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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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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怎么回事?”

  宛狂澜看着眼前的状况,心里有点找不着北。他担惊受怕地赶到铸剑阁,却看见一个⾝穿黑⾊夜行⾐的男子倒在地上,那凉夏手里握着丝绢捂着嘴巴站在一边,一脸被吓倒的样子,她的⾝体甚至夸张地颤抖着。的男子倒在地上,那凉夏手里握着丝绢捂着嘴巴站在二边,一脸被吓到的样子,她的⾝体甚至夸张地颤抖

  看见狂澜赶来,她立即踩着美丽的小碎步,扭着优美的臋部线条赶了过去“狂澜,那个人突然从屋檐上掉了下来,还穿着黑⾐服,吓死我了!”

  吓死她了?穿着黑⾊夜行⾐,半夜走在屋檐上,那可不是一般的人物,能随随便便就从屋檐上掉下来?

  狂澜一步上前扯下了黑⾐人的面罩,到底是铸剑世家,虽不认识那人的面容,对他手中的剑倒是很悉。只借着黑暗中朦胧的月⾊稍稍一瞥,他便已认出来人⾝份。“你是嵩山派的?”

  痹乖!脸⾊这么青,额上冒着冷汗,是受了严重的內伤才会出现这种状况吧!是谁让他受伤的,整个莫琊山庄就属他这个庄主的武功最⾼,即便如此他也难以在一瞬间让这个嵩山派的弟子受伤至此。看样子,这位⾼手的手段的确很⾼啊!

  想着想着,他的目光游移到了凉夏⾝上。从庭院走回西厢房该从苑子中过,她怎么会绕到东边的铸剑阁来?

  姑娘家似乎有点累了,她也忘了要装成多病西施,嘴巴张得老大,她哈欠连连。看着这样的她,他实在不忍再追问什么。将外衫脫下来披在她的肩头,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像在哄一个孩子“你要是累了,先回房睡吧!”

  “好啊!我先去睡了,明早吃早饭的时候记得叫醒我。”晚上出来绕了这么一圈,还顺便打下一只这么大的黑鸟,真是累死人了。明天的早饭要多吃一点,将消耗的体力补回来。懒散地拖着步子,她的眼半闭半睁地走向西厢自己的房间。

  见她走远,狂澜集中精神对付嵩山派的这位人物。手提青⾐宝剑,他的眉宇间流淌着肃杀之气。“老兄也是名门正派,何故不走正门,却趁着月黑风⾼来我莫琊山庄重地走动,未免有失体统。”

  “有『天下第一剑』之称的⼲将神剑虽是宛家祖先流传之物,却也是武林之宝,莫琊山庄一直将它蔵于深宅,不容外人相看,莫非这⼲将神剑早已被毁?既然如此,莫琊山庄就不该再顶着天下第一铸剑山庄的招牌四处招摇撞骗。”到底是名门正派的弟子;说出来的话都如此冠冕堂皇,让人“肃然起敬”一同燃起的还有杀他之心。

  狂澜悠悠一笑,満脸茫然“我莫琊山庄何时打着天下第一铸剑山庄的招牌四处招摇撞骗来着?即使没有⼲将神剑的存在,莫琊山庄铸出的宝剑,江湖人士、将军府,甚至当今圣上也都赞许有嘉。何来招摇撞骗一说?”

  那人顿时哑口无言,捂着伤处,他不停地咳着。没料到莫琊山庄暗蔵⾼手,居然能用一颗石子伤他如此,这个仇他一定要讨回来。

  “宛狂澜,今⽇落在你手上,我也不妨明明⽩⽩地告诉你:原来的武林盟主江海天因为去扫萨満魇女,已经失踪了近二十年。现在江湖上盛传:谁拿到天下第一剑,谁就能当新一任武林盟主。识时务的,就赶紧将⼲将神剑给我们嵩山派,尚能保莫琊山庄上下平安。若真惹来武林人士共同向你莫琊山庄,到时候怕是你想保个全尸都难。”

  “我好怕啊!”狂澜别的不行,装傻的功夫倒是一流。颤抖着全⾝,他抖得如风中落叶“如果我把天下第一剑给大侠你,其他门派也来找我要,我当如何?找你们嵩山派保护我莫琊山庄吗?你连走夜路都会从屋檐上摔下来,我怕贵派的武功不如少林、武当,说不定连峨眉女弟子也在你们之上。到时候,若是莫琊山庄的天下第一剑连累了贵派,那宛某多內疚啊!”看这位庄主的样子呆呆傻傻的,没想到却不是盏省油的灯。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回去找师⽗商量再说。“反正…反正话我已说到,你好自为之吧!”支撑着站起⾝,他找到出路。大概是內伤过重,想用轻功从空中过是甭想了,走陆路…伤势过重,走不动啊!

  “来人啊!”狂澜眉眼含笑,手中的青⾐宝剑向出口指去,他若有深意地说道:“送贵客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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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懊睡的已经睡着了,该送的也送走了。狂澜缓步走进铸剑阁,在关上红漆大门的一瞬间,他懒洋洋的声音晌起:“知道你已经来了很久,外面风大,你还是进来吧!”

  风过,影留,他关上门转⾝的时候,诸葛少已经扬着那张标志着纨垮‮弟子‬的笑容坐在了他的⾝后。“咱们俩还是如此有默契。”

  “你希望跟你有默契的那个人不是我!”他话里有话,那个人是谁,诸葛少心知肚明,就是不想承认。放下手中的青⾐宝剑,狂澜静默地看着他“说吧!你今晚看到了什么?”

  “我们的多病西施是一个让⾝边的人多病的小美人。”

  到底是开青楼的,诸葛少说话时眼里流露出的东西,让狂澜想起了院里的老鸨。“你说的我已经猜到,从她的⾝手看,你觉得属于哪个门派?”

  诸葛少吊儿郞当地摸了摸鼻子“兄弟,这你可问倒我了。不是我贬低你,若是你和她认真动起手来,恐怕三招之內,她就能把你踩在脚下。嵩山派的那个无聇之徒虽然没怎么长牙,可是轻功还不赖。我在屋檐上都没听出个所以然,她站在下面手中的石子已经很随意地向上空丢了出去。一颗石子差点要了一个练过武的男人小命,內功的深厚可想而知。她没有出手,不过从她这些⽇子所表现出的武功底子看,有一部分是中原的上乘內功,轻功该是域外传来。她没怎么显⾝手,所以究竟属于哪门哪派,现在还不得而知。”

  狂澜凑近他,淡然说道:“你心里其实已经有底了,对吗?”

  “何以见得?”

  “咱们俩是同道中人,都不习惯将自己最‮实真‬的一面表露出来。想知道你的想法,我只要将正在发生的事往自己⾝上摆,推测一下如果我是你舍做出什么决定,不就知道我想要的答案嘛!”他笑得坦然,一副置⾝事外的模样,这大概才是真正的宛狂澜吧!“这样也好,她有那么⾼的武功,应该可以帮我完成这『天下第一战』。”

  诸葛少不以为意地抖着腿“看!这就是我们俩的不同,换了我绝对不舍得利用这么漂亮的小美人,你为了仇恨可就再所不惜了。总之,你是标准的大智若愚。我呢!是天,浪本来就是我的真面目,不存在伪装这个说法。”

  “真的是这样吗?”他显出一脸困惑的模样“你不会想让我将你这位江南最有名的纨垮‮弟子‬,统领所有茶楼、酒楼和青楼的诸葛少的‮实真‬面目揭露出去吧?”

  “彼此彼此!”从⾝后拿出两瓶无字酒庄的佳酿,诸葛少将其中一瓶递了过去“为了我们俩成功的伪装,⼲杯!”他们俩之所以能成为过命的朋友,除了因为互相看穿彼此在世人眼中的伪装,也因为同是无字酒庄的朝奉者。

  喝下一口酒,狂澜的心头舒展了许多“这是什么酒?和无怨酒的口感完全不同。”

  “你喝的是无字酒庄的无恨酒,我手中这瓶是无情酒。你若是能做到无恨,我若是能少了几许多情,相信我们俩戴了这么多年的面具都能卸下来。”抬⾼手臂,诸葛少将酒临空倒人喉中。让一个浪子收住多情,让一个背负満⾝仇恨之人放下仇怨,谈何容易?

  一口饮尽瓶中琼浆,狂澜脫下上⾝的⾐物,露出结实的膛。他手脚迅速地燃起铸剑炉中的熊熊烈火,火的炙热燎烫着心的方向,阖上眼他开始寻找最为悉的感觉--

  那是青铜、明铁混合着火焰的味道,那是一把利剑刺在⽗亲膛的⾎红,那是⺟亲撞上棺木的惨烈,那是爷爷死不瞑目的呐喊,那是仇恨、虚伪、愤怒、沉痛和庒抑替在心中的感觉,那是他心底永远抹不去的印记,那是他脸上永远卸不去的伪装。

  睁开眼,火焰跳动在眼眸深处。在火光中,他看到了一张单纯的笑脸,洋溢着爱的笑脸。

  是她!那么明媚的笑随着火光在她的齿边缓缓绽放,她用最直⽩的眼神诉说着她的爱,她的崇拜。她在告诉他:你是我心中的英雄,我所爱的英雄。

  不!他不是什么英雄,他是一个不敢以真情示人的懦夫,他是一个连家人,连立⾜之地都无法保护的小人物,他甚至是一个想利用她的无聇之徒。而他惟一可以做的就是铸剑,铸出天下第一的剑,沿袭第一铸剑世家的名声。然后…然后再让一群伪君子用他铸出的剑去伤人、杀人,甚至夺去他至亲的命。这样的宛狂澜,她还要吗?她还要去爱吗?

  拿起以金银铜锡铁五⾊合为之的铸剑之材,他在火光与清泉中徘徊,手起锤落间铸就他心中的天下第一剑,用仇恨铸就的天下第一剑。

  爷爷没能铸出一口超越⼲将神剑的天下第一剑,这个愿望现在由他来继承,他将会铸出比⼲将神剑更锋利的宝剑。然后,他要用他所铸出的宝剑将于将神剑--将这所谓的天下第一剑劈个粉碎,以慰藉爹娘的在天之灵。

  ⾝后的诸葛少默默地陪着他,看着他喝下去的酒化为汗⽔从他的⾝体里蒸发出来。这一次,他真的希望朋友的恨也能随着无恨酒一起挥发于红尘之中。

  懊是为⼲将神剑打造一把莫琊宝剑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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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夺得天下第一剑谁就是武林盟主?

  看着手上鸽子传来的字条,那赋秋心中涌起点点不安。爹娘的消息绝对不会错,看样子最近莫琊山庄将会有大事发生。如果可以,他真想马上就把姐姐卷成包袱丢上马车,运回无字酒庄。可惜他只有轻功和內功,论功夫那凉夏是武学奇才,他不可能动得了她,想让她主动跟他回去,那更是不可能。

  说曹,曹到。今几个太从哪个方向升起来的?那凉夏竟然起了个大早,看着姐姐从苑子的那头向自己奔来,赋秋还真有点不敢相信,难道盲目的爱情会使一个女子转

  凉夏的手中捧着一件⾐衫,脸上的‮奋兴‬像越来越烈的光。她朝他冲过来,大声地叫唤着:“赋秋!赋秋,你有没有看见狂澜?”

  他正想着怎样才能把她从这儿给弄走,她却口口声声喊着那个男子的名字,真是可气得紧。赋秋没好气地说了她一句:“大清早就想着去找男人,你羞不羞啊?”

  “你相不相信我马上把你丢到⽔里?”

  会说出这种话,赋秋相信她还是他那个专门惹⿇烦的姐姐,一点也没变。“你找宛狂澜做什么?”

  她献宝似的扬着手里的⾐衫“这是狂澜的外衫,昨天晚上我进房的时候他为我披上的。当时我大概太想‮觉睡‬了,竟然错过了那么感人的一刻。我要马上找到他,将这件⾐衫亲手还给他,还要亲口谢谢他。”

  “不用你去找,他已经来了。”赋秋虽然武功不行,內功可是厉害得很,他早就听到一阵悉的脚步声从东厢那边传过来。

  凉夏也感觉到了宛狂澜渐近的脚步声,她屏住呼昅,一会儿整理头发,一会儿扯扯⾐襟,还时不时地要赋秋看看她打扮的怎么样。在得到弟弟的肯定后,她撩起了丝绢,不用说,多病西施的扮相还是她最爱的。

  在凉夏动的期盼中,狂澜出场了,只是他的⾝边多了一个不被的楼起。赋秋倒是无所谓,摇着折扇,他満脸挂着看好戏的表情。

  楼起眯着眼沿着湖面一路行去,嘴上还咕哝着:“诸葛少去哪里了?这个时候是他做早课的时间,他一定又偷懒跑出去玩了。”

  做早课?他是私塾里的小孩子吗?狂澜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眼角的余光恰倒好处地瞟到那抹娇小的⾝影。一时兴起,他的⾝体微微向楼起靠近几分“湖⽔可不浅,你走在旁边小心点。”凉夏生气!她气得吐⾎,她气得恨不得长个几丈长的手把他抓过来。看着他们渐渐走近,凉夏心中的郁闷更加強烈,想她那凉夏⾝为无字酒庄大‮姐小‬还从未如此憋屈过。这一口气一直憋到狂澜走到她⾝边,直到他用探究的眼瞅着她,她还未缓过气来。

  “凉夏,你又不舒服了吗?脸⾊怎么这么难看?”他无辜的眼神泛着青⾊的光芒,像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关心着他想关心的人,而他的心里却别是一番火焰翻腾。

  他只是和楼起靠近点,她就动了这么大肝火,看来她是真的很在意他。这样算起来,她会因为他而留在莫琊山庄,她也会因为他而出手救下莫琊山庄,她更会为了他的仇恨而消灭那一帮伪君子,是吗?

  看着她的⾝影,狂澜阖上眼在心里默念道:凉夏,别怪我利用你。如果我不知道你会轻功,如果我不知道你內功深厚,如果你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如果我没有背负如此沉重的负担,我不会狠心这样对你。是你!是你先掩蔵了⾝份接近我,是你先伪装起来想欺骗我。尘世间本就是虚伪一片,你我不过是被尘土塑造成的泥像,只有历经火焰才能淬出真情。这火焰…正在燃烧。

  凉夏哪里知道他心中的所思所想,轻施內功,她与站在自己正对面的弟弟做起了心灵上的流--

  “赋秋,帮我想个办法,让楼起离开狂澜英雄的⾝边,我要守在他的左右。”她一定要待在他的三步以內,只要⾝边有他,天塌下来也不怕。

  俺秋噤不住翻了一个⽩眼“什么守在他的左右?一般这种话是英雄对佳人所言才对吧!”真怀疑她到底是他姐还是他哥。

  凉夏可不管这许多“谁规定这世上就不能由佳人来保护英雄?我要为狂澜做一个『英雌。所以你快用你那个中原三大才子之一的脑袋帮我想想办法。”

  “不用想什么办法,楼起不会和你的狂澜英雄有什么牵扯的,你放心吧!”如果他这中原三大才子的眼睛和脑袋一样精明,那么和楼起有牵扯的不是什么宛狂澜,而是一大清早就不见踪影的那个人。

  失在爱的陷阱里,凉夏哪还有脑子想这些,明明是姐姐却向弟弟撒起了娇:“我不管,我就是要创造一个机会守在他⾝边。你帮我嘛!你就再帮我一次,好不好?”

  有时候,赋秋不噤要为自己和爹爹的命运而感叹。两个大老爷们却噤不起两个魔女的软功,爹是只要娘一放软话,那全⾝的骨头无一不酥,你就是要他把自己给宰了都没问题。他是只要姐姐表现出柔弱的一面,就是让他这个三杯倒的人喝下一桶酒也不成问题。“好吧好吧!我算怕了你。”

  答应了她,可是该如何做会比较好呢?有了!

  “姐,你不是多病西施嘛!晕倒你总会吧?你还记不记得,那个时候照顾你的丫环红燕喜咱们的小周管家,所以每次她都能准确地晕倒在小周管家的怀中,一来二去,现在他们的儿子都五岁了。还有娘的师妹想嫁给林叔叔,她⾝上的伤好得连疤都看不见了,她还动不动就玩晕倒的游戏,而且每次都是准确地晕倒在林叔叔的怀中。那个时候我好心去扶她,她居然一脚把我给踹开了。”从那时起他就领悟到一个女子一旦爱上了,那个可怕劲啊!简直没法说。姐平时已经很⿇烦了,喜上宛狂澜之后那更是⿇烦重重,他这个弟弟是想躲都躲不掉。

  他这么一说,凉夏心里有了谱“你是叫我装晕,而且正好晕到狂澜的怀中?可是,我怎么能做得那么凑巧呢?”难度比较大哦!

  俺秋就差没拍着脯保证了“没关系,我会用心语提醒你往哪边倒,这样不就万无一失了嘛!”

  他一回神,发现狂澜正在用困惑的眼神瞅着他们。也难怪,要是你好好地看见姐弟两个一言不发地相互对望,也会觉得很奇怪吧!

  结束心灵流,赋秋冲着狂澜傻笑“没想到莫琊山庄內竟有这么大一片湖⽔,风景十分人呢!”

  “是啊!我很喜这片湖⽔。”他独自一人走到湖边,楼起早就抱着书坐在一块石凳上看了起来。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赋秋冲凉夏使眼⾊,接收到弟弟的意思,凉夏踩着小碎步,以丝绢掩面缓步走近他。靠近了!靠近了,停!

  好的,就在这个位置。赋秋目测了一下两人之间相隔的距离,然后用心语对姐姐下着指令:“左边…你往左边倒…对!就是左边。”

  左边是吧?凉夏动了动自己的左手,非常确定左边在这个方位。接下来,她心一横,做了一个晕倒的准备动作,便大义凛然地倒了下去--

  “扑通”一声,起⽔花无限。

  狂澜眼睁睁看着凉夏在自己眼前掉进了湖⽔之中,不是他不肯出手相救,只可惜相隔太远,他想救也来不及了啊!

  “凉夏!凉夏--”

  俺秋挫败地捂住了脸,连看的勇气都没有。他可怜又倒霉的姐姐啊,他说左边是指他的左手边,他与她正面相对,他的左手就是她的右手边啊!狂澜兄就站在离她的右手一步之遥处,若她向自己的左手边倒去,那不是下⽔喂鱼的好角度嘛!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好在凉夏悉⽔,拼命在湖⽔里挣扎着,很快她就游向了岸边,只是舂⽇里刺骨的寒冷却是她受不了的。

  “凉夏,你怎么样?”狂澜检视着她的周⾝,除了脸上搭着三两颗⽔草,⾐裙上夹着一只小蟹,⽔袖中灌満了湖⽔,鞋上蹦着一条小猫鱼,似乎没什么大碍。

  来不及把自己从狼狈中解脫出来,凉夏的声音从颤抖的牙关里蹦出来:“好冷。”

  狂澜三度脫下外衫罩在她的⾝上,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别,他出于直觉将她抱在了怀中。“我送你回房。”转过头他吩咐赋秋“去叫管家请庄上的大夫来,再让小取热⽔来,吩咐平时照顾凉夏的丫环赶紧等在西厢他抱着凉夏痴走的步伐能看得出他心中的慌,即便如此他做出决定依然是条理清晰,他的命令更是铿锵有力。事后赋秋再度回想起来,更加觉得一直摆在他们姐弟俩面前那个傻乎乎的宛狂澜似乎比姐姐这个多病西施伪装得成功多了。

  或许,他这个自以为是的中原三大才子,从一开始就看轻了莫琊山庄的庄主。又或许,其实天下第一剑的持有者从来也不知道什么样的自己才是真正的宛狂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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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凉夏得偿所愿成了一个真真正正的多病西施,躺在榻上,她连看人的眼神都是柔柔弱弱的。

  “姐,喝葯了。”那赋秋像一个罪人坐在边的圆凳上,好生伺候着‮姐小‬,连头都不敢抬。半天没见动静,他再说一声:“姐,喝葯了。”还是没声音,他鼓起勇气瞟了凉夏一眼。这一瞟,他不噤打了一个冷颤。“你别这样看着我,我知道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现在知道错,晚了!”凉夏想着就恼火,居然让她以落汤的样子出现在她的狂澜英雄面前,她真的想哭了。所以,她要把她的坏心情发怈在他这个弟弟的⾝上,谁让他是罪魁祸首。“我要跟爹娘说,说你故意把我推到刺骨的湖⽔中,说你害我病得差点死掉了,说你诅咒我,还在葯汤中下毒葯想毒死我。”

  冤枉啊!青天,你知道我是冤枉的啊!

  俺秋简直是哭无泪,颤抖的双手却要稳稳地握着那碗汤葯,若是不小心洒出来,她一定会埋怨“你就是这样照顾我这个病人的?”若是倒霉的将汤葯洒在了她⾝上,那他真是跳进⻩河也洗不清了。

  这个时候如果能出现一个救星就好了,他正想着救星就到了,宛狂澜轻叩了几声门,在得到允许后慢慢走了进来。他的出现可被赋秋逮到了,将那碗汤葯到英雄手中,他这个不值钱的弟弟赶紧闪。

  “喝葯了。”

  同样一句话从不同的人口中说出,得到的回应完全不同。凉夏任狂澜将她扶起,看着他将一勺勺的葯吹凉了送到她嘴边,她只是乖乖呑咽着,一双骨碌碌的大眼贪婪地盯着他,都不舍得移开。

  静默中,狂澜感觉不自在起来,准确说是她深情的眼神让他不敢面对。回想起她坠落湖中那一刻,心像是被火残酷地烧着,那种害怕失去的感觉从未有过的強烈,強烈到他几乎想放弃所有的仇恨,只为了占据她的爱。

  要他放弃积庒了二十年的仇恨,除非这份爱強烈到可以抵御世间所有的丑陋,虚伪。可笑的是,她本⾝就代表着虚伪,她的爱呢?她的爱是否也由荒唐组成?

  他沉重的思绪尚在翻滚,一声突如其来的响声打所有思。

  “啊啾--”

  他来不及躲,一张俊脸被这个噴嚏洗劫。罪魁祸首有点无辜地冲他笑笑,然后赶紧用丝绢捂住脸,趁此时机凉夏擦了擦流出来的鼻⽔,心里抱怨着:当个多病西施真是⿇烦,淌个鼻⽔,打个噴嚏都不能当人家面,这小⽇子要怎么过哦!

  “凉夏。”放下手中的葯碗,狂澜沉昑了片刻,决定给她一次机会“我有话问你。”

  “呃?”看心中的英雄看到呆掉,凉夏尚未缓过神釆。

  狂澜质疑的眼盯上她“诸葛少说他看见你在空中飞过来,飞过去,像仙女一样。他不懂武功,但我知道他形容的应该是轻功。你会武功,对不对?”

  她该怎么回答他?凉夏的心都揪到了一处,赋秋弟弟躲哪儿去了?姐姐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他这个聪明的弟弟了。这一次,没有任何人可以给她任何参考意见,所有的问题都丢到了凉夏⾝上。她掌控全局,她握有他的心情,她决定这段英雄,佳人爱情故事的结局。

  如果她老实告诉狂澜英雄,她的武功比他好太多。他会如何?他会像阿虎,方哥哥那样被她吓跑,离她而去吗?她不能冒那个险,所以她只能选择将他欺骗到底。

  从枕边翻出丝绢,她半掩娇容笑得好假。“武功?我只是一个娇弱弱的姑娘家啦!像我们无字酒庄好歹也算大户人家,我娘哪里会允许她的女儿去学那种没规没矩的东西。”她只会让她的女儿学到最上乘的轻功、內功和武功,打遍天下无敌手,打到没有男子可以欺负她的女儿,也没男子敢娶这个可怜没人爱的小女孩。

  在她的嬉笑间,狂澜心中最后一点犹豫正在瓦解“你确定你真的不会武功?”

  为什么他的表情如此严肃?看起来好可怕哦!凉夏困惑地看着他,想找出她的狂澜英雄为什么会和平时不太一样。

  将她的沉默当成了默认,他有些心寒。为什么她就是不肯向他‮诚坦‬?只要她承认她会武功,只要她在他的面前不再伪装,只要她将来莫琊山庄的原因说出来,他会心甘情愿地放弃他早已盘算好的计划。他不想利用她,他真的不想利用爱他的凉夏。他本不想利用她的感情成为他复仇的工具。

  多可笑啊!他竟然害怕自己手中的一颗棋子受伤,这样的宛狂澜要怎么为爹娘报仇,要怎么撑起整个莫琊山庄,要怎么丢下背负了二十年的仇恨?

  上天没给他理清一切的时间,危机就随之而来。老管家惊慌失措地赶了过来“庄主!庄主,不好了!江湖上各大门派涌到了庄门口,他们要你出『天下第一剑』。”

  似乎早已料到这步棋,狂澜平静地站起⾝来“我出去应付。”

  “狂澜,我跟你一起去。”她是没有赋秋机灵,可绝不代表她没有脑子。各大门派涌到莫琊山庄,此事非同小可,处理不好可能会被灭庄的。

  狂澜静静地看着她,突然他握住她的手。“这一去我很有可能回不来,你还要跟我去吗?”

  “要。”她坚定地看着他,那份认真的坚持以最‮实真‬的姿态展现在他面前“如果你真的可能回不来,我一定会跟你去的。”

  直到这一刻她才清楚,自己的感情再不是孩童时的游戏心情。她可以看着阿虎被她吓哭,她可以面对方哥哥被她吓跑,但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宛狂澜从她⾝边离开,从此再无法归来。现在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失去,绝对不能失去他,不能失去这个武功不怎么样的英雄。即使拼上命,她也要守在他的⾝边。

  凉夏豪不犹豫披⾐下榻,主动拉着狂澜的手,她率先向门外走去“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敢来莫琊山庄捣?”回过头,她大力的拍着她肩膀:“有我在,不用怕,我会保护你,保护整个莫琊山庄。”

  狂澜面对前一刻还像多病西施似的凉夏,今朝注定属他的惟一表情便是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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