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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97-3698 亏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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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区‮府政‬招标的时候,陈太忠正陪着康晓安在清阳河边转悠。

  康总是昨天晚上到的,由于一些耽搁,到了阳州就十点半了,所以索性在阳州住下,今天一大早就来北崇,拉着陈区长前来视察水电站的筹备工作。

  陈太忠绝对不会相信他的动机这么单纯,而且清阳河现在要啥没啥,连工棚都没有,只是在平整土地,而且跟海角的协议已经签了,就算郑文彬过不久拔脚走人,这个项目也已经展开,想停也不可能了——大不了恒北自己⼲。

  不过老康不说是为什么来的,他自然不会去主动提起,两人视察了一个小时左右,康总这才发话“回区里吃饭吧,我正好见一见乌风山的人。”

  “来的这个王副总,也不是个老实人,”陈区长早就猜到了,康晓安是害怕一个电话不靠谱,特地赶到现场来呐喊助威,也算是对自己这个区长的尊重。

  事实上,他也真的有点好奇“这么小个单子,你至于这样吗?”

  “三千万的单子还算小?也就你敢这么说,”康晓安不満意地白他一眼,别看康总能‮腾折‬,大于三千万的单子,他能做主的也不多,就像范如霜的临铝,动不动就是几十上百亿的项目,范董又能做几分主?

  当然,他真正的目的在于“得让乌风山的人看到,对他们的事情,我很重视…太忠,处理完他们的存货,没有问题吧?”

  “价钱肯定得合理,”陈太忠看他一眼“我愿意当雷锋,别人也得信。”

  “嘿嘿,”康晓安讪讪地笑一笑,他何尝不知道,自己有点着急了?但是他有充分的理由“下一步大批电厂上马,保障煤炭供应,是未来的工作重点啊,咱恒北没有煤炭。”

  “乌风山领情不领情不好说,海嘲肯定对你不満意,”陈太忠淡淡地答他一句。

  “这不是乌风山离海洲近吗?”康晓安⼲笑一声,心里却悻悻地嘀咕一句,有没有搞错,就算从天南进煤,我走莒山煤矿也近很多,何至于需要张州的煤了?

  “海嘲能给你的帮助,其实远大于乌风山,”陈太忠想来想去,终于还是点他一句,乌风山不算小煤矿,现在开工量不足,年产煤炭也有三百万吨,但是就算他们产能扩大到五百万吨,依旧赶不‮海上‬嘲。

  虽说海嘲自产煤炭的能力,不过才两百万来吨——有些还只是挂名,但是海嘲的渠道太強大了,口碑、资金、运输和流通领域,在天南都是独一份儿,他们能盘活的煤炭资源,每年不会少于一千万吨,这还仅仅是煤炭不包括焦炭。

  而与之对应的是,乌风山虽然产出不少,但他们是国企,有接近半数的煤炭,走了计划內的指标,下家不管付款多少、及时与否,他们得往外拨煤。

  也就是现在市场经济的味道越来越浓,煤炭越来越紧俏,针对那些拖欠大户,煤矿这边也使出各种手段来拖延出货,所以才能存下点家底,而这样抠出来的货,他们自然舍不得卖得便宜了。

  对普通老百姓来说,想打听到这些并不是很容易,但是以陈太忠和康晓安的⾝份,随便了解一下就知道了。

  “海嘲是有点远,只说运费就要多出不少,”康晓安微微一笑,本质上,他还是更愿意相信乌风山,国企和国企终究是要好沟通一些,尤其是现在的私企,简直就是利欲熏心的代名词,海嘲跟他非亲非故的,凭什么牺牲利益照顾他?

  而他是国企‮导领‬,虽然花钱可以大手大脚,但是买原材料的时候,还真的不敢跟那些私企老板比阔绰——经不起审计啊,所以他只能笑一笑“反正需要帮忙了,太忠你不能不管。”

  这话说得很不见外,但是康总真的没想到,四年之后,他每每想到今天的话,都恨不得拿头撞墙…尼玛,当初我怎么就话那么多呢?

  两人说着话就上了车,陈区长没开自己的车来,有奔驰五百可坐,又有司机,他何必那么辛苦?

  车行一段时间,康晓安又丢出一个话题来“博睿有意向给海洲电厂注资,太忠你觉得这个事情,可以操作吗?”

  “哦…嗯?”陈太忠现实无所谓地哼一声,然后登时就觉得头皮一⿇,难道这才是老康今天来北崇的真正目的?

  沉昑片刻,他才沉声发问“他们用的…不是要给北崇的钱吧?”

  “那倒不是,我从来不短兄弟的路,”康晓安笑着摇‮头摇‬“博睿的人说了,他们手里别的没有,就是有钱,只要项目够好,他们可以考虑投资。”

  也是,陈太忠听得暗暗点头,博睿是口碑和实力都不差的投资公司,不但管理着他的钱,也管理着别人的钱,人家来恒北是为他陈某人工作,但是觉得电厂能投资,那也可以顺便做两单,他看好自己的钱不被乱花就行了,还管得了别人的投资决策?

  “那你们谈好了,跟我不相⼲的,”他笑着表示。

  “但是他们想获得股份,而不是收回本息之后走人,这个让人有点挠头,”康晓安轻喟一声“太忠,你也说过,电厂涉及‮家国‬
‮全安‬问题…都入世了啊。”

  2002年的招商引资不比前两年了,外资依旧是很受欢迎的,优惠程度也不差,但是纯真的国人也渐渐地聪慧了起来,外商投资可以,但是咱也要讲保护自主品牌、要讲保护环境,也要讲…‮家国‬能源‮全安‬啥啥的。

  尤其是入了世贸之后,外资纷纷涌入,大家在条件许可的情况下,就愿意多争取一点,康总这个观点,就是不愿意‮家国‬
‮全安‬系于他人之手,充分地体现了一个‮家国‬⼲部的责任心。

  “你这也太扯淡了一点吧?”陈太忠不屑地冷哼一声“他不控股就行了,你担心什么的‮家国‬
‮全安‬?咱‮家国‬…合资电厂还少吗?”

  九十年代的时候,‮家国‬还真的建了不少合资电厂,那时候是真的穷,而且也没技术,更是因为一些事情,受到了一些制裁,于是‮家国‬有针对性地反制…如果有人去系统地琢磨一下,那个时期国內招商引资的成果,大约就能判断出各个阶段的倾向,是很有意思的。

  简而言之一句话,九十年代的时候,合资电厂在国內并不少见,就算现在少了点,也没有少很多,所以陈太忠觉得,康晓安的话有点奇怪。

  “省里只需要它的资金,其实…”康晓安沉昑一下,方始苦笑一声“博睿不可以提股份,他只能作为融资或者借贷对象出现,参股电厂的可以是任何一个奇怪的公司,或者可能是你没听说过的‮行银‬,但不能是博睿。”

  “虽然不明白,但是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陈太忠感觉到这货说话呑呑吐吐的,但是他不想去打听“那你们去谈吧,我大致分析了一下,这跟北崇没什么关系。”

  “博睿还是很看重你的意见和建议的,”康晓安这个提示,有点没头没脑。

  “但我需要看重他们吗?”陈太忠笑着反问一句“那只是一个投资公司,钱又不是他的,他不借钱给我,我照样借得到…他怎么看我,我有必要在意?”

  “咳咳,”康总猛猛地咳嗽两声,不再说话了,人家连博睿都不放在眼里,他还能说什么?反正他可以确定一点,陈区长绝对不是在吹牛——要知道,博睿就是丫引进恒北的。

  想到博睿雄厚的资金和背景,康晓安越来越觉得看不透眼前这个年轻的区长了…车到了区‮府政‬的时候,就是中午十二点了,针对诸多投标厂商,北崇宾馆把小餐厅开放了,能放四桌人,是接待正厅‮导领‬的标准。

  康总和陈区长坐在最靠里的一桌,隋彪今天也来了——最近隋‮记书‬越来越主动接近区‮府政‬了,不管是‮府政‬宾馆,还是陈区长家。

  跟他一起的,是一个胡姓中年人,大约就是王宁沪招呼的那位了,不过陈太忠对此人是一扫而过,连简单的客套都没有,他只是冲小林总微微点了点头。

  但是就这个点头,林莹就挨着他坐下了,隋‮记书‬和胡总在桌子对面坐下,康总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上首,今天的这个架势,真的不同寻常,大家连座次都不说了。

  到最后,一个黑胖的中年人坐到了康晓安旁边,大家这才知道,此人便是乌风山煤矿的王总,他虎视眈眈地看着林莹,似笑非笑地发话“林总看起来气⾊不错。”

  “哪儿啊,买卖不好做,这两天急得头发都白了,”林莹不动声⾊地还击“倒是王总神通广大,看来会有不小的收获。”

  “买卖做得要吐血,”王总斜睥她一眼,阴阳怪气地发话“低价冲击市场,这可不是值得鼓励的事,林总你说呢?”

  “难道你知道,我开价多少?”林莹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说个准数,说得对了,在再给你介绍一块市场,敢不敢赌一下?”

  3698章亏大了(下)“有新的市场,那我肯定要舍命陪君子了,”王总两眼的眼角往下一耷拉,笑着回答。

  “慢着,我是对北崇的保密制度有信心…所以跟你赌,”林莹又看一眼陈太忠,笑昑昑地发话“你赢了我认账,但是你要是输了呢?不能光你占我便宜…把你的份额给我?”

  招标场合鲜见这种事情,但是两家投标商都很硬气的话,也确实不用介意主家。

  林莹敢赌,但是王总不敢赌,他终究是国企‮员官‬,投标成不成,那有种种的原因,他表示个不満就行了,没必要赌上⾝家“别这么小气嘛。”

  “不敢赌,你就不要说三道四的,伤和气啊,”林莹冷冷地一笑,她是海嘲集团的公主,哪里怕这么个小小的副矿长?这话说得真是富贵逼人!

  “超过六千一百大卡的煤,从来没有卖过这么低的价钱,”王总叹口气,脸⾊越发地不好看了“林总家大业大不在乎…”

  “王总,咱们还是喝酒吧。”康晓安心里这个火,真的没办法再说了,这不是喝多了,根本就是没喝就多了,没事你招惹林莹⼲什么?考虑到对方以后会对自己有帮助,他不得不強庒怒火,笑嘻嘻地发话“有争议可以慢慢地沟通,陈区长,隋‮记书‬,咱们开动吧?”

  陈太忠微微一笑,也不在意,做生意做得吵起来很正常,打起来的都有呢。

  下午一上班,白凤鸣和孟志新来到了区长办公室,经过筛选,招标办大致圈定了四家,这就是向招标组的各‮导领‬汇报来了。

  不过招标虽然严谨,功夫在棋外,只看他们圈定的四家就知道了,王宁沪介绍的华亨实业当选了,这家提供的煤炭是五千二百大卡左右,含硫量适中,敞开供应,报价每吨两百零五元——这是进煤场的价格。

  李简的煤是五千大卡以上,报价是每吨两百,数量只限在五万吨,胃口不是很大,他在投标的时候強调了,自己走的是汽运,车皮不好协调。

  海嘲的煤分好几款,大致可比的是,五千五百大卡的煤,林莹的报价是两百二,真正算薄利多销,事实上,煤炭的定价并不完全取决于燃烧值和含硫量,分不了那么细,采购煤炭时,只有下限没有上限。

  也就是说,买煤方制定了标准,超过标准多少,那是你自己的事儿,五千五百大卡的煤,你愿意当成五千二百的卖,那我也买,但未必会给你多结账——有本事你卖给那些要五千五百大卡的去。

  事实上,煤炭的定价是非常有意思的,这里不多做探讨了,主要还是看运输方式和距离的远近,以及煤矿主想赚多少。

  林莹报的这个价格,真的很公道,五千五百大卡的煤,往下探这是好煤,往上探,也勉強够得上动力煤的标准,选一下还可以炼焦。

  但是她报的六千大卡的煤,就不是很厚道了,居然是两百八十五一吨,不过她报的车板价不⾼,只有一百五十五,抛去税费基本上等于空忙一场——车板价是煤炭装进车皮时的价钱,也就是说铁路等费用要达到每吨一百三十元。

  其实戏法儿人人会变,这个时候发家的商人,大多都是有原罪的,她报的车板价看似不⾼,然而海嘲有一点优势,做为一个民营企业,合理避税的手段真的不要太多,小煤窑的煤炭收起来,成本也要低一些。

  乌风山在这一点上是完败,不过他们也有自己的优势,国企的车皮可以走计划內,就算也要求人,随便意思一点就完了,根本不是海嘲那种民企可以比的,只这一块就省老钱了。

  所以他们没有报车板价,直接就是进站卸货的价格,六千一百大卡左右的煤,他们只要两百四十五一吨,每吨足足比海嘲低了四十元——多一百大卡不是大问题,关键是每吨四十块,十万吨就是四百万!

  “这个乌风山的诚意很足啊,”陈太忠看得就想笑,只能拿起一根烟来,掩饰自己的表情“十五万吨不够,订他们二十万吨吧。”

  “那其他的份额呢?”白凤鸣请示区长“李简这个是五万吨,两家加起来就是二十五万吨,给华亨多少?”

  “华亨这个价钱可是鸡肋得很,”陈区长琢磨一阵,眉头微微皱一下“给五万到十万吨吧,你们商量,剩下的订了海嘲五千五百大卡的货。”

  “好的,”白凤鸣和孟志新闻言站起⾝,区长临时多给了乌风山五万吨,就搞得大家有点难做了,原本两人合计着,要给华亨十万吨的,再给海嘲二十万吨,这是皆大欢喜的场面。

  现在区长倒是说了,能给华亨五万到十万吨,但那是挤占了海嘲的份额…真要傻不啦叽地直接去挤占,恐怕也是⿇烦。

  这种事儿,两人都不敢直接问区长,总算还好,招标组里还有敢问的主儿,他俩找到林桓,如此这般一说,林主席倒是不怕事,抬手就给陈太忠拨个电话“太忠,这个华亨,到底给五万吨合适,还是十万吨合适?”

  陈区长在那边说了一句,林主席放下电话,无奈地看一看面前的两个副区长“陈区长说了,都让你们决定了…非要逼着他收回这话?”

  “确定一下,我们就放心了,”孟志新笑着回答,倒也没有因为区长的话而着恼,本来嘛,多请示‮导领‬是应该的。

  大约是下午五点,招标组相关‮导领‬的意见都争取过了,招标办将八个投标商请来,没中标的那四家,每家送两台“素凤”‮机手‬,感谢他们的参与——晚饭和住宿也会管的。

  接着就是对四家中标的投资商通报了,本着公正、透平和公开原则,这四个家是同时坐在一起,听取这五十万吨的中标情况。

  李简如愿获得了五万吨,华亨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垄断,十万吨是他们的预期,并没有多说什么,倒是乌风山对自己中标二十万吨有点奇怪。

  待听到海嘲集团只占十五万吨,而且全是五千五百大卡的煤,王总就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说不得举手问一下“六千以上大卡的,就只有我一家?”

  “海嘲也报了,”白凤鸣不动声⾊地回答,他本来不想说,但却不能不说,一来这个消息早晚会传出去,二来就是,供货一旦是独家,供货商那里难免会生出点事端。

  “挤占了林总五万吨,真不好意思,”王总歉意地笑一笑,然后又问一句“海嘲的报价是多少?”

  “这个你没必要打听吧?”孟志新沉声反问一句,你知道是什么人以什么样的价格中了标就行了,打听别人没中标的价格——这是什么意思?

  “没啥不能说的,每吨二百八十五,”林莹沉着脸回答,少了五万吨的货,她本来就恼火着呢,听到这厮又问得这么离谱,说不得狠狠地还击一句“想一想你中午的话,也不知道是谁低价冲击市场。”

  “你!”王总一听这话,脸⾊登时一变,下一刻,他就有意无意地瞪了王媛媛一眼,冷笑着发话“真是…佩服啊!”

  “海嘲是进煤场的价格,”林莹有意刺激他“你站台卸货就完了,我还多一道环节。”

  “有办法,真的有办法,”王总气得笑了起来,从站台上拉到煤场才能花几个钱?可乌风山的价格比海嘲足足低了四十元,二十万吨就是八百万啊。

  “王总,你打算推翻自己的报价吗?”孟志新见他这副样子,就不紧不慢地问一句。

  “我们考虑的是供货十五万吨,临时增加的这个五万吨,还得请示一下‮导领‬,”王总心里的愤怒,真的是无以言表,他站起⾝向外走去“我现在就去打电话。”

  一吨二百四十五也算‮钱赚‬,但是…真的没这么欺负人的!

  “尽快吧,给你一天时间做决定,趁着其他人还在,”白区长也不挽留他。

  他第一个电话,就是拨给了康晓安,康总接了电话之后,静静地听他说完,才问一句“你的意思是…二百四十五就算不‮钱赚‬了?”

  “是啊,就赚个跑腿费,”王总面对将来的客户,他也不会将‮实真‬情况合盘托出“结果海嘲报的是二百八十五,我这亏大了!”

  “亏大了,你为什么还这么报?”康晓安表示不理解,你既然这么报,肯定有你这么报的理由不是?

  “嗐,别提了,我本来打算报两百六十五,”王总叹口气,事实上他确实是打算报两百六,来的时候老总也指示了,说你可以现场降五块,再降你得跟我汇报了——十五万吨煤,五块就七十五万,大老板过问是正常的。

  “那个王媛媛,就不是个玩意儿,”他气得大骂“她非说海嘲差不多就是两百六,我这是请示了老大,才特批到两百四十五…你说北崇怎么都是这么一帮人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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