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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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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风,这趟回来,怎么你和靖杰都变得怪怪的?”纪蔚然好奇地问道。

  他和任靖杰、冷如风两人相识于北征的途中,北伐胜利后,任靖杰成了侯爵,而他则一跃成为北方大关…山海关的守将。此次利用返京叙职之便,适逢侯府有庆,他也就来凑凑热闹,趁便会会两位好友。

  不过这两位好友似乎不怎么友好,气氛不是很‮谐和‬,使他不噤纳闷,到底是何事会令这两人心生嫌隙?连冷如风这种忠心耿耿的忠仆,也会与他的主人斗气?

  “说来话长。”冷如风苦着脸道。“侯爷他…脑袋不清楚。”’

  “为什么?”纪蔚然讶异极了。“你会这么说靖杰,一定有很好的理由喽?”

  “我不会无的放矢,不过侯爷的隐私我也不好说。”冷如风虽恼怒任靖杰的纵情恣意,倒也坚守家丑不外扬之道。

  “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又不肯说明⽩,你该不会要我自己去问靖杰吧?”纪蔚然带笑问道,停下了脚步,两人正好停在慕云楼前。

  “他不会肯说的。”冷如风情绪低落道。

  自从候爷带回莫念慈,他就不知在候书面前提过多少次,要他尽早将她送走,而侯爷只是恼怒地要他闭嘴,到后来,甚至连提也不许提。

  自小,冷如风就伺候着任靖杰,眼看着主子出类拔萃,一鸣惊人地打败北番,成为朝中最年轻的侯爵,他也觉得与有荣焉。而一趟南游之旅,却可能将一切都给毁了。

  冷如风不敢想像,万一莫念慈的丈夫上告朝廷该如何是好?侯爷会一夕间⾝败名裂的。如果他抢回来的女子尚是未婚,那也许还能说他是风流倜傥,情难自己。可今天他抢的是人家的老婆,那可就是強娶豪夺,没有道理可讲。可是侯爷一点也不在乎。

  既然侯爷那方面不行,那他只好从莫念慈方面着手。冷如风简直不敢相信,她的韧如此強。在府中所有人敌视的目光中,她还是能自在的生活。他真不知该称许她的适应能力极佳,亦或鄙视她的寡廉鲜聇?

  纸是包不住火的,总有一天这件事会被揭穿,他该眼睁睁地看着侯爷毁了自己的名声、地位,也毁了莫念慈的一生吗?

  不,他应该想想办法才行,只是目前他尚无法可想。

  也许真到不得己时,还是得请老将军和公主出马,不过侯爷肯定不会原谅他的,如果他真胆敢请出他们的话。

  “如风!”纪蔚然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还没告诉我呢,别睡着了。”

  “我不能说。”他‮头摇‬道。

  “不能说?”纪蔚然大惊小敝地喊道。“我还以为我们是无话不谈的兄弟呢!”

  “别作戏啦!”冷如风无趣地瞥他一眼。“爷的事得由他自己开口。我虽不喜这件事,小的总不能道主人的是非。”

  “看来靖杰是做了件让你极不赞成的事喽?”纪蔚然竟不再追问。“改天我再训训他好了,竟让他的忠仆这么担心、”

  冷如风绽出一个无力的笑容。“我到今天才知道忠仆难为呢。”

  他看看他们驻⾜之地,竟是慕云楼外,心中那把火又冒起。“我们往前走吧,后面有座小山,那儿的风景比这儿美多了。”

  若非是纪蔚然来访,他恐怕还得待在慕云楼附近“保护”莫念慈,本就无法分⾝。除非不得巳,否则他想尽量离慕云楼远远的。

  “可是我倒觉得此处是府中最美的地方。”纪蔚然带些惋惜地跟上冷如风的脚步,频频回首看着慕云楼。

  “怎么说?”冷如风不解。他从侯府建立时就住进来,此府还可说是在他监督下完工的,怎么他不这么觉得?

  “所有的京城名花尽在其中,不是吗?”纪蔚然爱慕地说。“不瞒你说,我今早经过那儿时,还真以为自己看到了仙子呢!”

  冷如风不以为慕云楼中会有仙子之类的人物,不过瞧他那副神魂颠倒的模样,似乎又是不假。但住进慕云楼的那些姑娘,应该都为了今晚的晚宴在做准备,不到⽇上三竿是不会起的,他打哪儿看到仙子呢?难道…

  “你是在哪个房间看到‘仙子’的?”

  “就在最前面二楼的窗台上。”纪蔚然回想道。“那时她一个人坐在那儿,不知在想些什么,⾐袂飘飘的模样,真像要乘风归去一般。”他不好意思地抓抓头。“若不是怕唐突佳人,我就跃上楼台去和她说说话了。”

  早就有人做过了。冷如风讪讪地想起,侯爷第一次见人家时,不就把她单独留在念慈楼说话。没想到纪蔚然也看上她,莫念慈的魅力不容小觑啊。

  不过,纪蔚然的话给了他一些灵感。

  “你知道,慕云楼里住的都是花魁,如果你真的喜那位仙子,可得先下手为強。否则过了今晚,也许会有别人看上她也说不定。”冷如风别有所图地说道。

  “依她的条件,只怕很快就会被人看上。”这点纪蔚然很确定,除非今晚的宾客都瞎了眼睛。

  不过她是不可能被别人看上的,因为侯爷本不可能让她去见外客。这点冷如风虽清楚,但纪蔚然不必知道。

  “既然你心动了,伺不趁此机会为她赎⾝。名花配英雄,正是天生一动。她既然是天仙般的人物,你就不应该留她在尘世打滚才是。”

  是呀!纪蔚然想起她那般的娉婷丰姿,就益发不忍见到她去应付那些宾客。

  “可是人家不见得愿意跟我啊!尤其我又常年居住山海关,那可不是个娇弱的姑娘能适应的地方。”纪蔚然更心动却也迟疑。”就是山海关才好,那儿离京城很远。”冷如风冲口而出。“呃—一我的意思是,留在京城,也许她还得面对旁人指指点点,到陌生的地方,一切可以更新开始。”

  “今天的你,热心的反常。”纪蔚然有些纳闷地看着他。“不过说的也是有道理。”

  “那当然。”冷如风脸上堆満了笑。“我也是怕你一人在山海关寂寞无伴,⾝边多了朵解语花后,也许阁下的战功会更彪炳。”

  “多谢啦!”纪蔚然对自己可没这么有信心“不过我和她素昧平生,总不好就这样跑去告诉她,叫人家就这样跟我走吧?”

  “你放心,这事包在我⾝上。”冷如风热情地将事情揽了下来。如果让纪蔚然去说,恐怕只有一种结果。而他,是不打算让莫念慈有选择的机会,就效法王爷那样,将她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出侯府就行了。

  “你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好?”突如其来的好运,让纪蔚然不得不怀疑起他的用心。

  “如果你想自己去同她说,我也不反对。”冷如风没好气地说,心中捏了把冷汗。“好心想为你找个伴,你还怀疑我。”

  “我作梦也没想到你会建议我做这种事。”纪蔚然惊奇地摇‮头摇‬。“这种事情,如果是以前的你一定是反对到底,而现在你居然还自告奋勇,要为我去赢得美人;你甚至还不知道我说的仙女长什么样子,这实在不像你的作风。”

  “能让你看得上眼的女子,自然不会大差。”冷如风有些心虚。“你尽管放心吧,我不会搞错人的。”

  “我知道。”纪蔚然释怀,坦然接受他的好意。“等我告诉靖杰,他一定也不敢置信。”

  “不,别告诉侯爷。”冷如风连忙阻止。告诉了候爷,戏就没得唱了。

  “为何?”

  “因为…”冷如风词穷。“如果侯爷知道了,也发疯要我去帮他找一位仙子,我不是惨了吗?”

  “随你。”纪蔚然耸耸肩。这其中的理由必定不是他说的那样,不过有人愿意为他出力,好让他抱得美人归,他又何乐而不为?

  没想到这次回京,居然会有如此斩获,真是意科之外的惊喜。想到这,纪蔚然不噤笑开了。

  而想到能就此将莫念慈这烫手山芋送出去,冷如风也満意地笑了。此刻,任靖杰的反应会如何,完全不在他的考量中。

  也许侯爷会挂意一阵子,不过侯爷⾝边的女人那么多,应该不会在意少了一个莫念慈吧。而莫念慈去了关外,一切也可重新开始,纪蔚然也会好好照顾她的。这应该是最两全其美的安排了。

  挥掉心中油然而生的愧疚,冷如风开始想着该怎么进行这个计划。

  趁着前厅热闹喧腾之际,冷如风悄悄地到了莫念慈的房间。也许此举是有些无礼,不过他也顾不得了。明儿一早,纪蔚然就要出发回山海关,而照今晚候爷被灌酒的情形看来,他应该醉得没有力气再过来找她才对。

  犹豫再三,冷如风仍不知该如何开口。

  “什么事?”莫念慈主动问道。看他那副难以启齿的模样,一定有重要的事吧?认识他以来,他从来都是有话直说的。

  “你…想离开这儿吗?”斟酌再三,冷如风还是开口问了。如果她能答应是最好了,若不答应,他只好采強硬手段了。

  “我能离开吗?莫念慈井未回答,只是冷静地反问。“侯爷答应让我走了?”

  “嗯。”冷如风不看她,只是含糊地点头。

  莫念慈将他的不忍看她视为同情的表现。那么,任靖杰真要她走嘤?她想起那个叫沈慕云的女子,他现在有人陪了,自然就不需要她了。

  “我要去哪儿,能去哪儿呢?”莫念慈的神情茫然,有种不知何去何从的感叹。

  “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替你安排好了。”冷如风雀跃地说,至少这点他自忖对得起她。

  “你安排?”莫念慈惊诧地看着他。“是侯爷让你安排的吧?”她带着一丝希求道。

  任靖杰这么狠,要让她自生自灭吗?

  “算是吧。问这阵子他撒的谎比一辈子都多,也不在乎再多说一些。

  “我会去哪儿?”她没有异议,马上接受了离开的念头。

  “去关外。”

  莫念慈眼神闪动,马上理解了他们的用心。“那儿离京城够远的了。”

  “你别担心,会有人照顾你的。”冷如风忙不迭地保证。“纪蔚然是个好男人,你在那儿的一切,他都会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纪蔚然?”又是一个她不认识的男人、“我的未来为什么要由他来照料?”

  “关外不是一个女人能独自生存的地方。”

  “既然如此,你们就不该将我送到那么远的地方。”莫念慈难得提出辩驳。“或者,你们是把我当成罪犯,必须流放到那么远的地方?”

  “我们没有这个意思。”冷如风好言说道。“这并不是流放。我不是说过了,会有人照顾你的。”

  “那位纪蔚然吗?”她讽刺地说。“我该付出什么代价来感谢他的照顾?你们想得可真美,不要我了,就把我像烫手山芋般扔掉?”

  “付出什么代价端由你自己决定。”冷如风一字一句地说着。“没有人能強迫你,蔚然不是那种人。其实,你何不换个方式想;我们提供你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在那儿没人认识你,也不会有人知道你的过去,这对你不也是个好机会吗?”

  “又是谁害得我⾝败名裂,有家归不得的?”莫念慈没好气地反问。

  “若我说错请原谅我;不过,”他也不客气地说。

  “这一切是你自己造成的吧?如果当初一开始时,你就拒绝你丈夫无理的要求,又怎么会有以后这些乌烟瘴气的事?”而他也不必伤这些脑筋了。

  而且送走她后,他还得承受心灵的谴责呢,那又是招谁惹谁了?

  他的话实在教人无可反驳,莫念慈只能无言以对。

  “如果我自己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从此不再出现京城,我可以不去关外吗?”她带着希望问着。

  既然任靖杰已经不要她了,又何必费心安排她的去路?莫念慈不希望自己连后半生也得让他牵着鼻子走。

  “我不放心。”他不仅不放心一个女孩单独生活,也怕她又不经意出现在侯爷面前。

  “不放心什么?”莫念慈纳闷着。“好好坏坏都是我的事,我不会牵连任何人。”

  “一个女子要生存在社会上是很难的,她们没有谋生之道。除非…”要生存下去只有一种方法。“我不认为你会喜那种谋生方式。”

  “你是说…像那些住进慕云楼的姑娘?”莫念慈倒也了解他并非危言耸听。

  他点点头。“你要这样吗?”

  莫念慈不回话,低头沉思半晌,她抬头看着他。“我何时出发?”

  也许,到个新环境也好。时⽇一久,她就能忘了这一个月如梦般的⽇子。在陌生的地方,在专心地过生活时,她就会忘了他的。

  对于她和任靖杰之间的关系,她其实想得非常透彻。即使再怎么相爱的人,也会有相配不相配的问题,而她和他,却什么也不是。一段基于报复而形成的关系,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如今,她能提早退场,未免不是件好事。

  如果,当初他们没有相遇,就不会有以后这些事了。一场相遇,弄得她的人生天翻地覆,而她,只落得“咎由自取”有家归不得的下场。

  那个“家”即使不是真正的家,至少提供了她蔽⾝的居所,而现在,她是永远回不去了。既然如此,去哪儿又有何差别?不如就顺了他们的心吧。

  “天一亮就走。”

  “你们可真迫不及待啊。”她苦笑道。

  “那你收拾行李吧。”

  莫念慈摇‮头摇‬,坚定道:“这儿的东西没有一样是属于我的,我不会带走侯府的任何东西。”

  “也好。”冷如风理解地点头。他愈来愈欣赏她的坚強勇敢了,如果不是她的⾝分实在惹人非议,她和侯爷其实是颇为相衬的一对佳侣。

  “你放心,一切都有蔚然在。”他补充道。”不过,请你别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告诉蔚然,他…是全然不知情的。”

  “我哪有脸说这种事?”她挖苦着自己。“既已决定重新开始,又何必挖自己的疮疤?”

  冷如风放心地点头。“蔚然是个值得托付终⾝的人,跟了他你不会后悔的。”

  “他这么好,我怎么配得上人家?”她嘲讽地说。

  “

  呃…”冷如风有丝难堪。“其实你也不差,只是…”

  “只是配不起侯爷,是吧?”她替他说完,并没有半点生气的表情。“我很有自知之明的,你放心。侯爷也是这么认为,还常要我认清自己的⾝分。”

  冷如风愈来愈觉得自己是个大坏蛋,不过他的主子也是混蛋一个,竟将一个弱女子到这种田地。幸好,依纪蔚然对她着的模样判断,必然不会亏待她。如此,他也可以稍弥补他的愧疚。

  老实说,冷如风坚定反对她的心已经动摇。他以前只是认为她“不能”和侯爷在一起,但并非“不适合”侯爷。而现在,说什么似乎都晚了。

  莫念慈看他似乎很內疚的样子,忍不住安慰他道:“其实我早想离开这儿了,既然侯爷要我离开,那正好称我的心,你又何必难过。”

  “如此是最好了。”冷如风转⾝往外走。

  此刻的慕云楼空无一人,连该伺候她的明月丫头也不知跑去哪里?如果她在侯府的⽇子都是这么过的,实在不能怪她想离开。看来他这么做,其实对她才是好的。

  如此一想,冷如风的脚步顿时轻快起来了。

  没想到她真的做了!

  莫念慈坐在马车上,边看着前面驾着车的纪蔚然,纳闷地问着自己,她怎么会跟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到一个未曾去过的远方?她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

  昨晚,她收拾了行李,就等着天亮好离开侯府。仔细环顾了她住了快一个月的房间,一点也没有令人留恋的地方。若是她敢诚实地面对自己,就会承认唯一令她牵挂的只有一人,不过那人并不稀罕她。

  出乎她意料之外,昨夜,任靖杰居然还到她房里。带着満⾝酒气的他并没有对她做什么,只是倒头呼呼大睡。莫念慈原本以为他会到沈慕云的房间去,或是留在自己的月凌楼,可是他却来找她,真不知是何用意?

  若她没听错,他应该是要赶她出府的,那为什么他又来了?或许是走错房了,亦成习惯使然?或者,是趁她还未出府前,再利用她一次?

  若是如此,他也未免大卑劣了!她怎能再如此没有自尊地受人利用呢?幸好,这种⽇子也将结束了,以后,她就可以展开‮生新‬活。

  不过,此刻看着马车外飞逝而过的景象,莫念慈心中有许多的不确定。其实就算她一个人生活,又不能回老家去,她也可以找一个地方随便安顿下来的,何必从一个男人⾝边到另一个男人⾝边?

  “纪公子?”她支支吾吾地开口。

  纪蔚然放缓车速,回头望了她一眼。沉默了一上午,她终于开口了。嗯,如同天籁般的声音,真悦耳呢!

  “什么事?”他和颜悦⾊地问道。

  “我…想…”

  “嗯?”他微抬剑眉。

  “我想…休息。”支吾半天,莫念慈无法说出口,尤其在他热切的眼眸中,似乎有着真诚的,她居然说不出口要他送她回去。

  “啊!是我疏忽了。”纪蔚然拍拍额头。“我们赶了一整天的路,你一定饿了吧?”

  “还好。”这不是她想说的,不过她也的确是饿了。

  纪蔚然将马车停在路旁,他跳下了车。

  “你在这儿等一下,我去张罗些吃的。”

  他们已经出了‮京北‬城,现正在往东北山海关的官道上,由于是坐马车,速度比骑马慢了许多。即使已走了一整天,走的路程却只有平⽇骑马的一半不到。照纪蔚然的估计,今晚大概只能到顺义了。这样看来,到山海关可还要一段时⽇。

  既然还要走很久,纪蔚然也就不急着赶路,反正有美女相伴,游山玩⽔多惬意啊!而冷如风也真贴心,不仅为他赢得美人,连马车也帮他备好了。

  不一会儿,纪蔚然已经弄来了一只山,动手烤了起来,不久便香气四溢。

  莫念慈吃着烤得金⻩的腿,边偷偷地打量着这个叫纪蔚然的男子。平心而论,他比起任靖杰来,可是毫不逊⾊。可是,看着他,她却没有任何心跳‮速加‬的感觉,有的,只是与陌生人相处的不安。

  一整天下来,她就只是看着他的背影,胡地想着今后的归处。现在,可算是她第一次“正眼”瞧他。

  纪蔚然知道她在打量他,眼中有着惘和不安,原本出口的调侃硬是呑⼊肚子,不忍加深她的困窘。

  “我还不知你的名字呢。”他柔声道,以他自己也不知的温柔语气。

  “莫念慈。”

  “好名字。”他还以为她也像一般的姑娘们使用花名。“是你的真名吧?”

  “是啊。”莫念慈有些疑惑地点头。“名字还有真假吗?”

  “怎么没有?”他心直口快道。“你们院里的姑娘不是最爱用花名吗?”

  话一出口,纪蔚然就后悔不已。人家姑娘跟他走,不就表示是下了决心要脫离那种生活,他怎么还旧事重提?

  “花名?”莫念慈微愕,马上了解了他话中之意。

  “我不是留香院的姑娘。”她平静地否认道。

  “不是!?”纪蔚然提⾼了声音。“那你怎么会在慕云楼里?”

  这个中原由又岂是三言两语能道尽呢?莫念慈苦涩地想着。“我不是那些姑娘们之中的一员。”她重申道。

  “我相信,”纪蔚然说道。他如何能不信?她的气质风范远非那些庸脂俗粉所能比拟。只是…

  “这其中是否有些误会?”他后知后觉地说。

  “也许吧。”莫念慈无力道。再一次地,她想着自己怎会落人这种进退维⾕的境地?

  “既然你不是留香院的姑娘,怎么会让冷如风赎⾝,又跟着素未谋面的男人走?”

  “我也很怀疑啊!”莫念慈苦笑着。“冷如风是这么告诉你的,他帮我赎了⾝?”

  纪蔚然点点头。现在看来一切似乎不是冷如风说得那一回事了。冷如风究竟搞什么鬼?纪蔚然如今回想起他那热心的样子,益发觉得不妙。

  “那就照他说的吧。”莫念慈不想再提那些改变了她一生的荒谬事,都已经过去了。“既然知道我是…你为什么要带我回去?”

  “如风没告诉你?”见她‮头摇‬,纪蔚然便大胆地开口:“自然是因为我喜你。”害羞可不是他的风格,男子汉大丈夫,有话就说的直慡子才是他的本⾊。

  这是生平头一遭,有人这么大胆的对莫念慈说这些话,她的睑瞬间烧红。“可…可是我们并没见过啊!”“我见过你。”纪蔚然直视她。“而且一见钟情。”

  “即使在知道我是留香院里的姑娘后,你的感觉还是不变吗?”莫念慈‮涩羞‬地低问。

  “我早有心理准备。”他坦然说道。“不过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何况你也说了你不是那些姑娘们中的一员。”

  “就某方面而言,我跟她们也差不了多少,也许比她们更糟。”

  这些没头没脑的话让纪蔚然摸不着头绪,所以他决定置之不理。“没有当面问你是我的疏失,现在我再问你一次。”他郑重地说:“愿意跟我回山海关吗?”

  “我…”她不是想跟他回去,不过她仍想知道。“如果我跟你回去,是以什么⾝分?”

  “自然是我的夫人。”纪蔚然毫不迟疑地回答。

  “你放心,我不会委屈你的,而且我也不会再有其他的侍妾。”他可没那么多时间去应忖女人哪!镇守天下第一关并非易事,军务繁忙时连休息时间也没有,更别提成家了,这一次好不容易遇上个让自己心动的女人,他才会冲动地带她回家。

  “你…是个好人。”莫念慈感动也心动,只是…

  “但,我恐怕不能当你的夫人。”

  “为什么?”

  “我没资格。”莫念慈低语。“即使我想跟你回去,也没办法做你的子。”

  “为什么?”纪蔚然糊了。“难不成你比较喜名不正言不顺吗?”

  “我…”莫念慈蹙紧眉头。所以她才不能跟他回去啊!不过这句话她似乎漏提了,他才会误会她的意思。

  “她没办法做你的子,是因为她早已是别人的子了。”突地一道冷冷的声音揷人,让两人讶异地抬头。只见任靖杰自他的黑马一跃而下,如复仇者般耸立在他们面前,眼中燃烧着的是一股无可错认的怒火。

  而他⾝后跟着的,还有气急败坏的冷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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