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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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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语双眸缓缓开启,映⼊眼帘的居然是勖恺憔悴的脸庞,和关怀的眼神。她还在做梦吗?是了,一定是,这样温柔的他,只有在梦中才有缘得见…

  “你好些了吗?”他拍拍她的小脸,想起两天前学恺的警告,他的心狠狠地揪成一团。

  如果,这真是自己所谓的“报复”那他算是成功了,他在短短的三个月內,成功地把一个女人得濒临‮狂疯‬,他成功地让她一脚踏⼊阎王殿,可是他非但没有报复的‮感快‬!心反而还重重受创,难道说…情况已不在他所脑控制的范围內了?

  “我…我不好吗?”她摇摇浑沌的脑袋,弄不清现在究竟是梦是真。

  上的被子是那么柔软,房里的空气是那么暖和,他的脸看起来是那么忧愁哀伤…这个表情她见过,在哪里?上一世吗?好悉、好悉的表情,她觉得自已被満満的爱包围,再大的痛苦也伤不了她。她直觉地伸出小手,想抚掉他居上的皱折。

  她的手在半空中被他的大掌拦截下来,热热的掌心把体温送进她冷冷的心里,好‮实真‬的梦、好叫人舍不得清醒的梦。

  “你生病了,很严重,所以要好好休养。”他言简意赅。

  “噢!因为生病,你才会到我⾝边来,因为生病,我才可以住进这么暖和的房间吗?”她问得天真,没办法,做梦的人有权天真。

  “我该拿你怎么办?”明知道该在她清醒的那一瞬间转⾝离去,明知道该坚持自己的复仇意志,可…他就是连一步也离不开。

  “不要讨厌我,不要恨我,也许我不够讨人喜,但我会拼命、拼命去当一个符合你理想的子,真的,我会好努力、好努力的。”现实中,她不敢把內心的想法告诉他,至少,在梦中让自己勇敢一点吧,

  “你已经很好了。”他长声叹息。

  “但不够好到让你喜我,你不知道,从第一次见过你之后,我就好喜你,喜到忘记害羞,央求皇太后将自己许配于你…”想起那天,她的脸倏地飞红。

  嫣语说她的行径已在贝勒、格格间传开,人人都说她勇于追求幸福,勇气可佳呢!

  是她将自己许配给他的?不关官场的权力扩充?勖恺的心因她的话而澎湃翻涌,原来…她和自己的心思一般…原来…他们的心早已互属,只不过…环境现实不允许…

  “对不起!”他在她耳际轻语。

  深昅口气,他决定了,他要亲自上王爷府去,和端康王爷把当年的事,用男人的方法面对面解决,不让紫语卡在他们当中,成了无辜的受害者。

  这个想法一旦成形,他的心顿时松懈下来,原来庒在他口的疼痛并不因当年的恨,而是来自复仇的心。原来,他用怎样的心情看待世界,世界就用怎样的心情对待他。

  “我好渴…”她伸出⾆头,⼲燥的,不解地皱起眉头。“好奇怪,做梦也会觉得渴?”

  “傻女孩,你不是在做梦。”他倒来温⽔让她润喉。

  她瞠大眼瞪着他,质疑他话中的‮实真‬

  望着她一脸的狐疑,他把她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问:“现在你还认为自己是在做梦吗?”

  她用力地闭起眼睛,然后再用力睁开,他仍然在…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那刚刚那句“对不起”…不是幻觉?

  他莞尔一笑,俯下⾝吻上她⼲⼲的瓣。他的吻细腻绵密,暖暖,带着专属于他的浓浓气息…和那个…那个让人害羞的记忆一样。

  想起那天、那个下午,他对她做的“洞房花烛夜”她羞得双颊红透。

  他结束了吻,发觉她脸⾊呈现不正常的绯红,他忙伸过手碰碰她额际,不会又发烧了吧!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急问。

  “没有…”她猛‮头摇‬,想把那些恼人画面自脑中驱走。“我可以问你一个小小、小小的问题吗?”

  “你说。”他好笑地把她抱到自己膝间,环住她的际。

  “你不是很讨厌我吗?”女人善变,男人也善变吗?他是吃错了葯,还是被她的病吓昏了心志?

  噢!女人追究底的精神真让人头痛。勖恺苦笑地把头埋进她的颈窝。

  “现在不讨厌了!”他的答案给得真敷衍。

  “为什么?我还是我,没有变得比较让人喜爱啊!”“因为你刚刚说你喜我,我是个強调公平的人,既然你喜我,我自然会‘努力’让自己也喜上你。”他盗用她的话。

  “因为我说了我喜你,所以你也要努力让自己喜上我?那…我好笨、笨极啦,怎么不要早一点告诉你?我已经喜你好久好久了啊!”是啊!她真笨,那么多⽇的委屈居然全是⽩受的,想来岂不是太冤枉,伤了那么多次的心,流了那么多回的泪⽔,她…好傻…好蠢…好呆…

  他没回话,因为他知道真正的原因…是学恺在救她的过程中,他才真正正视自己的感觉,才承认自己強烈地想要她;是守在她⾝边的这些⽇子,他反复思量才决定用另一种方法解决他的“家仇。”

  可…往后,她会原谅他的“复仇”吗?如果他的手段強烈到要手刃仇敌,她还会像现在一样躺在他的前,安安稳稳地听取他的心跳吗?

  不管了!想再多都只是多想。抱住她,他尽情享受这片刻‮存温‬…

  “勖恺…我可以这样唤你吗?”

  “可以。”他的额头靠上她的。很好!没有发烧了。

  “节恺,我真的没有推打媚湘姑娘,是她自己跌倒的。”

  “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提。”

  不想再谈,是不忍她为了讨好自己而说谎,然而…他的体贴却造就了她的难堪。

  他仍旧不相信她?紫语苦笑,他对她的好是因为她的病吗?说不定等她病一好,他又会恢复以往的模样…那时,她是不是又要回到她的“冷宮”朝朝暮忽地思念这一段甜藌?

  埋在他前,她拼命汲取他的气息,若这一切都将是回忆,那么就让她多收集一些吧!

  清晨,他摘下几枝新绽的梅花,揷在瓶里。

  他回过头,取来⽑裘为她披上。

  “真不乖!病还没全好就下,不怕病又加重了?”他爱怜地为她拂去额间青丝。

  “病早好了,学恺的葯灵得很。”她没抬头径自忙着。

  “你在做什么?”他靠近她。

  “画我自己啊!你说我漂亮,所以我要把自己画起来送给你,等哪一天,我变老、变丑了,你就可以拿起画来看看、回忆回忆。”

  “在我眼中,你永远不会变丑。”他站起⾝从瓶中取出一枝梅花,对着她说“这像你,清新、傲骨而纯洁。”

  紫语也起⾝,走到⽔盆边掬起一捧清⽔“这是你,滋润、延续、丰富了我的生命!”说完,把⽔浇在瓶中。

  他忙拿来手巾,为她擦去満手,然后把那双小手捧在嘴巴前,拼命呵着气。“天那么冷,还去碰冰⽔,笨!”

  “我不笨,因为我知道你会温暖我的手。”是啊!她是有恃无恐,依恃着他的疼爱,爬上他的心窝。

  他笑着抱住她、偎近她,在她甜甜的体香中,他的心找到最初的宁静。

  这些年,他时时刻刻被仇恨纠不得解脫,他怨天尤人、愤世嫉俗,他冷观旁观,不投注太多感情、不投注爱,冷然地站在人世间,恨尽世上不公。而今,他‮硬坚‬的心变得柔软,他的恨在不知不觉中一点一滴消失。

  终有一天,他将卸下恨,和她一样,用天真热忱的心看待世间。到时…

  不行!他猛地觉醒,他怎可以放着⽗⺟的仇不报,沉溺于男女情爱间?他怎可以忘记⽗⺟死前的哀戚悲愤?不行、不行!他不可以放纵自己,坐直了⾝,脸部线条变得僵硬。

  “你在想什么?”敏感的紫语感受到了,她仰起头看着他,一脸惶惑。她现在就像惊弓鸟,害怕在毫无预警中,他又变回那个冷酷无情的勖恺。

  他想问,若他杀了她⽗亲,她还愿跟随他一生一世吗?不过,这问题问得太可笑,他都不可能为了爱情放弃寻仇,怎能奢望她为了爱情,假装不知他是杀⽗仇人?他反地回答:“没事!”

  “真没事吗?那你知不知道我在想什么?”紫语问。

  “想出去玩?”

  “不是!”她咬住下,摇‮头摇‬。

  “饿了、渴了、想睡了?”他连声迭问。

  “你以为我是小孩子吗?除了吃喝睡玩,没别的了?”她嘟嘴不依。

  “要猜女人的心思,太难!”

  “太难?是你太不懂我。”

  “是我还没有时间懂你,等我把你‘读透’了,你的心思就一点也逃不过我的眼睛。”

  “那太恐怖了,到时我想施点小坏都施不出来,生活岂不太无趣。”

  “没关系,关于这点,我可以纵容你,你想使坏时先对我眨个眼,预先知会过我,我就当场让自己变傻。”

  他的“纵容”让紫语窝心极了,反手抱住他的,她贴着他心窝说:“怎么办?我越来越爱你了!连一刻都不能没有你,要是有一天,你不再要我了,依赖你的我该怎么活下去?”

  “我不会不要你!除非你不再要我,否则紫儿的⾝边永道都会有一个卓勖恺候着。”

  “谢谢你、谢谢你,真的好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肯爱我,谢谢你不再计较皇帝哥哥的圣旨,谢谢你不再生气我拆散你和媚湘姑娘,谢谢你的一切一切…”

  他好喜她眼里的纯真善良,是这一点昅引了他吗?不知道也不想去理清,他只想这样子一真直抱住她,再不肯放手。

  门响,媚湘推门进来。

  “对不起,打搅你们,我是来道歉的,上一回我自己不小心跌倒,还害得姐姐为我受累,媚湘心中好生过意不去。”她的语气谦卑温和,和那天的盛气凌人判若两人。

  “紫儿,对这件事,我要你向媚湘道歉。”勖恺说道。

  “我说过,我没有错,她也承认是自己不小心,为什么还要我道歉?”

  “你害她小产,而这些天你病了,我陪着你养病都没时间去看她,于情于理你都该对她说声抱歉。”

  “就算不是我的错,我都要说对不起吗?”

  “是的!不要再闹大‮姐小‬脾气了。”

  她哪有闹大‮姐小‬脾气,这样说她太不公平。

  “很坚持吗?”她想讨价还价,却见他面容变得严肃,呑了声忍下气,她开口言道“好!我说这声对不起,是因为你要我说,而不是我做错事!”

  她侧过脸,快速地说:“对不起,媚湘姑娘,我为那天自己不当的态度跟你说声对不起。”

  “姐姐,你还是不肯承认我是妹妹吗?若是如此…媚湘愿意回康园…”

  她说得委屈,让勖恺忍不住跳出来为她说话。

  “紫儿,是你要我让媚湘回来,怎能出尔反尔?”

  “我…没有啊!我只是、只是不习惯喊她妹妹。”这样又错了吗?一扬眼,看见媚湘那带着胜利的挑衅微笑,她觉得自己又被整了。

  “没关系,您是⾼⾼在上的格格,是媚湘不懂事妄想⾼攀,请格格恕罪。”她一屈膝,跪了下来。

  “我…”气死人了,鼓起腮帮子,这女人呵!怎地这般可恨。

  “格格,请别生气,往后媚湘会认清自己的⾝份,不再说那些教格格不愉快的话…”

  “够了!我们这个家只有姐姐、妹妹,没有什么格格之类的人物,你⾝体还没好,这样又跪又哭的,要是又病了,往后怎么办?”勖恺扶起她,媚湘一个踉跄,差点儿跌倒。

  “你看吧!”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要再说这些,走!我送你回房。”他一把抱起媚湘走出门外。

  随着他的脚步远去,紫语的一颗心也跟着直直坠落,这就是心碎、就是嫉妒吗?

  在爱情里,女人是不是永远都无法和男人站上同一条线?

  积恺终于肯带着她回王爷府,紫语一路上不停地掀帘往外望,扳动手指一算,四个月了!好久好久没看到家人,她忍不住満心快,脸上的酒涡不时跳跃。

  勖恺望着她稚气的举动,不噤愁了心,他连想都不敢多预想一分,过了今⽇,他还能和他的紫儿共聚⽩首吗?

  想到这里,他不噤伸过手,紧紧地把她抱在前。

  她伸出食指,顺顺他纠结的眉心。

  “不要烦,如果你不喜到王爷府,以后我自己回去好了,今天你忍耐一下,我不会停留太久的。”她猜错他的意。“其实我祖、阿玛和额娘,人很好的。他们不像一般贵族,会把眼睛摆在头顶上,瞧不起人。”

  “我知道。”他志下心不安,终于要面对端康王爷,面对他在心中记了十几年的仇恨,他不敢预测自己会不会偏张狂。

  他寻到了她的,在她的齿间烙下他的印记。浅浅的啄、深深的吻,他吻进她心深处、吻进她的灵魂…

  窝在他的口,倾听着他的心跳,她好喜这种归属感。他是她的,他慢慢喜上自己了,他并没有因为她的病好了而改变…

  虽然,他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人不解,但…那又何妨?只要她喜他、他也喜她就够了…他们要这样一真直喜对方、爱着彼此…到天荒到地老,到海枯到石烂…

  “将军、夫人,王爷府到了。”车夫在外面唤着。

  这声招呼,让勖恺的情绪落到⾕底。紫语看出他的愁眉不展,用自己的小手握住他的大手,给他全力的支持。

  “姐姐,你回来了!”紫语最小的弟弟端康睿上前,喜极地抱住她。

  勖恺不着痕迹地将二人分开,虽说他只是个“小”男人,毕竟也沾个“男”字,他可容不下任何一个异在她⾝边大演亲热戏。

  看见他的占有,端康王爷悬了好几天的心终于放下了。自那天嫣儿回来没头没脑的形容,让一家长者都挂上了心,担忧着紫儿在将军府的境况,今⽇见小俩口的亲密,才松了一口气。

  “祖,我回来了。”紫语走到⾝边屈膝一拜。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她拍拍孙女的手,満心喜乐。

  “额娘、阿玛,紫儿跟你们请安,这段⽇子让你们担心了。”

  “姐,那个酷姐夫还有没有欺侮你?”嫣儿大咧咧地说,丝毫不顾虑紫语和勖恺的尴尬。

  “姐夫哪有欺负我,你别胡说啊!”她一跺脚,小女儿娇态尽现。

  那是勖恺从没见过的模样,是不是他太欺负她,让她的生活里只有委屈,没有人可以撒娇?往后…要是他们还有往后、还有未来,他愿意提供自己的膛让她撒娇。

  “没事、没事,大家都别听嫣儿丫头胡说,大家坐下来叙叙旧。”祖忙打圆场。“前一阵子皇太后还问起你,她要勖儿有空带你进宮逛逛走走。”

  “各位,我想先和端康王爷单独一谈。”勖恺面⾊凝重地站起来,打断祖说话。

  他突如其来的话让大家都怔了怔,不明⽩是哪里不对了。

  “勖恺…”紫语忧心地拉拉他的袖子。

  “没事的,是公事。”勖恺安抚地拍拍紫语的肩膀。心想先欺瞒过她,剩下的以后再谈。

  “本来就没事,傻女儿,你在担心什么?”端康晋也笑着对女儿说。“走吧!好女婿,我们到后头去说话,让我额娘和紫儿说些贴心话。”

  他领⾝往前走,勖恺一握紫语的手,给她一个安心的微笑,然后跟随王爷走出大门。

  王爷的⾝影在一处楼阁前停住,勖恺也随之止住步伐。

  “说吧!你一定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我。”端康晋先开了口,慈蔼的笑容不曾自脸上褪去,对这个女婿他満意到极点。

  “王爷可记得卓柴屏?”勖恺的声音冰寒森冷,让人听了不噤泛起一阵颤栗。

  “卓柴屏?我该认得她吗?”勖恺突然改变的态度,让端康晋眼里透着疑惑,不理解他眼中恨意从何而来。

  “十年前,梅花镇前的溪边。”他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几个字。

  “十年前梅花镇前的溪边…”他喃喃自问。“我想起来了,那年我南下办事,回程时碰到一名女子,她温婉柔顺,清丽动人…”

  “于是王爷就把她带回府中,完全不顾她家中尚有重病丈夫和待哺幼儿。”他一步步迫近,恨不得立时取下他的项上人头。

  “可是…我有印象,后来我并无‮犯侵‬于她,还派人送她回家。”

  “可惜,她返回家中后,看到丈夫因知道她卖⾝为自己求葯,羞愤之下急怒攻心而亡,她満怀愧疚也投环相随,一对恩爱夫因你的好⾊,⻩泉相随…”

  “她死了?你怎么知道?莫非你是她的儿子?”

  “是的!今天我来,为家仇、为⽗⺟恨!端康王爷,你欠我一个代。”他缓缓菗出间配剑,直指向他的颈间。

  “我是欠你一个代,但在你动手前我有话要说,等我说完后,你若仍认为我罪重及死,我绝不多说一句话。”

  “你说!”

  “那一年,我在溪边碰到你的⺟亲,就如我刚才所说…一见惊,便起了将她带回王府中的想法,可是在当下,她理智地退回了我所赠的明珠,告诉我她已有夫君、孩儿,我百般无奈,只好独自离去。”

  “既是如此,我娘怎又会到王爷府来?”哼!这种谎话只能骗骗三岁孩童。

  “当夜,我住在县太爷官邸,半夜有一个叫阿三的猥琐男子,前来官邸访我,本以为他有冤屈,要我帮他平反,没想到他的来意居然是告诉我,我⽇里碰上的那位小娘子家境贫寒、夫君病重,她自愿卖⾝救夫,若我肯出纹银二百两,既可挽救她的困境,也可解我的相思愁。当时,他虽说得‮亵猥‬耝鄙,但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动了心,于是,当场拿出二百两给他。第二天,他果真把人给带到府里来。”他把往事娓娓道来。

  “不!事情不是这样,那天,阿三到我家里指责我娘不该到溪边洗⾐,不该四处‮引勾‬男人心。他说要是我娘不肯收下一百两银子,待天亮,知府派人来,随便诬告一个罪名给爹爹,到时,我们不但连一两银子都拿不到,还会闹出大事,爹死在牢里也罢了,说不定连我和弟弟都会被发配边疆,他好言劝尽,告诉我们民不与官斗的道理,到最后娘不得已只好收下银子,随他而去。”

  “看来,我们两个都被人给挑弄了,没关系,我发出公文,天涯海角也要把这个叫作阿三的男人找出来对质。”端康晋一掌袭上⾝旁树⼲,愤之情昭然可见。

  “你句句属实?”勖恺不相信、一句话都不信,他只是为求脫罪,认为自己永远也找不到阿三来对质。

  “绝无半句虚假!”他敢指天为誓。

  “好!我知道他在哪里。要是你所言属实,我定会亲手取下阿三的命。否则…”

  “我仰不愧天,俯不作地,有什么好不敢的?难道你不相信我?”

  “你说呢?你刚说,你并没有‮犯侵‬我娘,这太不合?怼1暇梗慊硕倭揭印!臂免邓怠?br>

  “不要说你,我也很难相信自己会这么做,在你娘之前,除了紫语的额娘外,我还有四个妾室。我还记得那是个风雪加的夜晚,我兴冲冲地到情楼去会见我新买来的‘五姨娘’,却没想到在那里碰上了紫语。我一向是宠孩子甚于任何事务,那一天我抱起她,忘记等在一旁的美娇娘。

  她用一首李殉的《酒泉子》劝醒了我,她指责我舍不得芙蓉帐里的夜夜舂宵,却舍了结发情深,她用了重话说一句…殊不知君生⽇⽇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她问我,为什么我有权制造人世间的遗憾,是因为我⾝为男子,还是⾼⾼在上的王爷?她还要我为她和嫣儿、睿儿积福…”

  想起这些旧时事,他不噤微笑。“你相信吗?那年她才十岁,谁敢说她才情不好?”他有⾝为⽗亲的骄傲。

  “因为这样,你就放了我娘?”

  “当年紫儿还说了一句话,重重的敲醒了我。因为那句话,我不但请人把你⺟亲送回去,也把其他小妾全都见得好人家,送出王府,也因此,我和紫儿她额娘才能重新回到新婚时的鹣鲽情深。”

  “哪一句话!”他兴起了好奇心。

  “她问我,婚姻对女人是永远的不公平吗?那么她情愿终生茹素,常伴青灯古佛。这句话让我想起,所有的女人都是她的⽗亲捧在手心珍惜的女儿,我疼女儿别人又何尝不是,我不忍心自己的女儿被‘不公平’对待,怎能用‘不公平’去对待别人?因此,我才会要求皇上在圣旨上加了一道‘婚后不准妾’的要求。我知道这个要求过分了,可是请体谅一个为⽗的心啊!”勖恺点点头,努力消化他所听到的消息,没想到他存了多年的仇恨,竟一下子被推翻…⽗亲、⺟亲的死太不值得…

  不!不能完全相信!他的话还有疑点,他不能这么轻易就信了他,不能叫爹娘的冤从此不见天⽇。

  紫儿等了好久,始终没见勖恺和阿玛回到厅堂中,她坐立不安,频频瞧向门外,猜测着阿玛和节恺谈什么事,会谈这么久?她一颗心忐忑不安、狂跳不止。终于,她等不住了,向祖和额娘告了退。

  “祖、额娘,我想去看看含笑。”

  “也好,祖也累了,你去吧!”

  领了命,她摆脫掉嫣儿,一个人到后院寻人。

  远远的,紫语看见勖恺和阿玛,她想躲起来吓唬他们,于是伏⾝走到树后。

  “勖恺,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都是我负欠你,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件事我难辞其咎。”阿玛叹了口长气。

  阿玛做了什么对不起勖恺的事,见他面⾊凝重,紫语不噤也跟着皱起眉头。

  “我是恨你,若不是你,我爹娘不会英年早逝;若不是你,我们家不会支离破碎。我恨不得毁了你!”这股恨蔵在心里十年了,整整十年,而十年后他居然告诉他事情不如他当年所想…他的心难以平衡啊!

  “也想毁了紫儿吗?你会答应娶紫儿就是想报复我,是不是?”

  阿玛到底和勖恺有什么深仇大恨?紫语吓得全⾝缩起,为了报复而娶她?怎么会是这样?

  是啊!也唯有这样,所有的事才解释得通,因此在新婚夜新郞会失踪,因此満府的下人都对她存有敌意,因此她被放逐冷宮,因此对她,他总有若有似无的恨意…即使在两情缱绻时,他也会在有意无意中流露出矛盾…

  “我是这么想过,我想伤害她来让你痛苦,就如你伤害我⺟亲,让我全家痛苦。我恨不得你也亲尝这种滋味,可是我没料到,紫儿会为了不让你们担心,把所有苦全往肚里呑,她宁愿自己苦、自己熬,也不让你们多心疼一点点。她的心思、她的孝顺,让我再狠不下心对她‮忍残‬。”

  “所以,嫣儿说的话是真的,她说紫儿在将军府过得并不好,她说紫儿神情憔悴苍⽩,神情间总在掩饰些什么。”

  不行,他得想个法子把紫儿从将军府接回来,再不让她搅进这场仇恨中,只是深爱眼前这男子的女儿愿意离开他、愿意接受他的安排吗?

  “没错!”

  “你怎可把我的罪加诸到紫儿⾝上,她什么都不知情啊!”勖恺别过脸不回答他的问话。

  “你想杀了我吗?”端康晋再问。

  “是!这是你欠我的!”他说得斩钉截铁。只不过,他现在要先找到另一个男人,把事情始末再理清一次。“等我找到阿三,我会再回来向你讨这笔⾎债。”

  ⾎债?阿玛欠下的是他爹娘两条命的⾎债?怎么办?她能怎么办?

  “好!我等你。”他相信勖恺不是不是非不明的人,事情总有⽔落石出的时候。“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杀了我,你自己也得赔上一条命?”

  “要是怕,就不会来了。”

  “好!那么我只请你答应我一件事,若你决定要杀我,就把紫儿还给我,让她能在王府里安安稳稳的过完下半生。不要让她变成罪臣之,流离颠沛一世…”

  到这时阿玛心里挂念的仍然是她…她怎能不感动?

  “你可以选择先下手为強,先下手杀了我,就不会有人再上门寻仇。”他寒着脸说。

  “你以为我欠下两条命还不够吗?何况,我怎忍心杀你,你是紫儿最爱的男人,要我杀了你,不等于要我亲手杀死自己的女儿?”他向来心慈,宁人负他,不愿他负人。

  此刻紫语的心成一团,她想哭却哭不成声…糟糟的心,理不出头绪…

  是不是除了以⾎偿命之外,再没有其他方法可以‮开解‬他们之间的仇恨?是不是可以让她请求勖恺让她以自己的命来换取阿玛的命?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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