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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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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好,我找钟枢汉老先生…是钟老先生吗?我是夏三更,‘DRAGON’集团下属葬礼一条龙服务公司的夏三更总经理助理啊!我有件事要跟你说,我们找到苏秀女士了…对!她一直就住在当初你们相遇的那个小镇上,六十年都没有搬过家,也没有嫁人…一定是你要找的苏秀,她认识你,而且听到你的名字就晕倒了,还说了一些奇怪的话…什么?你要来?可是你的⾝体…好吧!苏秀老太太现在正在镇上惟一的医院里,你只要到了镇上自然就知道了,但是…”

  ‮机手‬显示电话已被挂断,看来老爷子的效率也⾼,说不定这会儿就已经上路了。关上‮机手‬,三更咬着指头暗自思忖:现在就让钟老先生赶过来合适吗?苏老太太会不会再度晕过去?

  “你在⼲什么?”

  温和的声音打断了三更的思绪,她转过头看到了寒沙“老太太没事了?”

  “暂时应该没事了,医生让她留在这里再观察几个小时,顺便安排她好好休息一下。”代完了这件事,寒沙才想起刚刚看到她打‮机手‬的情景“你打电话给家里的人吗?他们不知道你出来了?”

  总觉得告诉他打电话的对象会引来他的怒意,三更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说出实话:“我刚才是打电话给钟老先生的,我已经告诉他,我们找到了苏秀,我还说苏老太太晕了,他听了以后很动,问了我们现在的地址,这会儿大概已经让司机开车赶过来了。”

  寒沙的乌⻳眼瞪了出来“你…你都已经告诉钟老先生了?”她的办事效率未免太⾼了吧?

  “谁让你告诉钟老先生的,苏老太太现在的情况不能再受任何刺,如果这时候让她见钟老先生,很可能会让她的⾝体再出状况。而且钟老先生的心脏不好,他需要休息,现在开车过来,你想让他死吗?”

  明明生气得要命,可是他那舒缓的语调听在别人耳里依然毫无指责的气势,三更自然更不会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我们是接受钟老先生的委托才来找苏秀女士的,现在人已经找到,作为一家服务公司,我们有必要跟委托人说一声,这是办事的效率,你明不明⽩?想你一只慢慢爬的乌⻳也不明⽩争取时间是多么的关键。”

  “可是”

  听不惯他慢悠悠的说话方式,三更打了一个哈欠“趁老爷子尚未到达之前,我先跟苏老太太谈一谈,让她有个基本的心理准备,待会儿见了面不至于受太大的精神刺…我知道我很聪明,你不用太夸奖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夸奖?她的⽪会不会太厚?寒沙对着她急匆匆跑向病房的背影翻了一个很有气质的⽩眼。总觉得今晚会有⿇烦,不知道他的第六感准不准?

  他的第六感准不准三更是不知道啦!但她倒觉得自己的神经有点错,她刚走进病房,才提到一个“钟”字,苏老太太就大吵大叫起来。

  “我不认识什么姓钟的人,请你们离开,我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个苏秀。我就是我,一个在小镇上活了一辈子的老太婆。”

  “可是您刚刚在晕倒前明明说什么钟枢汉他回来了,他终于来了,整整六十年了,你终于把他等来了之类的话,难道你忘记了吗?”

  转过头,她冲着旁边的护士‮姐小‬发问:“人一旦晕倒会不会出现短时间的遗忘症啊?为什么她这么快就忘了钟枢汉老先生,忘了她自己说过的话呢?除非…”急脾气的三更心里想什么,嘴上就直接说什么“除非你故意装做不认识钟老先生,因为你不想见他。”

  必于苏老太太的态度大家都能看出来,她躺在病上,把脸转向另一方不肯看到三更。

  这个小镇不大,医院的医生、护土大多都是镇上人家的子女,对于苏老太太的故事他们从长辈那儿或多或少听到过一些。

  在这个保守的小镇上,她终⾝未嫁,过了六十年孤孤单单的生活,眼看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淳朴的小镇居民希望这个美丽的老太太能得到善终,也是惟一的幸福。或许让这个外来的⽑躁‮姐小‬和老太太单独谈谈会更好,护士‮姐小‬决定给她们提供一个单独相处的空间,向三更嘱咐了几句,她这就出去了。

  护士一走,病房突然变得空,病上那个单薄的⾝影让三更有种说不出的苦涩感觉。站在原地,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从未像现在这么无聊过,手脚都不知道该⼲什么才好。

  沉默中,苏秀哺哺地念叨着:“六十年了,整整六十年他都没有回来,现在回来还有什么用?”

  “钟老先生大概想见见你吧!”看苏老太太现在的情况,她还是先不说人家钟老先生就要死了的话好,先探探她的口气再说。“您愿意见他吗?”

  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等待不是三更所喜的,以前她总觉得这是一种浪费生命的无聊玩意,现在她却发现在等待中能听到你和他人的心跳声,那声音清楚得让你看到别人最深层的情感波动。

  许久许久,苏秀在沉默中选择了拒绝,拒绝生命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她这一生徘徊在幸福的门外,末了…末了也没有再追求幸福的意义了。

  “他离开我的时候,我大概也就你这么大的年纪吧!他走后的第一个十年,我告诉自己,如果他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我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他,我爱他,我要嫁给他。到了第二个十年,我开始怀疑他还会不会回来,即使如此我仍告诉自己,只要他回来,我依然会原谅他让我等待的苦楚。再到第三个十年,我开始觉得他永远都不回来,一切只是我的空等罢了,我发誓即使他回来我也不会原谅他把我丢下这么多年。

  再后来…再后来我已经忘记了等待的心情,忘记我依然活在等待之中。一转眼,我等了他六十年,我耗尽我的一生等待一个永远不会回来的男人。我常常问自己,这样度过的一生值得吗?小姑娘,你来告诉我,我所做的一切值得吗?”

  要她来说?三更木讷地反问了一句:“要说实话吗?”

  又是沉默,三更把它当成了默许,那就说实话吧“不值得!要是我一定会千方百计地把那个让我等待的人找回到⾝边,要不然就完完全全地放弃他,再去爱其他的人。生命很短暂,我不知道自己哪天就会突然死去,如果就这样什么结果也没有地等到老死,我这一生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活着啊?”

  是啊!多少年来苏秀一直在不停地问自己:我到底在做什么?我到底想得到什么?我到底希望上苍给我怎样的结果?

  今天,结果出现了,她却反而不敢去看、去听。

  “他…他过得好吗?”

  一个八十八岁的老头,有钱有地位,什么也不缺少。可是他得不到亲情,一生有大半的时间都一个人独自活着,现在更是要孤独地死去。钟枢汉的状况能叫做“过得好”吗?

  三更抓不到答案,只能这样回答她:“他知道你晕倒,这就叫司机开车把他送过来,你应该很快就能看到他,这样你不就知道他到底过得好不好了嘛!”

  “不!我不见他!我不要见他!”

  苏老太太突然精神紧张地大喊起来,三更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呆呆地愣在原地,她感到从未有过的束手无策。

  怎么办?钟枢汉马上就要到了,苏秀却不愿意见到他,这下子三更夹在中间要怎么办才好呢?

  急脾气果然也会带来不少的⿇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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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面前原本应该再晚几个小时才到小镇的钟枢汉老先生,寒沙不由地感叹起来:最近怎么尽碰到急脾气的人,连一个八十八岁的老人都这么有⼲劲,自己是不是真的跟不上时代的脚步了?

  抓住寒沙,钟老先生急迫地追问着:“寒总经理,苏秀呢?苏秀她在哪儿?三更说她晕倒了,她不要紧吧?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她在哪儿?到底在哪儿,你快告诉我啊!”“您先别着急,您的⾝体不能动。”

  寒沙盘算着该怎么委婉地告诉老先生才好,刚才三更从病房出来说苏秀女士不想见钟老先生,可现在人家已经赶过来了,总不能就这么推出去吧!

  “情况大致上是这样的,苏秀女士的确曾经晕倒过…”钟老先生的心被他的话给拎到了半空中,下一刻又被放了下来。“不过现在已经抢救回来,脫离危险了,您不用担心。”

  “她在哪儿?我要见她,她在哪儿?”钟老先生动地四处转着,就差在医院里大声喊出苏秀的名字。

  寒沙试图阻止他的危险行动,他可不希望今晚一下子出两条人命“那个…那个钟老先生,您先听我说。您最好先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一下,顺便喝点东西什么的,至于看望苏秀女士的事咱们先不慌…不慌。这件事一点也不急,慢慢来、慢慢来,一切会好的…会好…”不会好的,钟枢汉已经推开了苏秀所在的病房,正碰到夏三更从病房里出来,一老一小两相对望,钟老先生马上明⽩了。

  “苏秀在这里?她在这里,对吗?”

  听到自己的名字,苏秀出于直觉抬起了头,两个六十年不曾相见的男女在这一刻看到了彼此昔⽇的⾝影。即使隔了整整六十年,即使岁月的印记已经爬満了他们的脸庞,即使⾝形再不复当初的年轻,但他们的眼中依然能认出那颗曾经深爱的灵魂。

  “是你!”

  “是你!”

  两个人同时喊了出来,这份旧梦重温的念头尚未燃起,苏秀已经闭上了眼睛,脸也撒向了另一边。“我不认识你,你走!”

  “我是钟枢汉呀!苏秀,你认识我,你的眼睛告诉我,你还记得我。为什么要装做不认识我呢?苏秀…”钟枢汉动地喊了出来,见到她,被她所否认的事实不断刺着他不堪重负的心脏,老先生捧住了心。

  寒沙一看情形不对跟着紧张了起来,如果老先生因为这件事有什么不测,公司将要负全部责任。扶住钟老先生,寒沙试图挽回局面“我们还是先出去透透气吧!饼会儿再见面也不迟。”

  “不,我等这一天等了六十年,我不能就这么带着遗憾进棺材。”钟枢汉支撑着疲惫的⾝体再向病边前进了两步“苏秀,我找你只是想问你,六十年前,你为什么不赴约?我在大钟下等了你好久好久,你为什么没去?这个问题我问了自己六十年,你可以给我答案吗?”

  “这个问题也是我等了六十年想等的答案。”苏秀的神情跟他一样像被情的因子所覆盖。

  他们老了,就因为老了,曾经的遗憾才更显得明朗,它就像一刺扎在彼此的心中。不把它‮子套‬来,就是进了棺材,化成灰,灵魂仍旧会感到痛。

  看到他们眼中的挣扎,寒沙和三更只能选择沉默,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静静地听着当事人往事中挣扎,在往事中沉没。

  苏秀的手指掐紧了被单,她在掐着自己将要失控的心情“六十年前那个正午的十二点整,我们约好在大钟下见面,说好见面后你去都市发展你的事业,然后回来接我。我轻易相信了你的誓言和我们的约定。我在那里等了又等,直等到深夜十二点,你依然没有来。我回到你住的地方一打听才知道,你已经坐车离开了镇上。你本就不打算赴这场约对吗?”

  “不…不是这样的!”钟枢汉大步上前,对着苏秀将埋蔵在心中六十年的疑问全盘托出。

  “当时我去了,可是我没有看到你,我以为你没有赴约。后来车要开了,我这才离开了大钟前往都市。我以为你本不想等我,我以为所谓的约定只是你骗我的把戏。毕竟你是那么美丽、那么让人心动,而当时的我只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伙子,我没有资格让你等到我事业有成之时。”

  苏秀本不相信他的话,她认定了是他抛弃了自己去追寻都市生活,她更认定自己六十年的不幸等待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出去!你给我出去,我不想再听你的花言巧语,我不要再听,你给我出…出去…”气急攻心,苏秀忽悠一下又昏了过去。

  “苏秀!你怎么了,苏秀?医生!医…”

  不用喊医生了,钟老先生自己也心痛倒地。面对危机,寒沙和三更站到了统一战线上来,两个人一快一慢紧接着喊道:“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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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家小镇上的医院总共就两间‮救急‬室,现在都处于全力‮救急‬之中。站在‮救急‬室的门外,夏三更来回地踱着步,大有把⽔泥钢筋踩烂的意思。

  罢才钟老先生和苏老太太都被送进了‮救急‬室,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万一两个老人家有个三长两短,那可怎么好哦?想到这些都要怪寒沙那只乌⻳啦!

  冲到他面前,三更指着他的鼻子开骂:“你的行动怎么这么慢啊?你就不会在钟老先生进病房之前拦住他,跟他说‘苏秀女士还没准备好见你!’,你要是当时说了,现在什么事也不会有。”

  “这还不都是你的快速行动造成的,要是你没有通知钟老先生说我们找到苏秀女士了,哪会来这么多事?”他的心里也很窝囊。毕竟他是公司的总经理,出什么事他要负大部分的责任,可是罪魁祸首绝对是这个火烧房的急脾气驴子。她要是不那么急匆匆的,凡事都想好了前因后果,跟他商量好了再去做,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事呢!

  “你推卸责任的速度倒是快的嘛!”三更不甘示弱地顶回去“如果不是你的速度太慢,我需要这么超強的行动力吗?你做什么事都是慢呑呑的。真不知道你这样的人怎么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你活着本就是在浪费时间,我要是你,我⼲脆撞墙算了,省得浪费资源,⽩给世界增添负担。”

  “你不觉得你说得…”

  “这么慢的速度别和我说话,听着人就头疼。”三更无礼地打断了他的话,她不想听到他那种奇慢的说话速度,他当自己是2003年版的郭靖,她也不能让他有机会‮蹋糟‬这世间的蓉儿妹妹。

  “你说你好好一个二十七岁正当年的大男人成天跟一只乌⻳似的以⻳速活在这世界上,你丢人不丢人啊?除了七十岁以上的老头,你恐怕是全世界警碰到的第一个在⾼速公路上因为行驶速度太慢而被警追赶的男人。你不觉得丢脸,我都为你的莲花跑车脸红。”

  寒沙想辩解,可一来她的语速实在太快,几乎是不带标点符号和换气的,二来他的语速也揷不进去,只能装腔作势地意思几个字“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差…”

  “你就是差劲得要命!”三更一句话给他判了死刑。反正她也不打算在他的手下长⼲,真希望现在就被他给炒了,不用还那笔庞大的赔偿金,说不定还能得到一小笔遣散费呢!

  打着这种如意算盘,三更教训的口气更凶了“我真的不明⽩,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当上公司总经理的。居然带头迟到,还让底下的员工想什么时候到就什么时候到,只要把一天的工作做完就行了。社会上就是因为有了你们这样的人,发展速度才会减慢。你应该好好检讨一下自己!”

  他到底是惹了天上的哪座神君,竟然会碰到这样的下属。手摸了摸头疼的地方,既然他本吵不过她,⼲脆选择不开口,谁让他是斯文型的男人呢!他终于明⽩这个时代为什么流行他这种类型的男人,因为好欺负嘛!

  对他的沉默,三更依然感到不満。来回踱着步,她每走一步就数落他一句:“自从到了公司以后,你自己浪费时间也就算了,还拖着我一起浪费生命。每天你来得那么晚,工作效率又那么低,动不动就加班加到十一二点,我这个助理跟着后面倒霉,每天回家都很迟,做不了喜的事,还拿不到一分钱的加班费。我到底是招谁惹谁了,为什么会碰到你这样的上司?”

  这句话他最想问,抬头看了一眼,他看到了危险的画面“小心!”还是慢呑呑的语速,手倒是先一步伸了出去。

  “小什么小…啊…”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带⼊了寒沙的怀抱,她惊魂未定地看过去,有个坐轮椅的小男孩将轮椅当成了重型机车,在医院的走廊上飙着。要不是寒沙及时拉住她,她现在已经被撞得七荤八素了,现在可没有‮救急‬室能够提供给她。

  急剧的心跳声尚未平息下来,她趴在他的肩膀上大口大口地着气。他的慢子决定了他的迟钝,轻柔地拥着她,他依然是只沉默的羔羊…不!是乌⻳。

  “吓死我了。”她是嘴巴毒,胆子小,遇事就会瞎‮腾折‬。虽然他的个让她受不了,不过再怎么说今天是他出手救了她,免她受了⽪⾁之苦,她该表示一下。“谢谢。”

  “不客气。”这次他的回答倒是迅速。

  回想一下这还是他们相遇以来第一次如此亲近对方,有点舍不得放开,寒沙就这么长长久久地拥着她。反正他习惯了跟死人打道,对她…他毫无其他心跳的想法。

  绵的空气混合着消毒⽔的味道四下飘散,直到一阵突来的尖锐声将其打破。

  “寒总经理好兴致啊!居然在急诊室的门口和女下属卿卿我我。”

  三更和寒沙同时从对方的⾝边分开,依然是一快一慢地反应力。寻着恶毒的声音望过去,是钟良和他的儿子、女儿,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全都到齐了,是钟老先生等候在外的司机通知他们的吧!

  寒沙礼貌地打了声招呼,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做才好。他的责任他不想推卸,但也不希望这件事被钟家这些不良的子孙利用。“钟老先生正在里面‮救急‬,咱们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吧!”

  逮到这个机会⾝为孙女儿的钟心哪还能等,吊着嗓子,她刻薄地骂了起来:“你们葬礼服务公司的服务项目还真的周到呢!连老头子失踪了多年的恋人都被你们挖了出来,还把老头子弄得半死不活的,你是不是打算趁着老头子糊涂的时候让他把遗产全部给他的老情人啊?”

  面对三更这个下属的冒犯寒沙都没有反击,对于顾客的家属他更不能说什么了。沉默地站在一边,他任凭他们怎么想,这件事的确是他处理得不够妥当。

  他越是这样,钟家的人越不把他放在眼里,钟老先生的两个孙子更是一唱一和地侮辱起了寒沙的家人。

  “有件事很奇怪,这才几天的工夫你居然把失踪那么多年的老太婆都给找了出来,该不会是假的吧?”钟厚话音刚落,钟实就当仁不让地凑了上来“姓寒的,你是不是故意拿你妈出来骗我们家老头子,好分得一大笔的遗产啊?你的算盘打得还真精呢!”

  寒沙捏紧拳头,抿起的角成了一道⽔平线,怒气正缓缓上升。他的速度终究太慢,他还没来得及开火,三更已经把战斧式巡航导弹都发了出去。

  “你们这些人够了没有?自己的亲人在里面‮救急‬,你们想的不是他的安危,而是谁在抢你们的遗产。告诉你们,我要是钟老先生,别说是遗产,我就是一个破瓦盆也不会给你们的。我就是拿⾁包子打狗,狗还知道叫两声,下次见到我说不定还会蹭蹭后腿,你们呢?老爷子养你们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把你们养成豺狼的吗?”

  她一口气骂完,不等钟家的人发标,她扳过头来骂寒沙:“说你是乌⻳,你真的是乌⻳啊?是不是慢子的人脾气都特别好?人家骂你,你就钻到乌⻳壳里都不晓得反击的,你这只乌⻳精真是窝囊。”

  三更侮辱的话语并没有让寒沙感觉不舒服,相反地他开始有点欣赏她火暴又冲动的个了。只有她这种人才会把钟家那几只豺狼骂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比他活得率真。望着她向上四十五度角翘起的下巴,他开始觉得她骂人的样子好漂亮。

  他能忍,钟良可做不到。这一生只有侮辱别人的份,还从来没有被别人侮辱过。拿出上层阶级特有的气势,他的食指指向三更。

  “敢这样对我说话,你会付出代价的。寒总经理,我要你马上就开除这名员工,否则你休想承担老头子的葬礼业务,不仅如此我还会告你们,告你们侮辱我的人格。”

  三更万般愧疚地合拢双手“对不起!”

  以为她怕了,钟良更加跋扈“现在知道道歉?晚了!”

  “你想得太多了吧?”三更翻了一个漂亮的⽩眼“我刚才在心里想象你们这种连狗都不如的家伙也有人格吗?可是想完后,我发现这种想法实在太对不起狗了,简直有辱狗的‘狗格’,我那声‘对不起’是在对狗说的,就算你想自动对号人座,也要问人家狗愿不愿意要你这种东西啊!”说完后,她双手叉非常豪慡地大笑三声“哈哈哈…”这种骂人不带脏字却能把人骂得吐⾎的词语只有她能想得出来,寒沙在心里摇了‮头摇‬,表面上却十分为难地对向钟良。

  “钟先生,对您的要求我只能说非常遗憾。夏助理弄坏了公司的很多东西,像电脑、饮⽔机、打字机、复印机、扫描仪等等物品,她欠公司的维修费还没有还清,我们已经定下了协约,每个月从她的薪⽔里扣除百分之十,差不多需要三年才能全部还清,如果我现在就把她给开除恐怕很难服众。而且…”

  他故意呑呑吐吐地凑到钟良的耳边小声地说道:“您有所不知,她是易⽇董事亲自指名到我公司担任总经理助理这个职位的,如果我贸然地把她给开了,董事会那方面如果追究起来,我势必要实话实说。您上次不是说跟我们两位董事关系都很好嘛!万一夏助理到他们面前一说,恐怕他们会认为钟先生你这个朋友很不给他们面子哦!”听寒沙这么一“分析”厉害关系全部显露出来。钟良一直都想跟“DRAGON”集团的上层攀上点关系,可是每每不得其法,往往只能在酒会上匆匆见一面,有时候连个打招呼的机会都找不到。如今听说三更是董事会中最神秘的易⽇董事亲自介绍到寒沙那里的,他巴结都来不及,哪里还敢对她不敬?

  紧赶着上前几步,钟良堆上马庇精的特有笑容给三更赔不是“夏助理真是年轻有为、口才了得,我的这几个孩子要是有夏‮姐小‬一半的能力就谢天谢地了。夏‮姐小‬,刚才多有冒犯“改天我请你吃饭,不介意的话邀上易⽇董事一齐出席啊!”吃饭?她可没那个闲暇时间,她现在正担心钟老先生和苏老太太的情况呢!

  没让她等太久,钟老先生和苏老太太双双被护士、医生从‮救急‬室推了出来。

  “医生,情况怎么样?”

  “老头子大概什么时候死啊?”

  “他的头脑还清不清醒,能立遗嘱吗?”

  除了钟良还知道做做样子,钟家的其他人都直接把关注的目光停留在了遗产的问题上。三更和寒沙倒是凑到了病边,先瞧瞧两个老人的气⾊再说。

  医生对着面前这帮子看起来冷冰冰的家人,最终将目光投向寒沙和三更,他们看起来更符合小镇上的人们对情感的标准。

  “他们暂时是没什么大碍,可是两个老人年纪都大了,⾝体状况也不好,现在说要全面治疗有点不切实际,你们要作好思想准备。在这段⽇子里尽量不要刺他们,他们想做的、需要的,做晚辈的要是能办到就尽量替他们办吧!

  这是一种变相的死亡通知书,三更心里明⽩,她就曾经体验过。

  “三更…”有个微弱的声音在叫她,三更寻着声音挪动脚步,她看到了钟老先生微微张开的眼睛。“老爷爷,我在这里。”

  “我想…留在…留在这个小镇上。”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想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他不想看着那些豺狼一样的子孙,他知道这个愿望只有三更能帮他办到。

  难得钟老先生如此相信她,三更绝对不会让老爷爷失望的。杆,她朝钟良一撇嘴“听到了没有?你爸爸想留在这里,他现在的⾝体状况也不适合再坐车回家。放心,我不会把他拐跑的,过段时间我就把他还给你。”

  “这怎么行?”老爸没说话,精明的女儿先冒火了“要是你趁这段时间拐骗老头子,让他把遗产全部都留给你怎么办?”

  “就是!就是!”两个急着等钱花的兄弟也跟在后面反对“你当我们是傻瓜啊?这种事绝对不能让它有机会发生。”

  钟良也犹豫了,易⽇董事是他想巴结的人,可是上亿的家产他总不能拱手送人吧!老头子的脾气这么古怪,让他把钟家的财产全部送给外人,也不是做不出来的事。

  还好寒沙出面从中调和。他向钟家人那边走去,走过三更⾝旁的时候他拍了拍她的肩膀,所有要表达的意思在这慢慢悠悠的动作中全都表达清楚了。三更知道他一定会处理好,她相信他。

  “钟先生,现在钟枢汉老先生的⾝体状况本不适合随意搬动,如果你们硬要带他走,万一路上有什么闪失,老先生出了什么意外,这算不算意外死亡?如果算,老先生的遗产将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你们不是不清楚吧?”

  他慢悠悠的,看似轻闲、平淡的话却抓住了钟家子孙最在意的东西…遗产。钟老先生曾经做过这样一份法律公证:如果他死于意外或谋杀,遗产全部捐到社会上去,他们这些豺狼一分钱也别想捞到,这是他们最不愿意得到的结果。

  “好吧!我们先走,过几天再来接老头子。”

  钟心他们还不放心地跟寒沙、三更打招呼:“你们可别打什么主意,如果遗产有什么问题,我们不会放过你们的。”

  想打架吗?三更才不怕呢!她大姐可是女警,带的那种。

  终于把大鬼、小表通通赶走了,三更和寒沙跟随护士将两个老人送到病房。寒沙觉得三更和钟老先生更合拍一点,把她推到了钟老先生⾝边,自己则凑到了苏老太太的病旁守候着,像个孙儿一般看护着自己的

  停了片刻,他细心地发现其实老太太早就清醒了。这里没有其他外人,她不需要再伪装,寒沙也想听听她的意思。

  “苏女士,您还好吗?”

  “我只是一个乡下婆子,听不惯人家叫我‘女士’,你直接叫我老太太吧!我都是八十有三的人了。”

  不知道是因为不想再多谈,还是体谅寒沙他们辛苦了,她用眼睛瞄了瞄他。“镇上很少有外人来,所以没有旅馆,你带着那位‮姐小‬去我家歇歇吧!钥匙在门廊上的花盆的旁边。”

  累了一整天,眼看夜已深沉,寒沙觉得还是养好精神明天再来解决两个老人六十年的恩怨情结比较好。叫上三更,他们披着月⾊,相伴…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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