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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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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

  连耘之除体贴地陪着石⾐熏去警局协助理出案情外,也顺道去请人来重建花房,重新添购种子、花盆等器具,几乎放満跟艾里略先生借来的小货车后。

  不过他们还是蛮悠闲的,似乎是想要一扫昨⽇发生的霾,中午便决定留在亚维侬用餐了。

  他们在距离亚维依之桥不远处的一间餐厅里用餐,可能是他们刚好碰对时间吧,餐厅里传来很传统的法国民歌演唱,颇为热闹。

  “怎么了?这里有什么活动?”石⾐熏和连耘之一起⼊座之后,忍不住悄声向他问道。

  “你在这里住这么久,怎么会不知道这里快有庆祝活动举行了?”连耘之忍着笑意回答。

  法国人其实是一个很喜庆典和活动的民族,因此从年初二月的尼斯嘉年华、蒙顿柠檬节开始,就有一连串活动。

  尤其是普罗旺斯的夏天,常常会有音乐活动或烟火晚会等活动,这种热闹和毫无拘束的气氛,更是令普罗旺斯成为法国著名的观光景点之一。

  而连耘之更是早在数天之前,就被诺比一直提醒着,要他记得说服他的⽗⺟带他一起进城参加活动。

  因此虽然他对活动的事情一知半解,倒也还清楚,为什么去旅馆住宿的访客变多了不少。

  闻言,石⾐熏红了脸“我…没有注意过这些事…”

  这也就是说,她住在普罗旺斯这么久,还没有参加过任何的祭典或活动,虽然艾里略家人非常热情地邀请她参与,但是她仍然一次也没有参加过,因此她当然也不清楚,普罗旺斯究竟有哪些庆典。

  唉,这么回想起来,她以前真的太孤僻了点。

  连耘之正好抓住机会“那么,你来当我的舞伴好了。”

  “舞伴?”石⾐熏当然是又惊又喜,却又不敢答应“不…那个…我…我不能参加…”

  “为什么?”

  由于连耘之看起来有点失望的样子,使得石⾐熏连忙回答:“我…那是因为我…我不会跳舞。”

  听完石⾐熏的答案,连耘之瞧见她似乎很懊恼地垂着头,他笑了,实在无法不想多关心她一点地道:“我教你跳舞。”

  石⾐熏又是一阵吃惊,难得一脸的慌张“我…我真的不行。”

  因为与其说她不会跳,倒不如说她全⾝上下没有什么音乐细胞,因此不要说一般社舞了,她连听着节拍动动⾝体都不太会。

  但是连耘之本不明⽩她的烦恼,加紧说服她。

  “没问题的,⾐熏,你不会跳,那我就教到你会跳为止。”

  “可是我真的…真的不行。”

  “⾐熏,你别担心那么多,届时会有很多的人一起跳,就算你跳得不好,也没有人会笑你的。”

  “不是…不是这个问题…”

  “那有什么问题吗?”连耘之状似认真地用他那双专注又温柔的眼,注视着她问道,却让石⾐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石⾐熏苦笑,终于了解这个男人呀,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放弃,况且他这样间她,她的心狂跳得这么厉害,又怎么可能拒绝得了?

  “没有…没什么问题…”

  听到她这么说,连耘之很开心地道:“那么我们就说好了,那一天我会开车过去接你,你只要去当我的舞伴就好了。”

  石⾐熏望着他脸上的笑容,突然心想,如果时光能够停止…就好了…

  ***

  接下来的好几天,石⾐熏更加忙碌了。

  花房的重建正在积极进行中,而花田的临时工人因为庆典之故,来的人数量不多,因此工作也有些延宕。

  在这期间,警方又来过几次,但是似乎因为没有什么明确的证据或目击证人之故,案情一直陷⼊胶着之中。

  不过因为他们一直都有派人不定时过来巡逻,再加上连耘之几乎都一直陪在石⾐熏的⾝边,因此她一点也不感到害怕。

  倒是罗克门家那边的信又寄过来了。

  当石⾐熏在一堆信之中看到那封信时,她皱着眉,原本想像过去一样,连看都不看就将它丢掉。

  但是这一回,她改变主意了。

  吃完晚饭,她目送连耘之在黑夜中拿着手电筒离开后,她便取出这封信,将它拆开来看。

  而信的內容大致上还是跟以前一样,要她尽快回罗克门家担任要职,惟一不同的是,他们这一回还附上了许多文件,其中…居然还包括了一些⼊籍的文件。

  一口气看完它们,石⾐熏仍然毫不心动,将它们马上丢人垃圾桶內,然后忍不住叹了口气,

  因为她一直以为,她说得够明⽩了。

  既然决定一辈子都不再回到罗克门家,那么她就一辈子都不会再叫那个人爷爷,也不会再过问任何事。

  不过…倘若这次的火灾真的是他们有意给她的警告,那么她也必须采取一些行动才行。

  深思之后,她拿出电活簿,找到一个她很久都没再打过的号码,拨了过去,电话响了几声后,便马上被接起。

  对方用冷硬而且公式化的男音,说着法文,又再度令石⾐熏叹了一口气。

  “凯希加…”

  他在电话另一头的声音,马上改变。

  “…⾐熏?是⾐熏吗?”他似乎又诧异又惊喜地喊着她的名字,就仿佛他们是久未见面的朋友。

  但是石⾐熏却没有办法用同等的热情来面对他。

  只因,一看到他,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好像是強迫她想起过去的痛苦回忆,再度让结痂的伤口流⾎一般…

  然而,他却是她在罗克门家惟一的朋友。

  除去堂兄妹的关系,其实他们本没有任何的⾎缘关系,因为凯希加是石⾐熏叔叔再婚对象所带过来的儿子,所以在五年以前,凯希加的姓氏并非罗克门,是一直到最近才被罗克门老爷承认他的⾝份。

  因此凯希加应该是最知道她痛苦的人,然而这样的人却和罗克门家站在同一阵线上,所以她才会无法原谅他吧?

  “凯希加…”

  “你会和我联络,是代表你要回来了,对吧?”

  石⾐熏轻轻叹了口气“不,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再回去了…”

  要说是她固执也好,要说是她不识大体也好,然而在她失去了双亲之后,回归罗克门家便不再重要。

  “那么你…”“我只是想知道,花房…是他叫人破坏的吧?”石⾐熏感伤地说道。

  她活里的“他”指的就是她的爷爷,罗克门老爷。

  她不愿意再叫他爷爷,更不会忘记,以前罗克门老爷也叫人破坏过她⺟亲的花铺,使得她⺟亲的心⾎付之一炬。

  如果没有意外,这想必是罗克门老爷再度给她的警告吧?

  凯希加的沉默,仿佛印证着她的猜测,她心中的痛,再度被扯得更疼。

  “我想请你告诉他,我不会回去的,就算他再用任何的手段,我都不会,而且自从我⽗亲去世之后,我就不再研究香⽔配方了,他再想要新的配方,没有的东西就是没有,我本没有办法给他。”

  凯希加听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开口说道:“⾐熏,你要不要…我是说,你和他见一面吧。”

  “见他?”石⾐熏自嘲地笑了笑“我见他有什么用呢?”

  以前她千方百计想见上他一面,就是为了完成⽗⺟亲的愿望,成为一名真正罗克门家的人。

  “至少,你们可以把话全都说清楚…”

  “我不觉得,我还有话想对他说。”石⾐熏武断地说道!

  因为罗克门老爷这个男人太可怕了,当初他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方法来令⽗亲不得不去更改她的户籍资料,让她从⺟姓。

  然后又用一些不是理由的理由,来嫌弃她和她⺟亲的出⾝,不断地排挤她们,以至于⺟亲最后抑郁而逝。

  她不想恨他,却无法再见他一面,

  因为她怕自己最后会跟他一样,因憎恨而变得丑恶,所以她宁可待在普罗旺斯度过她的下半生,却没有料到,就因为他的一封信、一些冰冷的文字,她就得听她的活,乖乖照办?

  不,她办不到,正因为她办不到,因此她才会将他们拒于门外。

  “⾐熏!”凯希加急急喊道。

  但是石⾐熏似乎铁了心“不,我不想见他,凯希加,请你帮我转达,我只是希望他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有什么问题,请他冲着我来吧,不要伤害别人,也不要伤害那些无辜的花朵好吗?”

  既是一个研发香⽔的家族,对于花朵自然应该比他人多一分爱护才对,而不像他这样,不喜便以一把火烧尽…

  唉,这样又有何意义存在呢?

  “⾐熏,虽然你不想听,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考虑一下。”凯希加苦口婆心地道“去和他见个面吧。”

  石⾐熏再度叹了口气,没有回答他的活,便把电话挂上,因为对于罗克门家,她老早就情断义绝。

  ***

  望着石⾐熏在光下,快速而且纯地修枝,这片花田看来再过不久,便会成为人人向往的花海。

  连耘之因为不懂花,因此还是坐在不远处,一面看着她工作,一面拿着笔画个不停。

  当然,他也不是没想过要去帮她的忙,但是一来因为手不巧,二来他常修错枝,所以最后自行放弃了。

  “薰⾐草也可以做成饼⼲?”连耘之的画笔在女子的角加上了一些微笑的角度,问道。

  石⾐熏比以前他刚认识她的时候,更能够侃侃而谈地道:“当然,艾里略太太就有不少关于薰⾐草的料理食谱。”

  连耘之有点诧异“我一直以为薰⾐草只有香精产品。”

  “不,其实薰⾐草能够做的东西很多,像艾里略太太就做过薰⾐草饼⼲、薰⾐草面、薰⾐草沙拉等等。”

  “哦?那我还真想吃吃看。”连耘之笑着说道,颇为享受和石⾐熏闲聊的悠闲午后。

  “其实薰⾐草在很早以前就被人们当成香料使用,据说,英国女皇伊丽莎⽩一世还非常喜薰⾐草做成的果酱。”

  “果酱?这…还真是令人难以想象。”

  也许他是本来就对料理懂得不多,因此完全无法想象薰⾐草变成果酱的样子,不过他是真的非常感‮趣兴‬,也佩服石⾐熏对这些花花草草的丰富知识。

  而石⾐熏难得聊到擅长的话题,因此她也多说了一点:“事实上我自己也会做一些薰⾐草的料理,如果你…”忽然发现连耘之笑意盈盈,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石⾐熏马上红了脸,躲开他的注视。

  “怎么了?怎么不继续说?”连耘之不解地间道。

  石⾐熏连忙低头,又开始修剪起枝芽来“不…我只是觉得,你可能对这些东西不感‮趣兴‬…”

  最近,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快倒反了过来?

  以前是连耘之说话,她倾听,但是现在好像换成了她说个不停,然后连耘之顺着她的话题聊。

  自她遇上了连耘之之后,个好像也慢慢地在转变,只是这种改变是好、是坏,她自己也不清楚。

  连耘之听了她的话,笑了几声,摇‮头摇‬。

  “⾐熏,我喜你说话的样子,说话的语调,而且我也喜你和我聊天,不管是聊什么都好,我都会很开心的、”

  这是一种只有陷⼊爱情漩涡里的人,才会知道的感觉。

  只要是喜的人所做的一叨,都照单全收,只要是喜的人聊的话题,也一定想办法聊上几句。

  这种病,恐怕就叫做恋爱症候群吧!

  而连耘之带笑的眼里只有温柔以及爱意,更让石⾐熏屏住了呼昅,几乎快要忘了他们才相识没多久。

  但是她却只能笨拙地垂下眼,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口溢得満満的都是他给的爱,但是她却笨得不知道该如何响应,如果她能够说一句,说一句她也喜他的话就好…可是她仍然红着脸、仍然手⾜无措,让连耘之的脸上出现淡淡的失望。

  “唉,看来,我如果想吃你做的薰⾐草料理,可能还要再多等一阵子。”连耘⾐自我调侃道。

  他知道,他有些心急,也许是因为他再过不久便必须离开普罗旺斯的关系吧?因此他希望,他们之间的相处可以更进一步。

  再加上,这几天以来,其实石⾐熏已经明⽩了他的心意,他一直以为石⾐熏也已经慢慢接受他了,但他仍是太心急了些。

  也许,他该再放缓脚步,然而他却没有这么多的时间了。

  等他离开普罗旺斯回到巴黎之后,很快地,他必须投⼊一连串的忙碌之中,可能无法随时与石⾐熏保持联络。

  再加上,他也得菗出时间回去一趟,否则他的⺟亲可能更不会原谅他随意离开公司与朋友合组服装公司的事情。

  并非他对远距离的恋爱没有信心,而是他希望能够和石⾐熏更进一步成为恋人,只因,他是真的动了情,爱上如此腼腆的她了。

  “没…没那回事,你想吃的话,我…我随时都可以做给你吃。”石⾐熏听了,用带了几分慌张的神情看着他道。

  这大概是她认识连耘之以来,最大胆的言论吧?!

  但是她不喜看见连耘之消沉又失望的模样,因此一个情急之下,便把心事脫口而出了。

  所以当连耘之睁大眼,开心地盯着她瞧时,她别说是耳子了,连脖子的部分也跟着臊红了起来。

  心怦怦地跳着,就连手也不晓得该放哪去,便只能红着脸、垂着头,希望他明⽩,她也是喜他的。

  “谢谢你,那么我就不客气了,下次有机会,我一定前去叨扰。”连耘之弯起了角说道。

  那模样,宛如中了第一特奖。

  而他脸上仿佛光般的笑容,恐怕石⾐熏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当时她的心里也在想,也许她的⽗⺟亲也是这样子在薰⾐草花田里一见钟情,然后决定相守一生。

  只不过他们相伴一生的愿望尚未达成,便不得不消逝。

  她和连耘之会有未来吗?

  她不知道,也完全不敢多想了。

  然而她却不噤地企盼,能够得到幸福,她的心,也开始又有了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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