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收拾好情绪，摆好咖啡杯盘后，甄甜藌忙着将蛋糕补进玻璃冰柜內，回头又进厨房看看晚餐食材准备的情况，当一切就绪后，甄甜藌再度回到吧台，等着晚餐的客人。
“你在忙吗？”晚餐时间到，第一位上门的客人是巫浚。
“巫浚，你这么早就下班了呀？”甄甜藌讶异地看着巫浚。
他的五官和巫梵有点神似，不过斯文许多，眉宇间也多了分抑郁。他的⾝材属于修长型，短发修剪得整齐而服贴，给人一丝不苟的严肃感觉，而且偏爱穿雪⽩烫
的衬衫，三件式西装衬托得他更加出⾊。
他是个拥有社会地位的菁英才俊，标准的都会男子，不像巫梵那样的耝犷
刚、率
不羁，两兄弟的气质南辕北辙，完全不一样，各有各的特质。
“嗯，我今天提早一小时下班。”⾝为公司⾼阶主管的他，上下班时间自行拿捏，部门里没人敢查他的勤。
“晚上有约会吗？”甄甜藌自然的作此联想，因为巫浚长得英俊，⾝材拔又事业有成，像他这种男子多得是女人倒追。
“不是的。”巫浚摇头摇。“我是来跟你拿咖啡⾖的，我等一下要去南投，除了要顺便帮我哥带过去，另外呢…”
“另外还有其他需要吗？”巫浚突然提到巫梵，使得甄甜藌好不容易才恢复的心情又沈至⾕底。
她走到一旁去拿咖啡⾖放进防嘲纸袋內过磅，尽量佯装不受影响。
“我哥他除了需要我帮他送咖啡之外──”巫浚突然抿着
逸出一声诡笑。“他还需要我专程载你一起过去！他说这阵子他忙，一直没空上台北来找你，所以他才要我顺道过来载你过去。甜藌，你应该走得开吧？”
他这个社会菁英是被派来充当司机的。
“啊？”听巫浚这一提，甄甜藌突然手一松，将整磅的咖啡⾖撒満地。
见地上一片
，她赶紧蹲下来整理、捡⾖子。
“嘿，怎么撒得満地都是？”巫浚赶紧跑进吧台內帮忙捡，一双精明的眼打量着蹲在一旁，神情似乎不太对劲却佯装没事的甄甜藌。“甜藌，你怎么了？不会是和我哥吵架了吧？”
“没、没有的事，我们好得很，哪有吵架？”甄甜藌回避巫浚那双精明的眼。
“那你…”
“巫浚，我明天有一批新⾖子要进来，我得亲自看看，所以没空跟你去南投耶！⿇烦你帮我跟你哥说一声好吗？”
甄甜藌尽力装作若无其事的说话，因为她不想在巫梵和其他女人来往的同时，又去参一脚。
三角恋情她不想谈，对于与巫梵的这段感情，她很想松手放掉，但心头却是万分的挣扎。
“叫我传话？！不要吧～～我怕自己会被他以办事不力为由海扁一顿！”
这几天他严重受到大哥巫梵的电话
扰，说什么他感觉到甜藌这阵子对他很冷淡，每回讲电话都提不起劲，还常常匆忙挂掉电话，而且都不会主动打电话给他，好像忘记他这个人似的。
诸如此类的抱怨，巫浚这几天已是听到厌烦极了，所以被
得今天不得不过来一趟。
“他不会这样做的，巫梵他又不是暴力份子。”甄甜藌不自觉地替巫梵说话，因为她心目中的巫梵，除了头一回见面时有出现暴力倾向外，跟她
往之后都表现得非常温柔。
“他是我哥，我对他的了解应该比任何人都透彻吧？”巫浚挑⾼一边的眉，嘴角又勾起习惯的诡笑。
“嗯，你说的也对，我好像对巫梵并不是真正的了解…”巫浚的话让甄甜藌有点小尴尬。
巫浚说的没错，他对巫梵的了解的确此地多得多，她和巫梵不过才往几个月而已，凭什么说她了解他呢？
思及此，甄甜藌又沈默了，小脸表情闷闷绷绷的，眼神黯淡。
巫浚的视线又落在她⾝上，锐利且強烈的感觉让他发现，甄甜藌似乎在回避着什么？
“甜藌，你真的菗不出空吗？”帮忙捡完⾖子，他随着甄甜藌起⾝，站在她旁边拉拉微绉的西装⾐角，又问道。
“我…”避开巫浚的注视，她将脏了的咖啡⾖摆在一旁，又重新装一袋⾖子过磅。“我忙，你自己拿咖啡⾖过去吧。”
拿了两袋包装好，她迅速递给了巫浚。
被她回绝了两次，巫浚也不好再勉強，接过咖啡⾖，想掏钱付帐甄甜藌却头摇拒收。
“那就谢了。”简单道过谢，斯文潇洒的⾝影朝门口走去，推开玻璃门，门上的铃铛发出了清脆响声，他很快离开了咖啡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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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浚已经不打算到南投了，因为他可不认为大哥会想见他，也没迫切到非得马上拿到这两磅咖啡⾖不可，大哥真正想见的人是待在咖啡店里，正窝在吧台前发呆的那个小女人。
坐在车上的他，透过明亮的玻璃看着甄甜藌，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机手，拨了电话给大哥巫梵。
电话那端的人听见他所说的话之后，立刻暴怒地骂起他来。
“大哥，我建议你还是亲自来一趟吧，要不然恐怕…”不是他要乌鸦嘴，凭着自己精明锐利的审视，他可以猜测到，甄甜藌的心已经慢慢从大哥的⾝上菗离了。
而且从她忧愁的小脸看来，她正对自己这个决定感到万分的挣扎。
？G，感情啊～～就是这样腾折人！
“恐怕？你看见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电话那端的巫梵，语气紧绷，透着一丝惶然。
“看是没亲眼看见，不过…”
“你说话给我⼲脆点──”一句咆哮声砸来。
巫浚快速地将机手拿离耳边，等咆哮声过后再将机手移回耳畔。“不过就我的观察，她心里有事，而这心里的事绝对和你有关系。”
“巫浚，你这句话有说等于没说。”他老早就猜出甄甜藌心头有事，哪还需要他来多嘴！
“哦，是吗？好吧，那就算是我多嘴了。”巫浚笑笑。
巫浚的笑声让巫梵感到十分的火大。
“你笑得很开心是吧？”他现在正同时被工作和女人的事困扰着，这家伙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我──”巫浚正要回话，结果却瞥见有个刚刚进门的男客人，神情
动地绕进吧台抱住甄甜藌。“等等！”那样子好像十分雀跃奋兴哪。
“该死的，你又有什么事没说？”
“喔哦，我现在要说的这件事的确很该死──”巫浚看着店內，发出一声类似惨极了的惋惜声。
“到、底、什、么、事？”巫梵咬牙低咆，他又气又火的在客厅踱步，快要将原木地板给踩出窟窿来了。
他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有人对他讲话不⼲不脆，如果现在巫浚站在他面前，他一定会拿雕刻刀在他俊俏的脸上刻个几刀！
“大哥，我现在要讲的事，你最好先做好心理准备。”
“快、说！”巫梵的牙
都快咬断了。
“大哥，我看见甜藌正和一个胖男在吧台內亲密拥抱…”就在巫梵牙快断之前，巫浚幽幽地将现场所看见的实况告诉他。
“该死的──”巫梵听完的反应是用力摔掉机手。
机手在砸向原木地板时，银壳机⾝破裂散开来，原本还能维持几年寿命的机手，在这一刻提早结束生命。
？G，惨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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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学长？！”
今天是怎么了？店里竟然接二连三来了让她伤脑筋的客人？！
先是卫巧芬，而后是巫浚，再来是多年未见，当年在感情上伤害到她的初恋情人──罗治恩。
而显然当年以俊帅潇洒风靡全校的学长，已经没有当年的帅劲，就连⾝材也全都走样了。
甄甜藌可是瞪大了眼，看了好久才认出他来。
“甜藌？你真的是甜藌？！太好了，我们终于又见面了！”多年来一直牵系在心头，一个让他感到亏欠又难以忘怀的女子，突然在他面前出现，令罗治恩感到⾼兴又惊讶。
他跑进客人止步的吧台內，情不自噤地抱住还反应不过来的甄甜藌。
“咳、咳──”甄甜藌被⾝材变得壮硕的罗治恩用力抱住，一时间
腔的空气被硬挤出来，有点
不过气。
小脸开始
红，小嘴猛咳起来。
老天～～才几年时间，当年俊瘦的学长怎么会像吹气球一样，整个都变圆了？他如果再不放手，她恐怕会被勒到断气。
“喂，这位先生，⿇烦你放开我们老板好吗？她快被你给挤扁了啦…”在外场闲晃的小米，赶紧冲过来解救老板，使出浑⾝解数想要拉开罗治恩。
“喔、喔～～真是抱歉！”罗治恩不好意思地松开了甄甜藌。
甄甜藌腿软地蹲了下来，手抓着衬衫襟口猛气，罗治恩见状，好心地用他的厚掌拍拍甄甜藌的背。
这一拍下去还得了！承受不了掌力的甄甜藌差点扑倒在地板上，要不是小米眼明手快地及时拉住她，她真的会摔得很难看。
见到这混情况，罗治恩更加尴尬且不好意思地猛抓头。
“拜托～～这位先生，请你先退出吧台好吗？”小米回头赏了罗治恩一记⽩眼，摆明了告诉他，这里因他的闯⼊而显得拥挤。
罗治恩快速闪了出去，不过他的神情还是很动，一副想要跟甄甜藌好好叙叙旧的样子。
甄甜藌在小米的帮忙下，顺了气，喝了口温⽔，过了一会儿才坐回吧台的休息圆凳椅上。
罗治恩很快地回到她面前，隔着吧台热切地望着她。“甜藌，我一直想跟你道歉，这些年来都没机会对你说出口，现在终于见面了，我──”
甄甜藌抬起细⽩的小手，虚弱地对着罗治恩摇了摇。“学长，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你不用再跟我道歉。”
“不，这句歉意不说出来，我会內疚一辈子！”罗治恩却相当的坚持，神情愤得可爱。
甄甜藌定定看着那张圆了一大圈的脸，手支着下巴，心底不由失笑起来。
当年她如果知道俊瘦帅气的学长会在几年后胖成这样，应该不会为他的背叛而伤心难过吧？！
“甜藌，你在笑什么？”因为长年研究心理学缺乏运动而导致发福的罗治恩，不解地看着依旧甜美如昔的甄甜藌。
“我…”看着罗治恩
惘的脸⾊，甄甜藌突然发觉以前那段耿耿于怀的情伤，好像在瞬间得到了救赎，完全消失无踪了。“学长，我很⾼兴再见到你。真的，我真的很⾼兴能听见你亲口说出的这句道歉。”
甄甜藌开心的对罗治恩说道。
罗治恩先是一怔，而后也意会到她的真心原谅。“甜藌，谢谢你！我也很⾼兴能获得你的谅解…我老婆应该也会很⾼兴才对，以前当我跟她提到自己曾害一个学妹感情受伤害时，她对我很生气很生气！”
“学长，你结婚了？”甄甜藌感到很意外。
“对呀！我去年结婚了，我老婆也是学心理学的，她现在是我研究室的工作伙伴。”提及老婆，罗治恩圆脸上浮现一丝幸福。
“好
哦，我想学长能跟心爱的女人在同一领域里工作，真是太幸福了！”甄甜藌欣羡地看着罗治恩，心头同时也想起巫梵和“⾕”在艺廊站在一起时，畅谈艺术创作的愉快画面。
他们的确很契合…不管是工作或是外型都很登对。
想起这个，甄甜藌心里连月来的挣扎有了决定。
她决定退出这段感情，在巫梵还没提出分手前，她就主动退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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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长，你的贵客又再度造访了，她人正在会客室等你…”柳织茵翩然来到巫梵的木屋别墅，她在踏进客厅时不小心踩到了机壳四散的机手尸体，脚底下发出噼啪声。“这里发生暴动了吗？”
她讶异低头一瞥，低呼了声，纤细的⾝子识相地待在门前，没朝浑⾝充斥怒气的巫梵靠近。
“我现在烦得很，你去招呼她就行了。”大手扒过凌的黑发，巫梵黝黑脸庞除了
霾之外更有一分狂。
“真的由我来招呼吗？这位贵客可是裘依丝呢！你不是积极计划要和她合作，打算明年一起到纽约联展？”柳织茵口中的裘依丝，就是“⾕”“我以为你现在眼中、心中都只有裘依丝的存在，至于其他人都被你给忘了呢！”
这个华裔美籍的新锐艺术家，是位感大方的美女，更是个摆明要将巫梵掳？N到手的野心女人。
“织茵，你的语气很怪…你在暗示什么吗？”又来一个说话不⼲不脆的人。
巫梵冷沈的黑眸朝柳织茵扫过来，屋內的温度瞬间下降几度。
换成别人，可能会冷得打哆嗦，但柳织茵早就练就一⾝铜⽪铁骨的功夫，庒儿不怕巫梵那冷冽的眼神，也不怕他鸷森寒的脸⾊。
“有吗？”柳织茵可不想承认。
“你有。”怒眼一瞪，他朝她走过来，大脚丫踩着那些可怜的机壳。哎，碎得惨不忍睹。“你到底想说什么？”
有话就快说！他现在气妒攻心当中，就快要吐⾎了，可没空跟这个精明的女人耗下去。
“真要我说？”看着巫梵，柳织茵大胆的回视他。
“不说就滚出去。”巫梵气到眼角嘴角菗搐。
“哦，那我先滚了。”谁知柳织茵本不理会他的威胁，转头就往外走。“反正我要说的是甜藌的事，你现在应该是听不进去才对。你现在啊心里只有裘依丝，哪还会理甜藌…”有新人就忘了旧人哪！
脚步轻盈走动，她粉嫰的嘴也没闲着，难得多话地叨念了一大串。
一阵狂风从⾝后扫过来，巫梵的大手把住柳织茵的肩膀，旋风似地挡到她的面前。
“你为什么提到甜藌？『⾕』和甜藌有什么鬼扯的关系？”俊容近，他盛怒的气息扑在柳织茵的脸蛋上。
柳织茵难得露出甜丝丝的笑。“她们是没扯上任何关系，但是…”如果他能自己意会到她的语意的话，她就不用多嘴了。
话说太多，嘴可是会酸的呢！
“你──”恶狠狠地瞪着柳织茵的笑意，他可没心情和她打哑谜！
柳织茵的笑意在巫梵的怒眸狠瞪下，暂时收起。
“好好好，我说明⽩好了。”这男人的脑袋除了装木头外，其他的都装不得呀。“我告诉你，你从一开始在艺廊里将甜藌冷落一小时就不对了，甜藌心里很在意，只是嘴里不提而已。再来呢，你这阵子和裘依丝走那么近也引来甜藌的不満，加上裘依丝又对你势在必得，非要
到你成为她的男人不可，所以我才会说甜藌和裘依丝扯上关系嘛！”
大略简单叙述完毕，柳织茵看着巫梵青⽩错的脸⾊，眼角余光很巧地瞥见在巫梵⾝后不远处的树⼲旁，多了一抹⾼挑纤细⾝影。
裘依丝等不及来找巫梵了呢！
柳织茵心中充満着好奇，不知道巫梵到底是选择甄甜藌还是她呢？
巫梵眉眼皆沈地看着柳织茵，抿着嘴沈默了许久。
他在心中重复想着柳织茵所说的话，想着这阵子他和裘依丝因为创作理念谋合而变得频繁的互动，想着裘依丝不辞辛苦一再上山来造访他的热络态度。
他不是没感觉，他也知道裘依丝常常在无意中透露一些讯息，但他总是不着痕迹的忽视，因为他对裘依丝全然没有男女之情，有的只是在创作上的赏而已。
想到这里，他能意会柳织茵的语意了。
如果他的赏态度让裘依丝产生了不必要的误解及企图，那么他就应该断然停止这次联展的合作计划。
“学长，你心里到底是爱裘依丝还是甜藌呢？”受不了巫梵的沈默，柳织茵有点失去耐地问。
“我对裘依丝纯粹只是创作上互动，绝对不可能对她产生感情，她不是我要的女人。”巫梵看着柳织茵，眉眼有种霍然领悟的神采，不再怒恐怖。“我想我是让裘依丝误解了，对于这件事你尽快帮我处置，马上通知她终止联展活动的计划。”
巫梵说这话时，完全没发现躲在他⾝后不远处的人影，像是深受打击般的僵化成雕像。
“这是你的决定，不后悔？”柳织茵嘴角噙着笑。
“绝不。”巫梵语气坚定。
当这句话吐出时，后方那道感人的纤影转⾝跑掉了，徒留下一地的伤心。
不过巫梵还是没有发现异状，因为此时此刻他的心思正被另一件困扰他的事给占満。
“学长，我马上过去处理这件事。”柳织茵够聪明，在巫梵还想再开口前，越过他就要走人。
“先别急着走，我还有话问你。”巫梵冷笑着将她拉回来，俊容再度俯近她，狠狠的气息再度扑向她。
“学、学长，你还想问啥？”呀，她怕死了哩！柳织茵佯装发抖恐惧状。
巫梵眉眼再度猛然一沈，眼⾊很地看向柳织茵那张古典脸蛋。“你告诉我，甜藌她怎么会知道我和裘依丝有互动的事？是谁眼她讲的？”
“是我说的喽！每次我跟甜藌通电话时，都会闲聊些无关紧要的事，我想裘依丝的来访应该不太重要，所以就跟她聊聊喽！”粉肩一耸，她说得理所当然。
“柳、织、茵──”牙一咬，巫梵看着柳织茵，有种想失手掐死她的打算。
“我得去跟裘依丝谈联展计划中止的事了。学长，我去忙喽！掰～～”趁还没被掐死前，她将长裙一拎，灵巧地跑掉了。
在柳织茵跑掉之后，巫梵也迈开长腿开始狂奔，不过他不是要追回柳织茵行凶，而是朝反方向奔进屋去拿车钥匙。
他打算连夜飚车上台北，除了找他心爱的甜藌将误会当面解释清楚之外，另外还要将那个胆敢抱她的胖肥男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