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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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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透过各种管道

  我终于

  了解了你的为人

  可是

  我不能、不敢不顾世俗呵

  他们约好在星期⽇见面。

  孟茵的心不断上下起伏着,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挑⾐服。不能太年轻或太老气、不能太正式或太随便,最后只有容简单的⽩洋装,外罩鹅⻩⾊⽑⾐,介于女人和女孩之间,就像她的心情。

  她依时走到巷口,何永旭已等在那里,他站在深灰⾊的车子旁,穿着深米⾊的套头衫和黑⾊长,外面是简便的西装外套,看起来英俊拔、神采奕奕。

  哦!那种心动的感觉又来了,如在空中飞扬。她一点也不后悔再见到他,若失去这个机会,那才叫遗憾呢!

  “你比我印象中的更美丽。”他微笑地看着她说。

  “你也很潇洒呀!”她回答道。

  “我?”他一面帮她开车门,一面说:“开我这中年人的玩笑吗?”

  “不!你不知道你长的很有魅力吗?”她大胆地说。

  何永旭扬扬眉,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坐火车內后,孟茵发现他有些不好意思,三十多岁的男人竟还会害羞,她觉得有趣,心情也逐渐放松。

  “有没有特别想去哪里?”他看她一眼说:“我很久没约会了,不知道现在的女孩都喜些什么?”

  “大概就吃饭、看电影或看夕之类的吧!”孟茵想想说:“事实上,我也不太有经验。”

  “怎么可能?”趁着红灯,他转过头说:“你长得那么美,一定有很多男孩追求你、喜你。”

  “没有感觉的,我绝不应邀出去;感觉不对的,也不会再有第二次。我讨厌被人家追,所以机会就不多啦!”她直视前面说:“喂!绿灯了。”

  “真是不可思议。”何永旭的脸移回到马路上“我一直以为女孩子都喜众星拱月,追求者愈多愈好。”

  “太多了,小心会被泼硫酸或遭杀⾝之祸,有些男人是很‮态变‬的,还是少惹为妙。”孟茵说:“在我的想法里,最理想的爱情,只要被一个喜的人追求就够了,一切单单纯纯的。”

  “你真的很特别。”他笑笑说:“是不是你肯和我出去第二次,就表示感觉是对的,愿意接受我的追求了?”

  第一次的约会才开始,他怎么就急着约第二次了?

  孟茵咬咬说:“别谈我了,你以前都如何约会呢?”

  何永旭明⽩她想改变话题的心意,很合作地回答“太久了,实在记不太清楚,而且,我那时一直忙于念书,也不太有经验,大概和现在差不多吧!”

  他选择了东区一个小巷子的法国餐厅,闹中取静,布置雅洁。他点牛排,她点海鲜,两人隔着红格子桌布相对,耳旁是香颂曲子,气氛非常好。

  面对着心仪的人吃饭,实在很不容易,孟茵怕自己吃相不雅,心情不安;何永旭则很沉着,嘴巴吃着,眼睛却常常停留在她⾝上。

  “⼲嘛一直看我,我脸上有⿇子吗?”她忍不住问。

  “看你说话。”他一脸温文的笑,很无事地说。

  “那我不说话,你可不可以不要看我?”她有些孩子气的说。

  他发自肺腑地笑出来,声音低沉浑厚,人也一下年轻许多,孟茵有一种逗他开心的成就感,因为他大部分时候都很严肃,一副城府很深的样子。

  两人吃完饭,接着去看电影,她挑了一部女的,他则选择一部与法律有关的。

  “哈!我们两个有代沟。”她故意说。

  “不是代沟,而是男女有别。”他一本正经的反驳。

  最后,他们看了最中的世界末⽇片。

  “你应该带你儿子来看才对。”孟首说。

  “他早和同学看过了。”何永旭笑笑“他长大了,不太喜和我一起出门了。”

  “你会很难过吗?”她看着他说。

  “不会吧!孩子大了就会如此。”他耸耸肩说。

  “今天老爸出来约会,他呢?”孟茵想到便问。

  “中午陪爷爷、吃饭,下午去同学家。”他说:“世轩,就是我儿子,他很会安排自己,生活比我这老爸还多彩多姿。”

  “他晓得你出来约会吗?”她又问。

  “世轩从来不过问我的行综,他想,我大概都待在学校”何永旭反过来问她“你希望世轩知道吗?”

  这是个危险话题!孟茵故意看向别处,又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电影开场,在人嘲推挤中,何永旭很自然地又牵起她的手护卫着她。

  “喂!”为掩饰窘态,她说:“你老在第一次约会就牵女孩子的手吗?”

  “我是第二次牵你了!”他的语气中有着逗弄意味。

  孟茵记起吃拜拜那天的情景,不噤脸红。她一向不太喜和陌生人有肢体上的接触,但却不排斥何永旭的,她似乎很快就习惯他给人的感觉和味道,属于⼲净化雅的男的,如果他要吻她,或许她也不介意吧…

  当她发现自己脑袋里的念头时,脸红得更厉害了,幸好电影院中黑漆漆的,他看不见。

  电影散场后,他果真带她去淡⽔看夕、吃海鲜,期间他一直牵着她的手,总是靠她那么近,像已经认识许久的情侣。

  他们站在堤防上,看落下的一轮红⽇,河面蒸腾闪亮的金红⾊夕影,山林已成灰暗。

  他站在她⾝后,孟茵感觉到他那轻触到她发梢的手。

  “很美的头发。”他喃喃地说。

  “是吗?都分岔了。”她如触电般的移了一步。

  他明⽩她的慌,所以往后退一步,双手揷在子口袋里,眸子由她转向起伏的观音山脉,眼神愈来愈遥远。

  孟茵害怕他的深沉,想弄清楚他內心的每个想法。

  “你家人大概不知道你和我出来吧?”何永旭突然问。

  她摇揷头,默默地承认。

  “要他们接受一个大你十岁,又离过婚的男人,很困难吧?”他又问。

  她迟疑一下,简短地说:“天下⽗⺟心嘛!”

  “尤其是女儿又这么漂亮时。”说完,他又淡淡地问:“刘思源有找过你吗?”

  “谁?”孟茵没有听清楚。

  “于教授的‮生学‬,那天吃拜拜时,你们似乎谈得很开心,你一直在笑。”他看着她说。

  “有吗?大概他很幽默吧!”她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我第一次羡慕别人的年轻和活力。”他不自在地说:“比起来,我就单调无趣得多。”

  单调无趣?孟茵却觉得他深蔵不露,像一口挖不完的宝蔵,于是说:“不会呀!你的学识及沉稳,是刘思源他们比不上的。”

  “谢谢你的安慰。”他笑一笑说:“你不会和刘思源往吧?”

  “我本没有理过他。”孟茵觉得他问得没头没尾。

  “他并不适合你。”何永旭说。

  盂茵一听,心里有些反弹,他凭什么判定谁适合或不适合她呢?她正想进一步‮议抗‬时,他已走开。望着他依然英的背影,她墓地明⽩,他是在嫉妒吗?嫉妒刘思源的年轻与可以肆意追求?

  她內心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怜惜之心,他现在正当盛年,成就和事业都傲视人群,却为她这小小女子而受挫,会不会觉得很不好受呢?

  在回家的路上,他问:“愿不愿意再和我出来呢?”

  此刻天已全黑,灯一盏盏地亮起来。他们相处了近十个小时,却仍如在梦中,每分每秒都是不曾有过的快乐,⾜以细细回味千遍万遍的。

  她想再见他吗?想呀!她当然想!但若继续纵情下去,结果是什么呢?

  长长的沉默后,仍是何永旭先开口“你又不说话了。孟茵,你会害我得心脏病的。”

  “我本来就比较年轻不懂事嘛!”她半?档厮怠?br>

  “不,你虽然年轻,但却很善体人意。”他轻轻一叹说:“如果我把适合的年龄、个、背景,往电脑一输,一个女人出来了,我就能对她产生感情,那一切就容易多了,不是吗?但上天行事往往难以预料,感情又更无法捉摸,就像我对你,明知困难重重,却无法放弃,孟茵…”

  再说下去,就有人要掉泪了,所以,她忙露出一个微笑说:“好吧!我愿意再和你出来。”

  “看起来非常勉強。”他看看她说:“下星期⽇是世轩的生⽇,我必须出席,我们星期六下午出来走走好吗?”

  “好呀!”她点点头应允。

  “或许你也可以来参加世轩的生⽇?”他试着问。

  “哦,不!”她想也不想地回绝。

  “太快了,对不对?”他了解地点点头“星期六中午,我到学校去接你。”

  “哦!不!”她又猛‮头摇‬“我不希望⽟磷姐看到。”

  “为什么?”他皱起眉头问。

  “你刚刚拒绝盈秋,若被她们知道你约我,总不太好吧?”她又加了一句“而且,于教授那儿,也暂时不要透露比较好。”

  “好吧!”他想想说:“也许你的顾虑是对的。”

  分手时,孟茵尚觉意犹未尽,好想再陪他走一段。

  他送她到门口,掠掠她耳边的发丝,说声再见后就离去。她忙跑到三楼台,望着他颀长的⾝影,眼中満是留恋。

  和他在一起的感觉太了,他总是那么温文儒雅,尽心呵护她。

  靶情氾滥了!她这么告诉⽇记。他说慢慢来,不好就停,但他们之间,如此強烈,慢得下来,停得下来吗?

  何永旭和孟茵维持一个星期两、三次的约会,这对工作繁忙的他而言,的确是相当紧凑的安排。但不知为什么,只要面对孟茵,他就会一反平⽇的沉默,开始学时下的快速恋爱。总之,他就是心急。仿佛他等孟茵已经很久很久了,恨不得能马上将她娶回家。

  比起来,孟茵就被动得多了,每次碰面,老是怕被人看到,让一向讲光明坦的何永旭有种偷偷摸摸的感觉。

  然而,他仍尽量守着自己的承诺,不施庒、不強迫,让这有很多心眼的小女生慢慢去想通;不过,勉強放缓脚步的他,仍在一个月后情不自噤地吻了她。

  那天,他的心情其实很不好,虽然习惯了喜怒不形于⾊,但孟茵就是有办法感受到。

  在往郊区的路上,她担忧地问:“你看起来心事重,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久久,车內一片死寂,好半晌,他才仿佛下定了决心说:“我的前一直要求见世轩。”

  “哦!”孟茵看着自己的双手。该死!她被爱情冲昏了头,竟忘了他的前!陈⽟磷是怎么说的?他的前特地回国来要求复合…天呀!事情比她想你的还复杂!

  何永旭并没有注意到她苍⽩的睑,继续说:“我很不希望她来⼲扰我们平静的生活,这么多年来.她人在国外,对世轩不闻不问,世轩也习惯了,她不能说回来就回来!”

  “世轩怎么说?”她问,却不喜他话中的怒意。

  “他还不知道。”他回答。

  “以我的意见,我觉得世轩有选择的权利,那毕竟是他的亲生⺟亲。”虽然讨论何永旭的另一个女人令她很不好受,但她仍就事论事的说。

  “她从来没有真正尽饼做⺟亲的责任。”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你不了解她,她和你有很大的不同,我怕她对世轩会有不良的影响。”

  孟茵觉得心有点酸酸的,忍不住问:“那么多年了,你好像还很在乎她?”

  “怎么会在乎呢?”他直觉回答,转过头,终于看到她的表情了“嘿!你这小脑袋想到哪里去了?我本对她没感情了,只是我和世轩,没有她反而更好,真的很怕她再来无事生波。”

  既是没有感情,就不该再有任何愤怒,但他屡屡噤止前见儿子,是恨吗?若恨的反面是爱,那何永旭对他的前仍有爱吗?

  “我们别再谈她了,好吗?”他握紧她的手说。

  车子上了山,他们在庙里吃斋饭,并肩看台北灯火灿烂的夜景。人生如梦,追求的本是单纯与快乐,一向平顺的孟茵,没料到自己的爱情会布満荆棘。

  下山时,何永旭突然谨慎地说:“这星期我弟弟从‮国美‬回来度假,周⽇的家宴我们全家都会到齐,这是几年来的首次,机会难得,我希望你能来见见他们每一个人。”

  “不!太快了!”孟茵吓了一大跳说。

  “对我来说,一点都不快。”他说:“我很早就想带你回家,让大家认识你,知道我有知心的女朋友了。”

  “才一个多月而已,太快了…”她仍然‮头摇‬。

  “孟茵,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真的,我的家一点都不可怕,虽然你从报章杂志上,着到我⽗⺟的报导,甚至我妹妹的咄咄人,但他们其实都很平易近人,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

  孟茵不想和他直接辩论,只说:“我妈说有钱人家媳妇的饭碗难端。她不准我嫁穷人,怕我吃苦;但也不愿我嫁⼊豪门世家,怕我受委屈。”

  “哦?这我倒是初次听到。”何永旭以为她在说笑,也用开玩笑的口吻说:“我还以为嫁⼊豪门望族是所有女人的愿望呢!不是有一堆攀龙附风的人挤破头吗?”

  “那不是我家。”她很认真地说:“我妈说,我们家世平平,我又不够厉害,所以绝不⾼攀,免得遭受人的势利眼,为了那些绫罗绸缎,得忍受侮辱待,那又何必呢?”

  “我们何家绝不是什么势利眼,更不会有侮辱待之事。”何永旭听了,急急辩称“所以我才要你亲自看看,我⽗⺟都是自奉甚俭的人,家教严谨、待人宽和,绝不是你所想的骄奢人家,更不会有赚贫爱富之举。”

  “那么…”她念头一转说:“我猜你的前亦是出⾝名门吧?”

  何永旭脸⾊一沉,很不想再谈到吕淑仪,但见孟茵的坚持,只好回答“她⽗亲是我⽗亲留美的同学,亦是政界名人。”

  “这就对了。”孟茵说:“我们谢家只是中部的务农人家,和什么望族及世家都扯不上关系,这样的没钱没势,只怕你们家不会接受我。”

  “孟茵,这是什么时代了,你的阶级观念比我还重?”何永旭皱皱眉说:“即便如此,我这么大的一个人了,连追求喜的女孩子都要受制肘,那还算什么男人?”

  “可是你的前…”她心中有太多的不安。

  “你为什么老是要提到她呢?”这是自认识以来,他第一次对她发怒,脸上的表情満是隐忍的。

  “因为我觉得你还爱着她!”孟茵倔強地回答。

  何永旭猛地将车停在山路边,关掉车灯,四周马上陷⼊一片漆黑,只有远处的灯光和天上的星明灭闪烁。

  “爱?不!我从来没爱过她!”他豁出去地说:“我和她本不是同一路的人!我们会在一起,不过是异国寂寞;而我们会结婚,更是因为她怀了世轩。结婚六年,我们真正相处的时间不到三分之一,合都合不来,还谈什么爱呢?”

  “对不起,我不该管这么多的…”孟茵怯怯地说。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或许我早该告诉你那一段婚姻的真相。”他闭上眼,按按心头说:“我只是不懂,你怎么会以为我还爱着我的前呢?若我爱她,就不可能千方百计的约你出来了!”

  “因为你不准她见世轩,似乎心中还有恨,恨就表示在乎。”她试着解释“若你没感觉了,应该心平气和,更不会阻挠他们⺟子见面,不是吗?”

  “怎么每个人都认为我是“阻挠”呢?”他无奈地说:“我对淑仪真的是没任何成见了,我这么做,不过是怕世轩受伤害而已。”

  “世轩已经十一岁了,对不对?”孟茵说:“千万别低估孩子的智慧及感情,他也有权利表达自己的意见,他说不想见就不要见,但如果他心中其实想见,那你的决定,岂不是剥夺了他接近⺟亲的机会?以后他若知道,说不定还会怪你呢!”

  何永旭看着窗外,几辆车经过,远光灯刺眼地闪过他们,又消失在黑暗中。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不该替孩子作决定。”他终于叹口气说:“我会问世轩,把要不要见⺟亲的选择权给他。”

  慷慨昂过后,孟茵冷静了下来,怀疑如此做的正确,这样一来,不是更增加他们一家三⽇团圆的可能吗?

  “我听了你的话,你怎么还不开心呢?”何永旭轻握住她的手说:“咏安一定会觉得很不服气,她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和我辩论,又威胁、又利的,还不如你的一番话有效,你该明⽩你对我的影响力了吧?”

  “我不要什么影响力,只要你⾼兴就好。”她实话实说。

  “现在唯一能让我⾼兴的事,就是把我的公主带回家。”他定定地看着她。

  “下次吧!”她逃避地说。

  车子来到她的家门口,在黑黑的巷道中,他突然靠近她,轻轻说:“孟茵,我想吻你。”

  “不!”她仍是心慌地‮头摇‬回答。

  何永旭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缓缓落下,男的力气与气味也朝她扑天盖地而来。她整个人陷落在天旋地转之中,不知何时,⾝体已和他紧密相连,上的绵和怀抱中的热切让他们忘了今夕何夕。

  许久,久似永恒,他忽地放开她,息有些急促说:“抱歉,我只想给你一个晚安吻而已,却没想到会失控,希望没有吓到你?”

  她摇‮头摇‬,双额如醉酒般酡红。

  “晚安了,公主。”他离去时,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了一吻。

  孟茵倚在台上目送他离去,手触摸着,这是她的初吻呵!

  逃不过了!她对他的爱,已成大海,可起狂风大浪,而如果停不下来,她能安然地穿过那些险礁和暗流吗?如果穿不过,是不是要弃船保命呢?

  自从那一吻后,何永旭对孟茵的占有望愈来愈強,原本温和的绅士作风,已转成种种争辩。他出自传统的政治世家,做人处世都有一套严格的仪节,甚至扩及婚姻。比如说,他和孟茵往,就觉得应该和她的⽗⺟打声招呼,才不会有拐人家女儿之嫌。

  “我都已经二十四岁了,又不是十七岁,哪叫拐?”她失声笑道。

  “对你,我就有拐的冲动。”他看着她说:“我巴不得把你带回家蔵起来,就只属于我一个人所有。”

  “你的说法好奇怪,好像我是一个玩具似的。”她坐在他的怀里,任他卷绕着她的长发把玩。

  “我是常常讶异自己对你強烈的感觉。”何永旭说:“你还怀疑我的感情、我的诚意吗?”

  “不是。”孟茵说:“很多事是需要时间的,像我姐姐,她和我姐夫在一起两年才见过双方⽗⺟,而我们不过几个月,太匆促了吧?”

  “你觉得匆促,是因为还不信任我。”他说。

  “这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孟茵皱着眉说:“现在是自由恋爱的时代,没有人这样做的。或许你们上流社会还来先招呼、再往那一套,但这不是我们的方式。”

  “孟茵,我不喜你用“你们”和“我们”的态度。”他懊恼地说:“让⽗⺟看看女儿往的对象有错吗?我只是要他们放心我、接纳我而已。”

  “光是你离过婚这一点,他们就很难接纳了。”她气馁说。

  “他们甚至未见到我就下定论,这太不公平了。”他说:“那我更要去见见他们,让他们能更进一步的了解我!”

  “你不清楚我的家族。”她急忙说:“在我们谢家的几房里,只有条件很差,或命很坏的,才会当人家的继室及后⺟,我妈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在我⾝上的。”

  “跟我命会坏吗?”他一脸的无法置信:“我发誓绝不教你受一点委屈,如果你命坏,那我一定会更悲惨,你明⽩吗?”

  “我懂!可是,我真的不愿像我的哑巴姑婆和瘸了腿的姑姑那样,一辈子成为家族的聇辱和咒语。”她离开他怀抱说。

  “不!你不会的!”他拉住她“这些信和诅咒,早该破除了!我们都受过⾼等教育,为何不由我们来开始证明这一切都是无稽之谈呢?”

  孟茵何尝没有试过!为了何永旭,她曾在家里旁敲侧击过,但⺟亲的观念很难改变,认为离了婚的男人只有两种…一种是搞外遇的‮心花‬大萝卜,抛弃子,该毙十次;一种是没有种的软脚虾,才会守不住婚姻,天生有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她哪敢“亮”出何永旭?而且,在遥远的那一端还有个⺟亲视为准女婿的⻩维中呢!

  “用我的方式好不好?”她恳求着说:“我们谢家虽不如你们规矩多,但也有些噤忌习俗,而且乡下地方,不似大城市开通,很多代代相传的想法,改变得慢,也更顽固。让我慢慢来,好吗?”

  “孟茵,你缺乏的就是勇气,有我在,你不该害怕的!”他拥紧她说。

  怕呀!她好怕⺟亲发现真相后,会噤止他们来往,她并没有姐姐的叛逆个,又孝顺惯了,怎能抵挡得住案⺟的愤怒和失望呢?

  而她最怕的是再也见不到何永旭!

  何永旭特别菗出两天带孟茵上山看朋友,孟茵则骗⺟亲说她是去南部找同学,惠音一向信任二女儿,丝毫没有怀疑就放行了。

  “你一直不肯见我的家人,我只好带你来见我的至友。”何永旭说:“林圣光是我的⾼中同学,非常有才华的一个人,可惜五年前得了癌症,至今一直在治疗中。他的子英利不顾一切的下嫁,和他共同为生命奋斗,并归隐山林,是我见过最恩爱的一对夫。”

  他们去的山区是受保护的林地,除了原有的居民外,就是一些林务局的职工及研究人员。一片连绵的青⾊山脉,没有游客的纷扰,显得更清幽美丽。

  林圣光十分瘦削,因为有病在⾝,虽和何永旭同年,看起来却老了很多。他的子萧英利则留着一头削得极短的头发,模样朴实,眼镜后面是一双坚定而有智慧的眼睛,夫俩都非常热情地他们。

  从办公室到宿舍是一条蜿蜒的小径,午后起雾,加上光在参天古木中流窜变化,恍若人间仙境。

  何永旭和林圣光夫妇似有说不完的话般,由从前到现在,言谈之间充満笑声。

  因为没有揷嘴的余地,孟茵只得保持沉默,但何永旭一直牵着她的手,不让她有被冷落的感觉。

  其实,孟茵觉得非常安适,她喜看何永旭和他“同辈”的人嬉笑怒骂的样子,这大概就是“正常”的他吧?不像和她单独在一起时,总要处处牵就她,反而显得放不开。

  林圣光笃信佛教,相当虔诚,为人正直坦率,他对何永旭是百份之百的欣赏,提起过往,他说:“永旭是个天之骄子,却没有一点骄傲之气。以前在⾼中,我们只知道他头脑一流,长得又帅气,不知死多少女孩子,但却完全不晓得他是来自有权有势的家庭。反正他都和我们一起吃路边摊,穿破牛仔,有时看起来比我们还穷哩!”

  “圣光还开过玩笑,说如果他是女孩子,就非他莫嫁了!”萧英利在一旁揷嘴说。

  “我从来不知道你想嫁给我?”何永旭扬扬眉说。

  “阿弥陀佛,好在上天佑我,今生不是女儿⾝,少了孽障。”林圣光一副惊吓状,把大伙都逗笑了。

  “他们两个一块儿就会返老还童,百无噤忌,花样才多呢!”萧英利对孟茵说:“久了你就会习惯。”

  “我很意外永旭还有这一面,我一直以为他很严肃正经呢!”孟茵说。

  “嘿!鲍主,我本来就是严肃正经的!”他点点她的鼻子,宠爱地说。

  那晚,男人们点燃院子里的柴堆,在火光中谈古论今,女人则在厨房內清理善后。

  “看得出来永旭很喜你。”萧英利一边洗碗一边说:“除了他儿子外,我还没见过他那么宠一个人。”

  “你们看到我,一定很讶异。”孟茵擦⼲盘子说。

  “为什么要讶异?”萧英利快人快语的说:“永旭说要带女朋友上山,我们就知道他认真了,他很少带人到我们这里来,除非是十分重要的人。”

  “永旭说过你们的故事。”孟茵转变话题说:“你们的爱情教人钦佩,也教人感动。”

  “每一段爱情都有令人感动之处。”萧英利淡淡一笑“我不觉自己有何特别,一样是尝尽辛酸和快乐,只能说我比较老式,爱一个人就要守他一世,不论贫病老死。我和圣光一路走来,是比常人坎坷,但也无怨无悔。”

  “林大哥很幸运,能拥有你这样的子。”孟茵真心说。

  “我也很幸运,有那么好的丈夫。”萧英利说:“老实说,我在你这年纪时,圣光生病,生死难料,我也曾害怕、彷惶,软弱地想放弃一切。如今我很庆幸当年的坚持,努力守住这段感情,也守住圣光的委叩。我们等于又创造了彼此,人生比以前更丰富美好。”

  孟茵静静地细思这段话。

  “原谅我的浅言深。”萧莫利看着她说:“我可以感觉出来你有一些疑虑及矛盾,但我敢保证,永旭是个心口如一的男人,既下承诺,便会做到,也因为如此,离婚对他而言是个颇大的冲击。我不愿再批评他前什么,但永旭绝对是个值得爱与信任的人。”

  “他说我来山上看看你们,就能够了解他的为人。”孟茵说。

  “他可没叫我们打广告喔!我说的全是肺腑之言。”萧英利谨慎地说:“不过,他若真拜托我,我倒有一句话要说。如果你真的在意他,不论有任何困难,都要努力克服,对于那么好的男人,千万不要轻言放弃。”

  她们加⼊外面的营火,山上的夜,在六月时节仍有一丝凉意,耝枝⼲上熊熊燃烧的烈焰,显得特别温暖。

  她坐在何永旭旁边的椅子上,他为她盖上一件薄⽑毯。

  林圣光正在谈命相。

  孟茵仰望着天幕上莹亮的星子,一颗颗皆异常清晰,像要滴出⽔般眨呀眨的;月则是半圆,似乎很遥远,在山的那一端,始终跨不过来。

  一切皆如梦般宁静,只有林圣光的声音响着,他看着何永旭的手纹说:“你还不适合走仕途,个太耿直,太重道德,反而会为不道德的人所利用,最好等你明⽩不道德是种手段,以达道德之目的后,才能进⼊官场。”

  “什么道德不道德的说了一堆,我没有一句听得懂。”何永旭笑着说:“我看,在学看相之前,你得先学好国语,最好由绕口令开始。”

  “我那些话的学问才大呢!以后有机缘,你自能参透。”林圣光拉过子的手说:“我们现在来看英利的。她的纹路最单纯,每一条都深刻俐落,尤其是生命线,长长的一路下来,表示她意志力及生命力都很強,正是我的福星。”

  “也帮孟茵看看吧?”何永旭好玩地说:“看她是不是我的福星呢?”

  孟茵本来不肯,但又拒绝不了。她知道她的手纹不漂亮,浅薄又有许多分岔,生命、智慧和婚姻三条线又续又断,织成一张极不规则的细网。

  果然,林圣光看了,大皱其眉,沉昑后又嗯了半天才说:“孟茵的心思非常细密,千折百转,思考很复杂…”

  见他有些困窘,孟茵⼲脆菗回手,自己接下去说:“是不是意志力和生命力都很薄弱呢?”

  “不!看似薄弱,实则強韧,无所不在。”林圣光赶忙说:“这是一双冰雪聪明又绵多情的手,永旭,你恐怕要有苦头吃罗!”

  “我现在就吃了不少苦头。”何永旭笑着说。

  “胡说!”孟茵嘟着嘴捶了他一下。

  “我还是那一句话。”林圣光放意‮头摇‬晃脑的说:“你还是得先修好你的“道德”经,明⽩所谓的“道可道,非常道”否则,像孟茵这么好的女孩,是没有你的份喔!”

  “好了吧?”何永旭笑着‮头摇‬说:“别再耍你那套江湖郞中的把戏了。”

  “他最爱开玩笑了!”萧英利也说:“我的命相也每次都不同,好像他娶了不少老婆似的,千万别听他盖!”

  夜深了,笑语渐淡。林圣光和子先进屋內,孟茵舍不得这夜⾊,何永旭便留下来陪她,两人在这山之巅的近凌晨时分,仍低声聊着,共享着幽⾕明月。

  “怎么样?圣光和英利人都很好吧?”何永旭问。

  她偎在他的怀中,恋着他⾝上的温暖“我真的是很佩服他们,尤其是英利的勇敢和坚強。”

  “他们的故事有没有给你一点启示?”他轻抚她的手臂说:“表面上,英利是世俗中所谓的苦命女子,她的婚姻曾遭受相当多的阻挠,但你看她现在多満⾜快乐?所以,命运的苦乐完全由个人去创造,只要有心,天底下没有办不到的事情。孟茵,你对我有心吗?你爱我吗?”

  “你明知道答案。”她小声、靦腆地说。

  “那就不要再害怕了。”何永旭抱紧她“我这一生从来没有要任何东西,像要你一般迫切。这几个月来,我们走过许多地方,但我最盼望的仍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家,能长相厮守的家。孟茵,我爱你,你愿意做我的子吗?”

  他终于提出来了!她的心狂跳着,脑中呈现一片混

  “我不求你现在就答覆我,虽然我觉得自己已经认识你很久很久了,但我们真正在一起只有一个月,有时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他极温柔地说:“我只是再一次表明我的心意,我要娶你,一生一世的爱你。”

  夜寂静,只有柴火的哗剥声。他的五官轮廓在火光中如一座完美的雕像,那浓黑的眉、深邃的眼、直的鼻及教她着

  “不!孟茵,不行!”他深一口气,努力退开说:“我太忘情了,怕会吓到你!”

  这个何永旭是她所不悉的,头发、⾐服凌,失去往常的冷静,却又如此人,教她更是情难自噤。

  “我不是那么无知。”孟茵羞红了脸低声说。

  “你不无知,但却纯真。”他轻抚着她的颊“我希望我们之间有美好的开始,这是一种对彼此的尊重,你明⽩吗?”

  她点点头。何永旭是个正人君子,尽管他的望已经很明显,而她也‮望渴‬他的触碰,但他仍会适可而止。她很清楚,唯有结婚,他才会突破最后的噤忌。

  回到房门口,他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说:“晚安,公主,好好想我的话。”

  孟茵睡在古朴的竹上,久久无法成眠,她按着仍滚烫的肌肤,上面犹存留着他的感觉,令她回味再三,意犹未尽。

  她对何永旭的感觉是如此狂热,对⻩维中是如此淡漠,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反应,那她又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既爱何永旭,就必须勇敢的面对种种考验,去争取他们的幸福及未来,就像萧英利都能击倒死亡了,她的情况还会比死亡更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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