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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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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仇兄,你还是坚持非娶紫藤不可吗?”袁青雨瞧着仇段调兵遣将在城里四处搜寻着屈无常和袁紫藤的下落,紧蹙的眉头上深锁着一个大结。

  “她本来就是我的子。”而屈无常…屈无常竟敢在他眼前将人夺走!仇段绝不接受如此侮辱。

  “没发生胁迫事件前,紫藤也许是你的,然而在城门口,你要她为国牺牲,那时她已算是死过一回,不再是你那指腹为婚的未婚了。”

  “在那种情况下我也是不得已的,难不成你要我开城门投降?”

  “我当然能体谅你的苦衷,也因此风、雷、电才没说半句话转⾝就走,可是紫藤总是我们的妹妹,我们亲耳听见你叫她牺牲,你又叫我们情何以堪?”

  “就因为这样你们想毁婚?”

  袁青雨摇‮头摇‬。“我说过,紫藤已算是死过一次的人,那婚约就随着她死亡的瞬间消失了;现在她重获‮生新‬,她有权选择自己喜的人,而我们也只承认能永远保护紫藤的人为妹夫。”

  “她是我的人,生是仇家人、死也是仇家鬼,我不会允许别人抢走她的。”就算那个人是天下第一的杀手屈无常也一样,仇段有自信他爱袁紫藤的心不比任何人少。

  “将军!”副官来报。“有人在城郊月老庙附近看见像是袁‮姐小‬的人影。”

  “好,点齐兵马马上包围月老庙。”仇段誓言夺回他的

  “仇段。”袁青雨在背后喊他。“我不管你是怎样想的,只要紫藤还是我们妹妹的一天,我们就不许有人伤害她,就算是你也一样;紫藤若少了一头发,风、雷、雨、电四兄弟发誓天涯海角追杀你到底。”

  “紫藤是我的子,自然由我保护,不劳阁下费心。”仇段一手扛起重达八十斤的长戟;过去这称手兵器伴他赢得了无数战役,如今在这场夺之战中,他也将以它战胜屈无常手中的长剑,顺利抢回袁紫藤。

  袁青雨目送他离去。这一生未吃过败仗的骄傲男人太自以为是了,注定他要败上这一回。

  只是,经此变故后,早成为京城流言中心的“隐园”大概又要热闹上好一阵子了。以爹娘的个八成不会太在意,但他们的皇帝舅舅…铁定要气⽩一把胡子。未免回去变成炮灰,他决定先溜为妙。

  “再见喽,无常、紫藤,希望下回再见时,你们已经安然度过危机。”随意朝半空中挥了挥手,他俐落的⾝影也在几个飞掠后离开了将军府。

  仇段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人先他一步找到屈无常和袁紫藤,而且对方还是正与北原战的西荻兵上。

  这都该怪他太大意了;袁紫藤被捉走时,他就该猜到有西荻奷细混⼊“睢关”但他却因太挂念她,只顾着想办法救她,居然忘了搜寻奷细,以致如今节外生枝,无端多了一堆⿇烦。

  “将军,这下该如何是好?”前方是断崖,一堆人战成一团,本没有他们揷手的余地,要怎么去救人?

  仇段望了⾝旁的副官一眼。“咱们绕到断崖的另一边去。”

  “啊?”副官看向手持长剑、正在浴⾎苦战的屈无常。敌人太多,屈无常又要顾及袁紫藤,早已捉襟见肘,再不帮他,恐怕他撑不了多久。

  “既然前方已不允许咱们加⼊,山不转路转,咱们就绕到对面去,叫弓箭手准备,听我号令发箭救人。”仇段要证明面临真正危机时,光靠一人逞匹夫之勇是没用的,唯有凭藉強大后盾才能百战皆捷。

  氨官崇拜的眼神望向仇段。不愧是他们的将军,在运筹帷幄方面,天下间无人能出其右。

  “是,属下这就去办。”

  仇段带领着部下翻山越岭准备另一波奇袭。

  但这一方面屈无常却已战得筋疲力竭了,为了护卫袁紫藤,他手臂上再添一道伤口。

  “屈大哥!”泪⽔在袁紫藤眼里滚动,早知会遇上这些⿇烦,几年前她便磨着他学武了,不然也不会事到临头一点儿用处也没有,迳会拖累他。

  “别怕,再撑一会儿就没事了。”屈无常不知道自己已杀了多少人,他全⾝染満鲜⾎,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但敌人依然如嘲⽔般一波波直涌上前。他不得已只好抱着她再退一步。⾝后便是断崖,他们真的已经到了进退维⾕的地步,唯一的指望是方才离去的仇段;他听见它的话了,他们要从断崖的对面以弓箭助他退敌,但愿仇段别迟到才好。

  “嗯!”她昅着鼻子拚命叫自己坚強,无法帮他已造成他很大的负担,她不能再放任自己的泪⽔成为他的庒力。

  一掌击飞企图偷袭袁紫藤的西荻兵上,屈无常顿觉眼前一黑,手中的长剑差点落地,他急忙咬住下,让疼痛来支撑他已使用到极限的⾁体。只是这法子也持续不了多久,他知道自己失⾎过多,已成強弩之末!

  敌人看穿了他的虚实,愈加无情地攻击他们俩。

  突然,打斜横里挥出一柄大砍刀,屈无常没有发现,但是好不容易爬上对面山崖的仇段却看到了。“紫藤,闪开!”他焦急地大喊。

  然而袁紫藤没有闪。她不能闪,若她闪了,这刀就要劈中屈无常的背了,她怎能闪?

  “紫藤…”他的女人竟想在他面前为别的男人舍生!恨火烧得仇段眦目裂。

  而屈无常,他想也不想地转过了⾝子,护住袁紫藤。

  “不!”袁紫藤大喊。他竟想代她死,这怎么可以?

  仇段屏住了气息。屈无常想⼲什么?他该不会…不!哪有人是这样谈爱的?拿命去玩?除非那人疯了!不可能、不可能、不…

  随即,所有人的动作都好像慢下来了似地清晰,屈无?≡咸俚难υ巳恚缮窖碌恼庖槐咚偷搅硪环匠鸲蔚幕忱铩!罢展怂?br>

  “无常,不要…”被困锁在仇段怀里,袁紫藤哭得心碎肠断,眼睁睁看着那柄大砍刀砍中屈无常的右臂。

  山风吹来一阵沁人心骨的冷意,好像要把所有人的⾎都冻结成冰。

  屈无常的右臂脫出了它原本的位置,连同那柄举世名剑“⾎痕”一起坠⼊了深⾕中。

  “无、常…”泪⽔汹涌地奔腾着,袁紫藤不停‮头摇‬泣吼。屈无常的⾝子完全被鲜⾎给染红了,就这样在众人眼前摇摇晃晃地跌落山崖。

  “不要,无常、无常…回来、你回来啊!无常…”袁紫藤俯地恸哭失声。

  仇段不忍再拘束袁紫藤的行动,他心痛地放开她。“紫藤…”

  她仍佛听不见任何声音似,双眼只看着山⾕,那座埋葬了她最心爱之人的鬼域。“无常、无常、无常…”

  仇段用力一握拳、厉声大吼:“放箭,给我放箭!”他转⾝抢过一把长弓,三箭连发,第一个就取了那砍断屈无常手臂的西荻兵士命。

  羽箭如雨点落在对面的山崖上,西荻兵上一个接着一个倒下,不多时,残余的数十名兵上已被诛杀殆尽。

  袁紫藤披头散发、心碎绝。“不会的,怎么可能?不会的…”

  为什么会这样?仇段恨得一把折断手中的长弓。他本来是想找屈无常一决胜败的,可是他却在他面前为袁紫藤付出了命…袁紫藤是仇家人、是他仇段的啊!屈无常却这样做…这样…用他的命换回紫藤让他照顾,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他不会死的,无常不会抛下我死去的,不会的…”她眼神离,不停往山⾕方向爬跪而去。

  “紫藤!”仇段从后搂住了她。“别这样,他死了,他已经死了!”屈无常,给了他生命中最大的聇辱,甚至连他雪聇的机会也一并剥夺了,他理该恨他的,然而看了刚才那一幕,这世上还有人能恨得了他吗?仇段几乎可以听见背后属下的菗气声,他们每一个人都被那个痴情的奇男子给震撼住了。

  “你胡说!无常不会死的,他答应过要娶我为,照顾我一生一世,他答应过的,无常…”袁紫藤挣开仇段的怀抱,往前一扑就想随屈无常共赴⻩泉。

  “别做傻事啊,紫藤!”幸亏仇段眼明手快,及时拉她一把,才免得她因一时动而香消⽟殒。

  “无常在等我呢!他在等我,我得去找他才行…”泪⽔衬得她莹⽩的娇颜更加憔悴,令人不忍卒睹。

  “他死了,你清醒点儿,他已经死了!”她这模样瞧得仇段心好痛。是怎样一番刻骨铭心的情,让两个非亲非故的人因相爱而生死相契?

  仇段原本自认对袁紫藤的感情并不输人,可是看到屈无常那种‮狂疯‬的举动后,他彻底认输了。

  他可以为袁紫藤倾尽家产,但与‮家国‬和自己相比,她仍然只能排在第三位。而屈无常…那个‮狂疯‬的男子,他的生命中本就只有袁紫藤,那种狂事,除了他之外,这世上怕是再无人做得出来了。

  袁紫藤‮头摇‬,神态是大异于平常的冷静。“你撒谎,我知道你在撒谎,无常才不会死呢!他正在等着我去与他相会。”

  仇段背脊窜过一阵恶寒。她该不会是受创过深,疯了吧?

  “紫藤,如知道我是谁吗?”

  她恶狠狠地瞪着他。“你是坏人,想将无常从我⾝边夺走的坏人。”她抡起粉拳拚命攻击他。“坏人、坏人…”

  仇段闭上眼睛,⽔光在睫⽑上闪动。“紫藤、对不起,紫藤…”迫不得已,他只得点住她的昏⽳,让她暂时冷静一下。

  “为什么要分开我们?为什么…”陷⼊深沉的昏时,她眼中的泪依然未停,每一颗晶莹的泪珠都是一片碎裂的芳心。

  听着她的呓语,他只能无声地长叹。错误既已铸成,时光难道还能重返不成?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自从屈无常坠崖后,袁紫藤的灵魂就好像随着他一起离去了。

  她不言不语、不吃不睡,成天只是呆呆地坐着,看顾她的仆人一个不留神,她就往城郊月老庙奔去。

  为防悲剧再度发生,仇段派了一队兵士保护她,而他本⾝则忙着肃清西荻国派进城来的奷细。

  因为“睢关”位处五族合之地,南来北往各式商品货物都在这里集散买卖,西荻国便是利用此一管道,每回派遣数名奷细混⼊,暂时按兵不动,叫人难以察觉。经过一年多后,潜⼊“睢关”的人数已达上百,再一起行动,准备里应外合一举攻破“睢关。”

  本来捉走袁紫藤只是一个障眼法,意在让仇段失去平常的冷静,然后,早已在城內集结完成的西荻奷细,便趁此良机开城门引西荻兵⼊关。

  谁知原本筹设完美的计划,竟因屈无常的突然出现而全盘毁坏,在城內潜伏年余的西荻奷细心有未甘,才会联合起来诛杀屈无常以报大仇。

  结果就是月老庙后一场大战的发生,屈无常受伤坠崖、生死不明,而剩余的西荻奷细则在仇段的追击下,被剿灭殆尽。

  查清了所有事实,仇段只能感叹造化弄人,所有的事情就这么凑巧地撞在一块儿了,这样的无奈又岂是人力所能防堵?

  “唉!”他长喟口气,望向黑暗无光的天际。今晚无月无星,‮稠浓‬的黑好像变成了天地间唯一仅存的事物,把渺小的人又衬托得更加卑微了。

  “将军、将军,大事不好了。”丫环舂満慌慌张张地跑进了书房。

  “是紫藤又出事了吗?”他焦急起⾝。

  “‮姐小‬说什么都要出去,我…我拦她不住啊!”“该死!她到底想怎么样?”仇段急忙地奔了出去。

  舂満跟在他⾝后。“‮姐小‬说…”

  “她说了什么,你还不快从实招来。”仇段停下脚步回头狠狠瞪着舂満。

  舂満吓得全⾝发抖。“‮姐小‬说今天是初一,所以…”

  “初一之约!”仇段真想仰头大笑,她就这么挂着屈无常,念念不忘他们每月一次的约会!屈无常都已经死了啊,可恶…

  眼看仇段像疯了似拚命往前跑,舂満跟在他⾝后,一颗心像吊了十五个吊桶。“将军,‮姐小‬不是故意的,她…是受刺过甚,她…”

  仇段已经来到后园,而那抹纤瘦娇柔的⾝影就在那方的凉亭里。就算四周漆黑如墨,他依然一眼就能认出那是这世间唯一令他心动的女人…袁紫藤。

  “为什么?她为什么从来不回头看看我?”不够痴狂就不叫爱吗?他对她的心也是很真诚的啊!

  悠悠的琴音响起,如泣如诉地编织出一张醉人情网,同时困住了三个多情人儿,以致悲剧频生,永远无法成一双。

  仇段缓步走近她⾝边,那张莹⽩的娇颜教他看得心痛不已。她又更瘦了,纤弱得仿佛随时会消散在空气中,而他的护卫不管有多么坚強,也永远留不住她!不是屈无常就不行吗?

  一曲弹毕,无声的泪悄悄滑下袁紫藤没有⾎⾊的双颊,将它们衬得更加憔悴不堪。

  今晚是她最后的希望了,如果…如果屈无常没死,天涯海角他都不会错过这每月一次的约定,除非他没办法来,而那…也就代表他不存于人世了。

  他们真的这样情深缘浅吗?过去,她曾经两度救他出危机,所以上‮安天‬排他还报两次救命之恩后,便从她⾝边夺走了他?

  那她呢?已经将一生的情与心都系在他⾝上的她,又该如何在这炎凉的世间独活?

  一双厚实的大掌温柔地拭去她颊上的泪,仇段蹲踞在她面前,心痛地凝视着她。“我不行吗?我爱你,我会好好珍惜你的。”

  伤痛的泪⽔继续涌出,她知道自己伤了仇段,然而爱情就是这样没有道理可言,在她的心里已经装満屈无常的同时,实在没有地方可以容纳仇段了。

  他轻轻执起她的手。“告诉我,我哪里不好,我会改,我愿意为你而改。你忘记他,好不好?”

  忘?已经刻印在⾝体里、灵魂內每一寸、每一分的感情,哪是如此容易忘得掉的?屈无常,他已经不是她的心上人,而是她的夫君,是她在这世上唯一仅有的另一半啊!

  “为什么不说话?面对我,你连说话都不肯吗?你要让自己就这样枯萎、死去?除了屈无常之外,你的人生中当真没有任何人事物⾜以令你留恋?”他用力摇晃她的肩。“说话啊!即便你不爱我,也想想你的爹、娘、你的兄长,你真忍心叫他们⽩发人送黑发人?”

  “呜呜呜…”她突然掩着脸放声大哭。“对不起、对不起…”

  “紫藤,紫藤!”他伸手将她拥进怀里。“嫁给我吧,就算你要一辈子想念他也没关系,只要让我照顾你就够了。”

  她忽地浑⾝一颤。“无常!”

  “你在说什么?”仇段不信屈无常还活着,他坠落的地方是个鸟兽绝迹的深⾕啊!从来没听说有人掉下去还能生还的。

  “他来了,他来接我了。”她畔勾起一抹微笑。

  “不可能!”

  袁紫藤推开他,迈步走出凉亭,绕过后园,就在东边的围墙上,一条颀长的⽩⾊⾝影像是天地间唯一的一抹光,驱散了所有黑暗。

  仇段目瞪口呆地望着墙上的人影。真的是屈无常,他没死!

  屈无常站在墙上,一袭⽩⾊罩袍在夜风中飘扬,他右边的袖子空的,让风吹得⾼⾼飞起,仿佛在向世人证明他确是从鬼门关复返,特地来接心上人共度未来的。

  袁紫藤仰头,对他露出一朵像糖花般甜藌醉人的笑。

  屈无常温柔地俯望她,四道目光在空中,无尽的情慷绵延开展,天上的乌云好像受到感召,一一退了开来,露出満天灿亮的星光。

  仇段颓然低下头,他知道自己败了,一败涂地,连半点胜算也没有。

  袁紫藤回头轻扯仇段的⾐袖。“对不起。”

  他叹口气,勉強自己露出一抹比尝到⻩连还苦的笑容。“你们走吧!”即便有指腹为婚的婚约在,他依然敌不过她与屈无常之间的痴情狂爱,除了认输他又能如何?

  袁紫藤解下昔⽇仇段赠予她的定情⽟佩,还给他。“仇大哥,谢谢你这几年的照顾,我很抱歉辜负了你的好意,只是我在十岁那年就遇上了无常,在他⾝上失了心,所以…对不起。”

  原来是他迟到了五年!仇段望着那块定情⽟佩。“你收着它吧!就当是个纪念。”

  “可是…”当她成为屈家妇的时候,还能戴着仇段的定情⽟佩吗?

  “我想他不会介意的。”仇段抬头睨了屈无常一眼,他脸⾊未变,温柔的眼眸始终紧随着袁紫藤的⾝形而转,周遭外物本⼊不了他的眼。这样一个男人,爱得那样痴醉情狂,仇段算是服了。“做大哥的,送妹妹一点出阁的嫁妆是天经地义的事,他没理由反对。”

  她眨眨⽔雾氤氲的秋眸,一直担心这场三角恋情终会造成无法挽回的错误,如今仇段想开了,也总算卸下了她心头的重担。

  “谢谢你,仇大哥。”

  最后一次,仇段放肆自己的情,用力拥抱住她。“保重!”

  “嗯!”轻轻离开了他的怀抱,袁紫藤对他挥挥手。“再见。”她转⾝,向墙上的屈无常张开了双臂。

  屈无常飞⾝下地,微对仇段颔了颔首,他仅余的一只手臂圈住袁紫藤不及盈握的柳,脚踏草尖树端,几个纵掠,⾝形已消失在夜空之中。

  袁紫藤倚在他怀里,双手搂住他的,任由他抱着在树端上飞掠。徐徐的凉风拂动她的发,浓浓的草木馨香在鼻间发散,引人醉。

  大段大段的路途在他们脚下掠过,而她晶亮的眼则一瞬也不瞬地瞧着屈无常仍旧残留着苍⽩的侧脸,里头隐含惑。他究竟是如何逃出生天的?那样的险地、那样的伤势,若非奇迹,一般人成⻩上一坯了。

  他仿佛能感应到她的心思,双动了动,轻道:“摸摸我的间。”

  她如言在他间翻出了一只⽩⾊的小葯瓶。“救命金丹。”

  他轻笑,也是生命中第一次毫无负担的笑。“我不是说过吗?‘救命金丹’是难得的灵丹妙葯,应该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幸亏在山洞里养伤时,他坚持留下一颗金丹以防万一,结果断臂坠崖后,他就靠这颗金丹救了一命。

  她伸手在他间拧了一记。“没死也不会早点儿来通知,你害我差点儿哭死,你知不知道?”

  “啊!”他浓眉一皱。“是你四个哥哥绑住我,不让我走的啊!”他终于知道昔⽇帮了他一把,助他的牧场重新振作的大胡子就是袁家风、雷、雨、电四兄弟中的老大了。而这一回也多亏了他们帮忙,他才有幸从绝⾕中重返人世,他们还救了文判和武判,说到底,那四兄弟简直是他的再生⽗⺟。

  “可恶的风、雷、雨、电!”袁紫藤气坏了。哥哥们摆明了是在整她嘛!

  “别气了,我们能有今天还真多亏了他们的帮忙呢!”他将大胡子助他重振牧场,以及解救文判、武判、与自己的事,一并说了。

  “这样就叫你感啦?”袁紫藤撇撇嘴。“拜托一下好不好!大哥那些牛、羊、马匹都是抢来的,本没花到他半⽑钱。他将牲畜送给你,又拿了你一百两,不管怎么算,他还是赚了啊!”“抢…抢来的?”

  “‘四十响马’听过没?那个头头就是我大哥。”

  “你大哥是強盗!”

  “他还算是光荣的了,我二哥还开院当⻳公咧;三哥你知道啦,消息贩子袁青雨;至于四哥,他是个赏金猎人。”

  “好…奇特的职业啊!”真真惊死天下人。“紫藤,你…四位兄长因何会去抢劫、开院、贩卖消息、还有杀人领赏?”莫非另有苦衷?

  “等一下。”她摇摇手指。“先说清楚,四哥可不杀人喔!他自己说他是‘赏金猎人’,是因为他专门到世界各地去寻找有能力的人出来帮皇帝舅舅做事,而每当他找出一名奇才,他就能领到一大笔钱,这才是‘赏金猎人’的真义。”

  “皇帝舅舅!”不会吧!她竟是皇家的金枝⽟叶!屈无常突然有一种头昏的感觉。

  “对啊!我娘是皇帝的妹妹,那皇帝不就是我舅舅喽!”好难得喔!居然有人没听过她娘“私奔公主”的名号,可见他以前真是相当孤陋寡闻。

  “呵呵呵…”他笑得像不小心呑了一大口⻩连。“那我想你的哥哥们⼲那些特殊行业,一定也是有原因的呢!”

  “皇帝舅舅叫他们做的,大哥在边境组成‘四十响马’,只要有哪个‮家国‬想对我们用兵,大哥就先一步抢光他们的粮草;二哥的院和三哥的人脉连成一个消息网,专供各式秘辛、军情流通;至于四哥,他的任务就是找人喽!”她耸耸肩,接着,突然像是告密般靠近他耳畔。“其实啊!我偷偷告诉你,他们本来就搞怪,奉旨只是一个借口,好让他们的恶行合理化而已,至于他们的本,那是一个比一个坏,所以你一定要小心,千万别跟他们走太近,不然怎么被卖了都不知道。”

  屈无常能说什么?姓袁的一家子都是怪胎,就连他这个亲亲娘子也没正常到哪儿去;别忘了,他们头一回相见时她就用针狠狠了他,那股子痛真叫他一生难忘!

  “所以喽,往后绝不准你再跟哥哥们来往!”她进一步叮咛。

  “是!”他是标准的娘子至上,这辈子大概改不了了。

  “嗯!”她微颔首,却又觉得不満。“可是啊…这样未免太便宜他们了,不把他们整回来,我真是不甘心。”

  “呵!”他只想笑,掠过下一棵树时,他忍不住停下脚步,两人⾼⾼地伫立在大树‮端顶‬。

  “你说,要怎么样把哥哥们整回来才算是报了大仇?”她揪着他的⾐服问。

  “何不算了呢?他们终究救了我啊!”“哼!那谁来赔我那些⽩掉的眼泪?”

  “我赔好不好?”在満天的星光下,他缓缓吻住她的

  “嗯!”她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脖颈,让繁星见证这段‮实真‬无伪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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