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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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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争君塞给她一些⾐物,然后催着她去把⾝体洗⼲净。

  方宝儿看着上头还绣了名字、学号的卡其⾊制服,又看看他,然后张嘴张了好久,才又气又无奈地合上,走进浴室里。

  “他给我小男生的‮生学‬制服?他给我小男生的‮生学‬制服?哈!我还真不晓得,我哪里看起来像小‮生学‬了!”方宝儿边骂边脫⾐服。

  但是当她瞧见浴室镜子里自己的⾝影时,不噤扁了扁嘴:“哼?我就是发育不良嘛,这样可以了吧!”

  其实有⼲净的⾐服可以穿,又可以吃东西、洗个热⽔澡,对她而言是天大的幸福,她应该要感谢人家的,可是…她也不晓得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就是觉得怪怪的。

  一想到柳争君,她就脸红,他一碰到她,她也脸红,就连方才的顺手牵羊,她也觉得良心刺痛不安。

  敝了!她以前偷东西的时候可不会这样!

  难不成她…生病了吗?“振作一点,方宝儿!机灵一点,方宝儿!”她一面用力刷洗自己的⾝体,一面自言自语。“不要因为他对你好一点,你就跟着他一起疯…这个世界本就没有什么好人!”

  她想起以前也是有人对她不错。

  在街上,有位街友叔叔常拿东西给她吃,而且还特地在天气冷的时候,让了一条厚被子给她。

  结果呢!那个‮八王‬蛋居然不分男女都想吃,差一点把她拖到没有人的公园角落给…哼!

  包可恶的是,同行的街头流浪儿有人知道却没有提醒她,让她气坏了,从那之后,她就不再相信别人了。

  一个小时之后,等方宝儿慢慢洗好澡,柳争君已经在自己的房间里等她了。

  不过这一段时间他可没闲着,他打电话给曾在社会局当过义工的朋友,询问了很多可以帮方宝儿找到⾝世以及家庭的方法、但天⾊已晚,一切的详细情况和手续都要明天上班时间才能够‮理办‬,因此今天他打算先收容方宝儿。

  “头发也洗了吗?”

  柳争君上下打量了下洗好澡的方宝儿,发现她的长相清秀、可爱,只可惜头发被火烧得焦⻩了。

  方宝儿走进房间,又瞪着他。“当然洗了。”而且她好不容易有机会用洗发精洗头,当然要洗得全⾝香噴噴。

  “好,那你今天先跟我挤一挤,明天我再带你去剪头发,买几件⾐服。”柳争君理所当然地说道,却再度让方宝儿傻了眼。

  “什么?你到底有什么企图?说呀!不要一直吊我的胃口!我不会相信你的!”方宝儿大声吼道。

  柳争君听了,沉昑了一会儿。

  其实他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要帮她这么多忙,因为她当时看起来无依无靠?还是看起来像只全⾝发抖、生气的小动物?不,也许是因为⺟亲刚过世,他寂寞罢了。

  加上学校的教授不愿意让他转兽医系,他或许需要别的事情来分散他的注意力,只是如此而已。

  然而现在,当他看到这个孩子谁都不相信、又満⾝警戒的样子,他却觉得自己做对了。

  或许,他可以收养她…

  天晓得,当他的脑海里突然跃进了这个想法时,他寂寞的心是如何地蠢蠢动,他自己也很清楚。

  但,现实问题是他是个‮生学‬,现在又没有家庭,没有正常工作和收⼊,教他拿什么养这么小的孩子?不过他绝对会替她找到一户好人家收善她的,他绝对会、因此面对方宝儿的怀疑,柳争君并没有生气,只是对她招了招手。“放心,我不会害你的,你不相信我吗?”

  方宝儿难得犹豫了一下,然后才慢慢走向他。“我…是不怎么相信你,毕竟我们今天才认识。”

  她话是这么说,但是其实她早就信任他了,否则也不会待到现在,可是嘴上却怎么也不肯承认,她会这么轻易就信任他。

  柳争君拿着准备好的⽑巾,替她捺拭焦⻩的头发,她又脸红了,低垂着脸。

  “你说得没错,不过你可以慢慢试着相信我。”柳争君不以为忤地说道。“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偷东西了,那并不是个很好的行为。”

  当他提到偷东西的时候,方宝儿倒菗了口气,以为自己被抓包了,但是见他像是没有发现似地继续说下去,她才放松下来。

  “好了,把头发吹⼲,等一下就上‮觉睡‬。”

  “咦?!”

  他方才说什么来着?上‮觉睡‬?!

  但是这里只有一张不是吗?那她要睡哪?方宝儿又开始自我嫌弃,因为她居然再度酡红了脸,而且相当期待能够跟他睡在一起…

  呜,她一定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轻,她怎么会有这么…这么奇怪又让人脸红心跳的可聇想法呀!

  可她实在没机会说明自己其实是个女的,就这样被吹⼲了头发,被他推进了铺的最里面。

  “这张不大,但你个子小,挤一个晚上应该没问题。”柳争君没有想太多,熄了灯以后就跟着爬上

  方宝儿全⾝僵硬地躺着,现在不但是脸红得跟煮的虾子一样,就连⾝上也开始发起热来。本来她以为柳争君搞不好就像当年想‮犯侵‬她的街友叔叔一样,马上对她⽑手⽑脚,怎知他只是睡在沿,没挤过去,但她还是很警戒地盯着他的背影,都快要瞪出个洞来,才听到他叹气的声音:“宝儿,你睡不着吗?”柳争君问道。因为他感觉到她像⽑⽑虫一样动来动去,所以连他也跟着睡不好。

  “我…不习惯。”方宝儿实话实说。

  她以前住寄养家庭的时候是睡过弹簧,不过在街上流浪久了,有地方栖⾝就不错了,哪来的弹簧可睡?“是吗?”柳争君心疼了下,因为他也许了解方宝儿那说不出口的习惯。

  这就像他到⽗亲另组的一个家庭去一般,睡在那个家里,总让他感到不自在,而且担心对方对他的看法。

  因此一个冲动,他伸手抱住了她。

  “喂!你想做什么?放开我…放开…”方宝儿挣扎着,但是却没有挣扎得很用力。

  因为他的怀抱实在是太温暖了,可恶!

  “别动,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只是想抱着你…”柳争君从背后揽着她的,将头轻靠在她的背上,突然觉得她这全是骨头的小小⾝体抱起来很舒服。

  “你…你确定你什么都不会做?”方宝儿才问完,就听到他的轻笑声,让她翻了个⽩眼。

  “我能对你做什么?”柳争君好奇地问。

  方宝儿面河邡⾚地吼道:“当然是騒扰呀!”

  柳争君却笑得更大声,觉得她的话很有趣。

  “我为什么要对你騒扰?我的向很正常,我喜女人,而且是跟我年纪差不多的女人。”意思当然是,他不会喜上“男”的“小朋友”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话听在方宝儿的耳里却相当刺耳。

  “哼,当…当然是有人对我这么做过…不然你以为…你以为我在街上是混假的吗?”

  “有人对你这么做过?”

  柳争君突然坐起⾝,俊帅的脸几乎贴上她的,让她屏住呼昅,大气也不敢多一下,连忙点点头。

  “是谁?”柳争君的语气忽然变冷地问道。看样子他是在生气了,难道…他是在替她生气吗?“我…我不知道…”他这样盯着她,害得她又开始脸红了。

  “你不知道?”

  “啐,我当然不知道…呃,我是说,他只是个街友叔叔,平常就跟我们一样在街上讨生活,我怎么会晓得他是谁?”

  是呀!如果她记得他的绰号或名字,现在早就跑去报仇了。

  哼!不过由此看来,她好像是个很会记仇的女人。

  柳争君听了,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失常,便叹了口气,摇了‮头摇‬,平熄方才那股突如其来的怒气。

  “是吗?既然是这样,以后你要好好保护自己。”

  “你…是在担心我?”方宝儿用一种很奇怪的语气,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因为你年纪这么小就要过这种生活,太辛苦了。”

  闻言,方宝儿膛大了眼。

  这回,是因为心里有所感动吧!因此她眼睛张得大大的,只能盯着他靠近的脸,说不出话来。半晌,她才再度用耝哑的声音问道:“你为什么要担心我?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既不是你的朋友也不是你的亲人,你不必…不必管我。”

  她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习惯了,因此当有人这度关心她时,她说话都结巴了起来,连鼻头也开始发酸。

  懊死!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如果他只是想⽇行一善,然后再把她丢开的话,就不必了!

  因为她本就不需要这种该死的虚伪和关心、结果柳争君倒老实,再度叹了口气后,躺下抱着她:“我也不知道,也许是我在看到你的时候,想起了什么…”

  “什么?”她怎么有听没有懂?!

  “我妈…她在上个月过世了…”

  “呃…”糟了,他怎么提起这个,她最不会应付悲伤的人了。

  柳争君没察觉她的慌,只是觉得抱着她很舒服,睡意也跟着来了,更思念辞世的⺟亲。“我想,我是寂寞吧?所以你只要陪着我就好了,我不会伤害你…我跟你一样,没有家人了…”

  他的⽗亲有了新的家庭和新的人生。

  他不愿打搅,所以未来…他都会是一个人了。

  方宝儿沉默地聆听,不自觉地偎着他,想要多给他一点温暖,就如同他拉着她的手,着她可怕的焦发一样给了她温暖。

  她方宝儿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好事,却教她遇见了柳争君…难道说,这就是命运吗?柳争君继续说道:“我想…我想帮你找个新家,但是你得答应我,不能再偷东西了,可以吗?”

  方宝儿皱眉,开始考虑告诉他,她天生是当偷儿的命,一天没有偷拿人家的东西,她就会浑⾝不对劲…

  而且现下那枝放在她口袋里的金⾊钢笔像罪恶感似的滚烫着她的手,让她彻底后悔刚刚偷了这枝笔。

  她不想要被他讨厌…不想被他讨厌。

  因为他是全世界头一个对她好的人,即便他是因为⺟亲刚过世,心里感到寂寞也罢,她都好喜他。

  不过…再怎么样也不能偷喜的人的东西,她也决定,明天一早她就把钢笔放回去。

  疼痛的眼,方宝儿小小声地说:“我…我不晓得可不可以改过,但是我…我只能保证,以后不在你面前偷东西…然后,她会为他带来全世界最好的东西,咳咳,至于方法…只要不是在他面前偷就行了。”可她说完了,等他的回应等了好几分钟,她才慢慢转过⾝,眨了眨大眼“不会吧…你居然给我睡着了!”

  方宝儿简直是不敢置信,天底下怎么会有那么迟钝的男人呀!

  一直都把她当成男人也就算了,毕竟她的样子本来就比男人还耝鲁,不过他也不该在抱着她,说了那么多令人感动的话之后,就睡着了吧?!

  但是见他人睡,她也松了口气,因为至少这样就不必再承诺不偷东西,她心里的罪恶感会少一点。

  方宝儿痴痴地望着他的睡脸傻笑,不敢相信她竟会碰到这么一个⽩痴的男人,把流浪儿带回家…

  不过,也幸好他带她回家了,否则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她这辈子最想偷的东西在哪里。

  “我想偷你的心,然后永远当你的家人…”方宝儿红着脸,小小声地说道。

  然而柳争君却依然沉睡,完全错过她的誓言。

  翌⽇。

  柳争君向学校请假,带着方宝儿上社会局求助,看能不能帮她先弄张⾝份证,不过却有一个更加震惊的消息在等着他。

  “你…你是女生?!”柳争君诧异地看着她。

  焦⻩的头发已经修剪成三分头的方宝儿,则是脸红地扁着嘴,瞪他。“我是女生没错,不过你一定要这么吃惊吗?”

  都是他啦!这么吃惊的样子,害得她也觉得不好意思了起来;而⾝旁那位帮忙‮理办‬正间的陈‮姐小‬,则是来回地看着他们,显然对他们的举动相当疑惑。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柳争君腼腆地说道。

  因为他本不晓得她是女生,昨天晚上还強抱着她睡,难怪她会说騒扰了…

  知道他是在为什么事情道歉的方宝儿,不太介意地说道:“原谅你了。”

  “两位,我可以继续吗?”陈‮姐小‬坐在一旁,有些尴尬地问道。

  “当然可以。”柳争君很快恢复镇定地道,却不由得偷瞄了她一眼。

  他怎么会把一个女生当成男生呢?唉,亏他未来还是个医生。

  但是那‮夜一‬的温暖,却使他难以忘怀。因为自从他的⺟亲过世之后,他就没有睡得那么好过…

  陈‮姐小‬继续问道:“宝儿,你几岁了?”

  “十五岁。”

  “你十五岁?”柳争君又在皱眉了。

  “怎么,你很想说我不像吧?”一想到他昨天晚上居然拿小‮生学‬的旧制服给她穿,方宝儿就有气。

  “嗯…是不太像。”柳争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他本来以为她可能只有十岁,最多不超过十二岁。

  谁晓得她竟然已经十五岁,是个小女人了。

  方宝儿的嘴又扁得跟鸭子一样,因为竟然连陈‮姐小‬也吃惊地打量着她。

  “你真的十五岁了吗?也许你记错了…”陈‮姐小‬不确定地说。

  “喂!我是忘了我原来的名字,但是这并不代表我连自己的年纪都会忘了!”她气得咬牙切齿。

  什么嘛!这个该死的男人明明昨天晚上那么温柔,一听到她是个女人,而且已经十五岁就傻了眼…她怎么会喜上他!

  “呃,对不起…”陈‮姐小‬赶忙陪笑,接下去又问了许多问题,才转头向柳争君说道:“那么,过几天我会开始替宝儿找看看有没有人肯收养她。”

  “好的,谢谢你,陈‮姐小‬。”

  “等一下,不是你要收养我吗?”方宝儿扯住他的袖子问道。

  那家人呢?他不想要她了吗?柳争君吓了一大跳,不过一回想起昨天晚上他好像有和她提过这件事,赶紧向她解释。

  “我本以为我可以收养你,但你是女生,一男一女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不太好,再加上我们的年纪相近,会遭人说闲话。”

  当然,恐怕法律也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我不管!我要跟你住!”

  方宝儿才不管这么多,她只知道,是他捡她回来的,想要甩掉她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宝…宝儿!”柳争君苦笑地拉扯着紧抱他不放的女人。

  有了男女之别后,他可不能再吃她⾖腐了,但是她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仍是巴着他不放。

  “我不管!我不管!我要跟你在一起。”

  因为她早就打定主意,要赖定他一辈子,他别想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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