⾊,他忍不的骂了句:“傻瓜!你为什为要这样对我?”

  丹雾不依的拉开玄如尘的手,直直的看着玄如尘,她觉得自己的头愈来愈重,可是,她要趁自己还清醒的时候,让他知道她从来就没有伤他的意思。

  “玄大哥,我知道我一直在⿇烦你,而且,还不自量力的伤了你,可是,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从来就没有伤你的意思,我真的是无心的。”她拉着他的手,含泪的看着玄如尘。

  “别说了,你的伤…”玄如尘原本想制止丹雾的话,可是,她接下来的话却让他震惊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呆呆的听下去。

  “玄大哥,你知道吗?从小,我就一直梦见你的眼睛,总是那么温柔又哀伤,我想,那时候我就爱上你了,并且希望有一天能遇见你,我一定要让你不再这么的悲伤。而我真的见到你了,我一直以为我一定可以让你不再伤心,让你因为感觉到爱而爱上我,却不知道情爱对你来是多大的伤害…”丹雾反手抹去脸上的泪⽔,硬是挤出一个不算太成功的笑容“还好,我总算能为你做一件事,你命中的天煞星一隐,自然就不会再孤独了。或许,玄大哥愿意为这一点原谅我曾对你做了那么不可原谅的事。”

  她说到这里,已经有点不过气来了,背上的伤口又是一阵阵的痛,她猛力的想挡住愈来愈強的昏眩。

  “别说了。”玄如尘的口气几乎是硬邦邦的,脸上的表情更是僵硬。

  丹雾悲伤的垂下双眼,看来,她伤玄大哥伤得太重,以至于他连“原谅”这两个字也说不出口,她早该知道她所做的事是不可原谅,还期望些什么呢?

  事到如今,她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但是,为何她会觉得那么痛?不仅是背,连心都那样的痛,痛得她几乎恨起自己为何要有感觉。

  这就是玄大哥感到的心痛吗?

  难怪他会放弃感情,想她是自作自受就这般的疼痛,而玄大哥所承受的痛却是与生俱来,想必更痛于她千百倍吧!

  “我好累。”丹雾小声的说。

  她闭上眼睛,不想再看到玄如尘痛苦的双眼,就让她睡一会儿吧!或许一觉醒来,她会想出解决办法的法子;更或许会发现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那就睡吧!这对你有好处的。”

  轻轻抱着沉睡的丹雾,玄如尘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断⽔崖低除了⻩沙之外,什么也没有。看来,唯一的出路还是爬上断⽔崖,才能回到地面上。

  还好他们掉下来的崖璧,虽然平整得没有一个可以着力的地方,不过,也幸好如此,在他还没抱到丹雾前,她才没有受到凸出石璧的擦撞,否则,以她这样的小女孩,这么重的伤一定会要了她的命。

  这个想法让玄如尘倒昅了一口冷气,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要失去她了。

  他抬起自己的那胎记已消失的手,看着上面丹雾已⼲的⾎,他明⽩丹雾的话没有错,他命中的天煞星已被掩住。

  他知道命是不可改的,他是天煞星转世的这件事是已定的天数,不过,只要盖住天煞星的煞气,那他命中的天煞星就不会对他发生任何的作用。

  可是,这样的改变却让丹雾付出极大的代价,他不知道丹雾知不知道,能盖住天煞星煞气的并不只是单纯的⾎,而是她⾎中的仙气。

  那仙气藉由她的⾎凝结在他的胎记上,才除去了他手腕上的印记。可是这么一来,丹雾⾝上的仙气所剩无几,她想修成仙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连她的预感都会减弱,就连卜卦的准确度也会降低。

  玄如尘将眼光调回丹雾苍⽩的脸上,他想起在他中毒的时候,她也不管自己有没有这个能耐,一个人硬是把他扶到‮全安‬的地方疗伤的勇敢;他想起她为他流泪的善良、在天街上为他辩护、不理会他的冷漠执意陪着他的温柔、在破庙中为他祈祷的真诚,甚至奋不顾⾝的救他…

  而他为她做了什么?

  让她被人追杀、被毒蛇咬、几次的⾝历险境、冷言冷语的对待、对她不客气的迁怒、让她觉得该为他的痛苦负责;而他明知这种担不起的责任有多伤人,到最后,还让她为了他受伤,甚至从她⾝上拿走了这么宝贵的东西。

  他一直说她伤害了他,殊不知,他才是伤她最深的人。

  她是他所看过最美好的女孩,却也是他看过的姑娘中最傻的,他值得让她这样对待吗?

  就为了她梦中的眼睛,那只不过是一连串无意义的投影,造成她少女的恋。

  此刻,他不知道他是该为此感到⾼兴,抑或是悲哀?

  悲哀的成份大一些吧!

  因为,他此刻所感到的绝不是⾼兴,要不是他早忘记如何哭泣,或许他会好好的哭一场,只可惜,他的泪⽔早在二十年前就流⼲了。

  二十年前…

  彼⽟成!这一次他绝不放过那个男人!

  他可以理解顾⽟成的因爱成狂,甚至有些同情他对爱情的执着,但他千不该、万不该这般伤了丹雾!

  玄如尘怀中的丹雾不安的动了动,发出一个不甚清晰的声音,玄如尘只好将耳朵贴近她的,凝神仔细分辨她的意思。

  “⽔…”

  这一次,玄如尘总算听懂了,此时,他才发觉丹雾脸上的‮晕红‬实在可疑。他原以为这是好转的迹象,但丹雾的额头不停的冒出汗珠,她的呼昅既浅又快,微弱得像是随时会停止一样。

  “丹雾,你醒醒!”

  玄如尘轻轻拍着丹雾的脸想‮醒唤‬她,但手触之处却让他一阵心惊,她⾝上是一片火烫,整个人显然在一种半昏状态中。

  他暗骂自己的耝心,明知道丹雾失⾎过多,却一径的震惊在丹雾的话和自怜的情绪之中,一点也没有发现丹雾的状况。

  他看了一眼四周,⼊眼皆是⻩沙,连草木都不生一株,哪来的⽔呢?唯今之计,就只有带着丹雾从另一边较多着力点的山璧,施以轻功而上,可是,丹雾能等那么久吗?

  怀中的丹雾因为口渴而不停的挣扎着,在这种情况下,想带着她攀山璧又不伤到她,本是不可能的事。

  “⽔…⽔…”丹雾的声音⼲哑得像是沙中的风。

  她突然睁开了眼睛,但是,她的眼神涣散,连一点焦距也没有。看来,她⾝上的⾼热已经完全控制了她的心灵。

  玄如尘轻轻的按住丹雾,脸上不觉的柔和起来。他握着寒⽔剑的右手轻轻一动,剑影一闪,他的左手腕马上多了一道伤口。

  “乖!别动,你会伤到自己的。”

  玄如尘用像是哄小孩的口气轻轻对丹雾说,然后温柔的挑开丹雾脸上因为汗而沾在颊上的发丝。

  “渴…”丹雾只是不住的呓语着。

  “我知道。”

  玄如尘将他淌着⾎的左手手腕,轻轻的靠在丹雾的边…

  “发生什么事了?”

  严正祺左等右等,一直等不到玄如尘的消息,于是亲自走了一趟断⽔崖。结果,除了一地的石和不知是何人的⾎之外,他什么东西也没有找到,不得已,他只好乘乘的回他的巡按府邸,做天下最笨,也是最无聊,但却也是唯一的方法…等!

  在⼊夜时分,他总算等到来去总是无声无息的玄如尘。不过,令他吃惊的却是玄如尘苍⽩的脸⾊,和他怀中像是⾝受重伤的丹雾。

  “你受伤了?”他疑惑的看着玄如尘⾝上褴褛⾐衫上的斑斑⾎迹,和略嫌苍⽩的脸⾊,他直觉认为玄如尘受伤了。

  “我没事,这是丹雾的⾎。”玄如尘摇‮头摇‬,然后看了严正祺一眼。

  严正祺明⽩玄如尘的意思,他拉铃唤了几个下人过来,并对他们代:“准备两间上房,并去请大夫过来;还有,代厨房备些餐点。”

  “一间房即可。”玄如尘出声说。

  严正祺惊异的看了玄如尘一眼“这孤男寡女,似乎有违礼教…”他的话突然断掉,因为玄如尘只是冷冷的瞧了他一眼,让他觉得自己好象有些自讨没趣。

  “我还有事要办,现在丹雾这个样子,我希望你能帮我照顾她一下。”

  “当然没问题。”

  玄如尘的话让严正祺面有惭⾊,他之前的话听起来像是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所以,这一次他回答得很迅速。

  若是寻常时,他对男女共不共一室可是一点意见也没有;可是,不知怎么的,玄如尘怀中的那个小女孩,就是能牵能他的保护念头。

  “谢谢!”

  玄如尘轻轻的向严正祺道谢,然后将眼光调回他怀中依然沉睡的女孩⾝上,一脸的冷漠在霎时化成柔情,然后跟着在一旁等待的下人举步向为丹雾准备好的房间。

  严正祺被玄如尘这突如其来的道谢给吓了一跳,硬是呆愣在当场。因为玄如尘一向不求人,更别说向人道谢了,而他竟然肯为了他怀中的女孩向他道谢,看来,这冷⾎鬼面的⾎可一点也不冷。

  他对这项发现微笑的摇‮头摇‬。他一直很欣赏玄如尘,可是,他也觉得玄如尘孤独得没有一点人气,若能有一个女孩出现在他的生命中,对他来说可是一件好事,至少他现在就多了些人味,不是吗?

  说不定他还是玄如尘这个人称“冷⾎鬼面”的男人,多年来第一个道谢的人,真是太荣幸!

  “大人,什么事值得您这么⾼兴?”立在一旁的管事,不明⽩为何严正祺的脸上一下子从震惊转成为満脸笑意,连忙出口问。

  严正祺这才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大厅。

  咦?玄如尘的人呢?怎么只剩下他和管事?他本来还想非常客气的告诉玄如尘“不客气”呢!

  “那个人早就抱着那个受伤的姑娘,跟阿福到我们准备好的房间去了,大人,您没看到吗?”

  那个管事是一脸恭敬的回答,但是,他脸上的疑问是那么的明显,因为很少看见严正祺表现得这么失常。

  这下子,严正祺的脸倒是热烫了起来,他清了清喉咙说:“我怎么会没看到,我只是在试试你的反应罢了。”

  说完,他连忙转⾝朝替丹雾准备好的房间而去,让大厅中的管事还一脸的惑,这档子跟反应又扯上什么关系?

  “不愧是当官的,说的话可不是我们一般人能明⽩其中奥妙的。”管事最后下了这么一个结论。

  玄如尘轻轻的让丹雾趴卧在上,小心的不碰着她背上的伤口。他回头本想向带他进来的人致谢,但是,那个人只是看他一眼,就惊慌的转⾝跑走了。

  这时,玄如尘才想起来,刚刚他不想碰着丹雾的伤口,为了方便,就顺手解下了头上的斗笠,当然也露出了他恐怖的脸,难怪会把那个人吓成这个样子。

  他伸手抚了一下自己的脸,然后将手伸到丹雾的脸蛋,光滑、细致…和他的完全不同。如果他的脸不是…

  玄如尘猛地甩去脑海中突然跳出的想法。他变得贪心了,他在想什么呢?虽然他⾝上没有了天煞星印记,但是,他还是他,那个人人闻而惧之的“冷⾎鬼面”啊!

  丹雾这个善良又美丽,却也傻得令人心痛的姑娘,她适合一个比他好太多的男人;一个能让她在光明下生活,而不是被人指指点点且让人觉得恐惧的男人。

  为什么这样的想法会带给他这么深的心痛?为什么想到她会把无琊笑容给另一个人时,会令他有种控制不了的‮狂疯‬冲动?

  他变得贪心了!他从她⾝上拿走的东西还不够多吗?

  玄如尘无声的昅了一口气,缓缓的将贴上丹雾的脸颊,来回轻轻的‮擦摩‬着,就让她⾝上的香气盈満她的呼昅,静静的感觉这一份偷来的片刻‮存温‬吧!

  “作个好梦。”

  他在她耳边低喃,然后温柔的替她拉上轻柔的被子。此刻,他不再是“冷⾎鬼面”而且是一个眼中载満情爱的男人。

  门外的声音让玄如尘连忙直立起⾝子,寒霜在瞬间又在他脸上凝结,他转⾝面对进房的严正祺“替我照顾她。”

  “我知道。但是,你还没有告诉我,在断⽔崖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严正祺一直很好奇在那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毕竟以玄如尘的武功,能伤他的定非寻常人。看来,这案子的主谋人已经呼之出,此刻,他已按捺不住想了解这追查多时的事实真相。

  “顾⽟成。”玄如尘仍是不多废话的只说一句。

  严正祺有些不明⽩的看着玄如尘,从这个死人的名字上,他实在听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他不是死了吗?”他不解的问。

  “死的是顾继強。”

  “顾继強?那和我接触的…”

  这突来的答案令严正祺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他被这件事的可能震住了,如果一直和他接触的人是顾⽟成,那他不就成了被人利用的工具?

  “是顾⽟成!灭了⽟门堡的人也是他。二十年前,他灭了‘北方修雄’之一的玄武庄;二十年后,他又亲手毁了⽟门堡。”

  “可是,⽟门堡不是他的家业吗?最重要的是,那些人不都是他的族人?难道他疯了?”

  严正祺不是不相信玄如尘,只是,此事委实太过离奇,教他一时之间实在难以信服。因为,武林上的并呑是常有之事,所以,顾⽟成灭玄武庄不⾜为奇;可是,他又为何残杀自己的族人,毁了自己好不容易建立的家业呢?

  “情爱真是太伤人!”

  玄如尘摇‮头摇‬叹口气,眼光落在丹雾⾝上的那一剎那,一下子又充満了无限的爱恋和怜惜,但在调开眼光的同时,瞬间又回复他的冰冷。

  玄如尘脸上并没有任何的变化,就连声音也没有⾼低起伏,他只像在报告一件事情般,把这件事的前后因果关系解说一遍。可是,他冷冷的言词中,却让严正祺听出有如酷冬寒冰似的愤怒。

  真不愧是玄如尘,平常人的怒意都是‮辣火‬辣的,而他不但人冷,连怒意都有着极寒的冷冽,像是连人心都能结冻似的。

  严正祺突然觉得,玄如尘比他想的更深沉,一个人能够散发这样的气势,任何人惹上他实在是极为不智。看来,顾⽟成这只老狐狸这次是栽定了。

  “你现在要去哪里?”严正祺明知故问。

  玄如尘也不怕他知道,他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之后,只回了一句:“了断!”

  深深的看了沉睡的丹雾一眼之后,他像鬼魅似的剎那间消失了踪影。

  太在天幕中西落,换上的是玄如墨墨的灰⾊。人总说太是公平的,照在每一个人的⾝上,其实,最公平的该是夜⾊。因为太再如何的公平,也有照不到的暗角落;而夜却一视同仁的将黑暗笼罩在每一个一的⾝上,在暗夜之中,所有事物都是一片漆黑。

  这样的夜最适合进行一些黑暗的事,例如偷窃、打劫、秘密集会、地下易、复仇…

  是的!就是复仇!因为复仇是多么浓的黑暗组成的一个字眼,那种黑暗就像是凝固的⾎的颜⾊,会让人连呼昅都倍觉沉重。

  所以,所有的人可以在太光下说谎,却无法在黑暗孤独的时分面对自己,尤其是做了亏心事的人呵!

  夜是最骇人的牢狱,一点一滴引出心中的罪恶,并用恐惧紧紧攫住…

  “你还想逃吗?”

  如另一个空间的飘浮声音,在漆黑的夜中,不知从何而来;却又在夜的掩饰之下,好似来自四面八方的任何一个方向,教人闻之不免心颤。

  “你…你没死!”顾⽟成惊骇的对着黑夜大叫。

  他菗出手中的刀子,盲目的向四周砍,⾝上的冷汗像是雨⽔般的一滴接着一滴落下。隐⾝在暗处不知将从何而来的威胁,往往才是最骇人的。

  突然,玄如尘像是鬼魅般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顾⽟成的⾝后,把顾⽟成惊得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跌落在地上,手中的刀子也脫手离去,而在惊慌和夜⾊的掩蔵下失了踪影。“你…你是人是鬼?”顾⽟成瞪着一⾝玄⾐,在黑夜中看不分明的玄如尘,全⾝不由自主的打起颤来。

  “我是人,也是鬼,从来就是如此。”在夜风中,玄如尘的声音诡异得像是野兽的悲鸣,却又让闻者心酸。

  剑影一闪,玄如尘的寒⽔剑已直指顾⽟成的咽喉,光可鉴人的寒⽔剑⾝映出了顾⽟成这一代枭雄恐惧的脸⾊,反在他们两人的眼中。奇怪的是,当顾⽟成一看到他自己的狼狈脸⾊时,竟然奇迹似的让他又恢复平静。这一刻,他看起来又是那个雄霸一方,人人不免敬他三分的⽟门堡堡主。

  “要杀、要剐随你,但我只想在临死之前知道一件事,弱心…弱心她好吗?”

  这个让他执爱一辈子的女人,让他临死仍牵挂不已。

  唉!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玄如尘的眼光闪了闪,怒瞪着眼前的男人,是他让他的脸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是他害死了他的娘亲;更是他让他背负了克死族人的罪愆。这些他都可以不计较,可是,他竟把丹雾伤得这么重…

  这种种的一切,教他怎能不恨,又怎能不怨?

  可是,此刻,这个男人在他的眼中,只是一个因爱成狂的男人。在以前,他或许不能了解这种心理,但在丹雾进⼊他生命之后,他虽不赞同他烈的做法,但却也明⽩爱是如何牵动人心。

  “你真的想知道?”玄如尘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我给你两个选择,你是不想死?还是想知道我娘的下落?”

  他暗暗下决心,如果顾⽟成说他不想死,那他就一剑杀了他;如果他情愿知道他娘亲的下落,那他就放过这个至少是真心对待他娘亲的男人。

  不看别的,只为了他还有那么一颗真心。

  “我找了她二十年,我不想再等另一个二十多年,我要你说她在哪儿,或许我死了,还能藉一缕魂魄去见她。”顾⽟成一脸的坚决。

  玄如尘慢慢的菗回手中的剑,默默的转⾝离开,反正他已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你不能走!你还没有告诉我弱心的下落!”顾⽟成以极快的⾝法挡住在玄如尘的⾝前,他不死心的问。

  对他来说,他可以不要命,因为他的弱心是他爱逾命的女子。“我娘在玄武庄。”玄如尘低低的说。

  “不可能!玄武庄是我踏平的,那里本没有弱心的下落;就算弱心已死,她也总有块墓碑吧!”

  彼⽟成一点也不相信玄如尘的话,多年来,他一直不停的寻找杨弱心,他非常确定杨弱心没死,因为他一直没有找到杨弱心已死的证据。

  现在的玄武庄早就是一堆断垣残壁,本没有一点人烟的迹象,他一向纤弱的弱心妹妹怎么可能自己住在那种地方?

  “我娘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你找的人早就不存在了。”

  “不可能!你骗我!”顾⽟成怎么能相信,他花了大半辈子在找的女人早就不存在这个世上了。

  “二十年前,你造的谣确实让我爹对我娘起了疑心,我娘无法证明自己的清⽩,只好选择投井自尽。”

  “自尽!不会的,弱心妹妹她…”顾⽟成拚命的摇着头。这教他如何相信?他竟是害死她的祸首呢!“你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这绝对不可能,我从没看到弱心的墓,她不可能死了。”

  找寻弱心的下落,是他多年以来唯一活着的理由,也是他的一切啊!

  玄如尘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我娘是投井而死,我爹认为这是家丑,家丑不可外扬。可怜我娘死了,却不能⼊土为安。”一想起这件事,教玄如尘又不得不恨。

  彼⽟成像是没了气,一下子整个人跌坐在地上,他像是失了魂的猛‮头摇‬,口中还不停的喃念着:“弱心,我对你做了此什么?我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原谅我!”

  一阵狂啸,他反手往自己的天灵盖打下去,速度之快,让玄如尘想救他也没有时间,只留下満地织着悔恨的⾎,和空中那句浓得化不开的…

  “原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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