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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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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失踪了!”

  东宮充満了喧扰的人声,太子师傅边喊边漫无目的地找寻,但芷涵只向东宮望了一眼就若无其事地走向御花园。

  这儿是后宮里唯一能看到天空的地方。每当空闲时,她都会拿着纪鹏的草笛,到这里凭吊宮外的自由生活。

  大概只有一死才能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后宮吧!愈想愈伤心的她情不自噤低声啜泣起来。

  就在此时,草丛里传出一阵冷冷的嗓音。“是谁坏了我的雅兴?”

  当芷涵睁大眼睛盯着草丛的同时,一个年轻的男子从地上坐了起来。他一双褐⾊瞳眸有温柔的波光流动、直的鼻梁,衬着两片満的嘴及略显柔和的下颚、微扬的嘴角泛着霸气,发上装饰的冠冕和⾝上的⾐着暗示他拥有⾼贵的⾝份,而环抱在前的双手说明了他的不悦。

  在不明⽩对方⾝份的状况下,芷涵赶紧用⾐袖擦⼲滑落双颊的眼泪,必恭必敬地向他行礼赔罪。

  太子尚晟看着眼前这个向他行礼的宮女。在百花竞妍的后宮中,她的容貌仅能算是中上,但那双晶秀的剪⽔瞳眸可是宮女中少有的。

  “真是受不了,本太子在这里睡个午觉也有宮女来哭哭啼啼!”他叹了口气。原本想在此偷得浮生半⽇闲,现在瞌睡虫可被赶跑了。

  “请殿下恕罪。”芷涵从他的话中得知他是太子,再一次行礼赔罪。

  “嘘,别教人听见了。”尚晟紧张地朝四周打量一番,确定没人听见时才松了口气。

  “对不起…殿下,大伙儿都在找您呢。”芷涵马上降低音量,不过想起东宮的一阵混就不得不提醒他。

  “让他们找去。”尚晟哼了一声,他才不在乎呢。

  “可是…”芷涵略蹙娥眉。难道他不晓得东宮现在为了找他已经人仰马翻了?

  尚晟看到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懊恼在心里,偏又不敢怈漏他的行踪,就对她解释自己“失踪”的原因。

  “哼,谁喜过每逃诹书、兵、论策、赋诗,还有一堆繁文缛节要学的生活呀!我今⽇不过歇会儿,有何不可?”他理直气壮。偶尔偷闲一下不为过吧!

  芷涵依然紧皱眉头,这个理由无法说服她。

  “殿下⾝为未来的国君,为了百姓福祉本就该辛苦些,怎能一点小事就惹得満宮风雨,若是此事张扬出去…”她一时忘了眼前人的⾝份,把心中的话一吐为快。

  “够了!我堂堂一个太子,为何要听你这宮女的教训!”尚晟一边听她说一边也跟着皱眉,情绪忍不住爆发。

  他可是太子呢,就算做错什么也轮不到一个小爆女来责备!不过他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想展露他⾝为太子的威风。

  “奴婢逾矩了,还望殿下恕罪。”芷涵不明⽩他的意思,只有战战兢兢赔罪。

  “知道就好。”尚晟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释怀的微笑。

  他重新打量她,发现这个宮女实在好骗,不过也可爱的。

  “对了,你手上拿着什么?”他注意到她手上拿的草笛了。

  “没…”芷涵慌慌张张地将草笛蔵于背后,这个秘密怎能和人分享?

  尚晟又皱起眉头了。这个小爆女不但好骗,而且也不擅说谎。“胡说,我分明瞧见了,给我看看。”

  他伸出右手向她索取,芷涵只有将草笛了出去。

  尚晟将草笛拿在手上反覆把玩,这个玩意儿是他从未见过的。“这是什么?”他问道。

  “草笛。”

  “草笛?”尚晟更好奇了,兴致地盯着掌中的草笛。

  “是呀,奴婢从前在宮外时常和几个玩伴用草编成这种草笛吹着玩。”芷涵将关于草笛可以说的部分告诉了他,眼中无意间又泛出泪光。

  她很想念宮外的生活,还有在宮外承诺要接她回去的人。

  “喔。”尚晟的注意力完全放在草笛上,无暇顾及她的反应。

  在好奇心驱使下,他将草笛放到边吹着,却怎么样也发不出声音。

  “怪了,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

  尚晟的斗志被点燃了,一再一再重复试验,不过草笛依然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芷涵在一旁默默看着他,耳畔仿佛回响着自己说过的话…

  若是在宮里遇上为我吹草笛的人,我就会把心给他。

  “可恶,本太子居然胜不过一支小笛子。”尚晟奋斗一阵后将草笛还给她,他已经吹得満头大汗了。

  芷涵瞅着那支草笛,刚才涌起的感动在瞬间化为无比的失落。贵为太子的尚晟哪有可能会为了她这个不起眼的小爆女吹奏草笛呢?他只是一时好奇罢了,新鲜感一过,他就会将草笛打进冷宮,一如后宮女人的悲惨命运。

  此时,太子师傅的声音突然从回廊上传来。“殿下,原来您在这儿。”

  “糟了,冤家来了。”尚晟懊恼地站了起来。偷闲的时光到此告一段落,又回去接受荼毒了。

  他低头看着茫然的芷涵一眼后说道:“喂,明天再过来御花园,可以吧?”

  从来没有一个宮女和他谈时能保持自然的态度,芷涵给了他难以言喻的平静感,让他能够暂时松口气。

  “奴婢?”芷涵被他的邀约震往了,他是在对她说话吗?

  尚晟知道她在怀疑,耸耸肩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奴婢名叫杨芷涵。”芷涵战战兢兢地报上名字,害怕他要惩罚她今⽇的无礼。

  尚晟差点被她紧张的模样逗笑了。強忍住心中的笑意,以严正的口吻命令道:“芷涵,明天到御花园来,这是本太子的命令!”说完后他迅速离去。得赶在师傅向皇上告状前溜回东宮乖乖做他的太子。

  芷涵一边紧握住手中的草笛,一边目送他的背影离去。

  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邀她明⽇再见?是为了想吹草笛?还是见多了美女,所以对姿⾊平庸的她产生了新鲜感?说不定他只是捉弄她,明天本不会到御花园?

  “芷涵,你到哪里偷懒去了?”芷涵正在胡思想之际,突然听到老宮人的叫唤,她急急忙忙离开御花园,继续本分的工作。第二天才过晌午,芷涵的视线就频频朝御花园的方向望去。

  太子真的会在那儿等她相会吗?说不定他早就忘记曾经命令她今天到御花园,甚至连她的脸也记不得了,去了只是自取其辱。

  ⾝为一介宮女的她能和太子简单谈过几句话就算莫大的福气了,还想奢求什么?

  不过太子也有可能信守承诺在御花园等着,如果她胆敢不去就是滔天大罪,太子一怒之下可以轻易取走她的命。

  正在彷徨不定时,一声轰然巨响传⼊耳中,她抬头望向天空,滂沱大雨从天而降。

  太好了,这样太子无论如何都不会去御花园,她也不必再考虑。

  “芷涵,把这碗葯端给皇后娘娘。”老宮人突如其来的命令将她从纷的思绪中惊醒。

  “是。”

  接下了葯碗,芷涵小心翼翼地朝长明宮前进,经过回廊时特意间朝御花园看了一眼。

  “芷涵吗?”尚晟瞥见她后大喊一声,挥挥手向她示意。

  芷涵吃了一惊,没想到他真的依约前来,甚至站在雨中等她。

  “怎么这样晚?”尚晟正想大发雷霆时发现她手中端着的碗,谅解似的点点头。“我忘了你还有事要做,空闲时再过来吧。”

  是他没顾虑到芷涵是个宮女,哪能和他一样在宮里自由来去。

  芷涵没料到太子竟会如此轻易原谅她的失约,战战兢兢点头赔礼后就匆忙走向长明宮。

  不意却撞到来人,将汤溅了一地。

  “对不起。”芷涵向来人道歉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顿时倒昅一口冷气,她居然撞到了皇上!“奴婢该死,请陛下恕罪!”她赶紧跪下磕头,只怕今⽇是难逃一死。

  “起来。”皇上挥挥⾐袖,以宽容的微笑原谅了她的失手。

  芷涵遵照他的吩咐缓缓起⾝,头始终低着不敢抬起。

  “这是给皇后的汤葯吧。”皇上低头看着溅満地面的黑⾊葯汁,不由自主叹了口气。皇后的病情愈来愈严重了,让他一想起来就忧心。

  “是。”

  “赶紧再去端一碗来。”皇上一边吩咐又一边叹气了。恐怕再多的葯也治不好皇后的病。

  “是。”

  得到命令的芷涵急急忙忙退下。

  还没走到御花园前就听到太子师傅的声音…“殿下,您若是再不勤学,微臣只有禀告皇上。”

  “知道了。”尚晟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回廊上,此刻倾盆的大雨逐渐停歇了。

  “殿下,请先穿上这件⾐裳,否则…”

  “知道了。”尚晟脸上満満的不⾼兴,等披上⾐服后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芷涵,马上转怒为喜。

  明天御花园再见。

  他用语向芷涵示意,又用手指指御花园,她点点头露出会心的微笑。

  “殿下,请…”

  “知道了。”尚晟不待师傅说下去就径自走向东宮,师傅也赶紧跟了上去。

  芷涵望着他们的背影,不自觉摇了‮头摇‬。后宮女人的命运不是常理所能推断的,未来的⽇子该怎么过呢?还是顺着命运的安排走下去,什么都不想不问才对。“娘娘,奴婢给您送葯来了。”芷涵重新端了葯碗小心翼翼地走进长明宮,这可是她第一次到这里来。

  “放着就好。”皇后一边吩咐,一边又噤不住咳了几声。她心里明⽩自己染上不治之症,再多的葯只是吃给皇上看的,本不会有用。

  芷涵战战兢兢将葯放在边的桌上,行个礼就准备转⾝离开。

  “慢着。”皇后突然起⾝盯着芷涵,脸上带着别有深意的微笑。

  “娘娘?”芷涵不懂这样的微笑代表什么意思。

  “你和从前的本宮真像。”

  皇后说完后向她招招手,示意她靠近些。

  芷涵依照指示走了过去,低头接皇后的注视。

  皇后忽然将手伸出,爱怜地‮摩抚‬她的发梢。“你多大年纪?”

  “启禀娘娘,奴婢二八一十六岁。”

  “真年轻!”皇后浅浅地叹了口气。从前的她也是在⾖寇年华就进宮,青舂岁月全埋葬在这宮阙里了。

  然而她还算幸运,一进宮就当上太子妃,随着丈夫登基成了皇后,什么苦头都没吃过。

  不知该如何反应的芷涵只有静静站在一旁,等待皇后下一步动作。

  “呀,你的手。”皇后握住她的手,被她双手的耝糙吓着了,接着频频‮头摇‬。

  进宮的女孩哪一个在家时不是金枝⽟叶,但到了宮里就成了廉价的奴才,什么杂务都要做。

  “你叫什么名字?”皇后怜惜地问道。

  “奴婢名叫杨芷涵。”

  “芷涵啊,以后你跟在本宮⾝边可好?”

  芷涵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双星眸凝望皇后微笑的脸庞。

  “怎么?你不愿意?”皇后又提醒道:“跟在本宮⾝边,只要陪伴本宮说话即可。”

  再次确定皇后的提议后,芷涵才跪下磕头。

  “多谢娘娘隆恩。”皇后的贴⾝侍女可是多少宮女梦寐以求的地位,她虽然从没奢求过,但既然皇后开口了,就顺其自然接受吧。

  “免礼。”皇后脸上泛着笑意,其实她的心里还有别的主意呢。翌⽇,服侍皇后喝葯睡下后,芷涵蹑手蹑脚地溜进了御花园。为了让尚晟能一眼就看到她,即使夏⽇的散发炙人的酷热,她还是没有躲到树荫下乘凉。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了,尚晟的⾝影依然没有出现。

  是忘了?还是今儿个溜不出来?

  芷涵摇‮头摇‬推翻自己的假设,继续站在太底下等待尚晟到来。

  而此刻的尚晟不是在东宮里,而是到了长明宮。他已经好些⽇子没有来探望皇后了,所以打算先过来这儿看看。

  “娘娘,殿下驾到。”听到宮女通报后,皇后马上起⾝,微笑地注视着儿子。

  “⺟后,儿臣向您请安。”尚晟看到⺟亲憔悴的模样虽然忧心忡忡,只能勉強装出笑容。

  “晟儿,过来给本宮看看。”

  尚晟遵照吩咐走到边,发现皇后的双颊又消瘦了不少,相对的,脸上的双眼看来更大、更空洞无神了,整个人看来病恹恹的,他紧咬住下才没有流出泪来。

  “晟儿,你十七了吧。”皇后抚抚他的脸颊,像是追忆般说道。

  “是,⺟后的记真好。”

  尚晟特意的赞美却换来皇后一阵欷嘘:“不过本宮就要死了,没法子见你大婚。”

  “⺟后!”尚晟有些不愉快地出声阻止。传统上,瀛林国的太子在十八岁那年舂天举行选妃大典,所以再过几个月就是他的大婚之期。

  “只要熬过这个冬天就行了,本宮不着望能抱孙子…”皇后开始喃喃自语,语气中充満了无奈与遗憾。

  “⺟后,您不要胡思想,赶紧把⾝子养好才是。”尚晟觉得十分不安,马上降低音量安慰。

  皇后摇了‮头摇‬,以一个莫可奈何的微笑回应。

  “⺟后,儿臣要回东宮了,您好生保重。”尚晟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只有藉故离开。

  就在他转⾝之际,皇后拉住他的⾐服。“晟儿,本宮相信你会是个好君王,能和心爱的女人生下有你⾎统的皇子,千秋万世继承大统。”

  “⺟后?”尚晟不明⽩皇后究竟在说什么。

  “你下去吧。”皇后放开手后挥挥⾐袖示意他退下。

  尚晟行了个礼后马上转⾝离去,现在的他得去赴御花园之约呢。

  “即位十五年后禅位于弟、从此浪迹天涯吗?”皇后望着他的背影频频‮头摇‬叹气。这预言究竟是真是假,她大概没机会亲眼验证了。尚晟前脚才踏出长明宮就听到师傅大声叫唤:“殿下!”

  “真是烦人!”没料到会被发现的他迅速朝御花园的方向跑去。

  看到站在太底下等他的芷涵,赶紧跑到她的面前。

  “殿下…”芷涵还来不及请安就感到头晕目眩,脚也站不稳了。

  “你这个笨宮女!”尚晟从她晒得通红的双颊上知道她中暑了,马上将她摇摇坠的⾝子扶住。

  “殿下!”听到师傅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尚晟只有抱着芷涵躲到草丛里,直到师傅匆匆忙忙跑过回廊才松了口气。

  “今儿个无论他要和⽗王说什么我都不回去了,你可别再教训我了。”

  他边开玩笑边低头望向怀中的芷涵。发现她已经意识模糊,原本灿如星子的瞳眸也失去了光彩。

  “笨宮女,树荫下不能站吗?偏偏要让太晒,现在该如何是好?”尚晟又是心疼又是心急,只有将內心的情绪化做责备。

  “对不起,奴婢是担心殿下看不到才…”一阵晕眩感袭上眼帘,她终于忍不住昏了过去。一阵沁凉的感觉‮醒唤‬了芷涵,她缓缓睁开眼睛。

  一旁的尚晟马上起⾝别过头去命令道:“把⾐裳穿好。”

  为了替她舒缓闷热感,他‮开解‬她的⾐襟,把手沾后贴在她裸露的肌肤上,希望她能凉快些。

  芷涵一边整理⾐裳一边抬头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她察觉他的声音听来不如平常的洪亮,倒是多了几分心虚与僵硬。

  “殿下,您在生奴婢的气?”这是她所想到的唯一理由了。

  尚晟没有注意到她说什么,自顾自地开口:“既然我已经碰了你的⾝子,就会对你负责到底,明舂选妃之际我会启禀⽗王,点你为妃。”

  他虽然⾝为太子,却不曾在后宮恣意猎,这会儿可是第一次和一个宮女如此亲近,所以难掩內心的‮涩羞‬。

  芷涵听了他的话后心弦为之一动,一阵说不出是酸是甜的滋味涌上心头。堂堂太子居然会因为碰了她的⾝子而想娶她为妃?

  她更不曾想过在深宮里有翻⾝的一天呵!她将蔵于⾐袖中的草笛拿出,对着它叹了口气。

  原本以为她应该会⾼兴得磕头谢恩的尚晟被这声叹息怒了,迅速转过头去。

  “你居然叹气?难道你不愿意?”太子妃的地位该是多少宮女梦寐以求的,她的反应明显地表达了她的不屑。

  “殿下都说出口了,奴婢怎能不愿意?”芷涵紧握住手中的草笛,又幽幽地叹了口气。人在宮中⾝不由己,哪能为自己选择栖所?

  “你别说的好似我強迫你。”

  尚晟还是相当不⾼兴,不过起码从她话中了解她没有忘记他的⾝份,也没有忘记她应该服从。

  “起来。”他温柔地从地上扶起她后,将脚步依然不稳的她拥在怀中,再低头检视她的脸庞。她两片鲜嫰的红微微颤抖着,仿佛绽开的花朵惑他摘取。

  尚晟终于情不自噤双手环住她的际,俯⾝攫取她的瓣。

  他突如其来的一吻让芷涵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等意识到时眼泪竟不由自主滑下双颊…她还没将情感的门扉上锁呢,耳畔仍依稀回着纪鹏吹奏的草笛声…

  尚晟发觉她颤抖得更厉害了,睁开眼睛注视她的同时,看到了她脸上晶莹的泪⽔,怒气马上冲上心头。

  “你就这般讨厌我?!你忘了我乃堂堂太子,就算要你侍寝你也拒绝不得!”他将她推开,厉声提醒,自信已经被她的泪摧毁殆尽了。

  他就这样不得她的心?⽇后她即使成了他的妃,恐怕也是心不甘、情不愿吧!

  “奴婢自然知道,若是殿下想取奴婢的命,奴婢也无话可说…”芷涵的声音呜咽。她是因为来不及封闭回忆才会收不住泪⽔。

  她开始掩面痛哭,反正已经得罪了他,⼲脆将內心的悲伤完全发怈出来。

  尚晟先是别过头去不想搭理她,过了片刻,不舍的感觉迫使他回头。

  “不要哭了。”他命令道,音调中带着几许温柔与心疼。

  是他害她这样哭泣的,是他凭借太子的⾝份对她胡来才害她这样哭泣的,一向听到这种以上欺下的事情都会极度反感的他,怎也有滥用特权欺侮人的一天?

  不过放任她哭也不是办法。

  “我叫你别哭,你是没听到吗?”他又命令了一次。

  这会儿芷涵总算不哭了,用⾐袖拭去了泪⽔,低头望着那支草笛。

  永别了。她在心里悄声向记忆中的纪鹏说道。这支草笛永远没机会找到另一个男主人,让它昑唱出悦耳的歌声。

  尚晟先是静观她的动作,直到她闭上眼睛将草笛放到耳边时才开口问道:“你有心上人了?”他说得又酸又苦,嫉妒涨満了心房。

  他想起第一次相遇时,她就是拿着这草笛在御花园哭泣,也就是这眼泪让他产生了莫名的心悸。那时是因为不想见她落泪才出声的,是因为不忍心看她伤心才开口和她说话的,之所以不追问她流泪的理由,也是因为怕她更难过。更因为想见她,才不畏师傅的软硬兼施,一再溜出东宮。然而,除了她的名字外,他对她的一切本一无所知,所以不曾考虑过她也可能已有心爱的人,也可以不接受他的感情。

  芷涵微微点头。纪鹏一直住在她心里,即使和⾼⾼在上的太子相较,她还是选择他。

  尚晟咬紧下,说道:“我可以让你回家。”

  说完后,他再次盯着她的脸瞧,心中杂着种种复杂的情绪。听了这句话的她居然容光焕发呢,看来即使是太子妃的地位也无法遏止她对那心上人的想念。

  一想到这,他的心就揪成一团了,他转过⾝去不想看到她的脸。

  怀着期待心情的芷涵凝望他的背影,她在等待他的下一句话。

  沉昑了一会儿,尚晟深呼一口气,缓缓说出自己的想法。“不过我不想将你让给任何人。”

  “殿下?”芷涵感到一阵错愕,他怎会说出这种话?像她这样平凡的宮女随处可见,怎他偏偏执着于她?

  尚晟走向她,又像是保证又像是安慰般说道:“我懂了,总之你会心甘情愿做我的妃子。”

  当芷涵还在思索这话的意思时,尚晟又命令道:“把草笛拿来。”他明⽩这草笛绝对是问题的关键。

  芷涵将手伸向他,但用手指紧紧掐住草笛不忍松手。她害怕他要扔了草笛,如果他这么做,她与以往生活的唯一联系就断绝了。

  “算了。”尚晟看到她为难的模样就缩手了,再一次转过⾝去平复內心的忿怒。

  拿不到她心上人的草笛也无妨,他可以自己做出草笛,并且学会如何吹奏它;等到那时他就能逐渐取代她心上人的地位,甚至让她丢了那草笛。

  芷涵傻傻地望着他,无法揣测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你在哪儿服事?”尚晟又回过头来面对她。此时他已经充満了自信,声音又恢复原来的明朗,微扬的嘴角带着笑容。

  “长明宮。”

  “原来是⺟后那儿。”尚晟点点头后笑着说道。“芷涵,等我克服这草笛时再到长明宮找你。”他有信心这一天不会太久了。

  “殿下?”芷涵困惑了,他的意思是要为她吹奏草笛?

  “明年舂天我会伴你回家探视,而且是以你夫婿的⾝份。”尚晟⼲脆把话说明了,省得她再臆测。

  知道这一次自己没有听错,芷涵低头看着草笛,感动一阵又一阵浮上心头,忍不住地流下眼泪。

  “别哭了,赶紧回去。”尚晟一边柔声安慰一边无奈‮头摇‬,怎么她这样爱哭?

  领命的芷涵擦⼲眼泪后行了个礼,匆匆朝长明宮的方向跑去。

  等她的⾝影完全看不见时,尚晟俯⾝从地上拔了一株草。现在他可⿇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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