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六笼络
“明召天下,战殁者子女,年少者全部收拢进羽林军,勿论男女,家眷守节者每人每年补贴粮食300斤,盐十斤,耕牛一头。改嫁者增细葛布五匹,驴一头。子女成年者,每户增驴一对。”皇帝在自家大车中慢慢读着吴越太上王的临别赠言“勿使天下军属有遗漏,人出其⾝报国,国当出其财资民。勿使天下怨恨,收拢天下亡孤,虽贼寇子嗣,同视之。勿使野有鳏寡,各配婚姻家财,以稳家国基石。勿使盗匪留恋山水,招募以安地方。勿使老弱不得供养,残破之家皆须笼络。”
“太上王大德。”皇帝闭眼想准备怎么办,天下一统,这天下还不安呢。
历来国中也好世界各国也罢,都不怎么把战殁的军人家属放在心上。国中属于中间,但是那些心酸的事,多不胜数。家国没钱,也不能给多大资助。但是家国有钱了,还不能资助,那就太说不过去。
家属也不是非要那一笔抚恤,这个钱不过是区区十来年生活费罢了。真正照顾这些家属,就需要安排岗位,不让家属没得事做赚不了养家的钱,也不能让军人子女不得教育,在乡下做个白丁埋没。
吴越太上王杨晨毓的思路是,老婆儿子给工作,孩子幼小就送羽林军,有老人的给补贴。真正能帮忙的还是一个工作一个教育,养家的工作和孩子的教育。孩童幼小,没了父亲难免给人歧视欺庒,全部收拢进羽林军,至少家国能照顾好这些孩子,对家庭也是减轻负担。
当然这些也是学汉武帝做法,只是更进一步。这样好处也有,羽林军会成为比较铁杆的保皇派,使得天下宵小不能成功。军队对皇帝会更加忠诚,皇帝也能更好照顾军队。
“前面就是寿舂,吴越在这里已经理办移交手续,现在是大汉的郡府。官吏还是原来那些,寿舂安顿比较早,现在可以算南方米粮仓。”皇帝老公小猪虞彘这么解说。
吴越军接手的寿舂是一个残破小城,现在还给大汉的是一个欣欣向荣的大城。周边的农产品都在寿舂交易,寿舂自己的手工业也长足发展,同时还是向南方贸易线路的中转站,也是大汉国江淮间重镇。不过接手后,大汉也没往这里塞多少兵马,毕竟北方危险更大,所以寿舂只有正规军一个营部,营是2千人编制,属于还没改⾰的旧有编制,不过这个营可是从寿舂到荆州一线唯一的大汉军队,寿舂其实只是一个曲200人马而已,一个军侯看守这座大城。当然南方更多的城市庒根就没得军队驻守,郡府才有像样的军队。这个寿舂还有郡兵乡兵几百到上千不等,这还是要看农业时节。农忙时少一些,农闲时多一些。这些义务兵也就看守下,威吓盗匪用。官军200人其实也是足够了,200人足够去斩杀上千的造反流民和贼寇。历史上刘备也好,还是不知名的小校也罢,都只有数百人就能斩杀数千上万的贼寇。汉朝正规官军的战斗力一直是很強的。
最搞笑的是,这两百人的官军一样在城外有大片的屯垦地。足够三个营吃的良田有些难为这200人的官军。官军人少种收都不易,所以农忙时节,強制城內非务农的手工业服务人员参与军屯种植和收割。当然也是付给粮食做补偿。
军屯的制度谈不上不好,也不能说好,但是确实给各地驻守队部解决了粮食问题。也给大军调动减轻民人负担。各地军队都大量囤积军屯出产粮食,使得军队调动不须原来那么辛苦。缺点是万一有人造反就比较⿇烦。
大汉的做法,校尉就是管理一个立独战术单位,也有防止造反的意图在內。历史上基本都这么办,只有那些不这么办的朝代比较⿇烦。満清时更是缩减到千把人的样子,以便更好控制。吴越的做法也是如出一辙,2500人一个军团,军团长等同于2000人的校尉。为啥从原来的5000人队部削减到2500人,还不是怕人家造反。2000人的话其实稍微有些困难,尤其是对仗北方游牧民那种集团抢劫。所以用2500人的编制以便更灵活处理这些⿇烦。古代一个好的将领,带兵五百左右,一般凭借城墙能很好防守十来万游牧民的进攻。当然这个是唐以前,在大汉人的攻城技术没传到蛮夷那块去之前。这也是吴越太上王对各国实行种子技术人员封锁的原因之一,不想让潜在对手变強。
万年拉开窗帘,现在用的不是沙,而是来自西方的丝蕾编织,不过技术上,国中人更加喜欢用钩针,而不是小线棒来回编。从这个意义上说这也不是真正丝蕾,而是类似于国中人常做的钩针活,当然也有些丝蕾编织在內。毕竟这也是来自西方的技术,有保留,也有创新。
这个窗帘的好处在于向外看能看清,外面往里只能看个模糊大概。万年望向那⾼⾼土城,看来这寿舂也是安逸了好久。
其实不然,寿舂的夯筑土城墙不过是吴越军顺手之举,和更南边吴越本土的各地砖石墙差老多。吴越由于气候的原因,夯筑土墙是不可能建造得很大。只有在这江淮间才是土城強最南边分部,再往南是不行的。
最好笑的是寿舂郡守大概吃错药,居然把城墙给染成大红⾊来取悦皇帝。汉崇尚红⾊,故而汉室多用红黑二⾊。城墙上还⾼挂横幅,皇帝陛下万万岁!
当然这个郡守还想挂其它什么口号,但是看看没地方写,也就作罢。不能把百姓写在皇帝前面,他还是很守礼的人。自然只能放弃这么个想法。
小猪指挥两个军团长分别接收城內外防务,然后才是一行车驾进城。満街都是看热闹的百姓,而小猪也很上心,两边士兵成两两相对互相交杂站立,以便控制局面。寿舂的主⼲道很宽,到处经幡被老百姓自动移到屋檐下,免得惊扰妨碍皇帝车驾。
寿舂,不过是一个郡府,现在已经失去南边的庐江郡和豫章郡,而西边也被割了块设衡山郡,所以寿舂没有以前那么富有。再加上历史上来回赠送和收回,也是的寿舂这里的官僚都没啥积极性,不知道命运,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又有什么幺蛾子出来,设个淮南国、楚国这类。
皇帝和所有地方官僚士绅鸿儒富商一一见面,总算明白这个地方的人想什么,大家怕被再一次给册封给哪位王爷,到时候又不知道怎么办。
“诸位只须做好本分,九江郡在寡人手里不会再裁撤转封,尔等安心即可。”皇帝说话间把地方官呈上的地方概览看了下,看来吴越太上王那一套已经深入骨髓。
地方官送上的概览是本地人口土地牲畜特产人文大族等等一系列详细汇报数据,官吏甚至很无聊写上本郡本年度有犬几只。
皇帝合上概览“不错。户户有耕牛进行得怎样?”
太上王亲自抓的一项国全长期执政措施,也是目前最重要的政治任务。皇帝也明白太上皇的苦心,自然也会监督官吏。
“再过十年吧!应该可以完成。”
“哦?现在为啥不能完成?”皇帝故意这么说,只是希望地方官讲讲困难。
“天下那个,那个···”地方官有点不好意思讲。
“但讲无妨。”皇帝算是给个鼓励。
九江郡郡守和寿舂令互相看了下,九江郡守低头“天下残破,一时之间也不可能完成这么重的任务。只要慢慢生养蓄积,才有十年之期。否则十年后仍然完不成。”
“哦?”皇帝没奇怪,本来么,有些事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加大外购力度呢?”
郡守汗颜“这个,也到不了我们这。海外都给吴越那边运去,他们要多少有多少,但是他们也有用途。边郡,生番那边倒是可以买到,可大家都在买,价钱也往上走,我们这里路途遥远,没那么快。”
“可曾想从匈奴那边买呢?”
郡守笑笑“万万不可,偶尔为之,则无事。以此为根本则不可。匈奴那边的牛和我们这边不一样,过来养活不易,更别提耕种了。”
历史上国中是这么解决耕牛地方性的问题,就是来自草原的⻩牛系,用来自印度的瘤牛系来改良,总算在南方培育出适合当地夏天的⻩牛来。而瘤牛分两大入国中途径,一个是西域,对应的秦川牛是用瘤牛改良后代。一个是云南少数民族地区的沙牛,当时我国称云南瘤牛为沙牛,当地一户往往有六七头牛,以这个牛改良淮河以南大部分⻩牛品种。不是为了产⾁或者力量,而是为了适应性。含有瘤牛基因的⻩牛更加不怕冷热,不怕瘴蛮。当然要不是旄牛那个杂种公牛不能留后代,国中人或许更加喜欢力大体剪的牦牛来改良⻩牛。
当然现在吴越太上王那**般的养殖技术在,自然会用牦牛和⻩牛、瘤牛杂交,然后取其⺟牛后代再与⻩牛和瘤牛的公后代杂交,这样得到的杂交牛力气大,驯服,而且体型大,长⾁快,不论南北气候都能很好适应。只是这种杂交牛还不稳定,现在处于育种培育固定品种品系期,不是那么快能见成果。
“好吧,有困难提嘛,不要都想着自己解决,央中 府政也会给想办法的嘛。”皇帝这话的意思是可以给些方便,希望地方官好好把政绩搞上去。
古代政绩,地方靖安、有粮吃、文教发达也就差不多了。所以地方官也很感激皇帝的态度,毕竟这天下比起来,九江郡属于不错的地方撒。
皇帝想了想“你们本地牛不是有好的品种么,好好培育嘛。人才不够,招募。经过战乱,并不是所有农人都会饲养牛羊,你们也要让百姓学习如何饲养好牛羊。否则自己吃力幸苦,可百姓那还是效果不大。要让百姓不怕养牛羊,喜欢上养牛羊。”
说了半天,皇帝都在谈牲畜,那些大儒们很是不満,皇帝这真是女人之见,这天下么,仁义道德文章才是坐天下的根本啊!皇帝说话间大儒们纷纷交头接耳起来,声音不大。因为读书人一项胆子小,但是又不甘心被冷落一边。
皇帝只当没看到“这军属优抚条列你们要好好落实,切勿有遗漏。”
“诺,请陛下放心。”
“嗯,你们要上心。百姓给家国朝廷皇家官僚卖命,咱们也不能寒了后来人的心。要让天下看看,跟着朝廷家国,是有前途的,是没有后顾之忧的!可千万别让人指指点点,说我们欺负儿孤寡⺟。一旦查实地方有不落实到位的,地方一把手立即⾰职查办。”皇帝这算表态,也会被邸报等转载,也会让天下官僚看看,和以前不一样了,我大汉是关爱百姓将士的,不会做出尸骨未寒人心已冷的错事来。
“诺,臣一定遵照皇帝陛下的嘱托办好这个事。”
“嗯,行了,百姓和军属的事办好了,你们就是有功的。”皇帝看了下唧唧喳喳的儒者们,恼怒起来,但是没发作。
眼珠子乱转下,面向自己⾼参们,大家点头。皇帝笑笑“这寡人要休息下,你们辛苦了。晚宴的话,准时开吧。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说话间把大家都讲退出去。大家也知好歹,都纷纷表示要更衣啥的。
很快就剩皇帝⾝边几个內臣“怎么办啊?儒者很恼人。”
“陛下,家百争鸣么。还不如让他们互相咬。”
“这个,天下一统的局面会不会乱啊!”皇帝有自己的担心,对于统一思想还是很有期待。
“陛下,书生造反十年不成,不怕他们造反,只怕他们篡改。”
“这也是,当年王莽就是如此。”皇帝说话间拿王莽比,皇帝在太上王的熏陶下对儒家本质看得清清楚楚。
孔老头是有本事的哦,但是儒家和孔老头完全是两码事。儒家是个利益集团,从原来的丧葬巫医工会投机成府政官僚⾼参集团,是个很成功转型的范例。但是问题是在孔子前儒家就存在了,而那时的儒家并没什么东西,不过就是坚持厚葬啊葬礼要什么祭品啊祭天礼地时要怎样一套程序啊,到孔子后借孔子学说给上金粉成神像不容大家质疑怀疑。
现在由于上古尚书的存在,彻底扒掉了儒家对尚书的解读垄断权和拥有权。现在三千多篇的上古尚书,称为书,书的原意就是这个,就是从人文始祖到商周的历史。国中人喜欢谈历史是有历史传承的。史记、汉书、资治通鉴等等,凡是能写史书的,在国中人文地位上就极⾼。现在这个书的出现,上古尚书在吴越王族的出现并刊行天下,使得儒家大受打击。彻底拥有话语权和产权的吴越王族在正统上一举破灭了那些酸儒的流言蜚语。
三千一百多篇的上古尚书的出现也使得万年这个皇帝没争议,因为上古就有女王,大家都没得话说。而解读这些尚书成了各家各派的重点任务,也是希望通过这个契机改变被儒家一家独大的局面。而吴越王室和皇帝互相支援下,儒家渐渐裂分成各个门派。
人都是有门派的,一旦裂分再融合是极其不可能的事。所以儒者已经被皇帝计算了。皇帝准备再次肢解儒家。
“众卿,喝酒接风的事,寡人谢各位捧场。咱们也闲聊,不做记录。”
“谢陛下。”
“这法家是真法家乎?还是政令之家?”
这个其实就是吴越太上王给皇帝的建议,让文人內斗吧。法家和依法治国是两码事,法家本质是政令,而非立独法律执行者,这里面差距大了。
皇帝娓娓道来,使得儒者们大都汗颜,原来天下万国,还有各式各样的法家。这国中法家原来就是儒家依附权贵政治的产物,说清楚了就是黑社会和堂会那些执事一个级别,没什么不同。
“何谓法?天子守行不逾矩,万民敬畏奉以行。德之国典,令之常态也。”皇帝从太上王那批发来的说辞把儒者们引入思维争斗中,他们要想反驳,要想翻盘。但是皇帝不和他们辩驳,而是说了就完。
“诸位,来,満饮此杯。”皇帝马上转移视线,让你们回家去乐吧。
“谢陛下。”大家都站立起来纷纷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