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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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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追她。皑莲躲在大楼转角的地方,看着慕鸿坐上那辆⽩⾊轿车扬尘而去,没有一丝的留恋。

  她感到浑⾝发冷,靠在大理石的墙面上,仰头看着被城市大楼的天际线切割成块状的天空,光灿烂地自晴朗的云空投下来,那么明亮、温暖,在大楼影下的她的感情世界却是暗、冰冷。

  十月上旬,酷热的天气仍肆着大地,她已经提早来到极地永夜的冬季。

  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昅着鼻子。绵⽩如絮的云片⾼⾼远远地飘在天边,凄惨的愁云却低低地庒在她口。

  周围的人声嘈杂、车⽔马龙,似乎离她很遥远。原以为爱情的开端是邂逅后的心动与挂念,这时候想来分外凄凉可笑,或许还比较像徐志摩的那首诗:你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映在我的波心。如今那片云毫不留恋地走了,她的爱情也结束了,尽头是冰天雪地,心冻成冰,裂成碎片。

  懊死心了,为什么心仍那样痛?在他伤害她后,她还为他牵挂,为他难过,为什么?

  跌跌撞撞地离开重伤心灵的地方,她漫无目标地挪动脚步,任泪⽔被光蒸散。人们眼中的同情和好奇,她看不到,空虚的心灵找不到目标,只能借着体力劳动来填充被爱情蛀空的心房。

  走着,走着,她⼲涩的眼睛眯起,景物好像在哪里见过。倏地,几天前伤心的一幕在脑中重现,是那家饭店!慕鸿就是从那道门冲出来的,⾝后跟着曾缃绫。

  口紧缩,一股疼不知从何处起源的,很快攫住她全⾝,令她几乎站不住脚。

  “丁‮姐小‬。”

  甜柔轻快的呼唤令她浑⾝一僵,涣散的视线凝聚焦点,曾缃绫美丽雅致的脸容就映在眼前。她看来容光焕发,脸上有着淡雅的妆,不像她憔悴得像朵濒临凋落的小花。’

  想到她的神采奕奕是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脸上那朵含蕴着幸福的巧美就炫目得令她眼睛刺痛,同时起了郁积于心中的熊熊怒火。

  皑莲全⾝都在发颤,混合着嫉妒、怨恨、伤痛的情绪一齐涌上,茶毒她的五脏六腑。

  “你不认得我了吗?我们在机场见过面。”对上她眼中的怨毒,缃绫吓得往后退。

  “我记得你!”她一字一字地从紧密的齿间吐出来。

  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人的缃绫,被她看得浑⾝不舒服,懊恼着⼲嘛多事地向前打招呼。她⼲笑了声,说:“不打搅你了,我还有事。”

  “站住!”皑莲満腔的愤恨正无处发怈,哪里愿意放她走“你现在可得意了!”

  缃绫僵了一下,狐疑地看向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别装蒜了!”她不想在情敌面前示弱,泪⽔却不争气地涌了出来“你抢走了慕鸿,我…”目光幽怨地落在她一⾝时髦的打扮上,大V字领的⽩⾊衬衫,搭配黑⾊及膝裙,上系着黑⾊双排扣⽪带,帅气、时髦中,有着成的‮媚妩‬风情,比起她的青涩,不晓得強过几倍。

  皑莲的怒气陡然消失,声音哽咽了起来:“认输了…”

  尽管听得一头雾⽔,缃绫却不忍心见她泪流満腮、憔悴失落的模样,她拉住转⾝走的皑莲,冷静地道:“说清楚。”

  “你还想怎样?”她悲痛得几乎想死掉“我已经认输了,你还想怎样?”

  饭店门口人来人往,怎么看都像是她正欺负着一个可怜的少女,缃绫好气复好笑地递了面纸过去,拉着她往里走。

  “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们谈谈好吗?”

  “有什么好谈?”她挣扎地道。

  “事关慕鸿,如果你在乎他,好歹听听!”缃绫不是笨蛋,之前听她提起慕鸿,又说认输什么的,警觉到中间显然有什么误会,更不肯让她走。

  听到那人的名字,皑莲心情复杂,隐然间,一线光明突破黑暗灿起。她无法拒绝惑地跟着缃绫进⼊饭店,走进开启的电梯。

  她为何说她误会了?难道事情不像她想的那样?难道她真的误会了…

  皑莲的头脑纷纷,心脏扑扑地狂跳。

  缃绫拉着她走出电梯,来到她所住的套房。

  那是间很宽敞的双人房,缃绫招呼她坐下。

  “要喝什么?”她打开冰箱问。

  “温⽔就好。”皑莲闷声回答。

  缃绫从热⽔瓶里倒出⽔,加⼊冰凉的矿泉⽔调成温⽔,将茶杯放在她面前的桌上。

  与她面对面的坐着,她谨慎地开口:“我刚从医院回来。若若的病好了大半,医生说明天就可以出院。你知道若若病了的事吧?那天幸好有慕鸿,当时我都急昏头,不晓得该怎么办好。”

  皑莲没做声,眼光盯着桌上的茶杯。

  “这几天他陪着我照顾若若,还要忙着公事,可说是累坏了。如果不是董事会召开在即,他会等若若病好后才放心回伦敦。”

  “当然。”皑莲怎么听都觉得她的话刺耳,像在宣示着她的胜利似的,心头一阵火起,嘲弄地扭曲着“你跟若若是他最重要的人,他怎么舍得放下广

  听出她语气里的尖锐,缃绫连忙问:“你是不是误会了?”

  “误会吗?”她冷笑,锐利地看向曾缃绫“难道你不是他的初恋情人,若若不是他的儿子吗?”

  缃绫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表情凝重地开口:“丁‮姐小‬,我想你真的误会了。”

  “误会?”

  “我承认跟慕鸿往过,但我们的感情一直维持在单纯的友谊,不像你想的那么不堪。若若更不是他的儿子。”

  “若若跟慕鸿长得那么像,连家⺟乍看到他时都怀疑他跟萧叔叔有⾎缘关系,你还要否认!”

  “令堂是?”

  “她是萧叔叔现任的子。”

  缃绫恍然大悟:“原来是⽩姨,怪不得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是呀,因为我们是⺟女,容貌相像是很自然。如果慕鸿和若若不是⽗子关系,为什么也这么像?”皑莲挖苦地质问。那是因为你没见过项鹏,才会这么说。”缃绫不以为忤,耐心地解释“若若不只像慕鸿,更像我的前夫,萧项鹏。”

  “你是说…”

  缃绫默默瞅了她一会儿,起⾝从⾐柜里取出一个相框,递给皑莲。后者一眼就认出了相片里的女人和小孩是曾缃绫和若若,⾝边的男子有着极俊美的相貌,低下的视线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边的女人,她感到眼睛刺痛。

  “你看清楚。他不是慕鸿,是项鹏。”缃绫低声提醒。

  皑莲心头一凛,从头再看一遍,发现那男子留着有型的短发,发线中分,刚毅的脸型,俊俏的五官,猛然一看的确与慕鸿十分相像,但他的型比较宽、比较薄,眉⽑的距离比较窄,睫⽑没有慕鸿长,眼神如鹰般锐利,⽪肤也比较黝黑。

  这是怎么回事?两人虽说是堂兄弟,但也太像了吧!

  “慕鸿的祖⽗跟项鹏的祖⽗是孪生兄弟,又分别娶了一对姐妹,使得下一代的⾎缘有着比寻常堂兄弟更亲近的遗传因子。我第一次见到慕鸿时也把他误认为项鹏…”回想起往事,缃绫心中盈満对慕鸿的歉疚,眼眶微,声音显得低微。

  “我真的以为他们是同一个。之前,我见过项鹏一次,那是我头一次有了心动的感觉。当我在姨⽗举办的宴会里看到慕鸿,我好开心,以为是上苍怜我一片痴情,做了这样的安排。我不顾少女矜持地上前攀谈,他那时候很害羞,看得出来他不习惯跟女往,如果我不是被‮奋兴‬冲昏了头,我会看出他跟项鹏不是同一个人,可是我…”

  她闭上眼,任未完的话悬在空气中好半晌,皑莲不由得胡猜测着她当时的心情。

  见到⽇思夜想的意中人,曾缃绫想必很是意,才会胡涂地认错人。后来呢?她将错就错地爱上慕鸿吗?

  “那时候我连项鹏的名字都不知道,他们又实在太像了…”缃绫等到坎里苦甘掺半的情绪平抚了些,方重新开口“我以为慕鸿就是他,満心‮望渴‬地跟他往了起来。在我们往的那段期间,他一方面忙着学业,一方面还得打理港英集团部分的商业事务,我们碰面的时间其实很少。当时的我完全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反而认为这样的往模式让我没有庒力,而慕鸿的温柔体贴更让我觉得甜藌。后来,项鹏从‮国美‬回伦敦,我与他重逢,我才惊觉到两年来跟我往的慕鸿并不是当初令我钟情的人。”

  “啊!”皑莲轻叫一声,心里分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她同情缃绫当时的境况,换成是她的话…当然是选择继续跟慕鸿在一起,但显然她作的是另一个选择,不然她后来的结婚对象就不会是萧项鹏了。

  “可是你跟慕鸿往了两年,难道一点情感都没有吗?”她忍不住问。

  “不是全然没有感情…”缃绫幽幽道,眉睫之间有缕挥之不去的淡淡惆怅。她扬起眼睫,浮现在脸上的表情有着诉又难以启齿的哀伤。

  “皑莲,你还太年轻,很多事要亲⾝经历了才知道。有时候,理智上明明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情感却是半点不由人。我当然明⽩不该伤害慕鸿,可是从我跟项鹏重逢的那天起,什么事都不对了。我…”她,眼中有种如梦似幻的神情“无法自主地被他昅引,情在我们之间一触即发,而那是我跟慕鸿往时不曾有过的。”

  “你们…”皑莲犹豫着,不晓得该怎么说。

  “我跟慕鸿之间一直很纯情,只有单纯的‮吻亲‬和拥抱。在他怀里,我觉得‮全安‬、甜藌,但在项鹏怀中,我自傲是个能引发他热情的女人。皑莲,两种感情是不一样的,我很快就领悟到,我真正爱的人其实是项鹏,否则也不会跟他…”她没有往下说,皑莲看她的表情便心领神会。

  “所以你告诉慕鸿,你爱的人是项鹏?”

  “没有。”她愧疚地摇着头“怯懦让我不敢跟他开口…”

  “所以你周旋在两个男人之间?”皑莲感到愤怒,气她怎么可以这样伤害慕鸿。

  “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缃绫苦笑“慕鸿事业学业两忙,跟我见面的时间本来就少,谈不上是周旋在他们之间…”

  “所以你肆无忌惮地跟萧项鹏在一起!可怜的慕鸿。”

  缃绫听她一味替慕鸿打抱不平,之前的伤心模样早不知跑哪去了,不由得觉得好笑。可想到接下来说的话,还会引发她更多的“讨伐”声音,弯起的嘴角又垂了下来。

  “后来你又是怎么跟慕鸿分手,嫁给萧项鹏的?”

  懊来的总要来的,缃绫觉得这是自己欠慕鸿的,就因为当年欠他一个解释,现在必须受他的女友问,将真相还原。

  她硬着头⽪回答:“就在我苦寻不到机会跟慕鸿说的时候,在他⽗亲办的一个宴会里,有个我们都认识的女孩突然抱住慕鸿強吻,恰好被我看见。慕鸿挣扎着推开她,想要跟我解释,我却狠心不理会…”

  “你是想趁这个机会甩开他?”一抹恍然升到皑莲眼底,紧接着转为怒气,朝缃绫瞪去。怪不得慕鸿会讨厌被误会,还事先跟她约定,不可以胡误会他,原来他曾深受其害。

  “没错。”缃绫默默承受她眼中的谴责,接着说“我自私地以为这么做最好,固执地不听他的解释,还用很难听的话拒绝他。当时我太年轻了,一心急着结束跟他的往,没考虑到这么做会伤害到他。”

  “你说他没有感情可以付出,说他没有心…天呀,你怎么可以这么讲他?”皑莲的怒气因她的话而⾼涨,表情既愤怒又带点正气。

  “我已经知道错了。”她赶紧安抚她“这些年来,我一直觉得对慕鸿很抱歉,那次分手后,我们没有再见面,就连我跟项鹏的婚礼,他都没有来参加。”

  “他会去参加才怪!在被你这么伤害之后,就算他再有度量,也不会想见你!”皑莲仍然是忿忿不平。

  “所以这次重逢,是我们多年没联络后的第一次见面。我们之间没有私情,若若也不是他的孩子。慕鸿之所以帮助我,是因为他好心,请你不要误会他。”

  终于说到重点,皑莲张了张嘴,心情忐忑了起来。原先理直气壮的认定和伤心,现在却变成了一场可笑的闹剧。她谴责缃绫对慕鸿说的话难听,她对慕鸿说的那些话,也好听不到哪里去呀。

  他最讨厌人家误会他的,呜…她要怎么办?

  惊惶感猛然袭来,皑莲顿时为自己的行径惭愧不已。回想起他眼中的风暴,脸上的愠怒,还有那严厉的语气,心情更加沮丧。

  他一定是很生气,所以没来追她。

  懊死的,她猛然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一旁的缃绫吓了一跳,不明⽩她为何自己打自己。

  皑莲完全陷进思绪里,没理会她。

  慕鸿赶着搭机回伦敦,她居然在他上‮机飞‬前跟他吵架。惨了,来不及送机就算了,让他带着怒气和伤心离开,他会不会从此不理她?

  惨了,惨了!

  慕鸿回到家时是晚上八点钟,他进浴室淋浴后躺进‮摩按‬浴⽩放松⾝心。

  半个钟头后,他慢呑呑地从浴⽩里起⾝,在上围了条浴巾,从热气氤氲的浴室走出来。依照往常的习惯,他会直接走到放置睡⾐的橱柜前,但这次他才踏出浴室门口,走没几步就停了下来,眼睛因惊愕而瞪大,望向房內的不速之客。

  “皑莲?!”他没看错吧?慕鸿忍住眼的冲动,不会是他相思过了头,眼前出现她的幻影吧?

  “嗨…”短促的菗气声后,传来一声无力的招呼。皑莲瞪着他前的⽔珠,呑了呑口⽔,完全没预料会看到这么养眼的画面。淑女的修养告诉她应该礼貌地移开眼光,但眼睛自有主张地粘着眼前俊美的男体。

  她专注地看着他,感觉着自己的心在腔里扑通跳动,一抹‮奋兴‬流窜全⾝,她晕沉沉地想,这就是所谓倒三角形的⻩金比例体格吧。

  宽阔的两肩各连着一只強而有力的臂膀,结实的膛有着微微隆起的肌⾁,虽不像健美先生那么吓人,但可以看出每一块都蓄満力量。她让视线跟着从他发滴落向膛上的⽔珠下滑到瘦削的⾝,落向他平滑、肌⾁结实的腹肌,一条碍眼的浴巾阻碍了她的视线,使她无法看到更多美景,浴巾下两条修长结实的光裸‮腿大‬覆満细密的⽑发,她的双膝发软。

  慕鸿被她看得浑⾝不自在,这使得他打消上前确认她是实体的打算。任何幻影都不可能会有这么热切、‮略侵‬的眼光。

  他发窘地清了清喉咙:“请你先离开,让我换上比较正式的⾐服好吗?”

  皑莲脸上的‮晕红‬倏地退去,替代的是一抹惊慌的惨⽩。

  她怎么听都觉得他在赶她,那张绷紧的俊脸两眉,微蹙着,深沉的眸光里让人摸不到底的烈情绪隐隐浮现。完了,他还在生她的气。

  “你不要赶我,慕鸿,我好不容易才来这一趟。”她哀怨地说着,朝他奔去。

  慕鸿怔住,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皑莲已经抱住他,柔嫰的脸颊贴向他颈窝,女化的曲线紧实地贴住他。他眉间的皱褶更深。

  “求求你,听我解释。”她温暖的呼息就吐在他颈上,撩起一阵灼热。

  “在我只围着浴巾的情况下?”慕鸿怀疑地低头审视向她。

  她喝酒了吗?任何神志清楚且自爱的女人会知道跟个裸男待在一块有多么不明智,更遑论用这么亲密的‮势姿‬抱住他。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等不及了。”她呜咽地道“我害怕你不要我。”

  慕鸿倒菗口气,望排山倒海而来,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看着那张单纯、美丽的脸容,离的眼眸里浮着一层⽔光,纯真得像个不解人事的小仙子,哪里知道她的一句话就挑起了他的望。

  他集中所有的意志力,抵抗体內的原始冲动。

  “皑莲,放开我。”他声音紧绷地命令。

  “我不能放开。”她动地摇着头,眼中的⽔气因沮丧而越显氤氲“我一放开你,就失去你了。”

  “你说什么傻话!”他抓住差点滑下的浴巾,神情狼狈“你让我先穿⾐服,有什么话,我们待会儿再讲。”

  “可是你会不理我…”她太担心了,本听不进去他的劝告。

  “皑莲,你再这样,你可能会嫌我理你太多。”他慢呑呑地说“除非你迫不及待的想成为我的女人,否则…”

  震惊在她眼中闪烁,随即涨红一张小脸,她惊吓地放开他,退了好几步。

  “现在你愿意让我穿上⾐服了吗?”他嘲弄地扭曲着嘴,艰难地挪动脚步到⾐柜,取出睡⾐进更⾐室。

  皑莲没有阻止他,受惊过度的脑袋还有些不灵光。

  他…他…噢,老天爷,她急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可惜就算有地洞她也不能钻,她必须向慕鸿道歉,求得他的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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