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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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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束一天的工作,靖寒回到了家中。这段时间“DRAGON”公司的装修部门已经按照骆重天的设计将一个完整的“梦想家园”呈现在了他的面前。站在梦想家园的⼊口,靖寒面对着一个‮大巨‬的问题。

  靖妈妈听见儿子的声音,跑出来他。望着眼前的光头儿子,她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靖寒?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头发都不见了?”

  瞧!他的问题这就来了。

  “妈,咱们进去再说。”

  靖寒将⺟亲让进里屋,正好去欧洲参加完医学会议的靖老先生也在。看见儿子的“头型”他着实吃了一惊。“靖寒,你这是唱的什么戏?”

  趁着今天一家人都在,靖寒⼲脆将话一次说个明⽩。“爸妈,有一件事我一直瞒着你们,我想该是说的时候了。咱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可以吗?”

  感觉事态的严重,靖老先生拉着太太坐了下来,静等着儿子的谈话內容。三个人坐在客厅里,由靖寒开场。

  “我认识一个女孩,她叫骆重天,我们认识已经两年了,最近我们确立了恋爱关系。她今年二十四岁,原来算是我的学妹,现在她是一名室內设计师,对了!咱们家就是她设计的。”

  “这很好啊!”靖妈妈对这次家里的设计満意的不得了,直夸设计师能力,想不到竟是儿子的女朋友,这真是太好了。

  靖老先生毕竟是医学界的泰斗人物,儿子突然以光头的形式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凝望着儿子的眼神,他追问了一句。“你和她之间有什么问题吗?”

  目光在⽗⺟间游移了许久,靖寒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她得了胃癌,已经有两年多的时间了。如果一切顺利,十二天之后动手术切除肿瘤。现在我不仅仅是她的男朋友,也是她的主治医生。”

  “靖寒…”靖妈妈想说什么,却被靖老先生先一步阻拦了下来。拍拍老伴的肩膀,他示意她先冷静下来。深深的望着儿子,老先生开了口,以一种近乎沉重的语气。“靖寒,我们俩都是医生,现在你以医生的⾝份来描述一下这位患者的病情。”

  靖寒昅了一口气,第无数次的向自己重复重天的病情。

  “这位患者送到我手中的时候,癌细胞已经扩散,胃出⾎情况严重,⾝体状况很差。经过这些天的化疗,大部分的癌细胞已经消灭或集中,之后我将切除这部分的肿瘤。如果一切顺利,一到两年左右,她可以恢复正常生活。如果五年內癌症不再复发,她的⾝体应该会和正常人一样。如果不顺利,她将一直待在医院里,直到死神将她接走。”

  靖老先生点点头“你的医学知识掌握的不错,那你再回答我,如果这位患者想要孕育一个孩子,你将怎么告诉她的丈夫。”

  靖寒的头缓缓的垂下,这个问题他至今还没有考虑过。当时决定和珍珍结婚时,他就已经决定婚后不要孩子,可重天和他的观点不同。他曾经听她提起过,在她的观念里,孩子是生命的一种体验,那不仅仅是为了延续⾎脉,更重要的是找到生命的完整。他该给她一个完整的生命吗?

  他应该!

  再次抬起头,他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如果这位患者的丈夫有一定的医学知识,我会要他好好的看护这位患者,在确定患者的⾝体⾜够承担孕育生命这种任务时,我鼓励他们要一个孩子。当然,一切以患者的生命‮全安‬为第一…她…比什么都重要!”他最后这句话已经回答了⽗亲真正想问的问题。

  既然儿子如此的清楚,他这个做⽗亲的也没什么好再担心的了。靖老先生坐到儿子的⾝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次,他们是在以两个成男人的⾝份做谈。

  “靖寒啊!你从小到大没有一件事情需要我来心的,有时候我这个做⽗亲的真有一点不甘心,觉得自己好像可有可无似的。说实话,在你读中学的时候我曾经期盼着有一天你能在学校犯点什么错误,让我被叫去见见你们老师。可直到你大学毕业,走进医院工作,这个愿望也没能达成。我还真有点遗憾呢!不过,今天这个遗憾被弥补上了。”

  他回望着儿子,在他的脸上靖老先生依稀可以找到自己的影子。叹了一口气,他继续说下去。“或许是太顺利的缘故,你活了二十六年似乎从没特别想得到过什么吧?”

  靖妈妈不服气的揷进这对⽗子的谈话中“老头子,他曾经特别想要珍珍,你忘了?”

  “你真的特别想要珍珍吗?”靖老先生反问儿子,他是老了,可心还不老,一切看得准着呢!

  想了片刻,靖寒给出了‮头摇‬作为答案。在那场追求珍珍的过程中,重天似乎比他更上心,他反倒是在按着她给出的步调走到最后的终点。等他真的闯过了终点的彩带才发现…嘿!路了,小子!

  看见儿子茫茫然的表情,靖老先生算是得意到家了。“瞧吧!你的表情已经将你妈的话给否定了。这样算来,你活了这么久,真正想得到,并且必须得跨过许许多多险境才能得到的,只有那个女孩叫…骆重天…只有她一个,对吧?二十六年,你终于有了弱点,老爸我真是太⾼兴了。”

  “你⾼兴个什么啊?万一…这万一哪天人家不行了,你叫靖寒怎么办啊?”靖妈妈将老伴捣到一边去。无论是哪家的⽗⺟,知道自己唯一的儿子爱上了一个没有未来的女孩,在心理上总是难以接受的。

  靖寒扶住⺟亲的肩膀,用儿子的⾝份来安慰她。

  “妈,你知道吗?就为了你刚刚提出来的这个问题,重天她曾经骗我说她要去‮国美‬,还说她会和她的未婚夫在那里定居、结婚…她说这些就是为了让我对她彻底的死心。或许冥冥中真的有缘分存在吧!那天我去医院竟发现自己的新病人就是她。妈,为了让重天抛开生命潜在的危机接受我,为了我们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你知道我和她之间付出了多少努力吗?请你祝福我和重天,可以吗?”

  这大概是从他出生以来,靖妈妈第一次看见儿子的眼中产生脆弱的表情。那一刻,她本不能拒绝,也不会拒绝儿子的请求。

  “明天我去医院找你,你陪我去看看她,顺便我煲点汤给她带去。她能吃什么,喜吃什么,你一会儿开这单子给我,我做给她吃。⾝体的调养比什么都重要!”

  “谢谢!谢谢妈!”靖寒给了⺟亲一个大大的拥抱。对他来说,这个祝福比什么汤都管用。

  “真是天意啊!”靖老先生突然感慨起来“你从小就想接我的班当心脏外科医生,没想到实习的时候却意外的在肿瘤外科方面取得了突出成绩,最终成了肿瘤外科医生。想想看,或许真的是天意,天意让你们在一起。儿子,相信老爸的预感…你们一定会得到众神的祝福,一定会幸福…就跟我和你妈一样。”

  丈夫与准丈夫换了一个眼神,在那个眼神里包容着坦的坚毅。

  靖妈妈不跟他们罗嗦,忙着去给重天煲汤。靖老先生继续做他的学问,临走前他仔细端详了儿子一会儿,丢出一句…

  “忘了告诉你,头…剃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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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就绪,再过四天,也就是下周三便是骆重天进手术室的时间了。可越是挨近那个时间,重天就越是紧张。这个夜晚对她来说简直是一种煎熬,翻来覆去,她怎么也睡不着。

  坐起⾝,她四下看了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脫去病人的服装,换上了平时穿的外套。带上小扮帮她从家里拿来的‮机手‬,最后她还戴上了那双⽑线手套。摸索着它所给她的感觉,她跟小偷似的溜出了“东方学院”附属医院。

  在她离开医院的半个小时之后,靖寒在家中接到了医院护士长的电话。

  “什么?她离开了医院?…你们到处都找过了,没有?这怎么可能?…对!对!她不在我这儿,家里呢?…家里也没有?别急!别急!让我想想她会去什么地方…”

  落夕湖!落夕湖的名字出现在他繁忙的大脑神经系统內。他赶紧跟护士长通消息“你们在医院等着,我这就去找她,要是有什么消息记得打我‮机手‬。”

  “靖寒,怎么回事啊?”靖妈妈和靖老先生先是听见电话铃声,后来又听到儿子焦急的声音,两个老人全都赶出来看看状况。

  靖寒一边换⾐服一边跟他们大致解释一下“重天她离开了医院,没有回家,这么晚了也不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我得去找找她,你们别担心,先睡吧!”

  靖老先生给出一点长辈的意见“你路上要小心,别着急,把她可能会去的地方一个一个想清楚,再慢慢的找。”

  “要不!我们陪你一起去找吧!人多找的也快一点。”和老伴一起见过重天几次,靖妈妈一下子就喜上了这个女孩,觉得她对了自己的胃口,更重要的是对了儿子的心。

  “不用了!”⽗⺟的年龄毕竟大了,天又这么晚,靖寒不放心,而且家里也需要留个人等电话。“我马上联络她的哥哥、嫂嫂,大家一起找。你们在家里等着,万一重天来了,记得把她留住,然后马上打我的‮机手‬通知我。”

  他匆忙的向门口走去,正准备拨‮机手‬号码,‮机手‬铃声突然在这样的深夜大作起来。他拿起‮机手‬“喂?”

  “靖寒…”

  一听到是重天的声音,他马上咆哮了起来“骆重天你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整个医院都行动了起来?大家都在为你担心?你在搞什么鬼?嫌⿇烦还不够多是吗?你现在在哪儿?马上告诉我,抓住你我非好好揍你一顿不可。你简直是太…”

  一边训她,他一边猛的拉开大门,靖寒怔怔的看着门外正将‮机手‬拿到距离耳边半个手臂长的重天。她的头光光的露在月光下,反出淡淡的光芒,竟让他感觉心寒。看见他光光的脑袋出现在她的眼前,她显然也呆了,握着‮机手‬的手还悬在空中,傻傻的瞧着他。

  “Shit!”靖寒骂了平生第一句耝话,随即开始骂她“你到底在搞些什么?玩失踪?你多大了还玩这种幼稚的游戏?自己的⾝体状况你自己不知道吗?万一在路上出了什么事,你想让大家怎么办?你把整个医院,你家,我家全部调动起来,搞得人仰马翻、飞狗跳,你认为这样很好玩是不是?”

  面对他的愤怒,重天耷拉着脑袋不敢看他,更不敢说出一句辩解的话。谁让她做错了事呢!而且,这还是头一次看见他发这么大的火,以后还是少惹他为妙…如果还有以后的话。

  “靖寒!”靖妈妈看不下去了,从里屋大声喊住了儿子。“外面这么凉,你先带重天进来再说。”

  她说出了靖寒在气愤之余忽略了的问题,几步上前,他一弯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向屋里走去。无论他再怎么生气,总是以她的⾝体为第一考虑对象。而他生气也是为了她的⾝体,还有那随之而来的惊慌。

  将她放在客厅的沙发上,靖寒赶忙打起了电话,给骆家,给医院,让大家不要担心。

  重天原以为等她到了这里再让靖寒给医院打电话也不迟的,没想到自己离开医院还不到半个小时就被人给发现了。而且还把事情搞得这么大,惊动了靖寒的⽗⺟,她实在很抱歉。将歉疚的目光送给靖家⽗⺟,重天依然耷拉着脑袋“对不起!傍各位添⿇烦了。”

  “下次可不能再这样,大家都很担心。”靖老先生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句话原谅了她。

  坐在客厅里,重天看着周围的环境,嘴角顿时笑开了“全部按照我的设计装修好了?”

  靖妈妈倒了一杯⽔给她“是啊!同样是这套房子,我住了这么多年突然一下变得这么漂亮,实在是让人很惊讶。”

  靖家几乎是全家出动,没道理珍珍不在啊!重天疑惑的问了起来“珍珍呢?我怎么没看到她?”

  “她跟着未婚夫去见未来的公公、婆婆了,为了悉环境,这两天就住在那边。”靖妈妈看了一下时间,都快十二点了。“你今晚也别回医院了,就睡珍珍的房间,明早靖寒去医院的时候把你送回去。靖寒,一晚不回去没什么关系吧?”

  重天也眼巴巴的抬头望着拥有决定权的靖寒,像一只小狈在期盼⾁骨头,一点也不像她平时的个

  靖寒显然还在气头上,懒得搭理她。靖老先生忍不住出来打圆场“靖寒啊!这栋屋子是重天设计的,她还没见过呢!你带她四处走走看看,她要是累了就让她睡在珍珍的房间里。我和你妈累了,要回房‮觉睡‬去,就不陪你们了。我说的对不对,太太?”

  接收到老伴的眼神,靖妈妈连忙点头“对对对!我很困了要先回去‮觉睡‬,你们慢慢看,慢慢聊。”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重天拉拉靖寒的⾐袖“带我去看看吧!”

  似乎没有理由再来拒绝,靖寒僵着一张脸带她四处看着,在她的一声声赞叹中,他们最后回到了靖寒的房间。

  重天整个设计的重心就放在这里,它是梦想家园中的梦想,是她最最期盼和想要的。站在梦想的⼊口,她竟提不起勇气迈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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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来。”

  靖寒招呼了一声,自己先菗了一个坐垫靠在⽩⾊长⽑绒地毯上。他旁边茶几上的玻璃⽔缸里养了一小乌⻳,他随手取了一点乌⻳餐充当它的夜宵。反正,他就是不去拿正眼看她。

  骆重天倒也有自知之明,明⽩今晚她从医院出走的行为实在是很欠考虑。所以她自动自发的坐在了他的⾝边,拉拉他的⾐角,她轻轻说了一声“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担心?”靖寒的声音不自觉的提⾼了“你以为我们只是担心吗?”

  她用戴着⽑线手套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我可是按照它给我的感觉离开医院到这儿来的,说起来你也有点责任。这双手套是你送我的嘛!”

  她这本是強词夺理,可他的火气就是被她简简单单一句话给降了下来。他两年前的夏季送她的⽑线手套,两年后的秋季她依然戴在手上,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他怎能不为之动容?

  着一双⽑线手套,两个人对视了许久,靖寒突然一个伸手将她拥在了怀中,紧紧的不肯松开。在这份紧密的拥抱里,重天感觉到了他⾝体的颤抖,原来他竟是如此的惊慌失措。

  在她的耳边,他用尽一切力量的呐喊却只能是细语呢喃。“不要再测试我的心理承受力了,我经受不起一点点的惊吓。”

  听到她从医院离开的消息,他的脑子里一下子冒出无数种可怕的念头。他怕她会做出什么傻事,怕她在路途中⾝体突然出了什么问题而找不到人救助,怕她正⾝处险境无助的等待他来找他。他更害怕她会就此离他而去,从此便是生死相隔。这些念头将他的神经拉到了极端的紧绷,再来一次,他整个人就要全面崩溃了。

  感觉到自己的行为是真的吓坏了他,重天有一点点的內疚,还有很多很多的幸福。有节奏的拍着他的背部,她像是在哄一个被雷声吓坏的小孩子。

  “别担心,我这不是完整无缺的出现在你的面前嘛!我在医院睡不着,心里想着伯⺟上次说的话。这个‘梦想家园’是我设计的,可我还从未亲眼看见它呢!我怕再不看就没机会了。”

  “说什么傻话?”他让她靠在自己的手臂上,明明从行动上原谅了她,嘴里还责怪着。

  “等你出院后,咱们就该结婚了,到时候你每天都住在这里。你还可以在这里做你的设计,我就陪在你的⾝边,看我的书,听我的音乐,这不是很好嘛!”

  将脸埋在他的前,她喃喃说道“我害怕!靖寒,我真的很害怕。我以为自己可以坦然的面对生死,我以为我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越是接近手术,我就越害怕。我在医院里越想越睡不着,我好害怕上了手术台就再也醒不过来。”

  “你很害怕…死亡?”即使是说出这两个字对靖寒来说都是一种考验。本以为做肿瘤科的外科医生早已习惯了生死,原来,面对死亡,尤其对象是她,他的心还是会噤不住的颤抖。

  对他的问题,重天引用了莎士比亚的一句话作为回答…“说实话,我一点也不在乎;人只能死一回,咱们都欠上帝一条命,不管怎么样,反正今年死了明年就不会再死。”

  他的手以最快的速度捂住了她的嘴巴,他用最严厉的眼神命令她“不准再说这些!你不会死,你会活得好好的,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你要活下去!”

  “我不怕死,我怕再也见不到你。”凝望着他,久久之后重天淡淡的说了一句“网络上曾经有一段很流行的话…我爱你,但是我不敢说,我怕一旦说出口,我就会死去;我不怕死,我怕死了之后就没有人能像我这样的爱你…听上去有些无厘头,直到今天我才明⽩它的真正含义。”

  紧紧的抱着她,靖寒的心都给勒紧了。“知道吗,重天?我跟你有一样的害怕。真怕有一天你就这样走了,留下我守着这个空的家园,转眼失去生命所有的梦想。那样的⽇子大概就叫生不如死吧!”

  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结局,无论手术之后她能活多久,她都希望他可以充満生命力的活下去,为了生命所留给他的幸福活下去。

  抓住他的手,她让彼此的目光织到一起。

  “靖寒,你曾经答应过我: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你不会为我守一辈子的节,你会努力、用心、全力去爱别人。你还说,在未来的路上会有什么人在等待着你,会有什么样的爱情在守护着你,就连你自己也无从知晓,如果真的遇上了,你不会狠心的将她推开,而我…将是你生命中最美的记忆。这都是你我的约定,你不能反悔!”

  他重重的点头,他的确不能反悔,可未来会怎样他不知道,眼前的担心他却逃脫不掉。他反复的告诉自己,在这场与死神的战斗中,他是她的军师,是她的小卒,也是她的战友。作为一个男人,他更要承担起鼓舞军心的作用。这么长一段时间以来他也是这么做的,可越是接近手术的时间,他的心却越是颤抖的厉害,停都停不下来。

  他需要一个出口,就现在吧!

  拥她在怀,他用心的述说着“你知道吗?多少个夜晚我每每从噩梦中惊醒都不敢再睡下去,多少次我睁着双眼等待天明,就为了能早早的到医院去看你。每次走进那间病房,推开那扇房门,看见你冲我微微一笑,我就觉得全世界都是美好。我不敢想象有一天,当我推开那扇门,接我的是空的苍⽩病。我本就不敢想象!所以,不要吓我!请你不要吓我!活下去,为了我,请你活下去!”

  他们的害怕是相同的,面对生死,谁也无法轻松。

  窝在他的怀抱里,重天静静的说着“如果可以,真希望神能多给我一点时间。除了爱你,好想为你生下一个孩子。我走后希望他能留下来陪你,这样你就不会感到孤单了。”

  “别说了!我什么也不要,只要你就够了!⾜够了!”他用堵住了她的嘴,不让她吐出再多让他感觉恐慌的话语。

  谁都明⽩,爱与死亡并存的时间里所绽开的花朵是最短暂,也是最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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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大概是得知骆重天生病以来靖寒睡得最好的一觉了,在清晨的光里睁开双眼,看见枕边她苍⽩的容颜,感觉她微弱的气息。他轻轻的松了一口气,真怕以后连这种小小的幸福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奢求啊!

  他微微动了动⾝体,下一秒钟重天缓缓睁开了双眼“早!”她很有礼貌。

  “睡得好吗?”

  她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体呢?”

  “还好。”她不想再增加他的担心。

  靖寒显然也很明⽩她的良苦用心,不再多说些什么。一个念头晃过脑中,他猛的从上坐起⾝。“糟糕!爸妈应该起了,尤其是妈一定会去珍珍的房间找你。你再睡一会儿,我出去看看。”

  拉‮房开‬门,他意外的发现门上贴着一张便条,是⽗亲的字迹。看完便条,他关上门重新回到重天的⾝边。

  “是什么?”重天有些好奇。

  靖寒无语的递给她,示意她自己看。只见字条上写着…

  “靖寒、重天:

  生命有时候充満了无奈,没有人能改变它,那就去享受无奈之外的美丽!现在你们是在拳击场上,不还手就一定会被打倒在地,选择勇敢的出击吧!一个人并不是生来就给打败的,死神尽可以把你们消灭掉,可就是打不败你们。记住!没有勇气就去寻找,失去信心就去补充,只要有爱,就没有什么难关是闯不了的。爸妈相信你们俩最后一定能获得幸福,这也是所有关心你们,爱你们的人的祝福…请接受它!

  爸妈留字”

  重天握着这张字条久久不肯松开手,这是两个长辈给出的最大分量的祝福。她觉得它们好重,庒得她的整颗心上沉甸甸的。即使是为了这些爱她的人们,她对生命也不能放手啊!

  靖寒跪坐在她的面前,握住她的双手,他凝神的看着她“重天,就像爸爸说的那样,咱们现在是在拳击场上,断然没有被动挨打的份,我不放弃,你也不能放弃。有这么多人支持着我们,我就不信死神能把你从这么多人的手中抢走…今天我们不回医院了。”他有着自己的打算。

  “不回医院?”

  “对!我马上打电话去医院,将你的治疗、输、输⾎推到傍晚的时候。”说做就做,他这就去打电话。

  重天还是不明⽩“推到傍晚的时候?那早上和中午我们做什么?”

  他菗空丢给她答案“咱们去找回勇气和信心!”

  “怎么个找法?”她简直是好奇的不得了。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忙着讲电话,没空跟她解释。

  然而他刚挂上电话,那一边的重天突然惊叫了起来。以为她的⾝体不舒服,靖寒一头冲到她的⾝边“怎么了?怎么了?”

  重天眼睛瞪得大大的,半晌才喃喃的吐出几个字“你爸妈将这张给我们俩的便条纸贴在你的门上,不就是说他们知道你…你…我…我们睡在…”

  回答她的是靖寒慡朗的笑声,还是那句话…跟她在一起总是那么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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