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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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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的房间,只有计算机屏幕透出荧荧的闪烁光芒,偶尔响起一声幽微的叹息,又陷⼊一室宁静。

  邬梅支着下颚,盯着屏幕发呆,却没有一个字⼊眼。

  今晚,大学同学苏慧岚又“顺路”到摊子捧场,也不忘提醒她即将来临的订婚派对,并強调她一定要带男伴出席。

  “唉。”她无奈的又叹了一声,愁眉轻锁,手指在键盘上游移,打了几个字又消掉。“为什么没有响应呢?”她对着留在《噤忌场》里的资料,嘟着小嘴,低声咕哝。

  她默念着条件栏上的描述,不期然的,思绪被一张酷帅有型的男面孔占领,手指无意识的敲下对方的名字…辜允朕。

  回想起今天中午和他一起吃饭的情形,她的心湖就起一阵涟漪、漾着甜藌的感受。没事又想起他⼲什么…邬梅拍拍脸颊,试图赶跑脑中清晰的影像。

  正当要把名字删除时,屏幕突然一黑,吓了她一跳。

  “坏了吗?”她摸黑按下电源钮,计算机没反应,用力打了几下主机,依然静悄悄的。试着扭开桌灯、打开音响,统统没作用。

  停电了!她皱着眉头,吁了一口气。

  “算了,‮觉睡‬吧。”她没辙的垮下肩头,上就寝。

  梦境中,她是穿着华裳的优雅淑女,成为派对中最闪亮夺目的焦点,众人簇拥着她。

  而⾝边的护花使者…辜允朕,对她好温柔、好体贴。

  幸福的氛围,勾起她的菱,形成一弯玫瑰⾊的新月…

  …。。

  凝视屏幕上会员条件栏,居然出现自己的名字,辜允朕愣了几秒。“邬梅?”他拢起眉,嘴里念念有词。“是她吗?”

  直接点名他?他撇撇,修长的手指规律的敲着桌沿,垂眼思忖。

  耳边回着稍早妹妹从意大利打来的电话,‮奋兴‬的告诉他后天要回国、并待个十天半个月以上,虽然他们以兄妹相称,但他们都清楚彼此没有⾎缘关系。

  她是正牌千金,是辜家的唯一⾎脉,多少企业菁英、青年才俊使出浑⾝解数追求她、讨她心,但她全然无动于衷,让对方碰一鼻子灰。

  她总是直接了当回绝,并坦⽩告诉对方她已心有所属。周遭的人都心知肚明,她喜的对象,是她名义上的“哥哥”

  不可否认地她明照人、女人味十⾜,在人群中很难忽略她的美。他疼爱她、宠溺她,喜她活泼开朗的格,但对她也仅止于兄妹的感情。

  无论她多亮丽人、风情万种,但在他眼中、心中,都只是个可爱、爱撒娇又有点骄纵的妹妹罢了。

  他明讲暗示,然而她却当做耳边风,依然我行我素。甚至当他的面把话挑明,说在他没有结婚前,她都不会放弃。

  思及此,他就头痛不已。

  抬眼盯着计算机屏幕,他已下了决定…动手敲打键盘输⼊资料,几分钟后,接下邬梅的Case。

  他充当她的男伴,她则当他的挡箭牌,杜绝不必要的感情。

  她的笑容温纯甜美,个单纯害羞、不刁蛮,应该不会太难,造成⿇烦。若这笔易可以让妹妹死心,那牺牲一点时间和自由又何妨。

  双方各取所需,时间一到、银货两讫,两不相欠,倒也符合他的原则。

  打定主意后,他重新投⼊工作,直到晚上九点,在好友电话催促下,才将手边工作告一段落,离开空的公司,驱车赴约。驾驶约莫二十分钟的车程后,抵达和好友众会场所…“极品东方俱乐部”

  侍者见到他,马上趋前毕恭毕敬的接待。“辜先生。”

  奔允朕冷冷的颔首,完全无需出示会员证,便直接进⼊酒吧和好友会合,在悉的位置,他一眼便看见其它三位恶少…“音乐教⽗”傅豫、“政坛恶绅”楼耘绅,及全球知名设计师“孽爵”聂雅爵。

  “汉东呢?”他点了一杯琴酒为基底的CinTonic,随口问道。

  “他忙着对‮国美‬佬宣扬博大精深的‮国中‬武术。”聂雅爵有一半英国皇室⾎统,却对‮国中‬文化深深着

  奔允朕淡淡的应了声,燃起一烟。

  “朕,这里噤烟。”楼耘绅笑着提醒。

  “我就故意要熏你。”辜允朕面无表情,唱反调的噴了一口烟在他脸上。

  楼耘绅冷啐:“幼稚。”俊脸却没有丝毫嫌恶。

  这种斗嘴的场面,恶少们早见怪不怪,如果每次见面没来个两句,还会觉得不太对劲咧。这就是他们沟通感情的方式。

  唯有在好友面前,辜允朕才能彻底放松,把繁重的公事拋至九霄云外,藉由酒精和尼古丁,纡缓紧绷的神经。

  由于历经被遗弃在‮儿孤‬院,和众多院童过着清苦贫困的⽇子,为了博取师长的疼爱,小小年纪便懂得互相竞争、陷害。曾经他试着向其它人示好、分享,却只换来捉弄。

  渐渐的,他在心中筑起一道⾼墙,再也不让任何人接近、了解,內心潜蔵的自卑和不信任感从那时逐渐累积;年纪渐长,他便立誓要比别人更強,也不再轻易怈露情感。

  在认识他们之前,他向来都封闭心房、独来独往,拒人于千里之外。

  说不上来当初为何和他们投缘,愿意对他们掏心挖肺,视为知己。若真要追究原因,大概是彼此都有着反骨不驯的格吧。说得更⽩话一点,就是臭气相投、一拍即合。

  也或者,是他们没因为他的冷漠,便放弃与他接触,反而更积极接近他的那份执着,逐渐瓦解他冰封的心房。

  至于女人,刚开始会恋他出⾊的外表、贪恋他惊人的背景,但后来都因受不了他的冷淡与孤傲,另谋别的金主去了。

  对于爱情,他向来敬谢不敏。因此看着好友们一个个为了女人“改琊归正”极端不以为然。

  “这么急着call我来,要商讨什么大事?”他捻熄只菗了一口的烟,食指跟着流泻的音乐打拍子。

  虽是问句,但他已经猜到找他来的目的,无非是他接下《噤忌场》case,让他们感到意外。

  “没事。只是恭喜你也下海了。”傅豫扬,云淡风轻的回答。

  敛眸,辜允朕嗤哼道:“怎么?你们是来丢救生圈的,还是来落井下石的?”

  “以我们的情…”楼耘绅故意停顿,一手搭上他的肩膀,以十分诚挚的口吻缓缓说道:“当然,是来落井下石的。”

  奔允朕像挥苍蝇般,不屑的拨开他的手,不悦的嘀咕了声。“误损友。”

  随后,四人有默契相视而笑。

  “为什么接下case?”聂雅爵即使语带揶揄,仍一派斯文、优雅。“还以为你不肯妥协。”

  一口饮尽杯中的调酒,他又燃起一烟,边有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听说,对方在条件栏中指名道姓,怎么回事?”傅豫潇洒的斜靠椅背,闪躲烟雾。

  “听说?”他瞟了⾝旁的楼耘绅一眼,冷冷的嘲讽:“搞政治、法律的,仗着有一张利嘴,唯恐天下不。”

  对于他浓烈的调侃,楼耘绅无所谓的耸耸肩,微笑回敬道:“你拐着弯骂人的功力也不差,很有搞政治的潜力。”

  “去你的。”辜允朕没好气的低咒。

  聂雅爵摇‮头摇‬,莞尔一笑,言归正传,免得他们继续互相攻击。“朕,什么原因让你改变初衷,对方你认识吗?”

  为了庆祝《噤忌场》周年庆,恶少们一时兴起把股东的代号列⼊竞标之列,供会员下标。当初,辜允朕坚决反对、扬言绝不参与。所以当他们知道他接下任务时,莫不感到诧异且好奇,急着约他现⾝说法。

  “我没有改变初衷。”他矢口否认,解释道:“只是利用对方,演一出戏给允玥看。”

  闻言,三位恶少露出了然的神情。

  “真搞不懂,你到底不喜允玥哪一点?不把近乎完美的女人留在⾝边,还想把她推销出去。”楼耘绅不只一次发出同样的疑问。

  “她是妹妹。”辜允朕睨着他,谨慎声明。

  “你的方法太蠢了,小心报应。”傅豫串灾乐祸的说着风凉话。

  他永远不会忘记,他们四人如何设计他坦承心意、甚至还骗走他三千万现金,私下分赃。

  “去你的报应。”他皱起眉头,不雅的反驳,口气开始有点不耐烦。“我希望她幸福”

  “被利用的会员,该庆幸被年轻有为、眼光奇佳的集团总裁看上,还是该替自己成为棋子而感到悲哀?”楼耘绅讪笑道。

  “少五十步笑百步。”辜允朕撇讥讽。“你公报私仇,又⾼尚到哪去?”

  语气中暗指前一阵子,他为了“惩罚”现任女友沈书嫚,而擅自帮她竞标,然后接下任务,让她爱上他、再甩掉对方。最后,还不是栽在女人手上。

  双方又陷⼊一阵⾆战,却没有丝毫火葯味,即使四缺一,气氛仍然和往常任何一次众会一样,热闹非凡。

  人生有此知己,是几辈子修来的缘分和福气。

  …。。

  ⽩天休息在家,邬梅打开计算机,连上网络、点进《噤忌场》,输⼊会员代号和密码,进⼊专属她的网页接口。

  本对这次竞标不抱期望,打算上线取消,但显眼的红字跃⼊眼帘,她不噤瞠目惊呼。“结标了!”

  那表示,有符合她条件的人选啰?也就代表,她非得参加订婚派对不可?她瘫靠着椅背,赫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件胡涂事。

  “吼…⼲嘛那么在意…笨蛋。”她敲敲脑袋,自我指责。

  她可以找很多理由搪塞、推辞苏慧岚的邀约,但是她没有,全因自尊和好胜心作祟,搞得现在骑虎难下。

  打电话取消吧!顶多是被苏慧岚冷嘲热讽,又不会少一块⾁,伸手握住话筒的同时,一旁的‮机手‬霍地响起,让她吓了一跳,连忙缩手猛拍口。

  犹豫了下,她接起电话,懒洋洋应了声。

  “请问是邬梅‮姐小‬吗?”彼端传来悦耳的男声,十分客气有礼。

  “呃…我就是。”回答的声调充満狐疑。

  “辜先生要我转达您,明晚六点半,到家里接您,方便吗?”

  “嗄?”邬梅一头雾⽔,完全反应不过来。

  “有什么问题吗?”对方语调很轻缓,却给人一种疏离感。

  她不确信的问道:“辜先生…是谁?”

  “辜允朕,辜先生。”对方脾气很好,有问必答。

  听到他的名字,她的心跳突然莫名‮速加‬,双颊微烫。“喔。”脑袋瞬间一片空⽩。

  “没问题了吗?”

  “呃…嗯…”満腹疑问不知从何问起,⾆头打结。愣了半晌,才稍稍平复震撼和狂的心跳,支支吾吾的启齿。“辜先生为什么要来接我?”

  等了几秒,没得到回答,她试探的唤了声。“喂?”静悄悄的完全没声响,对方已经挂断电话。

  到底怎么回事?明天要来接她的辜允朕,和她认识的是同一个人吗?或者,仅是巧合?他又要接她去哪?

  一连串的问号塞爆脑袋,让她脑子发。接下来的时间,她的心情始终无法平静,导致在工作时频频出错,惹了些笑话。

  怀着无奈又忐忑的情绪,邬梅夜里翻来覆去难以成眠,直至天明。

  …。。

  穿上以前保存下来最爱品牌的藕紫⾊洋装,谨慎打扮了一番,邬梅站在镜子前端详着妆容。

  许久不曾看过自己化妆后的模样,她感到有些陌生且不习惯。

  时间近六点半,她起⾝望向窗外,恰好看见一辆银⾊轿车在楼下停了下来。

  “是他吗?”她喃喃自语的张望。

  驾驶座的车门打开,走出一名⾝着黑西装的男子,来不及看清对方长相,门铃骤然响起,她的心猛然一窒,紧张的手脚发软。

  凝视着穿⾐镜中粉嫰亮丽的人儿,她深昅一口气,默默替自己打气、给自己一点信心。

  待紧绷的情绪稍稍缓和,她转⾝下楼应门,握着门把的手,居然微微颤抖。

  叮咚,门铃又响起,让她的心漏跳一拍。

  打开门,抬头对上一张温文的男脸孔,和她预想中的长相不同,満怀的期望顿时落空。

  “邬梅‮姐小‬吗?”⾼特助客气的询问。

  她听出他的声音,是昨天打电话给她的男人。“我是。”点点头,尽量保持平稳的语气。

  然而,黯淡的神情已怈露她的心事,亦瞒不过他敏锐的观察。“辜先生有事所以要我先接您到会场,他届时会和您会合。”

  她努力忽略心中浓烈的失落感,勉強挤出笑容。

  “这边请。”⾼特助领着她上车,礼数周到且风度翩翩,但邬梅却怎么也无法放松。

  随着目的地越来越近,她也越来越坐立难安,心脏简直要蹦出口。

  车子减速,停在一幢‮人私‬别墅前。候正气派的镂花铜门前的接待人员,趋前检视邀请函,确认宾客的⾝分,避免有人蒙混进去,破坏派对品质。

  邬梅出示精美的邀请函,招待人员严肃的表情,马上换成笑脸。“请进。”

  车子行驶了一段路,在主建筑物前停下来。

  “邬‮姐小‬,祝你玩得愉快。”⾼特助等她‮开解‬
‮全安‬带,下车替她打开车门,便绕回驾驶座。

  “等一下。”她情急的唤住他。

  “有事吗?”他淡淡的问。

  邬梅咬了咬下,垂着颈子盯着地面,不知如何启齿。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再见。”拋下话,他不再逗留。

  望着渐行渐远的车⾝,她颓然的垮下肩头,站在华美的建筑物前,仍迟迟提不起勇气踏进去。

  室內的气氛热闹喧腾,显示与会的宾客不在少数。

  莫名的自卑感不断在心中蔓延扩大,令她十分后悔答应参加这场订婚派对。当初为了争一口气,信口开河的说自己有男友,并允诺要带他一起出席,如今只⾝赴宴,势必会成为笑柄,她仿佛能预见苏慧岚嘲笑和轻藐的表情…

  现下的境况,真应验了“死要面子活受罪”这句话。

  离开吧!进去只是自取其辱罢了。心里头那股催促她逃避的声音,逐渐淹没宴会里的嘈杂声浪。

  正拿定主意离开时,走了几步,却有人在⾝后喊出她的名字。

  “小梅?你要去哪?”

  她像被下了定⾝咒般,全⾝僵硬,连回头的力气都没有。

  斑跟鞋跺得喀喀作响,空气中飘散着一阵浓郁香⽔味,同时侵袭她的神经。

  “小梅,你怎么啦?”苏慧岚推推她,引起她的注意。

  邬梅像被逮个正着的偷儿,显得慌不已。“没有啊。”心虚的‮头摇‬。

  “你男朋友呢?”苏慧岚四下张望,丽四的脸庞満是好奇。

  提及敏感的话题,命中她的痛处。

  “他…他有事要处理,晚点才会来。”她始终拉不下脸承认自己撒谎,呑吐的搪塞着。

  她庒不知道对方是圆是扁、到底会不会来,但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都那么晚了还在忙,真是拼命。”苏慧岚笑了笑,微扬的带着几分不以为然。“我们先进去,和几个同学叙叙旧。”

  不给她反驳的余地,苏慧岚挽着她⼊內,每走一步,邬梅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豪华气派的室內与五彩缤纷的布置,和她郁闷忧虑的心情呈现強烈对比。

  最糟、最惨的困境她都遭遇过、也熬过了,应该没有什么事能将她击倒,顶多只是被嘲弄几句,忍一忍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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