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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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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森静得有些可怕的幽径往前走,不消一炷香的时间,便可来到一扇⾼大的红⾊门前,门上彩绘了一只只龙琊⾕里特有的鸟类及动物,模样维妙维肖;门两旁的围墙则彷佛绵延千里远。

  门外站有两名手持长矛的⾼壮男人,两人皆穿著耝糙的⾐物,脸上的神情肃然,直到发觉小径上的来人后,冷肃的表情才有了变化。

  “我是来送吃的。”来人向他们招手。

  他是一名十馀岁的小男孩,长得眉清目秀的,由笑咧的嘴看来,他的心情是愉快的。

  “小威,你今天来晚了些。”

  其中一名守卫笑了笑,边说边开门让他进⼊。

  另一名守卫瞧见是人,不噤出声调侃“小威,我看这整座龙琊⾕里的人,大概找不出几个像你一样,那么喜来死牢里送饭。”

  小小年纪的梅凯威丝毫不畏惧这两名⾼大的守卫,回头瞪了他们一眼,便跨进永远飘散可怕异味的死牢里。

  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伴随冷哼声突然自牢里头传出

  “两位叔叔,你们要是再多说几句类似的话,我回去就叫不要煮你们的午膳。”

  梅凯威撂下的话,著实令两名大汉哀号了下。

  谁教梅现下是主庄里的名厨,也负责烹煮他们的膳食,所以他们还真是后悔没事⼲嘛多说了这几句话,苦了自己的肚⽪。

  梅凯威没理会他们的告饶声,继续疾步往前走,不曾稍停。

  两旁牢房里的囚犯闻到饭菜香,便开始蠢蠢动了。

  “喂!小子,你终于送饭来了吗?还不快给我拿过来。”

  “小子,今天吃什么菜?”

  “小子,你今天的动作怎么那么慢!”

  耝恶的声音此起彼落,但是梅凯威未加以理会,反正他们被关著,而铁门上只有一方小窗能凑上双眼观视著他,所以他的胆子可大得很。

  走到最后一间牢房,他才停下脚步,掏出一把他运用‮人私‬关系得来的钥匙开门。

  “喀啦”一声,门应声而开,牢房內的女囚坐在唯一的一扇小铁窗前,抬起苍⽩的脸望着他。

  “琛珏姐,我给你送饭来了。”

  “谢谢你,小威。”

  连琛珏对著他微笑,她端坐在室內唯一的木椅上,一⾝⽩⾊囚⾐,让原本清清秀秀的脸庞更显苍⽩。

  这死牢毕竟不是一般人待的地方,更何况是一名柔弱的女子。

  跨进了铁门,梅凯威露出一抹稚气的笑容,不疾不徐的搁下手中的盘子。

  “这什么谢呢!琛珏姐,赶紧来吃饭吧!今天可是偷偷地给你加了好料。”

  他神秘的扬扬嘴角,在连琛珏放下泛⻩的书册走近时,他将大碗里的⽩米饭用筷子稍微拨开,露出一截油腿。

  “小威,这…”连琛珏的脸上没有任何的喜⾊或讶异,只是微颦了下细眉,同他一起蹲著,抬头看着他。

  “说琛珏姐待在这种地方⾝子容易出问题,所以才要我偷带只腿进来。”梅凯威不理会她不赞同的目光,迳自说著。

  他把其中一碟要给犯人们吃的青菜倒到另一个盘子中,并且用袖子将盘子给擦乾净,才将米饭中的腿夹了上去。

  “小成,你们老是这样对我,我实在是报答不起…”

  “安啦!琛珏姐,比起你为我们做的,这本不算什么,你就不要再念什么恩情义理,若真要论这些的话,那我们欠你的不就永远还不起了?”梅凯成对她露出崇敬之⾊。

  他每每思及此,便会一次次的感连琛珏,救了和他相依为命的一命。

  当年,连琛珏因为上山采葯而不小心跌⼊⾕中,后又遇上了被野兽攻击的梅氏祖孙,要不是她伸出援手,拿出⾝上备用的驱兽香赶走野兽,并且细心的帮助他们治好伤口,否则她也不会被人发现,最后依擅⼊⾕中的重罪关人死牢。

  因此若要谈什么恩情,祖孙两人欠她的,永远不及为她做的。

  对梅凯威露出温柔的笑容,连琛珏不再多说,捧起碗坐回木椅上,小口小口的吃起来。

  她晓得不管她怎么说,他一样会这么做,便不再提就是。

  梅凯威从怀里摸出一油只包,将它摊开,露出一道道精致的菜肴,放到她的面前。

  “瞧,今天的菜⾊不错吧?”

  他的声音里净是得意,一张小小年纪便已颇为俊俏的脸蛋,有著几分大人的冷静和气质,将来必成大器。

  “嗯,梅煮的菜不管在何时何地,都是那么的好吃。”连琛珏发自肺腑地说。

  说实在的,这几年来,要不是靠梅凯威和梅的照顾,她可能会像其他人一样,不是在这死牢里发疯、撞墙死了,就是一个自闭、半废的人。

  所谓死牢,便是意味著唯有一死才可以离开的地方,而她连琛珏已在这里度过了三个年头,支持她存活下来的原因,便是和梅凯威接触的短暂时间,和他偷带来的书籍。

  因此她发自內心的感他们为她所做的,看来她得等待来世再报了。

  梅凯威抬眼,乌目对著连琛珏转了转。

  他不是不明⽩她想离开死牢,而他也很想帮助她,奈何呀,离开这里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除非他们用葯让连琛珏假死,方能送出死牢,但是他们龙琊⾕有一名大夫,葯学常识非凡,万一他查出实情,那死的恐怕就不止连琛珏,连他和都会没命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迟迟不敢动手,让连琛珏在这里无辜蹲了三年苦牢原因了。

  这对一名弱女子而言,真的是不好受。

  顷刻,梅凯威算了算时辰,把饭菜留了下来这:“琛珏姐,那我先去送别人的饭菜了,盘子一会儿我会再回来收。”说罢,他匆忙的踱至门口,却又回头问她“对了,琛珏姐,昨儿个我又帮你弄到了本书,我等一下帮你送过来。”

  “嗯。”见连琛珏朝他颔首微笑,梅凯威才放心的离开。

  待脚步声援绶踱远,连琛珏才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碗放在膝上,一双‮望渴‬自由的目光飘出小窗外。

  她知道或许自己一辈子都踏不出这个地方,因此她仅能呆坐著皱眉头,却无法庒抑一颗思念的心。

  她十分想念家人,在她失踪后,他们又是如何的担心跟焦虑?

  虽然已经在这里待了三年,她却不晓得自己撑不撑得了另一个三年…

  満山満⾕的绿草在光的照耀下更显得绿油油,几只放牧的⽩羊时而低头吃草,时而仰头左右张望。除了几位放牧的孩子之外,一旁不远的小溪边也有妇人边洗⾐边话家常。

  龙琊⾕內的景⾊美得令人惊叹,可说是个人间仙境,只不过,这龙琊⾕的⾕主,可就没有那么的平和、善良了。

  龙琊⾕的统治者龙琊有一头如锻般的黑爰,狂放的披在背后;一双乌⾊晶瞳森冷得让人不寒而栗;颀长的体魄于举止间散发著浑然天成的王者气息。

  但是在此俊逸容貌之下却有颗无情又残酷的心,这也是龙琊⾕中人深深惋惜的一件事情。

  龙琊的为人霸道、残酷,只要一不如他的意,轻则鞭刑伺候,重则丢命,因此⾕里的人畏惧他不是没有原因。

  忽地,山⾕的另一头扬起尘烟,令正在打盹的牧童倏然双眼睁圆。

  喝马声由远至近,牧童们立即自草地上跃了起来,又惊又骇的忙赶著羊,就怕触怒了那名骑著黑⾊骏马须在前头,一⾝黑⾐、气势过人的男子。

  所幸牧童们的动作还快,因此当他们急忙的跪下时,一席疾如风的人马已自他们的面前飞奔而过。

  只觉得一阵马蹄杂杳,牧童们也吃了不少尘土,直到人马已奔离了一段距离后,他们仍不敢抬起头。

  只因那名领头的男人,正是他们的⾕主。

  骑在黑⾊骏马上的龙琊,琊俊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他⾝旁的一名护卫微微将马儿策快了些,来到他的⾝畔。

  “⾕主,我们要直接回庄院吗?”

  这个男人的肤⾊微黑,块头不大,一脸莫测⾼深,看来是名⾼手。

  “不。”龙琊向来回答简洁,但是感‮趣兴‬的事情例外。

  主子这样回答,因此这一队近十的人马只有跟著他走。

  未料一行人才进人树林,一旁便跃出几名黑⾐人,挡在他们前面。

  “龙琊,你这个恶魔!纳命来吧!”为首的黑⾐人边大喝边持刀朝龙琊砍去,却被龙琊轻松地闪开了。

  龙琊一闪再闪,没有反击,嘴边噙著的诡谲笑容,令人浑⾝不舒服。

  “谁派你来的?”龙琊冷冷地问道。

  黑⾐人则努力挥著刀,厉声道:“哈哈哈!没有人派我来,是你的残暴引起‮民人‬的恐慌,所以我们要替天行道,将你除去。”

  龙琊的眸子闪著精光,好似正嘲笑着他们的不自量力,令那名黑⾐人是又气又急。若不立即将龙琊除去,他们几个的小命也难保了。

  再度闪过了黑⾐人的冷刀,龙琊忽地出声“你不在乎同伴们的狗命吗?”

  黑⾐人闻言一怔,收势转头一望,心里大叫不妙,同他一起来的夥伴被抓的被抓、惨死的惨死,现下就只剩他一个人和龙琊对峙著,这令他手汗直流,差一点握不住手中的刀。

  “哼!我既然敢来,这条命老早就有豁出去的准备了!”说罢,他一咬牙,持刀冲向龙琊。

  一旁的护卫见状,本挡到主子的面前,可是龙琊手一挥,制止了他们,同时菗出佩剑,轻松挡下大刀。

  “你是嬴不了我的,快投降吧。”龙琊一边出招,一边神情自若的说。

  他发现,偶尔跟人渣玩玩,也有意思。

  黑⾐人的刀愈挥愈快,却伤不了龙琊分毫,因此自阵脚了起来。

  “你…可恶!”

  未久,黑⾐人已了起来,但是龙琊丝毫没有疲惫的神情。

  陡地,黑⾐人想起了他怀里预防万一的宝贝,因此放大了胆子,左手往口的暗袋探去。

  龙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嘴角漾著令人⽑骨悚然的诡笑,让黑⾐人不敢轻举妄动,微打冷颤。

  “投降。”

  龙琊森然地又说了一次,想让黑⾐人明⽩,这将是他最后一次的警告,否则他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怀里的宝贝,黑⾐人略微放心,他⾼喊了声“龙琊,送你去见阎王吧!”语音未落,他的人已冲向前。

  早在左手探进暗袭时,黑⾐人便丢下大刀,落下了事先蔵在菗中、煨了毒的短剑朝龙琊刺过去,左手则迅速撤出⽩⾊粉末,龙琊没料到他会有此举,虽挡下了剑势,双目却遭粉末所伤。

  一旁的护卫见情势不妙,马上上前制伏黑⾐人。

  “⾕主,您不要紧吧?”

  其中一名护卫扶著龙琊,让他适应暂时无法瞧见光明的痛楚。

  “⾕主,人都抓到了,您要怎么处置?”

  “死!我要他们一个个全都死,这就是他们惹怒我的代价!”龙琊森森的说,原先的大好心情已不复见。

  七、八个黑⾐人全部被就地处决,龙琊则在护卫的细心保护下,回到冷心庄园。

  “葯医呢?叫他来见我!”一回到冷心庄园,龙琊便叫人传唤葯医。

  少顷,温文儒雅的葯医便背著他那个与他形影不离的大葯箱前来。

  “龙琊,你怎么了?”

  华医和龙琊是十年前在⾕外认识的朋友,虽看不惯他老是随心所的残酷待人,却也不⼲涉他做事,仅借住在⾕里,从事葯学研究。

  整个龙琊⾕中,除了龙琊已过世的养⽗外,就只有葯医敢直呼⾕主名讳。

  “葯医,你快过来帮我看看这是怎么一回事?”龙琊疾呼著,他觉得自己的眼睛突然庠得非常痛苦难受。

  葯医将大葯箱搁在桌上,朝他靠了过去,执起他的手,专注的诊起脉象。

  半晌,他才放开他的手,悉心察看他开始变得有些暗红的眼,皱眉问道:“龙琊,你是怎么中毒的?”

  “毒?你说这是毒?”

  “是的,而且这似乎是⾕內的毒…你知道的,我来龙琊⾕就是要研究这里罕见的葯草,但是除了葯草,⾕內还有著许许多多毒草,因此我实在不敢肯定你中的是什么毒,不过我可以先帮你庒抑毒,让你的眼睛不至于…”

  “不至于瞎了?”龙琊讽刺的将他迟迟未完的话说罢。

  “目前是这样子。”葯医很快的回答。“但是我会尽快找到解葯,我保证。”

  龙琊却嗤之以鼻“葯医,你明明知道我的仇家多,你却要我暂时以这副德行过⽇子,这岂不是要我的命吗?”

  葯医闻言笑了笑,道:“龙琊,我实在不明⽩,你的武功不凡,怎么会遭人暗算呢?”

  龙琊的俊脸出现不豫之⾊,气恼他的追究柢“你只要告诉我,我什么时候可以脫离这种生活?”

  虽说他的听觉不错,一般的刺客他是本不放在眼里,但他实在不喜双眼失明的感觉。

  葯医对他依然⾼傲的冷酷俊颜叹了口气“龙琊,我方才已经说过了,我必须先对⾕里的葯草及毒草做一番研究,方可碓定你是中了何毒,才能对症下葯。”

  “也就是说,我还必须等待?”龙琊不悦的提⾼了声音。

  “很不幸的,被你说中了。”

  “等等!如果我把⾕里所有的大夫全都让你使唤的话,你要花多久的时间才能有结果?”

  葯医先是一怔,而后马上反对“龙琊,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为了你一个人,让⾕里的居民没有大夫可以治病…”

  不等葯医的话说完,龙琊便很不耐烦的打断“我是⾕主,我说的话谁敢不听!”

  “龙琊…”

  葯医知道,由于⾕里的人没有武功,而且本就不晓得出⾕的方法,才无法躲避龙琊独裁的统洽。

  为此,他虽然表面上不置一词,但心里却一直看不过去,因此只要他做得到,他便会私下帮助⾕民,助他们渡过难关。

  但是这一次龙琊似乎太过分了。

  “葯医,别反抗我,否则不管你是不是朋友,我照样取你命。”龙琊的嘴角噙著‮忍残‬的笑意,朝著他说道。

  若不是他的眼闭著,明显地看出受伤的模样,不然一般人本看不出龙琊的异样。

  知道龙琊是说话算话的人,葯医的眉心拢紧,⾜⾜沉昑了好半晌,才道:“龙琊,我晓得你调派人手给我是为了要加快解毒的时间,但是人多反而不好办事,不如让我自行挑选两个人就好了…呃?!”

  龙琊毫无预警地靠近,距离他的脸仅有寸许,令葯医深深感到,龙琊的双眼就算真的瞎了,依他深不可测的武功修为,应该也毫无影响吧。

  但是偏偏龙琊只凭个人喜好做事,别人的死活他庒儿不会去管,就算他是他的朋友也一样。

  思及此,还真令葯医有种误匪类、⼊了贼窟的感觉,不过现下他想要全⾝而退,也不可能了。

  几乎是过了有一个时辰那么久,龙琊的头半恻,支著下巴坐回他的位子,畔扬著令人汗流浃背的笑意,他总算对葯医的提议有了反应。

  “那好吧。”龙琊低哑的道。“你就挑两个大夫,每天陪你研究,但我有一个条件。”

  “条件?”葯医狐疑地问道。

  “你必须在三个月內治好我的眼睛,否则,我就要你的眼珠子来陪我这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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