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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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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早进到办公室,沈清清连椅子都还没坐热,就被经理叫进去了。

  “经理,请问有什么事吗?”沈清清照例站在门边,不想离他太近。

  “过来一点,站那么远做什么?”游宗文还是一样对她露出⾊眯眯的笑容,还不断要她站到他面前。

  沈清清不情愿的往前一步,眼神里有着戒备,如果他这次还想对她⽑手⽑脚,拼着这份工作不要,她也不会善罢甘休。

  “叫你来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见沈清清还是站得有些远,他⼲脆离开座位,来到她面前。

  “什么好消息?”沈清清不太相信他说的话。

  “这次对宏达汽车的提案,就由你负责。”

  “什么?”她一阵错愕。

  宏达汽车的广告案金额⾼达上千万,成功的话少不了有丰厚的奖金,但要是失败的话,对公司的营运也会有很大的影响,再说这样的大案子都是由主管级的人物负责,轮也轮不到她头上,今天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转变?

  “要不是我一直在副总面前称赞你的能力,还大力推荐保证,他也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游宗文大言不惭的说。

  “还真谢谢经理了。”游宗文的话只能信一半,她就不相信他会放弃谈成这个案子、立大功的机会,并把它转手给她。

  “那…你要怎么报答我?”果然,三句话就露出狐狸尾巴了。

  看着游宗文琊恶的笑容,沈清清不由自主往门边退。“既然经理那么赏识我,我只能更加努力工作来报答经理。”她打开门。“我这就去努力工作。”

  门关上后,游宗文敛起笑容,看着沈清清离去的方向,心里气得牙庠庠的,又被她逃掉一次…

  为了这个案子,沈清清可说是卯⾜全力,上次提出的企划案还有一些地方必须修正,所以她这几天自动留下来加班,这可是她第一次负责的大案子,说什么也要弄得尽善尽美。

  但同时间她也觉得奇怪,上次会议中凌绪明明对她提出的企划案有诸多意见,为什么又决定采用呢?

  如果照她以前的个,她绝对会直接跑到凌绪面前问个清楚,但是自从那一顿晚餐过后,她反而希望从来没有见过他…不过是一顿晚餐,和难得相处的和平时光,却让她对凌绪的感觉有了微妙的转变。

  撇开他喜调侃她,对她做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动作外,他其实是个不错的人,从他的言语中,不难看出他的学识丰富和幽默感,他的体贴细心更容易让人心动。

  但这样的认知,却让沈清清感到惊慌…因为俞培明的背叛,让她对感情这回事失望透了,她再也不确定她的付出,能不能换来同等的回报,或只是另一个伤心的开始。

  而且她始终对学妹的指责没有办法释怀,她知道现在往多年的情侣,说没有发生亲密关系几乎是不可能,这几年来俞培明也不是没有要求过她,但是每当他接近她时,她就会觉得没有办法忍受。

  也许是地方不对、也许是灯光不对、也许是时间不对、也许…每次她自粕以找出许多借口来躲避俞培明的求,她总认为第一次是要完美的,可是现在她不敢确定,是因为这个原因让她推拒他,还是她本就如学妹所说的,是个冷感的女人?

  而和凌绪的那‮夜一‬,她庒就没有任何印象,更无从得知当她真的和一个男人在上时,是何种姿态?

  种种的原因,让她不敢也不想那么快就开始另一段感情,但是她的心却有渐渐失去控制的倾向,她只好藉着工作,让自己沉浸在忙碌中,暂时忘掉那些烦人的事情和问题。

  但在她忙碌之余,他的⾝影还是会出现在她的脑海…

  “沈清清、沈清清…”一阵叫唤把她从神游当中唤回来。

  “嗄?”她回神过来,发现唤她的是游宗文。

  “你在发什么呆?等一下就轮到你上去简报了。”

  呆愣一下,她才猛然想起现在是在客户这里,等一下她就要上去为这整个企划案做简报。

  由于这个案子非常重要,除了客户的⾼层主管全部出席外,他们这边除了她和游宗文以外,凌绪也跟着来。

  每个人都是西装⾰履,一字排开还真有点吓人,但现在不是胆怯的时候,她得赶紧把等一下要报告的东西再温习一遍,半点差错也不能出。

  “现在让这个专案的负责人沈清清‮姐小‬,为各位说明一下。”凌绪简短讲完场面话后,接下来就是沈清清的简报。

  她从座位上站起来,低着头匆匆走到会议室的⽩板前,虽然只有短短的距离,但走起来却有如千里之遥。

  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将全部的心思放在简报上,但是听到凌绪的声音,她就会开始胡思想,无法专心。

  勉強收敛心神,沈清清开始向客户简报。

  “因为现在的广告大都是強调车子的能,因此…”沈清清将不知在心中练习几百遍的讲话说出,随着她的解说,她看到客户的表情从一开始的疑惑,到后来逐渐有些认同,原本⾼悬的心才稍微放下。

  受到客户反应的鼓舞,沈清清的语调听起来也比刚才有自信。“所以我将这次的产品定位在联系家庭的桥梁,在策略上不同以往的宣传手法,改为…”

  沈清清继续说下去,将自己的看法清楚的传达给在座的每一个人,简报快要结束之际,她突然对上凌绪的视线…

  他的眼光灼热的盯着她,眼神里有些审视,也有些许欣赏,他没有想到她会表现得这么好,在她侃侃而谈时所散发出的自信光芒,让她突然耀眼起来。

  但沈清清的脑子却在这一瞬间涌进千头万绪。

  他为什么要这么看她?她是哪里出错了吗?

  还是他嫌她的表现不够好,他会不会把自己今天的表现跟那‮夜一‬的情形串连起来,认为她这个人不但在上的表现不好,就连在工作上也一无可取?

  这样的疑问在她脑?锊侠┐螅盟皇蔽薹ǚ从Γ袷怯腥税阉宰永锏亩魅磕ㄈィ皇⻩瞻祝橇俗约航酉氯ジ盟凳裁椿蚋米鍪裁矗踔粱拱阉纳舫榈簦盟糯笞烊捶⒉怀錾簟?br>

  一开始大家认为她只是暂停一下,可几秒钟过去,沈清清依然没有开口,原本专心研究书面资料的客户也抬起头来看她。

  一时间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她⾝上,这样的情形让她更是紧张。

  “沈清清、沈清清,你在⼲什么?快说下去啊!”游宗文着急的一边看着客户的反应,一边小声喊她。

  “我…”沈清清也知道自己得尽快接下去,但脑子一片空⽩,就是想不出要讲些什么。

  “不好意思,可能沈‮姐小‬的喉咙突然不舒服。”游宗文笑着站起来打圆场。

  沈清清望向凌绪的方向,只见他一副好整以暇的表情,和客户换意见,心中瞬时有些气恼,就是他把她害成这样,他却像什么事都没有般轻松自在,真是不公平!

  “所以,我、我们…建议、这、这样…”沈清清结结巴巴的说着,草草做完总结。

  接下来客户问了些什么,都由游宗文和凌绪回答,她完全没有听进去,只是不断懊恼自己刚才的失常。

  会议结束后,他们三人走出会议室,凌绪开口对他们两人说:“你们先回去,我还有一些事情要跟客户讨论。”

  “不用我们留下来吗?”游宗文会这样说,只是因为害怕自己没有参与的话,所有的功劳会被抢走。

  “不用了,你们先回去吧!”

  “好吧!”既然凌绪都这么说了,游宗文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沈清清跟在游宗文后面走出去,一直不发一语,临走前她看了凌绪一眼,刚好他也在看着她。

  她心里一惊,连忙敛下眼帘,不敢再看他。

  在回程的车上,游宗文就已经忍不住开口:“沈清清,你刚刚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她知道自己刚刚的表现,很可能会让公司损失这个客户,但她却没有办法为自己辩解什么,只能道歉。

  “对不起?”游宗文越想越气。“你知道如果他们决定不和我们签约,公司会损失多少?你赔得起吗?”

  “对不起。”她只能说这三个字。

  游宗文一路念回公司,就连到了办公室里面,还是没有停止。

  “我就说副总怎么会把这么大一个案子给你,一定是他年纪轻,所以才会识人不明。”

  凌绪的年纪比游宗文轻,所以对于他可以坐上副总的位置,游宗文一直觉得忿忿不平,但是总经理信任他、欣赏他,所以游宗文也不好多说什么,可是这一次却给游宗文一个可以搬弄口⾆的机会了。

  “这件事是我的错,请你不要怪罪到副总头上。”沈清清帮凌绪辩驳,这整件事情应该由她一人承担。

  “我早就告诉过他,你可能没有办法胜任,他就是不听,如果给我的话,就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了。”说到底,游宗文就是对将谈成这个案子的大功劳,⽩⽩拱手让人的事感到不満。

  “经理,这个错误我会负责的。”沈清清对于游宗文的迁怒感到不満,如果他骂的人是她,她可以欣然接受,但是她没有办法忍受他把凌绪也骂进去。

  “负责?你怎么负责?”游宗文提⾼音量,整个办公室里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眼光都投到他们两人⾝上,看游宗文发那么大脾气,没有人敢发出声音。

  “我…”沈清清无语。

  游宗文狠狠把她骂了一顿,时间差不多有一小时,要不是后来有人打电话进来找他,恐怕他还会继续骂下去。

  沈清清颓丧的走回座位上,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其他同事见她这个样子,也不敢去打搅她,偶尔走过去时,留下几句安慰的话,她也没有听进去。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沈清清收拾东西以后就飞快离开了,她不想再多待下去,只想找个地方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离开公司以后,她一个人在街上晃,心中想着今天发生的事,然而想得更多的,是今后凌绪会怎么看她。

  他会指明把这个案子给她,就表示肯定她的能力,可是她今天的表现不但不出⾊,反而糟糕到可能把这个案子搞砸,他一定对她很失望。

  如果他再知道,她的失常是因为想到他的话,他又会做何感想?会不会嘲笑她自作多情?

  她猛力摇‮头摇‬,这么多问题让她越想越烦…

  抬头一看,她看到一个悉的霓虹招牌…“Zpub。”

  这里是她和凌绪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也是她第一次做出那么大胆的事的地方,她推开门走进去。

  Zpub和其他时候一样,里面挤満了人,闪烁的灯光,震耳聋的音乐声充斥在每个角落,这里还是有那么多不甘寂寞的人。

  她穿越人群,到吧台边找到一个位置坐下。

  “‮姐小‬,请问需要什么?”酒保很快走过来。

  “有没有那种喝下去就能时光倒流的酒?”沈清清把手肘撑在吧台上,望着酒保说着。

  “时光倒流的酒是没有,不过倒是有可以让你忘记烦恼的酒。”又是一个‮意失‬人,做酒保那么多年,这种想到pub里抛开烦恼的人他看多了,不管是工作不顺或是感情失利,每天总少不了有这样的人出现,也或许是因为‮意失‬人多了,这间pub的生意才会那么好。

  “好吧!那就给我来一杯,不不,来两杯好了。”希望真的喝下去以后,能忘记一切的烦恼。

  酒?涞哪闷鹁破浚鞒隽奖疲诺剿拿媲啊?br>

  沈清清端起其中一杯,想也不想就一口饮尽,只觉得一股灼热从喉咙而下,然后烧到胃里,接着全⾝也跟着热起来。

  “好喝。”沈清清,酸酸甜甜的酒正对她的胃口,然后又端起另外一杯,也是一样一口饮尽。

  酒保本想告诉她,虽然那调酒喝起来并没有太浓的酒味,但后劲很強,照她这样喝法是很容易醉的,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来这里的人不就是想贪图一醉?既然如此又何必顾虑那么多呢?

  “再给我来一杯。”沈清清又开口向酒保要一杯。

  这次酒保忍不住提醒她。“这样喝会醉喔!”

  “没关系,来吧!”她用手背擦去残留在边的酒汁,毫不犹豫的说。

  彼客至上,酒保很快又调出一杯酒,放到她的面前。

  沈清清又飞快的喝下去,等她打出一个酒嗝的时候,已经不晓得喝多少杯了。

  她环顾四周,一切变得朦朦胧胧,人影在她面前不断晃动着,她眼睛,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最后她的视线落在来到她面前的酒保⾝上。“咦?你有双胞胎兄弟吗?”她笑问着。

  “你醉了。”看到这种情形,就知道她已经醉了。

  “我才没醉呢!再给我来一杯。”她夸张的挥动手臂,想要证明自己好得很。

  就在这个时候,有几个男人来到沈清清⾝边。

  “‮姐小‬,一个人喔?”其中一个嚼着口香糖的男人开口。

  沈清清转头看了他们几眼,没有说什么又转回去,不想理他们。

  “这样很寂寞呐!要不我们陪你一起喝。”另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露出垂涎的表情说。

  “不用了。”沈清清终于开口,冷冷的说。

  “别这样嘛!我们兄弟几个也是好意啊!”另一个头发染成五颜六⾊的男人,更大胆的把手放到沈清清肩上。

  “不要碰我。”她大力挥开那男人的手。

  “那么凶?”那男人还是不死心,又把手放上去。

  这次沈清清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转过⾝来,狠狠打了那男人一巴掌。“啪”!男人的脸马上浮现五个指印。

  “你这臭女人…”男人恼羞成怒,举起手想要对沈清清挥过去。

  沈清清知道他们人多势众,自己是躲不过的,于是⼲脆闭起眼,但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发生,反而听到男人杀猪般的哀嚎声。

  她稍微张开紧闭的眼睛,发现一个⾼大的⾝影挡在她前面,而想对她不利的男人用另一手捂着自己的手腕,像是忍着极大的痛楚。

  “滚…”简短的指令一下,只见那几个男人什么话也没有多说,便飞快离去。

  “谢…”谢字都还没说出口,她就被原本背对着她,而后转过⾝的男人愣住了。“你…

  你…”“走吧!”凌绪将沈清清从座位上拉起,向酒保使了个眼⾊便往外走。

  不同于pub里混浊的空气,一阵略带凉意的风吹过,让沈清清模糊的意识稍微清醒一些。

  “你怎么在这里?”沈清清不敢看他,低着头问。

  “好险我来了,要不然事情会变成怎样?”凌绪的语气有些严厉。

  这间pub的老板和他是多年好友,所以他常常会来这里喝个小酒,放松一下心情,没想到今天一进门看到的就是刚刚那一幕。

  看到那个男人就要对她动耝,不知为什么他竟然觉得心中一紧,想也没想就帮她出头。

  “你都不会衡量一下情势吗?”还好他来了,如果他没有出现的话,她会变成怎样?如果只是挨一巴掌还好,要是那些男人更过分点,难保不会做出什么坏事。

  想到有这样的可能,凌绪的心突地觉得惶惶然。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沈清清委屈的说,她不反抗,难道就任由他们吃她⾖腐吗?

  而且他⼲嘛那么凶?会发生这种事又不是她愿意的,何况她已经被骂了一整个下午,现在连他也要来骂她?

  想到委屈的地方,沈清清鼻头一酸,眼泪就这样扑簌簌掉不来。

  “唉…别哭了。”凌绪叹口气,软下声调,捧起她的脸,用拇指为她擦去脸上的泪⽔。

  听到这句话,沈清清的泪掉得更凶,她挣脫他的大掌,自顾自往前走。“你不要管我,我就是爱哭,我就是要哭。”

  或许是因为酒精发酵,也或许是刚刚受到惊吓,她完全没有办法思考,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我送你回家吧!”凌绪追上去,拉住沈清清的手。

  “不要,我才不要回去。”在应曼儿那里叨扰一阵子后,她用最快的速度找到房子搬出去,但空的房子却不能让她有归属感,在这个时候,她不想一个人回去面对那种寂寥。

  “别这样…”凌绪软言相劝。

  “别这样?要不然你要我哪样?你们每个人都告诉我要怎样不要怎样,为什么不问问我想怎样?”

  她知道他是好意,但她就是没有办法克制自己脫口而出的话,这阵子男友的背叛,⺟亲三不五时打电话来要她赶紧找个对象,工作又不顺利,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充満气的气球,随时有爆掉的可能。

  “好吧!那你想怎样?”

  “算了,我要回去了。”沈清清看了凌绪一眼,他为什么对她那么好?难道他不知道这样做,只会让她沦陷得更深更快吗?

  “我送你。”不待她拒绝,凌绪拉起她的手,将她带到他的车子边,打开车门要她进去。

  沈清清告诉凌绪她的住址后,车內便一片沉默,谁也没有再开口。

  一路上,沈清清偷偷瞥了眼专心开车的凌绪,俞培明的影子在她脑海中渐渐淡去,换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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