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4 突出重围
“喂，你们小心些，别伤了东宮小主子！”
辛豫提醒外宮门噤卫，他十分紧张，拿不定主意，原本要押着如瑾出宮决定，看到同僚不由分说动手时候有了动摇。是就地拿下如瑾救出皇子皇孙，还是…相信太子要谋反话？
手下六个噤卫看着他，等他决定。
辛豫提着腰刀，再次往如瑾那边靠。
如瑾警觉，紧紧握着短匕“站住！送我们出去，不然我就带着皇子一起死。”
辛豫举棋不定。
那边林五再中一刀，脚步踉跄。她⾝手其实是不错，一直是王府內宅主要护卫之一，不然也不会被派去看着张六娘。然而好虎不敌群狼，女子力气本就不比男子，对方人数又多，见林五凶悍，乖觉地只站几步开外拿长枪捅，林五手中抱着孩子是难以支撑。
“他们再不住手，就把太子儿子杀掉！”
如瑾朝林五喊，其实喊给噤卫们听。
“不行！”辛豫急了，朝着那群动手同僚警告“停下，那女人怀里抱是东宮小主子。”
“辛百户真是糊涂，咱们接到命令是绝对不许一人出宮，否则军法处置，你难道忘了吗？”
宮外噤卫头领态度坚决。
“可那是皇孙…”
“什么皇子皇孙，我眼里只有军令，没有其他！兄弟们加把劲，⼲掉她们！”
十几条长枪继续往林五⾝上招呼。
这头领怎么回事？难道噤卫里真有只知军令家伙？还是他认出了皇子皇孙是假？或者，他是知道太子封宮底细，不惜牺牲皇孙性命也要守住大门？
然而不管怎样，威胁不抵用，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如瑾拖着怀里孩子连退几步，退到距离噤卫们远墙角“林五，放下孩子冲出去，不用管我！按我事先交待去做！”
林五刷刷两刀劈开袭来长枪，回头飞看了一眼如瑾。
如瑾与之四目相对瞬间，传达坚定态度。“大局为重，走！”
林五也没犹豫，旋⾝扔出了孩子，刀法加凌厉，凶狠地急速突出。那孩子正好被扔到如瑾跟前，林五手法巧妙，并没有伤着孩子。如瑾伸手将之拉怀里。
两个孩子都昏睡之中，大约是睡得难受，眉头都皱了起来。能做皇子侍从孩子全是眉清目秀，眼看着两张玉雪小脸，如瑾心里滋味难受。
想出这个办法时候她就已经预料到坏结果了。若事情顺利，她们当然能挟持人质出宮，两个孩子也毫发无损。然而一旦有了差池，孩子们很有可能无辜受戮。
如果林五突出去，留下来人就面临刀枪加⾝结局。
死亡是注定。
连累了两个无辜小孩子，如瑾握紧短匕，紧紧咬唇。她无力救人，她只能如此。如果有地狱或者来生，再让她偿还这两个孩子吧！
“呵！”
林五一声轻叱，以刀夺枪，换了兵器手。几十个噤卫围攻之下，她刚突破一个缺口，就会马上被其他人缠住。而她⾝上伤口不住流血，想要突出包围实困难。
如瑾心中渐凉。
“辛百户，你优柔寡断，此生难成大器。你一家老小性命这一次就葬你软弱上头了。”
林五挣扎之际，如瑾做后努力，试图说服辛豫助她们突围。
可目光无意间瞥过上空，却⾼⾼宮墙之上，发现一排出现弓箭手。
天亡我也！
如瑾终于承认了事不可为。
即便有辛豫帮助突破包围，宮墙上強弩一发，她们全都要死箭下！
“算了，看来这一场谋反，我注定是要牺牲其中小人物。”如瑾无奈笑笑，看向辛豫目光也没那么冷了“但太子是不可能成功，辛百户，你也注定成为跟随他叛逆，事后登上断头台。”
辛豫脸⾊发僵。
如瑾道：“不过那都是以后了。今晚你还能活着，我求你一件事。”她将怀里两个孩子平放地上躺着“这两个是十皇子侍从，被我们弄昏了偷过来，他们对一切毫不知情，你若有一丁点慈悲之心，就将他们送回宮里吧。”
她放下了刀。
辛豫惊疑地看向两个孩子。“怎么…他们不是皇子皇孙？”
突然意识到被如瑾骗了，然而，同时他也意识到，如瑾说得很可能是真话。
太子真要谋反吗？
他抬头看了看⾼墙上弓箭手。
就算是真，可他此时此刻，又能做什么呢…帮助眼前女子？那肯定就会被乱箭射死。捉她回去？反贼之名就坐定了。
除非，太子能成功。
可太子是成是败，别人可以旁观做赌，他赌得起吗？凭什么他就成了进退两难那个，他可是小人物！一瞬间辛豫心念电转，突然开始后悔进宮做噤卫。
林五⾝上又添了两处伤。
可她仍往外突，努力挣扎。
如瑾紧紧咬着牙，绝望看着林五。看来她们两个今天都要交待这里了。希望吴竹舂和剩下几个內侍能安然无恙，并且接着把事情做成吧…
“再砍两刀！她要不行了！”
噤卫们喊着欺近了林五⾝前。林五手握长枪，却没能阻止人近⾝。钢刀劈下，她肩头挨了重重一下，若是躲得不及时这下就要丧命了。
“主子，抱歉！”
她朝如瑾喊了一嗓子，显然也知道了自己结局。如瑾眼里含泪，眨了两下眼睛，将泪水逼回去。
原来此生是这样死法。
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连遗憾都无处安放了。
此时此刻却不容她思虑太多，记挂着，唯有长平王安危。她突然很想知道他现哪里。
一瞬间恍神之后，如瑾突然骂了自己一句。“该死！就算是认命，也不能站着等死啊。”
她重握紧短刀，举步朝林五和噤卫们战团冲去。
“你做什么！”
辛豫惊呼。他看出如瑾完全不曾习武，这样子冲过去拼命，简直就是杀自。如瑾一直蒙着帕子遮脸，他不知道她长得如何，却被她清亮迫人眸子震得心神激荡。
看她不顾生死地往前冲，他突然有一种想和她并肩作战冲动。
宮门前开阔道路上响起急促马蹄声。
四匹骏马如离弦之箭一般从道路头冲过来，眨眼到了十丈开外，仍没有停住意思。
四匹马，三个人，其中两个人穿着噤卫衣甲，一个是內侍服饰，⾝子紧紧贴马上疾驰而来。
“什么人！站住！”外宮门噤卫头领⾼呼。
对方疾奔不停。
“放箭！”
宮墙上落箭如急雨。
冲向战团如瑾停住脚步，脑中飞思忖如何利用这一变故脫⾝。脚步踉跄林五却突然欢呼起来“主子冲过去！”她勉力挡开几条长枪，将准备去拦阻如瑾人劈开。
如瑾看不清马上人是谁，但知道习武之人目力极好，必定是林五认出是自己人？她没多想，立刻听林五所言朝来者飞跑。
马上两个“噤卫”正是之前偷了噤卫服衣替换王府內侍，箭雨纷飞，他们挥剑成扇，将一枚枚箭矢挑落，转眼冲到了如瑾跟前。內侍头领一把捞过如瑾放到马上，另一个将空马打向战团。
“林五上去！”
他⾝后背着短弩，此时连弩齐发，将围住林五噤卫们射开。
林五拼着力气跳上了马背，⾝上鲜血瞬间染红白马鬃⽑。几个人调转马头向来路飞驰，⾝后噤卫气急败坏叫嚷着追赶，箭雨也強劲。
內侍头领一手控马一手挥剑，竟将射来箭矢全都劈开，没让一枚落如瑾⾝上。如瑾伏马背上紧紧抱着马脖子，离开瞬间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辛豫，又目视地上两个孩子。
情况紧急，她来不及带上孩子走，只希望辛豫能发发善心，保护两个无辜小孩不被人伤害。
几匹马非常神骏，转瞬跑开了弓箭射程，将殷红如血宮墙抛远方。內侍头领对宮廷周围道路非常熟悉，带队七拐八拐潜入深巷，没过一会如瑾已经记不清来路何方了。
到了一处空无一人巷子，大家弃马，两个內侍一个背起如瑾，一个背起林五，腾挪屋顶⾼墙之上，片刻之后又跑出老远。
如瑾伏內侍背上，这才有机会仔细看那个同行人。方才四马三人横冲直撞，她一直没看清跟着王府內侍们第三人是谁。
“啊…”
一眼看去，却是惊呼。
低等宮廷內侍灰衣，大块老年斑，枯瘦⾝体，花白头发…那个人，竟然…是之前荒芜小院里老內侍！
看起来一吹就倒⾝子骨，竟跟着王府內侍飞⾼走低不落半步，精神矍铄样子哪里还是方才那位昏睡老人？
“他是谁？你们两个不是跟我后面伺机而动，怎么突然从宮外冲过来？马匹和兵器是从哪弄？”
脫离了逃亡危险，如瑾这才静下心来，低声问背着自己內侍。
“不知道，是他带我们从密道出宮，去御马监偷马匹和剑。”
宮里有密道？这荒废宮院杂役老內侍又如何得知呢？
如瑾惊疑看向老人，换来对方眯眼一笑。
“多谢。”如瑾轻声说。不管对方是谁，这种时候肯帮忙就是自己人。
“主子，我们先回府还是去找唐领队？”
“回府只怕路上和府外会有拦截，先找唐允办事。”
“是。”
“辛苦你们一点，我们逃出宮来，太子为防有变必定要提前动手了。”
璀璨星空之下，几条人影黑暗里飞速前行。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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