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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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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寒梅冷静的想着宋舂风所说的话。

  一切似乎都不在宋舂风的控制下发生,而且于情于理怎么都说不过去。

  “舂风,大哥成亲的那‮夜一‬,你穿什么颜⾊的⾐裳?”纪寒梅的脑袋瓜子想着别的事情。

  宋舂风讶异的看着她。

  “为什么这么问?”

  纪寒梅从上坐起来,非常严肃的说:

  “你先说你穿什么颜⾊的⾐服,我再告诉你。”

  宋舂风也跟着坐起来。“那‮夜一‬因为秋雨要成亲,所以我很忙,到了喜宴开始的时候,我都没空去换下⾐裳…”他仔细地回想那一天忙的情况。“我穿一件深蓝⾊的马褂。”

  “这就对了!”纪寒梅拍了一下手。“就算王⽔媚认不出你们兄弟俩谁是谁,总该知道新郞是穿着大红⾊喜袍的吧?怎么会认错呢?”

  自责了那么久,宋舂风从来没去回想那么多,如今她一提起,果然就出现重重疑点。

  “再来就是…王⽔媚说你们洞房了,那上的⽩⾊绢子到底有没有能证明的东西?”纪寒梅不好意思明⽩的说出丝绢上应该有落红。

  当初娘在劝他的时候也一直说绢子上没有什么证明两人行过房的秽物,要他别把责任揽在自己⾝上。发生这种事情,再怎么说都是家丑,谁都不好张扬出去。

  “你再想想,大哥死后,王⽔媚有没有提过要和你成亲的事?”

  的确有,不过他拒绝了,而且娘也不同意。

  “还有,除了王⽔媚,有谁看见大哥是自己跳下断崖的?我猜一定没有。”纪寒梅又举出疑点。当时有两名驾车的车夫,和一名王⽔媚从娘家带来的丫环,但都没有人看见。

  “寒梅,你怎么会有这么聪慧的脑袋?”他低喃着。多年绕心头的罪恶感虽然无法一下子去除,但是他开始怀疑这一切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其实你有比我更灵光的脑袋,光是看你将宋家的生意打理得这么好,就知道你一定不会输给大哥。”

  纪寒梅主动依偎到他的怀里,‮慰抚‬他受创的心,此刻她有了做子的感觉。

  “舂风,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虽然她害怕听见令她伤心的答案,但是疑问憋在心中更是难受。

  “你想问我和王⽔媚的事情对不对?”其实他老早就想找机会跟她解释,可是一直找不到好时机。

  纪寒梅点点头。“你跟她有没有…”

  宋舂风飞快的摇‮头摇‬,否认纪寒梅心中所想的任何一件事。

  “从来都没有,当然,不包括我不知情的那一次。”

  “你…有没有喜过她?”纪寒梅盯着他的黑眸。

  “面对一个让你时时刻刻想起自己犯下的罪的人,你说你会不会喜?”宋舂风否认外人所看到的一切。“不管怎么说,⽔媚都是宋家的一份子,在她没有改嫁之前,我对她都还是有责任。”

  他抚弄着纪寒梅的发丝。“相信我,我对她有的也只是愧疚,完全没有爱的成分存在。”

  纪寒梅红着脸暗忖,那舂风是不是也已经有一点喜她了?

  仿佛‮夜一‬之间世界全改变了。

  宋舂风破天荒的带着纪寒梅出门逛市集。

  纪寒梅从来都不曾这么‮奋兴‬过,此刻她就像一只小⿇雀似的东蹦西跳,在人嘲里钻来钻去,不时的回头拉宋舂风的手。

  宋舂风出门一向都有目的与行程安排,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漫无目的地闲逛,而逛了两个时辰之后,他发现纪寒梅一样东西也没买。

  她是不是想考验他这个相公耐不耐呀?

  突然,纪寒梅在一个卖头钗的摊位前驻⾜观看,手里拿着一平凡无奇的簪子掉眼泪。

  “怎么了?”宋舂风关心地道。

  她手中拿着的是一木簪子,虽然平凡无奇,但手工非常精细。

  “喜吗?”

  她不语,只是流泪。

  “喜就买下来。”

  “不…”纪寒梅摇着头放下簪子。

  “为什么?”宋舂风觉得很奇怪。

  “没什么,喜不一定要拥有。”她拉着宋舂风的手。“我们再到处看看。”

  “还看?”宋舂风喃喃叨念着。他今天所逛的地方比这辈子加起来所走的路还多。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纪寒梅转头看向他。

  “没,我只是很⾼兴看你脸上有了笑容。”不过可苦了他的‮腿双‬。

  纪寒梅又是盈盈一笑,拉着他继续往前走。

  好不容易到了吃饭时间,宋舂风为了让他的两条腿能歇息一下,硬拖着纪寒梅到饭馆里。

  为了不让她觉得无趣,他就说了些饭馆里职司的名称让她见识。

  因为妇女外出的机会少之又少,更甭提上客栈、饭馆这类的地方。

  “这里凡是卖下酒菜的厨子叫‘茶饭量酒博士’,店里年轻的跑堂叫‘大伯’,那个间系一条青花布手巾、头上绾个⾼髻、专门替客人换汤斟酒的叫‘竣糟’;另外那些不是饭馆里的人,统称为‘闲汉’,他们专替一些年轻的客人跑腿,如买东西、叫歌、取送东西之类的事。”

  “原来有这么多人在这里混口饭吃。”这些事她从来都不知道。

  “在这儿混饭吃的还很多,像那一位,替客人换汤斟酒之余还兼唱唱曲儿、拿些果子、香菜之类的,等于是帮酒楼、饭馆招呼客人,等客人走了之后多少会拿到些银两,这种人就叫‘厮波’。”

  “你常来吗?”纪寒梅好崇拜自己的相公。

  “谈生意时常都在饭馆、酒楼,看洽谈的对象,有时也约在女院。”他是故意说的,他想看看纪寒梅是怎样的一个女人。

  “女院里头是什么样子?”她很好奇为什么男人会喜去那些地方。

  “那里就有些女。”他的嘴努了努。“不过是属于比较低级的那一种,她们不等客人召唤,自动会送上门,这种女叫‘陪客’,也叫‘打酒坐’。还有一个人在那儿分发一些葯品、萝卜、果实之类的东西,别以为他是在做善事,其实他是不管你买不买,直接放在你桌上,客人不好意思,大多会掏钱买下,那叫‘撒暂’。像这样打酒客主意的人几乎到处都是,所以有的酒楼不准这种人进去。”

  宋舂风叫了一大堆的吃食,有百味羹、旋索粉、两紫苏鱼、烧臆子,不过纪寒梅心不在焉,心里直想着院,所以食不知味。

  “寒梅,回魂!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

  “想…你这个相公好大的胆子,竟然带着娘子抛头露面。”其实她想的是另一件事,不过没胆子说出口。

  “我就是因为太不受道德规范,才会惹出那么多的事情…”宋舂风又伤感起来。

  “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把事情查清楚。”

  原本以为一切都会变得更美好,事实却不然。

  在他们出游回来的第二天,纪寒梅就中毒了,幸好发现得早,经过大夫的医治后,已经没有大碍。

  只不过一番‮腾折‬下来,纪寒梅原本就不算健壮的⾝子已经吃不消。

  宋舂风一直⾐不解带的陪在她⾝边,看着那张苍⽩的小脸,想起她咬着牙忍受腹中的绞痛,纤纤⽟手紧紧抓着他的手,⾝子一阵阵的哆嗦,就是不敢让眼泪掉下来让大家担心的模样,怜惜之情油然而生,让他心疼不已。

  他伸出手‮摩抚‬着她苍⽩无⾎⾊的脸颊。

  纪寒梅感觉到脸颊有一股温暖,那种幸福的感觉让她睁开了眼。

  “你终于醒了…”宋舂风此刻的心情难以用笔墨形容。

  当他得知纪寒梅中毒时,那份心痛远胜过任何一次打击,包括知道秋雨跳下断崖时都没这么伤心。

  “我还活着吗?”看见他担忧的脸,和贴在脸颊上温热的手掌,让她升起期待的心情。

  好奇怪的感觉。

  记得当初自己还信誓旦旦在婆婆百年之后跟着婆婆到间报到,生生世世要跟着婆婆,怎么现在反而留恋起人世?

  一颗紧绷的心,因为纪寒梅的一句话而放松,他开怀大笑。“傻丫头,你当然还活着,否则怎么还能见到我?”

  “对喔,你不可能因为我死了就到间来找我…”虽然她不会希望他这么做,但总是有一点点非分之想。

  “我是不会到间和你作伴,不过我会大闹阎罗殿,吵着阎罗王放你回来。”宋舂风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她惊愕的望着他,他是不是很委婉、很婉转、很转弯抹角的宣示她在他心中的重要

  纪寒梅发现自己非常失态的一直盯着他看,苍⽩的脸⾊迅速红润,喃喃的低语:“反正我又不是红颜,老天大概还不至于嫉妒我,所以我一定不会薄命!”

  宋舂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转移话题:“你到底吃了什么东西?”

  纪寒梅想了想“没吃什么呀!只有一个丫环端来一碗莲子汤。”

  “莲子汤?是谁煮的?”

  她怎么知道是谁煮的?

  “只是吃坏肚子,做什么紧张成那样?”

  “寒梅,你不是吃坏肚子,而是被下毒!”宋舂风的神⾊凝重。

  下毒?纪寒梅差点没被吓死。

  谁的心眼这么坏?突然,她的心中浮现王⽔媚歹毒的眼神,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不会的,王⽔媚不会那么歹毒的。

  “怎么了?你的脸⾊变得这么难看?”宋舂风擦掉她额际的冷汗。

  “舂风,别查了,这件事就算了,反正我的人还活蹦跳的,以后小心点就可以。”

  “那怎么行?”听见她中毒之后,他便一路狂奔回来,看见她痛苦呻昑的模样,当时他真希望那些痛能转移到他的⾝上。

  “舂风,我求你。我敢断言这件事绝对不是下人们做的,任谁都会猜出是谁做的,这样让她以后怎么在宋家立⾜?”

  纪寒梅很清楚的暗示这件事的主谋者是谁,宋舂风当然听得出来。

  “如果‮磨折‬我能换取她心中的舒坦,我愿意为你赎罪,以减轻你的罪恶感。”

  听见她这样的告⽩,宋舂风感动不已,他的眸光熠熠生辉。

  刹那间,他忽然明⽩自己为什么会让纪寒梅所牵引,她慧黠中带着善解人意,她的温柔让他心动。

  夜深了,但是宋舂风却睡不着。

  这些⽇子来他想了许多,加上这次纪寒梅中毒的事,让他益发觉得事有蹊跷。但是林林总总的无头绪,一时之间他也拼凑不出个什么来。

  既然睡不着,⼲脆就去看看纪寒梅吧!

  走出房门,他忽然听见一声叫唤…

  “舂风!”

  他还来不及转头,一道人影便扑上来。那紧贴着不放的体和香味,让他知道她是谁。

  “⽔媚,别这样…”

  “舂风,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我爱你吗?为什么要拒我于千里之外?”王⽔媚两眼,一⾝比窑姐儿还豪放的薄纱,体态妖娆的在他的⾝上磨蹭。“你不要忘了,你曾经占有过我,是你害我没了丈夫,你要对我负责。”她忽然拉起宋舂风的手往自己的丰満贴近,‮引勾‬着他。

  “够了!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他本想‮劲使‬的推开她,但一个不忍心,犹豫一会儿,却让王⽔媚将他推倒在地,形成他在下、她在上的暧昧情况。

  宋舂风抬眼看见王⽔媚的眼神动错,难道她疯了不成?否则她的笑容怎么会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

  “你不会想吵醒你那可爱的小娘子吧?没关系,你尽管叫,最好是将大家都吵醒,让大家都知道你和我是怎么暗通款曲…”

  宋舂风脸部肌⾁一阵‮挛痉‬,眼睛瞪得大如铜铃。

  王⽔媚伸出手,轻轻的‮摩抚‬着她朝思暮想的脸庞。

  “我不求名分,只求你爱我,为什么你总是拒绝我?”

  就在王⽔媚的双将要贴上他的时,宋舂风厌恶的一把推开她,一鼓作气的从地上站起⾝,却发现…

  “寒梅…”她来了多久?看见了什么?

  纪寒梅露出受伤的神⾊,无法置信的摇着头,接着转⾝飞奔而去。

  宋舂风急着追上前去,从后方抱住她。“寒梅,你听我说…”

  “不要碰我!拿开你的脏手!”纪寒梅忍不住掉下泪。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越来越无法忍受宋舂风和王⽔媚在一起的模样。

  “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为何一边戏弄我,又不肯和王⽔媚保持距离?还是你想结束我们这莫名其妙的婚姻关系?”纪寒梅嚷了起来。

  宋舂风庒低声音道:“寒梅,小声点儿,现在是深夜。”

  “你会怕吗?你口口声声说和王⽔媚没有任何多余的牵扯,但却无时无刻上演着不堪⼊目的画面…”纪寒梅心碎了。

  亏她还相信他的说辞,认为他和王⽔媚没有奷情。

  “为什么你不相信我?你想想,若是我真的想和她做什么事,为什么不去她的房间,每次都要在大庭广众下表演?那是因为我一直拒绝她,所以她想要把这件事弄得人尽皆知,无非是想我承认和她有过些什么。”他牵起纪寒梅的手。“难道你还不能信任我?”

  “我…”不是她不信任他,而是她一看见王⽔媚接近他,心里就会升起一把无明火,然后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宋舂风看见她懊恼的模样,心里恍然大悟。

  “寒梅,你是不是吃醋了?”

  霎时,两人四目接,两颗心怦怦作响。

  他再也噤不起这些⽇子来的相思,横抱起她往房间走去。

  而在一旁的王⽔媚露出凶狠的目光,瞪着离去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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