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21-3322骗得不对
3321章骗得不对（上）面对⻩汉祥的指责，陈太忠也不以为意，只是微微一笑，然后才反问一句“别人能骗，为什么我不能骗？”
顿得一顿之后，他又轻叹一口气“北崇什么都没有，我⾝为父⺟官，必须要帮大家找个出路，其实何院长下午提的意见不错，搞个油页岩电厂就完了，三四个亿的资金，我随便到哪儿也找到了，眼下搞得这么复杂，真的不光是为了骗钱…”
“先期的投资，家国是要出钱，但是到了后期，是北崇的电厂要为此买单，为了维系这个赔钱货，发电成本要增加不少，我们一个区府政，能做出这样的牺牲，我觉得足够了，谁也不能要求我们做得更多。”
⻩汉祥嘿然不语，何保华听完之后，侧头看一眼罗工“他说的这些项目都做下来，估计得多少钱？”
“这个主要是看规模，规模越大均值越低，何所您肯定明白这个道理，”罗工笑着回答“但是眼下，规模越大赔钱越多，规模小了又不具备普遍适用性，想搞起这个产业链，哪怕不算电厂…最少要二十个亿，这还是型微的。”
“你觉得他这个建议，可取吗？”何院长又发问了。
“陈区长对油页岩的认识，还是很深刻的，”罗工是奉命来刁难的，但是做总结的时候，不可能偏颇了，事实上，⻩家二老能请他私下对一个项目做评估，这本⾝就值得人琢磨。
所以他做出了肯定的表示“而且投资试点项目，也要考虑下面的执行力。”
“小陈的执行力，那没有问题，”⻩汉祥终于发话了，他放下手里的啤酒，长长地打个酒嗝“呃…他也不缺钱用，不会胡来，我就奇怪了…怎么到哪儿，你都能找到好项目，这运气也太好了一点吧？”
“⻩老指示过我，要沉得下去，”陈太忠沉声回答“我只是沉下去做事了，跟运气什么的无关，正经是要感谢老人家的点拨。”
“我就特别不喜欢你这一点，越来越官僚了，连说话都老气横秋的，”⻩汉祥不満意地哼一声，又感触颇深地叹口气“那个在超市里推车就走的年轻人…再也看不到了。”
“我这叫成熟了，”陈太忠很不服气地顶一句，心说你这样的太子党做派，哥们儿不学就会，但真要那样的话，我何须进官场呢？
他的话音未落，只听得门声一响，大家闻声齐齐扭头看去，却发现两个外国女人从门外走了进来，何保华一眼就认出，这俩正是普林斯公司的老板及其保镖。
⻩汉祥也认出了来人，于是他似笑非笑地点点头“是啊，这个…嗯，你成熟了，连私生活都很成熟了，看这份排场。”
凯瑟琳今天是有应酬，所以回来得晚了，然而一进门，她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抬头一看，登时就笑了起来“哈，原来是⻩总，欢迎光临。”
她不但认识⻩汉祥，还认识阴京华和何保华，不过入乡随俗这种事，她也不用人教，打招呼肯定是要先冲着个头最大的。
“我还用你欢迎吗？在这儿我就是半个主人，”⻩汉祥⼲笑一声，接着他斜睥陈太忠一眼“小陈，你面前这就是真佛，搞油页岩，国美人可是咱们老师，这林肯…这肯尼迪姐小又有钱，你要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
“我已经很能动了，但是她不方便，”陈太忠心里暗哼，我就不信老⻩你连这个消息都不知道，陈某人⾝在下面县区，一开始不清楚国美人对油页岩态度，是正常的，但⻩二伯⾝在中心又是家世显赫，不可能不清楚。
所以老⻩这问话，十有**又是个挤兑或者试探，考验哥们儿在这件事上下的功夫呢，他苦笑一声“她很爱自己的家国，积极响应号召，不帮国中开发油页岩。”
“扯淡吧，她是不敢挣这个钱，”⻩汉祥轻声嘀咕一句，接着又拿起啤酒来灌，别看⻩二老喜欢灌这么一口⻩汤，心里正经敞亮着呢。
凯瑟琳对上⻩总，也不像别人一样，有那么多敬畏之心，脫掉外套上得楼来之后，很自然地坐到了桌边“伊莎，拿点红葡萄酒来，好久不见⻩总了，我要敬三杯。”
“嘿，你个⽑丫头，”⻩汉祥不以为然地哼一声，说实话，他很明白此女的来头，所以他倒不是很反对小陈同这女人来往“小陈的事业陷入瓶颈了，你得多支持。”
“这完全没有问题，”凯瑟琳笑着点点头，她不怕做出这样的应承，至于说落实，那就要具体事情具体对待了，这很正常。
她落座没说了几句，又听得吱呀一声门响，这次响的声音比较轻，是别墅內的房间传出来的，陈太忠侧头一看，眼角登时就是一菗——小白你怎么出来了？
十二月的京北，室外虽然冷，但是室內有暖气，像别墅里的室温，就有十九到二十度的模样，吴言穿着一⾝暗条纹浅灰⾊的保暖內衣，外罩一件奶白⾊的睡衣，就那么走了出来。
“凯瑟琳，你有什么问题，我跟你谈吧，”吴长市款款走来，淡淡地发话“太忠在向导领汇报工作…府政事务，有些东西你还是别听了。”
她的出现，不但让陈太忠震惊了，连⻩汉祥都有点不能理解，看到她走过来，贴着陈太忠缓缓坐下来，⻩总侧头看一眼阴京华——这女人是谁啊？
“好像…是凤凰的一个副长市？”阴总低声回答，他对白长市有小小的印象，这还是因为上次吴长市的老爹来京北做手术，找了南宮⽑⽑的缘故。
陈太忠心里有点明白，这是小白想⾼调介入自己的生活了，但是没用啊，老⻩都认了张馨做⼲女儿，但是依旧认定，荆紫菱才是我的正牌女友，上面的心态，跟一般人不一样。
“你俩去一边谈去，我这里有正事呢，”他⼲咳一声发话，想到小白一直热衷于上进，他又多解释(book。shuyue。org)一句“这是我以前的顶头上司，区委记书，现在凤凰的副长市吴言，来京北开会…暂住在我这里。”
你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汉祥哭笑不得地点一下头，仅仅是你上司的话，会住到你这里吗？“小陈辛苦了，我要是你，就忙不过来。”
一边说，他一边瞥张馨一眼“不许欺负我⼲女儿啊，要不然我不答应。”
对这一幅场景，何院长和阴总还勉強能接受，可罗工看得早就傻眼了，都说上面的人乱，咱一直就只当听八卦了，原来、敢情、果然…真的有这么乱。
那么接下来，陈区长的反应，在他眼里就有做作的嫌疑了——那厮又发话说“其实我的心有点野了，老老实实地搞油页岩发电就行了，家国的事情，自然有家国操心。”
这是以退为进！罗工心里暗暗判断——就是想要挟而已，以求谋得更大的利益。
“我怎么听着你怨气十足呢？”果不其然，⻩总还是上了圈套“好像就你是一心为家国着想，其他人就都是尸位素餐？”
⻩总您上当了啊…罗工心里哀嚎一声，却是没胆子挑明——算了，我今天来也就是技术上把一下关，其他都是次要的，没必要为此得罪人。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陈区长的诸般设计和种种应对手段，都还算合理，他眼下看不惯此人，也不过是因为此人私生活太过紊乱，给人以不靠谱的感觉。
但是因为这种情绪，就做出不合情理的判断，那也不是负责的态度，所以他闭嘴不说话，静观其变。
“我只是觉得，家国拨款…拨给不靠谱的人太多了，与其拨给别人瞎腾折，不如拨给我一些，”陈太忠侃侃而谈“我自打进体制到现在，就从来没享受过拨款的待遇…那些拿了家国拨款，却什么都不⼲的主儿，凭什么说我是要骗钱？”
“合着别人什么都不⼲，就是你，什么都⼲得了，”⻩汉祥似笑非笑地点点头，抬起手来灌啤酒，不过他的眼光…似乎有点涣散。
“我就是去科技部报个项目嘛，招谁惹谁了？”陈太忠也有点不満意了“那这个项目我不争取了，回去我自筹资金盖电厂去…这总可以了吧？”
“喂，你这小子，怎么跟长辈说话呢？”⻩汉祥一听这话，真是老大不乐意了，他最讲个老幼尊卑“我是关心你，这不是…怕你走歪路吗？”
我还真的没想用你，要不然早就联系你了，何保华那是因为技术原因，我才请教的，陈太忠心里非常清楚这个因果，搞这个项目，他真没想到借⻩家的势，宁可借蒙艺的势，他也不可能找⻩家求援——科技部的事情，找蒙艺比找⻩家还要管用。
至于说这个事情也可以归计划委管，而计划委跟⻩家的关系还算将就——因为⻩家也算蓝家的对头，陈太忠庒根儿就没想那么多。
他想的是，计划委事情太多，公关太⿇烦，我在科技部有优势，就直接攻那里了，科技部能不能批下来，那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没错，陈某人是骗拨款来了，骗得到固然好，骗不到也无所谓。
3322章骗得不对（下）“这个项目能搞成的话，那是要好好地谢谢⻩二伯的，区委市委这些，统统我来安排，”陈太忠笑着点头致意，老⻩你愿意支持我，那是我感谢。
“这些是后面的事儿了，慢慢地说也不迟，”⻩汉祥很随意地一摆手，然后面⾊一整，勾直勾地盯着他“我就是想问你一句，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提前跟我商量一声？”
我都主政一方了，啥都跟你商量？陈太忠听得很是无语，不过，话显然不能这么说“科技部不支持的话，我的电厂照样要上，有什么可商量的？”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汉祥不为这样的托词所动“要说骗钱的水平，你差得多…你还真以为自己在骗钱了？”
“我本来也没觉得是骗钱，”陈太忠低声嘀咕一句，大抵是因为有点心虚的缘故。
严格来说，他并不认为自己是在骗拨款，实在是油页岩这个项目，真的不好准确定位，因为这个项目一开始就是跟家国能源全安挂钩——这跟投资回报率什么的，关系不大。
所以陈区长在跟白凤鸣商量此事的时候，就含含糊糊地探讨过这个问题，白区长也没明确表态，只是说到时候家国不回购的话，咱就只能…少制造点。
这就是正副手之间有了默契，咱不谈这个项目建好之后，会有多大的实际产出量——这个话题实在没法说，回避吧。
陈某人自从入进官场，从没⼲过这种只为要钱、目的不明确的勾当，所以他自己就有点心虚，但是他执着地认为，他不是在骗钱——石油全安是必须要抓的。
既然别人都能抓，那我为什么不能抓？不客气地说一句，哥们儿做事的认真程度，只会比别人強，而且不会惦记着上下其手。
“我当然知道你想做点事，要不然不会这么遮遮掩掩的，”⻩汉祥嘿地一声，笑了起来“说得绝对一点，想搞油页岩的，就都是骗钱的，那个油价目前就不可能承受，但是…”
说到这里，他狠狠地瞪小家伙一眼“但是你偷偷摸摸地，别人一看就知道你心虚，家国的投资可以骗，但不是你这么骗的！”
“爸，”何保华无奈地叫一声，您光顾着说怪话了，这这…还有外人呢。
“我…我到旁边喝点茶，”罗工一听就明白了，虽然他也很想听一听，这家国投资该怎么骗，可是何所长发话了，他再坐得这么近，就有点不识趣了。
“那我该…怎么骗？”陈太忠只能虚心求教了“不过这个骗字儿，怎么这么难听呢？”
“要理直气壮地去骗，”⻩汉祥倒真是毁人不倦“首先，你要把你全部的方案都拿出来，嗯，你就需要这么多投资…”
“其次呢，你要有信心，成品油出来，成本会很低，不管别人信不信，你自己得先相信，哪怕可能略⾼于现在的油价，也一定要強调，从长远来看，石油涨价是必然的…”
“明白了，”陈太忠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这种事情，其实一点就透“然后要说技术积累已经不得不搞了，再说一下这些资金保证就够了，再有缺口我就自己筹备…”
“错了，应该说，这些资金还未必够，虽然你已经筹备了不少，”⻩汉祥纠正他的错误认知“嘴巴一定要张大，大到足以表示出你的决心，大到他们不得不砍你，然后砍来砍去的，这事儿…就好办了。”
“原来项目…应该是这么跑的，”陈太忠听得再次恍然大悟，不就是忽悠人吗？“我这是第一次跑项目要拨款，以后就知道了。”
“又错了不是？”⻩汉祥哭笑不得地看他一眼“油页岩该这么跑，别的项目，各是各的跑法，你不是跟范如霜熟吗？问问她…她跑氧化铝项目，敢不敢这么搞？”
“说来说去，也就是您敢怎么想，”陈太忠叹口气，这人和人真的不能比，有底气和没底气就是不一样，他来京跑项目，是没命地蔵着掖着，怕被别人发现了创意之后借鉴了去，人家老⻩却是建议，一定要吵得天下皆知。
这就是差距啊，他自嘲地笑一笑“我这要啥没啥的，真不敢这么想。”
“你也知道自己要啥没啥？”⻩汉祥拿起啤酒，咕咚咕咚一阵猛灌之后，才打个酒嗝发话“不光是我这么想…敢惦记这个项目的，都是这么想的。”
陈太忠嘿然不语，他自是听得出来，老⻩这么说，是嫌他来京城之后，没有去⻩家求助，但是陈某人也是要面子的，他不想有事没事就去找⻩家——离了⻩家的支持，就做不好工作了？
然而眼下看来，离了⻩家的支持，还真就不容易做工作，⻩二伯说得很明白——敢惦记这个项目的，都不是一般人。
“我本来只是想着小打小闹，”沉昑片刻之后，年轻的区长低声解释(book。shuyue。org)“自己找点钱，再跟部里要点钱，总共三五个亿就行了，等厂子建起来之后呢，慢慢地用电厂的收入，去带动这个油页岩产业的发展，慢慢地滚动…像您说的这么大的手笔，真的没敢想。”
“不敢想的话，你会错过机会的，”⻩汉祥淡淡地回答一句，事实上，他的心里并不是像他表现的一般平常。
小陈跑项目没找⻩家帮忙，这很正常，⻩总知道小家伙心里是很傲气的，喜欢自力更生，他非常理解这个心情——谁没有年轻过呢？而且还是那句话，⻩家只会在关键事情上出面，是一锤定音的力量，并不是大事小事都操心的保姆。
但是当他听女婿说，小陈跑的是油页岩液化的项目，走的是科技部的路子，他就决定关心一下，石油的战略储备，绝对是关系重大，另有一个说不出口理由则是——这小子怎么不找计划委，跑到科技部去了？
⻩汉祥非常清楚陈太忠在科技部的能量，凤凰科委那是样板自不必提，上一次他见安国超，还是借着小陈的幌子——一个副部长要请一个副处吃饭。
尤为关键的是，他知道蒙艺跟金相实关系好，小陈一个人怕是跑不下这个项目，但是让蒙艺再出面打个招呼，问题就不大了，这两方面的因素加起来，科技部就算再不想给，三、五个亿总还是有的。
可是科技部一给钱，这味道就又变了，陈太忠现在在什么地方？在恒北呢，这是⻩家够不着的地方，孤军奋战…这容易吗？
小陈是活生生被杜毅撵走的，不但给⻩家争了气，也算是帮着争了点筹码，而恒北省这区长的位子，也是人家自己找的——不知不觉，这家伙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了。
而⻩家在整件事情里做了什么？基本上什么都没做！明白的人，知道是小陈的级别太低，⻩家暂时不好伸手，不明白的，没准会认为某人成了弃子。
这个时候，蒙艺能拉一把的话，且不说小陈会不会因此改变亲疏关系——这个并不重要，关键是⻩家也会有点挂不住：人家不被重用被撵出去，是因为你们，人家需要帮助了，反倒是得罪过⻩家的人出面帮忙…砢碜不？
不过，这个因素也不是很大，⻩总决定了，小陈要是乱打乱撞地搞这个项目，他真的未必要出手，所以他才会拎个专家过来，听一听这家伙做事，是不是还像以前那么靠谱。
事实证明，小家伙做的准备真的很充分，只是囿于能力不足，不敢大搞，其间的心酸，想必也是不足为外人道——听听，人家琢磨的，也就仅仅是三五个亿。
项目跑得如此艰辛，小陈也没找到⻩家门上，⻩二老若是再不伸一把手，那也太令人心寒了，⻩总又灌两口酒，才淡淡地发话“科技部…你可以找蒙艺帮忙的。”
“还没到那一步，”陈太忠的情绪也有点低落，一来是自己跑项目的方式不对，二来就是…老⻩这是明显地嫌自己不找组织“我先自己跑，不行的话再说，他是碧空的省委记书，又不是恒北的。”
嘿，你还不是一般的有性格啊，⻩汉祥被这话逗得好悬笑了，不过他这个问题，本⾝就是个试探——你要是真的找了蒙艺，我就不帮忙了，⻩家还没沦落到要上杆子求着帮人的地步。
而小陈的回答，不但合他口味，也符合他的认知，他怒其不争地哼一声“你这家伙，啥都不懂就乱跑，不等靠要是好的，不过要看是什么事儿，你现在…目标还是那三五个亿？”
“那当然不是了，⻩二伯您出手，三五十个亿都有点砢碜，”陈太忠听得笑了起来“百十来个亿我也不嫌多。”
“百十来个亿…别说北崇，阳州都不够资格管，不是大型央企来管，就是省里直管，”⻩汉祥摇头摇“现实一点吧，十来个亿就够你美的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