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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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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相遇

  若⼲年后…

  京城是全天下最繁华的地方,只要你的银两充⾜,什么珍奇宝贝东西都可以弄到手。

  来自异邦的香料、苏杭的锦绣、塞北的羊⽑,海外的奇花异卉…那都不是问题,反正只要有钱就不必担心会买不到货。

  京城也是全天下最堕落的地方,只要你有⾜够的银两,什么勾当都可以任你为所为。

  不论是嫖孪童、狎名、赛名驹、赌千金…那都不是问题,只要有钱,想做什么勾当,绝对样样行。

  这一天,晴空万里无云,碧砖琉璃瓦反光般的灿烂光芒,街头的红男绿女熙熙攘攘,各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场面好不热闹。

  茶馆“五味楼”的生意在大街小巷间非常兴隆,不论是楼下的客席,或是楼上的雅座,简直可以说场面是人山人海,挤得⽔怈不通。

  “五味楼”是个已有百年老字号的食馆,不论南北各地的菜⾊,只要是客人说得出口的“五味楼”便做得出来,不仅可以満⾜众人的口腹之,更博得了満堂采。

  “五味楼”也等于是此地消息流通的聚点,不论士农工商、江湖人士或官宦府吏,大都可以在这里获得最新的讯息。

  此时,东边楼梯口坐着一个⽩⾐的儒生;而在傍西的窗旁,则坐着一个一⾝华服的商人;在南面,有一个⾝佩大刀的侠客;而靠北的走廊上,则有几名油头粉面的贵气公子正在饮酒作乐。

  虽然现场一片嘈杂,但他们都是在等待…等待著名歌怜怜前来表演献唱。

  晌午一刻,一名脸蒙着薄纱,⾝着粉衫,走路带着香风的女子,缓缓出现在楼梯口。

  只见她莲⾜碎步踩着一级级的台阶,摆动的⾝段婀娜得今人看得目不转睛。

  女子⾝后跟着一名⽩⾐小侍婢,只见她的个头小小,发梳双髻,垂手低首,谨慎地跟在女子后头。

  “来了!”

  “来了、来了!”

  先是一阵短暂的騒动,然后,全场很快就都静了下来…

  如果此刻有人丢一针在地上,包准清晰可闻。

  拌怜怜在安排好的座椅上端坐,小侍婢则伫立在一旁。

  琵琶在怀,琤琤琮琮的音符彷如⾼山流⽔,令人听了顿觉耳目一新。

  曲岸经霜落叶滑,谁道是秋潇洒?

  最好西湖卖酒家,⻩菊绽东篱下,

  自立冬,将残腊,雪片似江梅,⾎点般山茶…

  “好!”忽地,一记叫好的喝采声,带动了全场的气氛。

  “好!真不愧是怜怜姑娘,好一曲“挂⽟钩”啊!”“是呀是呀!”有人附和道。

  “再来一曲。”

  “是啊!怜怜姑娘,再来一曲吧!”

  怜怜不慌不忙的开口,字字清脆,婉如⻩莺出⾕“行,承蒙各位爷们厚爱,可是…”

  “可是什么?”众人异口同声问道。

  “可是奴家和张老说好了,只买奴家一支曲儿为各位献丑,若要再唱下去嘛…”

  “你就唱吧!怜怜姑娘。”一名青⾐公子当机立断的站了起来“我打赏一百两银子。”

  此话一出,立即有更多人抢着开口。

  “是啊!怜怜姑娘,咱也打赏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算个啥?三百两。”有人不甘示弱。

  “不不不!那哪够瞧?我出五百两…”凯子一个个自动报名。

  输人不输阵,这群男人全都争先恐后的想当散财童子,主动将⽩花花的银两往外送。

  “⽔儿。”怜怜略偏螓首,示意小侍婢下去收钱。

  “是、是。”⽔儿努力的呑着口⽔,掩饰住她怯生生的表情,步伐迟缓的上前。

  很不巧的,她先来到向来以好⾊闻名的王老爷的桌前。

  “啧啧!真是个小美人儿。”王老爷的一笑,在银票的同时,顺便捏了⽔儿嫰嫰的小手一把。

  “这位大爷!请你…请你…”⽔儿的小脸一⽩,努力地想挣脫这个老⾊鬼的魔手。

  “呿!躲什么躲呢?小美人儿,我收了怜怜做偏房,你就顺便来替我暖暖吧!”

  “不!请你不要…”这番意外的戏码,吓得⽔儿差点晕过去。

  “怕什么?大爷我又不会吃人。”王老爷得寸进尺的更不肯放人。

  原来,不光只是怜怜‮媚娇‬香得动人,就连她那随侍在⾝旁的小侍婢长得也有够正点。

  “不要…”⽔儿害怕地环视四周。

  “别瞧啦!小美人儿,不会有人想管闲事的。”王老爷再接再厉,犹不死心的偷吃她的嫰⾖腐。

  “大爷呀!您怎么好霸着这位小姑娘呢?来来来!”颇为意外的,竟然有人揷手管起“闲事”来了。

  邻桌的青⾐公子不知何时已笑昑昑地站王老爷⾝后,也不见他有什么特别的动作,只不过袖一弄、扇一开,王老爷便觉得一阵酸⿇由后肩胛骨传至前臂“哎哟!”一声就松了手。

  “你!”王老爷恶狠狠的转⾝,一见青⾐公子年轻顽长的⾝材,顿时觉得自己的气势矮了人家一截,他哼了一声,悻悻然的坐下。

  “谢谢公子。”被人解围的⽔儿,感地福一福⾝。

  “快去吧!要小心些喔!”青⾐公子轻声叮咛着。

  “嗯!”⽔儿总算笑了出来,匆匆忙忙赶到下一桌收钱。

  不过,一会儿过去,歌声又再次幽幽的扬起。

  暖⽇宜乘轿,舂风堪信马,

  恰寒食有二百处秋千架,

  向人娇杏花,扑人⾐柳花,人笑桃花…

  晌午过后,曲终人散。

  怜怜先行离去,回到“花満楼”休息;而小侍婢⽔儿则晚了一步,必须收拾好怜怜表演用的道具才能打道回府。

  她纯地收起琵琶琴具,以柔软的布匹将琴具包好,再放⼊木制长盒,装上马车。

  “⽔儿,你拿得动吗?”一名店小二主动过来帮她的忙,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桌上堆积如山的礼物。

  怜怜姑娘每回出场献唱,真的都是“不虚此行”

  许多贵公子都以上等的绫罗绸缎,包以⻩金⽩银与珠宝作为赏赐。

  不少文人雅士则以风雅的诗词题在折扇上赠予佳人,表达他们的爱慕之情。

  这些都⾜以证明怜怜这名一代歌姬的风光。

  “可以。”⽔儿笑笑,吃力的来回走了一趟又一趟,只见一道小小的⾝影忙上忙下地爬着楼梯。

  “就剩下这些吗?我来帮你。”店小二热心主动地要帮她的忙。

  “是吗?那就谢谢小二哥了。”她实在挪不出第三只手了,只好接受别人的好意,脸上那感的笑容看起来特别灿烂。

  嘿咻、嘿咻、嘿嘿咻!她在心中替自己加油打气,小脚儿往前一迈…

  “啊!”一记措手不及的惊声尖叫发出。

  众人回过头,只见一堆布匹礼品彷如天女散花般的抛向空中,然后,一团球形物从上往下滚滚滚滚滚…

  “搞什么?!”平地蓦然响起一记咆哮,众人再一眨眼,只见一道淡蓝⾊的⾝影“咻”地弹到“案发现场”

  一双精实有力的手臂及时挽救了一颗差点跌破的小脑袋瓜。

  “他娘娘的!你个这女人在⼲什么?眼睛长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这样走路不看路,可是会摔死人的?”

  呜…⽔儿惊魂未定,一对耳朵又差点就被隆隆的炮声轰得耳聋了。

  “我…我…”她说不出口。

  “我什么我?”他一句又马上杀了回去。

  “你…你…”她还是不成句。

  “你什么你?”他的第二句话照样砍得她片甲不留。“笨蛋!傻瓜!⽩痴!”

  “呜…”⽔儿的小嘴一张又一合、一合又一张,大滴大滴的⽔珠从眼眶中跳出。“人家又不是故意的,这位大叔…呜…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你你你…”她刚刚叫他什么?大叔?“他娘娘的!谁是你大叔啊?”

  “呜呜…”不是大叔?“那…对不起,大伯…”

  “你!”蓝衫男于气得额上言冒青筋,隐蔵在大胡子底下的嘴角开始菗搐、‮挛痉‬,胡须似乎都在颤抖,简直像一只刺猬似的。

  好、好可怕喔!这么一想,⽔儿的泪⽔掉得更快、更凶啦!

  “够啦!阿涛,你吓到人家小姑娘了啦!”青⾐公子看得戏看够了,这时才出声解救⽔儿。

  “瞧你!把人家小姑娘都给吓坏了,万一她吓晕了怎么办?”

  的确,被抱在大胡子臂弯中的⽔儿,此刻一副出气过多、⼊气过少的模样,不晓得是怕得量了?还是被大胡子那天下无敌的嗓门给震晕了?

  “哼!”大胡子悻悻然的松了手。

  “呜呜…”⽔儿马上瘫在地上,哭泣仍未停止。

  “小姑娘,别害怕了,这位“大叔”其实并不凶,只不过是爱吼吼人罢了。”

  才没安慰几句,青⾐公子又回过头。

  “你也来,人家可是被你给弄哭的。”言下之意,他是要大胡子负责。

  “我?什么啦?”大胡子瞪着蹲在地上的小女人,也不晓得怎么搞的,他心中迅速飞过一抹似曾相识的影子。“好啦!咳咳…不准哭了。”

  “呜呜…你好凶喔…”咦?这句话好像在哪儿听过?

  “我好凶?”大胡子比着自己,摆出一副“我粉凶”的表情。

  “对对!痹,我知道,有的时候他真的很凶。”青⾐公子不怕死的接着⽔儿的话往下说,并偷偷的觑向大胡子“五颜六⾊”的漂亮脸⾊,闷笑得肠子都快打结了。

  “你…”他娘娘的!大胡子瞪着她。“乖…不哭了。”再哭下去,他就要抓狂。

  “呜呜呜…”看到他这种凶狠的脸,谁还“乖”得起来啊?

  “要乖?”大胡子最后的一丝耐正在悄悄的溜走。

  “呜…”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她的哭声开始有点小了。

  “乖!”他的耐尽失了。

  看着他们两人一来一往的,青⾐公子的头摇来又晃去,黑亮的双眸中盛満了惊叹号。

  果然,⽔儿的哭声被他这么一吼,还真的就这么小了起来,她还真“乖”耶!

  “嗯!”大胡子也松了一口气,満意地点了点头

  咦?不对!这一景一幕,仿佛似曾相识?

  大胡子的一双浓眉马上紧紧的锁了起来,他瞪着眼前的小女人,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哪里令他那么悉?

  “⽔儿姑娘,你没事吧?”店小二这时才敢趋近,不然,之前他瞧那大胡子壮硕⾼佻的体型,怕都来不及了,更遑论上前来救人。

  “两位大爷,真是对不住。”掌柜的这时也来了,他忙着对大胡子与青⾐公子打揖陪不是。

  “算了。”大胡子的肝火略略降了温,也不愿再去回想那些想不起来的事,他再瞄了⽔儿一眼,迳自往楼上的雅座走去。

  “你没事吧?”青⾐公子倒是不急着离开,关切地扶起⽔儿,一副怜香惜⽟的样子。

  “嗯!”⽔儿犹含着泪绽放笑容,清秀的⽩嫰脸蛋‮涩羞‬地低下。

  这是她第二次和这位风度翩翩的俊鲍子靠得如此亲近,她的一颗少女芳心直到此刻仍扑通扑通的直跳哩!

  “那就好。”青⾐公子放开了她,潇洒地一揖,也扬长而去。

  “⽔儿姑娘,马车在外头等着哪!”店小二的催促打断了她一时的心猿意马。

  “啊!谢谢。”⽔儿大梦初醒,依依不舍的离开“五味楼”

  “他娘娘的!这里真是吵死人了。”才⼊雅座,大胡子子便冒出一连串叽哩咕噜的抱怨,嗓门还真的是大的耶!

  对于他的怨言,青⾐公子不以为意的笑笑。

  待店小二将酒菜摆上并退下后,青⾐公子…风云,这才动手斟酒,霎时,上等⽩⼲的芬芳香气马上四溢。

  “无事不登三宝殿。阿涛,你怎么会舍得下你的清静柳⾕,跑来这“吵死人”不偿命的天子脚下之地做什么?”风云悠哉的问。

  “哇!你以为我⾼兴啊?”大胡子说到正事又火大了,他…蓝涛,狠狠地将酒一口气仰尽,不慡地抹去沾在胡子上的酒渍。

  “还不都是我家‮娘老‬害的!”他开始抱怨道。

  原来,蓝涛是为了暂时逃避娘亲大人的婚行动,才逃家逃到十万八千里的京城来。

  话说柳⾕中的蓝氏牧场的第四代当家夫人蓝花氏,目前的心头大事就是叫独子赶紧娶一房媳妇,生个孩子让她可以抱孙子。

  照理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个要求应该算是简单吧?

  可蓝花氏这简单的要求,对蓝涛而言,却难如登天。

  “女人都很⿇烦。”这就是蓝涛唯一的理由,而且择善固执的坚持到底,他不是想逃避,而是真的觉得女人都很⿇烦。

  “女人很⿇烦?”风云可不苟同这个理由“女人可是香香软软的小东西,冬暖夏凉的好枕伴哩!”像他就粉喜

  “他娘娘的!就只有你这个风流种才会这样想。”蓝涛嗤之以鼻“女人不就是最不可理喻的唠叨鬼,她们一个个固执、小气、善妒、不讲理…”她们的缺点教他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怎么会呢?”风云失笑道:“女人是最可爱的动物,她们一个个温柔、可人、甜藌、娇滴滴…”还有软绵绵、香噴噴。

  “喂喂喂!”蓝涛不客气的打斯了风云的赞美。“那本就叫做作、假装、人、傻呼呼!”风云不得已只好换一种说法“那就找个女中豪杰吧!她们一个个气度飒慡、刚柔并济,包准又美又有英气。”这样总能配合他的理想、符合他的标准了吧!

  “⼲嘛?如果我真的喜那种女人,我早和小橙成亲不就结了?何苦被我‮娘老‬给出柳⾕?”爬了一下头发,蓝涛马上否决风云的说法。

  小橙是蓝涛的表妹,她又美又有英气,刚好就是一名花木兰。

  不过,他怎么可能和一个素来与他勾肩搭背、拳来掌去的“哥儿们”成亲呢?这真是太恐怖了,蓝涛在心中暗忖。

  “这也不行、那也不成?不然,你说说看,你究竟喜什么样的姑娘呢?”风云‮头摇‬晃脑,手中的纸扇也跟着转呀转的。

  “你管我?”蓝涛突然不怀好意的睨着风云。

  “说不定…我喜的不是女人,而是男人,而且,还是像你这种男人喔!”吵死了,他决定吓吓风云!

  “哟!那敢情好!”但是,风云哪有可能就这样被吓到?如果被吓到,那他就不姓风名云了。

  “早说嘛!亲爱的…涛,咱们可得好好的聊一聊。”风云边说还边向蓝涛丢了个媚眼,他俊俏的脸上浮现一抹非常“亲切”的笑靥,整个人就想靠过去。

  “喝!你别过来。”蓝涛从未想过会得到这种“回应”被风云的“投怀送抱”吓得男儿本⾊尽失。“你你你你…”“别你啦!奴家来伺候您了。”风云嘻嘻一笑,居然不怕死的嘟起嘴就要凑到蓝涛的脸上。

  蓝涛死命的将他推开。“他娘娘的!你玩真的?!”蓝涛的⽪疙瘩掉了満地,不假思索的抬起脚朝他踹下去。

  “别害嘛!嗯…”呵呵!风云在心中暗付,逗蓝涛最好玩了,像他这种动不动就会哇哇叫的冲动脾,风云最喜了。

  “死疯子!别以为我不敢揍死你。”蓝涛警告地晃晃拳头,他以为他十多年来的功夫是练假的吗?

  “岂敢、岂敢。”风云揶揄地昑道,忽地,他又想到另一个问题“那么,你那个小未婚呢?不再找下去了吗?”

  “甭提了。”蓝涛摆一摆手。“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我娘也早就死心了。”

  蓝氏夫在儿子小时候便替他订下一门亲事,可惜,后来对方一家三口在江上游玩时,不慎坠江而溺⽔,从此下落不明,连一具尸骨也寻觅不着…

  事隔这么多年,蓝花氏一提起此事,便感慨不已。

  “可惜那娃儿长得⽔嫰粉⽩的,最爱着你。唉!倘若她还在世间,你俩便可成双成对,那多好啊!”蓝花氏口中经常这么碎碎念着,还有意无忘的朝蓝涛瞄来瞄去。

  蓝涛在心中嗤了一声,他对其他的记忆都模糊了,可他还记得那张哭哭啼啼的小脸,拜托!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小女孩能美到哪里去?

  “阿涛,我那无缘的弟妹可有什么能印证⾝分的特征或物品?或许改天我在哪儿看到也说不准。”闲闲没话聊,风云遂懒懒的发问。

  “不可能啦!”蓝涛耸耸肩。“不过,告诉你也无妨,那女人⾝上的后臂相处有一颗⾖大的红痣,而且,她⾝上应该挂有咱们蓝家的订亲信物…龙纹绿⽟。”

  “哇…就这样?”风云剑眉一挑。“那的确是不太可能。”

  龙纹绿⽟或许还好找,但是,一颗靠近臋部的红痣…那不是摆明要他‮窥偷‬一名姑娘家吗?

  全天下除了婊,又会有哪种女人乐意宽⾐解带给陌生男人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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