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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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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一分一秒毫不留情的过去,接着抢救上岸的都只剩下一些不会开口的尸体了。阿雪的心渐渐和⾝体一样感到愈来愈冷,失去阿荣已经够糟了,现在居然为了她的一句话,又多陪一个程步云进去。他也真是够傻了,凭他一个城市来的外地人本不值得大海的可怕,就为了她一句话,贸然的下去救人,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事,阿雪可就真是难辞其咎。

  到了下午三点,据里长清点过人数,除了阿荣和程步云之外,目前协荣三号上的船员,无论是生是死都已经到齐了。

  不知从何得到消息的程太太赶到了港口,她完全失去了平⽇的雍容外表,剩下的只是一个心急的⺟亲。”我儿子呢?他上班上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来这海边救什么人?”她快速地质问着众人,但没有人可以回答。阿雪正要上前跟她说话,只见她迅速走向了阿雪。

  “就是你,一定是你让他来的,对不对?”

  “程太太,你听我说…”

  只见程太太歇斯底里的用双手遮住了耳朵“我不要听,我一句都不想听,我只要你把儿子还给我。”

  “程太太,你相信我,我也不愿意发生这种事,我只是要他们来帮忙,我也警告过他们不可以擅自行动的,我没想到程步云会自已下去救人。”

  “你不用说了,我不知道你给他下了什么葯,让他傻到连命都不要,去救一个他不认识的人,如果他有了什么万一…我就唯你是问。”程太太气愤地道。

  这时福伯走过来劝开两人“现在是救人要紧,程步云也不见得会有事,要吵也等人找到了再吵。”程太太哭着走了开来,不再搭理阿雪。

  阿雪无言地一直望着海边,程步云,求求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求求你千万要回来!

  一直到了四点半,第二组搜救人员回来了,阿雪、程太太。里长马上都冲到了最前面,她感觉自已的心就快要从口跳出来了。

  “怎么样?”

  “没有,除了打得比楼⾼的海浪以外,什么都没看到。”她看着面如死灰的程太太和里长,阿雪感到一股寒意从脚下猛窜了上来,她⿇木地退开,让搜救人员去披上⽑毯,喝碗热姜汤休息一下。程步云你可千万别死啊!否则我跟你妈,这辈子可就没完没了。

  五点钟,搜救大队几乎要放弃的同时,最后一艘搜救小艇回来,小艇还没到岸,就听到搜救人员的声音喊着:“快,快,快,快准备救护车,人还有气…”

  众人马上围了上来,小艇上了岸,阿雪看见了已经让海⽔泡得有些浮肿的阿荣,以及面如死灰额角还淌着⾎的程步云,老天!他们真的还活着吗?

  阿荣和程步云火速地被抬上担架,推向救护车。阿雪快步想要跟上去,却被程步云的⺟亲挡住了路。”我不许你再跟去,你害他害得还嫌不够,你这个扫把星!”程太太愤慨的说。

  阿雪僵在当场,首次尝到了心如刀割的感觉,她难堪的忍受众人好奇的眼光,她望着救护车急如星火的扬长而去,竟是动也不动的呆站着。闹哄哄忙着善后的人群中,阿雪只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寂,这也才发现了程步云在她心中的份量,这个她始终不愿意承认,一直在抗拒的事实,到现在已经是昭然若揭,再也隐蔵不了。

  “你还好吧?”是秦天温暖低沉的声音。

  阿雪发现自已眼前居然一片朦胧,她看不清他的模样,而他却是一直在她的⾝边守护着。

  “想哭就哭出来吧,没有人会笑你的。”

  阿雪眨了眨眼,努力想摆脫掉那片模糊不消的感觉,这才发现泪⽔开始不可扼阻的决堤而出。她看着秦天宽阔的腔,他向她伸出了双臂,阿雪再也控制不住地伏在他前,再也顾不得外人的眼光和平⽇的矜持,在众人面前毫无顾忌的痛哭失声。

  在大劫中死里逃生的阿荣,很快出院了,他毕竟年轻恢复得很快,现在已经又生龙活虎地和阿雪坐在堤防上,看着下平静无波的海面。

  “…程步云现在情况怎么样?”阿雪去过医院几次,先是在医院大门口被一大堆的记者包围,质问她和程步云的关系,好不容易进到医院,就被程太太和他公司的人挡在病房门外,程太太歇斯底里地咒骂着阿雪,让阿雪简直无法忍受,而不光是阿雪,连⻩记的人也一律不让探病,阿雪除了知道程步云还活着之外,其它的状况一律不知。

  “我去看了他几次,他一直没醒过来…,而且我每次去,旁边都围了一堆他家卫的人,像是怕我会对他怎么样…”阿荣扒了扒短短的小平头,有些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你直说吧!”阿雪看到了他的表情。

  “从我醒过来的第二天就跟我爸到隔壁病房去看过他,他妈妈很凶又很…她讲了很多难听的话骂你,当然也骂了我几句…总之,她本来也不让我们进去,后来是一个看起来很像生意人的先生跟他妈说了几句,她才很不甘愿让我们进去的。”

  “后来呢?”

  “我们进去看他,医生说他的脑部有受到‮击撞‬,可是应该不至于那么严重,反正他就是一直没清醒过来,医生也查不出原因。”

  阿荣小心翼翼地又看了她一眼“我听他妈妈说,他是为你才下去救我的,报上也都说他是什么浪漫英雄…,他真的是为你才去救我的吗?”

  阿雪看着远方,不⻩可否,她不知道该怎么跟阿荣解释这复杂的情形。

  “…我那个时候呑了几口海⽔,又冷又,明明看到距离岸边就那么近,可是连一点游回去的力气也没有,我想我完蛋了,一下子又一个大浪打过来,我全⾝软绵绵的已经没半点力气,我心想算了,就让他一直往下沉,忽然一只烙铁一样的手臂抓住我,便把我拖了起来…他看起来既生气又凶悍,他一手抓着我的手臂一手抓着我领口,咬着牙,对我大吼大叫,他说:小子!我费了这么多力气才来救你的,我不准你死。我听到他的话,这才又生出了一点力气来,我一手抓住他,一手抓着小艇的把手,被他拖上了小艇,我一上去就认出那是我爸爸的船,那时候心一放松,人就昏了,后来发生什么事,我就完全不记了。”

  阿雪点点头“你再去医院看他的时候,帮我问候他,医院我进不去,我送的东西也全被丢出来,只有靠你帮忙了。”

  “没问题。”阿荣想了一下“阿雪,呕…我爸说我的命也等于是你救的,他要我告诉你,不论别人、报纸上怎样说,我们都是站在你这边的,而且渔港的人也都会支持你的。”

  “谢谢你,阿荣。”阿雪拍拍阿荣还不是很厚实的肩膀,但阿雪相信只要再过几年的锻炼,他应该会像他⽗亲一样了吧!阿雪停了一下,理清自己的思绪后,问道:“还会想上船吗?”

  “会!当然会!”阿荣宣告他的朝着大海通“我以前太狂妄自大了,我以为自己可以办得到,现在我算是学到乖了。我学会敬畏它,但却不会怕得不敢靠近。”

  “你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否则我们又要少了一位最优秀的未来船长,加油喔。”

  “谢谢你!阿雪!”阿荣露出了年轻人特有的,混合着骄傲和‮涩羞‬的笑容,站起来朝阿雪行了个漂亮的举手礼。

  “怎么办?为什么他一直不醒?”程步云的⺟亲坐在病边望着这个最疼爱的小儿子,已经第七天了,依然昏不醒。

  “妈,医生说他脑部只是轻微挫伤,脑震也不严重…可是这种小地方的医生,你又能指望他医术有多好?前几天是怕脑震不能移动,现在好了,既然没有问题,我们赶紧把小弟送回台北治疗。”程步云的大哥说。

  程太太转念一想“也对,也省得那狐狸精一直妄想要来看步云,你们记住千万不能让她进来,”

  “我们都知道。那好,⽟芹,你快去帮小弟办出院手续。”

  程步云的大哥马上转⾝吩咐他的子去办。

  “看吧,都怪你们,我早跟你们说步云是真的给那狐狸精上了,结果你们全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现在好了,人成了这个样子,这可怎么办才好…”程太太指着程步云的两个哥哥和两个姐姐哭道。

  放下了手边的工作,全在这头等病房里排排坐的几个人,被指责的均是一脸无奈。最后还是程步云的大哥开了口“妈,你别心了,等回到台北我们给他请最好的医生,到时候看医生怎么说,再做打算。”

  “最好是没事,否则我怎么跟你爸待…”

  “没事的,步云从小就运气很好的,这次也一定不会有事的。”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

  下午阿荣带了消息到渔市场傍阿雪,程步云回台北了。

  几天以来,阿雪像行尸走⾁一样的在工作,她还是每天照常到市场上班。但连工读生阿聪都可以看得出来她本心不在焉。她对自己感到生气,如果程步云始终没有醒过来,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大家都容忍着她的反常,阿财、阿福伯分担了她的大部分工作,她几次想強打精神面对,但她发现自己长时间建筑起来的坚強堤防已经决堤了,她一直隐忍不发的情绪突然间也变得无法控制。

  而更重要的是,她发现自己不再完整,她的心里出现了一个缺口,那是一个只有程步云才能补得起来的缺口。一直到秦天来跟她递了辞呈。

  “你要辞职?为什么?”阿雪大吃一惊。

  “‮考我‬上大学了…”

  “真的,恭喜你!”阿雪有些尴尬的想起他们当时的约定“最近一下子发生大多事情了,我一直忘记要问你‮试考‬结果。”

  “没关系,我真的很感谢你们长时间的照顾,福伯、雄哥…还有你都对我很好,可是‮考我‬上的是台北的学校,我很想在⻩记待下来,可是快开学了,我实在没有办法…也不想放弃这个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秦天看若阿雪为难的说。

  “别傻了,你千万不要这样想,你花费了这么多的时间和精神才考上的。一定要去念,绝对不要为了一时的情绪,更不要为了⻩记就轻易放弃,⻩记随时可以回来,但大‮生学‬活可是只有一次。”

  阿雪认真的说。

  “对了,你手边的钱够吗?学费加上在台北的生活费,这些都不是小数目。”阿雪接着说。

  “我在⻩记工作这些时候,一直都有存钱,生活没有问题,等到功课上轨道以后,我会再找个工作的,”

  “我知道你自尊心很強,不随便接受人家的帮助,不过,如果你有任何困难,千万不要不好意思找我。”

  秦天点了点头,露出了真诚慡朗的笑容。阿雪被他的喜悦所感染,她和他相视一笑。

  “你知道吗?这是乌贼出事以来,你第一次笑,”

  “是吗?”阿雪止住了笑“你知道,我一直有很深的罪恶感,那天一上车我看到你和程步云,我就想叫你们下车,可是出于私心,我认为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个帮手,所以我没有做出正确的判断,才会计程步云出事。”

  “那是乌贼自己不应该轻易冒险的,本不关你的事,你又何必自责。”

  阿雪挥了挥手“算了,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那我出去了,我可以上班到月底,不过你得快点找人了。”

  秦天走到了门口,阿雪又叫住了他“其实我没有忘了我跟你的约定。”

  秦天倚着门只是看着她,并不答腔,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她。

  “你很好心的不提,我可不能就这样装做没这回事。”

  “你是说,关于我要求跟你往的事?”秦天小心翼翼的道。

  “没错,你改变心意了吗?”

  “当然没有,只是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还为这种事来烦你。”秦天急忙说。

  “我很认真的考虑过了,如果程步云一直不醒来,于情于理我都没办法答应你,但是如果他醒了,你那时候还没有改变心意的话…我愿意跟你往。”

  一个月了,秦天发现自己居然颇能适应大‮生学‬活,他在学校附近租了一个小房间,不敢学人家逃课,比谁都还要用功读书,系上的篮球队看到他几次体育课上的表现和拔的⾝材,想找他大队,但都被他推掉了;他在上课念书的时间之外,还兼了一个工作,替楼下的瓦斯店搬瓦斯,累虽累,但薪⽔比快餐店⾼许多,他要读书还要养活自己,那来的时间参加球队练习,况且背心一穿,他⾝上的刺青就怈了底。

  他打定主意,不提过去,他不是想要刻意隐瞒,而是他已经受够了被当做异类的奇怪眼神,能有像⻩记那样宽容的环境毕竟是少数。秦天比同班的同学大了好几岁,再加上本就俊帅的外表和之前的那番历练,使他在同学中显得相当突出,也正因为秦天的成、沉默和神秘,使得有不少女同学纷纷主动对他示好。秦天对自己的受感到很茫然。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和这群情窦初开,但总是主动大方围着他团团转的小女孩周旋,他对大家都客客气气,但还是不多话,更不会主动邀的;班上同样青涩的男孩子,一个个羡慕他的好运,但见他待人依然很诚恳,也不夸耀自大,久而久之便也能接受他得天独厚的事实。

  后来秦天从班上男同学的口中知道自己的绰号叫神秘王子,而且还声名远播到了校外,是系上有名的系草,他简直啼笑皆非,这些人如果知道了他的前科,还会这样抬举他吗?

  秦天找了一个没课又没排工作的垦期六下午,到程家去看了程步云,他的⽪肤少不在海边的曝晒而没有以前黑了,头发也长长了一些,他希望不至于被程步云的⺟亲认出来。

  程家的菲佣带他穿过了豪华而宽广的花园,这栋屋子大得不象话,静悄悄的没什么人气。据程步云他妈说,程步云自受伤以来,程家将他送往‮国美‬、英国各地有名的医生看过,但还是没有人能解释他的无故昏,他在五天前才被接回家,他⺟亲说到心酸处还是忍不住要掉泪。秦天在电话那头,尴尬地沉默着,还是他妈妈自己把眼泪收了,说是有人愿意来看看他,跟他说说话也好,还他常到家里来坐坐。

  菲佣带他到程步云房门口就告退了,秦天穿过偌大的房间,走到程步云光线充⾜的边,他的上洒満了金光,边坐着全天候看护,她一见秦天就站了起来“我先出去了,如果有什么状况,记得马上叫我。”

  秦天就在看护原来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他仔细的观察了程步云,除了比以前瘦些,他的表情看来就像睡着了一样的平静,他的⽪肤泛着红润的光泽,一点也不像是个失去意识的人!

  “乌贼,我来看你了。”秦天轻声说道。

  只有程步云均匀的呼昅声回答他。

  “这大概会是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第一次我说的话会比你多…”秦天开始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他生平第一次这么自说自话了半天,程步云却依然一点响应也没有。

  “我啰哩啰嗦说了这么大半天,再贪睡的人也要破我吵醒…”他盯着程步云看了⾜⾜三分钟。

  “唉,你怎么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秦天长长地叹了口此后,秦天只要一有空就到程家去和程步云说话,期间不免碰到过程太太好几次,而他⺟亲不知是心不在焉,或是在⻩记时本没注意过他,所以不但没有认出他,还对秦天客客气气的,拉着他的手说上一阵子的话,谈程步云的种种,还叫他有空要常来家里坐坐。秦天在⻩记时候所认识的程太太是个势利的老妖婆,但现在他看到的程太太,只是一个最平凡不过的伤心⺟亲。

  秦天开始固定写信给阿雪,向她报告程步云的状况。而阿雪亦回信让他知道,自己已经重拾了精神,开始在渔港推广鱼群生态保育的活动,一开始大家对于一个渔市场的老板要来推广这个活动,都觉得有些不以为然,然而阿雪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一切,她请生态专家来渔港里演讲,办各种保育活动。

  一开始的阻力当然很大,但阿公和⻩记的人都完全支持她,渐渐的,现在也开始收到一些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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