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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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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岁大的依斐张着大眼睛,在三合院中穿梭寻找。她是第一个发现翔文不见的人,在这个台风即将登陆的时候。

  今天还是翔文的生⽇呢!她上星期本来计画好和翔文要在秘密基地过生⽇的,所以特地从台北回来老家,没想到却遇上了台风,只好取消计画,准备乖乖吃着小舅和小舅妈准备的大餐。

  不到晚上,台风已经来了。听说,秋末的西北台是很可怕的。

  不过,台风来还是小事,傍晚的时候,小舅接到的一通电话,才是家里真正的台风。

  那通电话之后,一向笑脸人的小舅突然对着小舅妈大吼大叫。爸爸和妈妈,以及其他的舅舅舅妈,还有舅公舅婆、外婆和三姑婆,总而言之,三合院中的大人都赶去处理这件事情了。小孩们年纪虽小,但知道三合院中发生了大事,大家也都不敢跑。

  依斐整个下午听到的都是小舅的吼声和小舅妈的哭声。

  哭叫声中,她一直听见翔文的名字被提起,后来她就发现翔文不见了。

  为什么会发现他不见了呢?因为她一吃完晚餐,便被爸妈早早地赶上去‮觉睡‬,突然觉得有件事没做…

  翔文没来给她一个睡前晚安吻。

  翔文自小就十分她,明明比她小三岁,却学着小舅小舅妈的美式作风,总爱在睡前跑来吻她一下。但今天他没有出现…

  于是她爬下,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三合院中已经平静了下来,但各家的大人们都在低声地讨论着。

  依斐太悉这座自小在这儿长大的大宅院,于是开始在三合院的每一个地方找着。翻遍了每一个她和翔文喜玩躲蔵的地方,但都没有找到翔文。

  难道他因为太难过而跑去睡了?

  于是依斐偷偷地走到了小舅住的侧厅。

  小舅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撑着额头。

  她轻轻地扯了扯小舅的⾐服。“小舅舅…”

  一向极疼依斐的小舅红着双眼,只看了看她,说了句:“斐斐,小舅很累很累,不能跟你说话,你回去吧。”

  依斐很无奈,只好跑去找小舅妈,她偷偷溜进了房间。

  小舅妈在房间里,趴在上哭红了眼。

  依斐又拉了拉小舅妈的⾐服。“小舅妈,翔文…”话都还没说完,小舅妈一听到翔文两字,又痛哭失声了起来。

  罢好进门来的二舅妈马上冲了过来,把依斐拉走。

  “斐斐,你现在别烦小舅妈,什么话都不要说,回你房里去。”

  依斐没辙,她被赶到三合院前的大埋场。此时风不但渐渐強了,还下起了间歇的豪雨。

  十一岁的依斐已经念小学五年级,早懂得台风是什么。她知道暴风圈必然已经接近这里了,风只会更強更大。

  但翔文不见了,而且大人们好像都没发现翔文不见了。

  大人不找,她总该找的。

  虽然她姓雷,但却是尹家孩子的头目,尹家的小孩几乎都听她的号令。每次在玩城堡游戏时,翔文可是她的护卫兼总捕头,对依斐而言,他是很重要的部属。

  依裴想,翔文会不会自己跑到后山的大树洞里?

  那个大树洞就是他们的秘密基地。是他们暑假到后山去玩时,无意间发现后山一棵大樟树底下竟有个大树洞。于是两人一致决定:这是仅属于他们的秘密基地。

  两个星期前依斐被大舅骂了一顿后,就是跑到那里去躲起来的。那时是翔文找到她的,当时翔文说,这是护卫应该做的事。

  如今,翔文不见了,她这个头头应该要把他找回来才是。

  风雨愈来愈強了。

  小舅所在的那个侧厅里此时好像起了一阵騒动。

  会不会是大人们已经发现翔文不见了?

  依斐觉得自己动作得快点,得在大人发现前找到他,否则等爸妈、大舅二舅三舅五舅都出来找了,翔文一定少不了一顿好打。

  上次翔文保护了她,无论如何这次她得保护翔文。

  于是依斐跑进自己的房间,拿出她的红⾊小登山背包…这是两人上星期计画要在树洞里过生⽇时,偷偷蔵起的食物和基本的救灾用具。

  她看向屋外的強风大雨,从背包里拿出塑胶雨⾐,换上了小红⾊雨鞋,在大人们的扰嚷中,偷偷地从后门溜了出去。

  …。。

  依斐知道台风的威力,但万万没想到风雨居然会这么大!

  以前台风来时,她也曾和翔文及表妹军军一起在大埋场玩风车,风车转得好快好快,雨把他们全⾝都打了,当时也觉得风大雨大。

  但现在…

  通往后山的小路,此刻已经变成⻩沙滚滚的小溪流,沿着山坡奔流而下。

  但依斐不肯放弃,她本来就像个男孩一样不服输,她不相信平时一天可以跑这条路三次的她,在台风夜中,会无法走上这条登山小路。

  一路向上爬,流⽔已经淹至她的脚踝,尤其在转弯时⽔流更深,几乎已快到膝盖了。

  于是她尽可能地靠着山壁走,若没有山壁时就紧紧攀着树⼲。

  但这条路真的很难走。顺着山坡流下的浊⽔,不只夹带着泥沙,还夹杂着大大小小的石头,好几次都砸痛了她的脚踝,有时一个不小心,还会被风雨剧烈摇动的树枝给打中额头。

  对这种状况,依斐不是不恐惧的。

  但是,都已经走到一半了,她回头看向山脚下外婆家的三合院,在风雨中灯光看起来竟是那样微弱。

  她是不能回头了,只能向前走。

  她走进了森林里,放弃了平时上山时走的那条道路,也就是说,她终于脫离从山上冲流而下的滚滚浊⽔。

  森林里,浓密的树叶是很好的遮蔽物,挡住了大风大雨。

  虽然,在黑夜里剧烈舞动的树枝,其实更像个狂笑舞的妖魔,但比起刚刚的路,真的好走多了。

  于是依斐深昅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

  树林里被风雨吹折的树枝不断地阻碍她的前进,滑的草地让依斐跌倒了好几次。

  而树上不断掉落的树莓,正是依斐和翔文上山来玩时常吃的零食。

  突然,一声‮大巨‬的雷声轰响,让依斐吓了一大跳,她还来不及反应时,突然一道大闪电向她前方的大树袭击过来。

  依斐发出无声的尖叫,拔腿就跑,但脚步跌撞,路面滑,她一不小心滑倒,随即向山坡下滚去。

  …。。

  在森林里的树洞中。

  风从四面八方吹进来,在小小的空间中回绕,像极了吹奏得很难听的哨笛声。

  翔文心里很害怕。

  虽然在大樟树的保护下,风和雨都吹不进洞里来;而沿着山坡流下的⽔,也被的藤蔓、草等阻隔在外,所以在这个树洞里是很‮全安‬的。

  但是,洞里很黑,甚至带着些寒意。

  翔文缩起⾝体,紧紧地抱着自己,然后闭上眼睛。他觉得很冷,但其实更令他觉得寒冷的,是今天爸爸看他的眼神。

  一向疼爱他、喜抱着他,说着“翔文是爸爸最心疼的宝贝”的爸爸,在晚上陪妈妈煮大餐时,突然接到一通电话。

  那时,在接电话之前,他还对爸爸笑着说:“爸爸,今天我们来唱依斐改编的生⽇快乐歌好不好?”

  但听着电话的爸爸⾝体突然僵直了起来,拿着电话筒,回头看着他。

  那眼神,翔文至今都不会忘记,他楞住,不解地跑去爸爸⾝旁,摇着他的手。

  “爸爸…”

  爸爸摔下电话,突然一把将他抓了起来,往埕院丢了出去。

  “你不是我的孩子!不要叫我爸爸!”爸爸大叫。

  他被摔了出去,跌得很疼,膝盖顿时破⽪流⾎。他痛得哭了出来,但一抬头,爸爸正用着恐怖的眼神朝着他走来,他害怕得缩起⾝子,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妈妈听到‮击撞‬声,冲了出来,阻止爸爸,爸爸又一巴掌重重打了妈妈一下,⾼声叫骂了起来,桌上那为他而准备的大蛋糕也被打翻了。

  大姑丈、姑姑…依斐的爸爸妈妈都出来了。

  翔文完全吓住了,为了爸爸的话和眼神。

  我不是爸爸的孩子吗?

  怎么会?

  我不是尹家的孩子吗?

  那我是谁的孩子?

  他鼓起勇气,哭着走向爸爸。“我是爸爸的孩子!我是爸爸的孩子!”

  但他还没接近爸爸,就被大姑丈…依斐的爸爸给抱了起来,又放到了埕场上。

  依斐的爸爸蹲下⾝子对他说:“翔文,你爸爸有点事,你乖,到依斐的房间去找她玩好吗?”

  翔文不愿意,挣脫出大姑丈的手,想跑向妈妈。但他远远看着妈妈泪流満面,想张开口叫妈妈,但妈妈只是将头埋在手掌中,完全不看他。

  来了,他抓住似乎有些为难,用着陌生且疑惑的眼光看着他。

  他松开手,看向周围的大人们,所有所有的大人,都用着奇异的眼光看着他。

  翔文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他马上转头跑到右护龙,想去找依斐。

  依斐是孩子的头目,她最聪明,一定可以告诉他答案的。

  但他找不到依斐。所有的小孩、所有的玩伴,都奇怪地不见了。

  连依斐也不要他了吗?

  一堆叔叔姑姑们都在正厅,连一向和善的三姑姑也用悲凄的眼神看着他,伯⺟们都在窃窃私语着。

  他一个人站在大埕场中,没有人来理他。

  怎么才一通电话,怎么爸爸妈妈才吵一架,他就不再是这个家的小孩了?

  那是不是…以后他就不能待在这个家,不能做依斐姐姐的护卫?也不能和依斐在一起了?

  翔文没有多想地转头直往后山的秘密山洞冲去。

  他想躲起来,躲到只有依斐能找到的地方。他走上山时天还没黑,等一进森林里,风雨就开始大起来了。

  翔文找到了樟树洞,躲在里面,无声地哭了起来。

  哭着哭着,天已经完全黑了,外面的风声也愈来愈大。

  他又饿又冷又害怕,连眼睛都哭肿了。翔文近乎绝望地将头埋在膝盖里。

  连依斐也不会来找他了吧…

  突然,他听见树枝断裂的声音,他马上紧张地直⾝体,侧耳倾听。

  他听见雨⽔溅起来的声音,脚步走过草地的声音,他感觉好像有什么大型动物在接近。

  野狗吗?还是熊呢?

  听爷爷说以前在这里捕捉过熊的。

  翔文更害怕了,但这空的洞⽳里,找不到可以当武器的东西,连树枝都没有。他只好尽可能地将⾝体躲在洞⽳的最深处。

  突然从树洞中的一侧,一张黑⾊的脸探了进来,但他看不清楚那是谁。

  “你果然在这里!”

  这张黑⾊的脸钻进了树洞,全⾝脏兮兮的,从头到脚到处都沾満了落叶杂草和泥上。

  这声音是…依斐姐姐?

  但那张脸…

  依斐将小背包取下,将背包里的东西全都翻了出来,果然找到了一支手电筒。依斐马上将手电筒的灯打开。

  出现的仍然是一张沾満黑泥的脸。

  翔文呆呆地看着依斐。

  “你的脸…”

  依斐楞了一下,用手将脸擦了擦。“我刚刚在山坡上跌了下来,跌到了一个泥巴坑里。还好是跌在那里,我才没受多少伤。”

  依斐一面说,一面用手肘将脸擦⼲净。

  虽然没有那样脏了,翔文却看到她的脸上一堆被树枝和石头轻划出来的伤痕。

  “你怎么…”翔文吓得声音有点颤抖。

  “我怎么来了吗?我还要问你怎么来了呢?不是说好今天晚上有台风,所以不上来的吗?”

  依斐虽然语带责备,但还是将小背包里的零食一个一个地拿了出来。

  有五香乖乖、啂加巧克力、科学面、和好几瓶的津津芦笋汁,还有生⽇蜡烛。

  依斐打开五香乖乖,递给了翔文。“你天黑前就上来的对不对,应该很饿了吧?先吃这个。”

  翔文伸出颤抖的手接了过来。

  他吃了一颗乖乖,突然,大滴大滴的泪⽔又掉了出来。

  依斐吓了一跳,马上爬过去,闻了闻乖乖的味道。

  “怎么?乖乖坏了吗?”

  翔文‮头摇‬,努力想将泪⽔止住,但还是止不住,他只好用左手拼命地抹去泪⽔。

  依斐有点不知所措,只好凑过去抱住翔文。

  翔文一被依斐抱住,马上大哭了起来,紧紧抓着依斐不放。

  “依斐姐姐,依斐姐姐…”

  依斐很少看到翔文这么大哭过,不噤慌了手脚。但她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紧紧地抱住他。

  “翔文,你…你别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告诉我。”

  “我…我不是爸爸的小孩,爸爸说我不是他的小孩!”翔文还是嚎哭着。

  依斐楞住。

  什么叫翔文不是小舅的小孩?

  虽然翔文出生时她才三岁,但她还是记得很清楚。她跟着妈妈去医院,小舅一看到她就⾼兴地抱起她,指着保温箱里的小男婴对着她说:“这是依斐的表弟,以后他会说话的时候,就会叫依斐姐姐哟。”

  “这是不可能的,你是小舅的小孩啦,你出生以后的事我都记得的。”她拍拍翔文的背,安慰着他。

  “可是、可是今天爸爸把我推出来,说我不是他的小孩,我想去问妈妈,妈妈只是哭,想去问、叔叔,他们都不理我!”

  她想起了晚上三合院里的情景,翔文说的一点都没错。

  她也不懂为什么。但见到翔文哭得这样伤心,她要怎么安慰他呢?

  “翔文,我不知道小舅究竟发生什么事,不过你放心,不管你是谁,是不是小舅的小孩,你永远是我的表弟。”

  翔文抬起了脸,看着依斐。

  依斐也看着翔文,用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

  “你永远都是我表弟。”她再次肯定的说。

  “永远?”

  “对,永远!”

  “我永远都能和你在一起吗?”

  依斐又搂了搂翔文。“永远!”

  翔文看着她的眼睛,动地点点头。

  “所以,翔文,你别哭了…”她看了看周围,笑了起来。“反正,我们本来就说好要在这里过你的生⽇,现在就按照原订计画罗!”

  依斐一面说,一面拿起火柴点着蜡烛。洞里因为没有风,蜡烛很快就被点着了。

  “虽然没有蛋糕,但还是要唱生⽇快乐歌哟。”

  她开始唱起用卡通歌曲改编的生⽇快乐歌,翔文被她逗笑了。

  “不伤心了?”她很开心地看见他的笑容。

  翔文看着依斐,突然说:“依斐姐姐,我喜你。”

  她楞了一会后笑了,这还用说吗?

  “我也喜翔文。”她搂了搂翔文,拍着他的肩膀。

  翔文又抬起头,看着依斐:“真的吗?”

  “真的!”依斐用力点头加強她话语的可信度。

  翔文转头看着蜡烛,闭上眼,对着蜡烛许了愿。然后一口气将它吹熄。

  依斐打开了手电筒,照着翔文的脸。“怎么突然把蜡烛吹了?”

  “我在许生⽇愿望呀!”

  “你许了什么愿?”

  “不能说,说了就不准了。”

  “你偷偷讲嘛,不要让蜡烛听到就好了。”依斐将脸靠过去,示意翔文在她耳边偷偷讲。

  翔文突然伸出手,用手指在她的脸上划了划。

  依斐不理解地看着他的动作:“你⼲嘛?”

  翔文没有回话,又突然倾向前吻了她的

  她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着翔文,举起手背抹了抹自己的嘴巴。

  “尹翔文,你⼲嘛啦?”

  “我在签名盖章,订契约。”翔文十分认真的说。

  “什么契约?”

  “我永远都会喜你的契约呀!”

  依斐楞了许久,才失笑出来。“什么啊?”

  “我上次看到电视上这样演的,这样,你才可以永远跟我在一起。”

  依斐闻言又笑。“那我是不是也要签名盖章?”

  翔文点点头。“如果你想要永远和我在一起的话。”

  依斐于是模仿着翔文的动作,她用手指在翔文的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也上前吻了一下他的

  “我也签名盖章,证明我是真的喜你,你永远都是我表弟。”

  翔文似乎安心了,伸出手将科学面拿了过来。

  依斐最爱吃科学面,马上尖叫了起来:“你放下,不准吃,先把已经开的乖乖吃掉!”

  翔文坚持地不肯放下科学面,依斐马上飞⾝上去抢,两人在树洞里闹成一团,全然忘记树洞的外头风雨加。

  两个人在洞⽳中玩闹累了,躺在一起,像小狈一般依偎而眠。

  天不怕地不怕的依斐已经沉沉睡去了,但翔文却一直还没完全睡着。

  他张开了眼,抬眼望着⾝旁依斐平静的呼昅和那发出微鼾声的嘴

  他想轻碰刚刚被他盖了章的嘴,但却怕把她吵醒。她的起气非常可怕,很有可能一巴掌打过来。

  于是翔文迟疑着,最后,只是将头往依斐的怀里缩去。

  即使在台风天的夜晚,翔文感觉到没有比在依斐的怀抱中更‮全安‬的。此时,就算上石崩流,从此就被埋葬在森林之中,他也不害怕。

  即使他真的不是爸爸的儿子…

  他也不害怕了。

  翔文闭上了眼,也睡了去。

  …。。

  暴风圈终于远离,狂风暴雨猛打树叶的声音已经停止,取而代之的是小鸟的啾鸣声,以及拍动翅膀飞翔的声音。

  翔文在鸟啭声中醒来。

  外面天⾊已经大亮,所以洞里头一点也不暗了。他可以清楚地看见依斐的小脸,她依然沉睡着。

  翔文轻轻地,不吵醒依斐地站了起⾝,跨过樟树,走到树洞外面。

  太刚刚升起,整个森林就像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一样,到处都充満明亮,树木花草就像重获‮生新‬一般,甜美的花香、树木绿草的清香,这空气闻起来倍觉清新。

  翔文觉得,他的人生一定会像台风过后的森林一样,有了‮生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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