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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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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搭他的便车回家,究竟是误上贼船,还是贼误上了船?

  …“和我结婚,你有没有‮趣兴‬?”

  …“纪先生是在开玩笑吗?”

  …“不,我很认真。”

  …“哦?向第一次碰面的女人求婚,并不是认真面对婚姻的态度吧。”

  …“舒‮姐小‬,你很犀利。”

  …“呵,应该是纪先生很聪明;你的提议,对我来说,的确值得考虑,只是关于细节方面”

  …“我知道了。过两天,我必须到‮国美‬谈笔生意;等我回到‮湾台‬之后,希望能有请你赏光吃饭的荣幸。”

  …“那有什么问题!”

  这几天,在她脑海反反覆覆重映着那晚和纪宽临别前的对话画面。除了谈的內容之外,纪宽始终未曾褪却的微笑也教她难忘。她很清楚,他的笑容是个人的面具,专门来遮掩他‮实真‬的思绪与情感!

  她很清楚,因为她也是这样的人。

  那晚的邂逅,且不管是意外,还是他蓄意安排,不能否认地,纪宽确实透过谈窥悉了她某些想法。对于纪宽的⾝家资料,她固然可以透过报章杂志探知一二,可对于纪宽这个人她所知的,几乎是零。

  还好,对她来说,纪宽的⾝家资料,比他这个人如何重要得多。

  明天纪宽就要回国,而她已经开始期待两个人再碰面时会商谈的內容了

  “Vicky,你这两天好奇怪,怎么常常发呆?”

  Nancy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沈思,舒绕珍连忙丢出笑容应对。“真的吗?”

  “是不是发生什么好事啊?”Nancy凑近低问,一脸想听八卦的表情。

  无奈地翻个⽩眼,绕珍指着自己的鼻子。“我的表情像吗?”

  “呃,不会吧,难道是发生什么惨事?”听她这么回应,Nancy不由得往另一个方面揣想。“天啊,公司最近是闹情瘟吗?怎么大家的感情都不顺利。”

  “怎么了吗?”绕珍顺势把话题从自己⾝上移开,纪宽和她之间的事情在没有确切结果出来前,她不想让第三人知道。

  “就是老板秘书Rita呀,她昨天和她老公去办离婚了。”Nancy重重叹了口气。“听说Rita和她老公爱情长跑九年都能维持甜藌藌,哪知道结婚不到两年就离婚了。唉两人往的时间长短到底能保证什么?当狠下心肠要离要分的时候,过去发生过的种种就全都不算数了。”

  绕珍双手一拍,顺势做了分析。“所以喽既然爱情的甜藌程度、往的时间长短都不能保证婚姻幸福,照我的想法嘛,婚姻的建立与爱情没有绝对相关。”

  Nancy笑了。“依你的想法呀我知道,会和婚姻建立关系的只有‘钱’。”

  绕珍正打算接话时,Sandra蹬着⾼跟鞋“喀喀喀”地冲了过来,一边皱眉急嚷。“Vicky、Vicky、Vicky,你看这里”

  还来不及反应,Sandra已经将报纸贴在她的眼睛正前方,绕珍连忙告饶。“等等、等等,这样我本看不到啦。”

  嗟,到底是什么事可以让Sandra急成这样?

  “就是前几天慈善义卖晚会里让你相中的目标,那个皇霆集团的少东呀!”

  哦?纪宽?好不容易,她的两眼终于能够对焦了…

  大标题“好事成双”四个字,明显得不得了,旁边还登了张纪宽的相片,里头的他依然展露着魅力无边的微笑。

  “他要结婚了!”Sandra等不及绕珍细览后的反应,直接说重点。

  “结婚!”

  “是啊,他自己跟记者透露的。”

  舒绕珍瞠大了眸,抓紧报纸,开始逐字阅读这篇报导的內容。标题所谓“成双的好事”其一是指皇霆集团和微软签定了利润⾼达二十三亿美元的合约,其二则是纪竟向记者透露他即将结婚的消息。

  “帅帅帅!这男的,真是帅得没话说!”从旁边凑过头来,跟着一起阅报的Nancy忍不住发出了赞叹,再往下看,就更噤不住地扬⾼了嗓音。“哇!你们看、你们看,超浪漫的!他说,对他的未婚,他是一见钟情的哎!唉,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女人会让这样的有钱帅哥一见钟情,我想啊,肯定是那种长得美、家世背景又好得呱呱叫的女人。”

  当天⾝在慈善义卖会现场的Sandra就不像Nancy这么亢奋了。“Vicky,难得你看中了一个目标,没想到却被别人抢了先,真可惜呀!”

  绕珍没分心理会周遭的议论,只是仔细咀嚼完整篇报导,反覆思量着

  这纸利润⾼达二十三亿美元的合约,不仅可以赚进可观的财富,况且,合作对象是微软,等于为皇霆集团在全球打了个响亮的广告。

  这些,让她心动极了,只是

  纪宽指的那位“一见钟情的未婚”究竟是谁?是对记者胡绉出来的烟幕弹,还是他在‮国美‬碰到了他的“真命天女?”那晚临别前他的“求婚”到底还

  算不算数?

  纪宽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谁是你的未婚?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你没事先跟我报告?今天一大早,我就接到赵董的抱怨,他女儿为了这件事情难过得不肯吃早餐。”

  面对⽗亲从电话那头传来的责难,他不发一语,俊容依然保持微笑。

  “无论那女的是谁,跟她分手。”

  那是⽗亲惯用的命令口吻,他听得了。纪宽稍提角,淡淡地提醒道:“爸,这消息已经公布出去了。?

  “公布出去可以再更改。”

  “爸,这个消息并不是单独发布的。”纪宽说得不愠不火。

  他太清楚⽗亲知情后会下达这个指令,所以,特别在与微软签约的记者会上用“顺道提起”的方式公开,果然,随着签约一事被广为报导“皇霆集团?双喜临门”几乎成为举世皆知的消息。

  电话那头,纪⽗沈默着。

  “现在的皇霆是其他人想攀附的对象,而攀附无非是为了想从皇霆捞到好处,我们何必替自己招惹这种⿇烦?”纪宽好整以暇地说。“娶一个背景简单的女人,总比娶一个领着‘某企业千金’头衔的女人来得划算。”

  电话那头,还是一片静寂,他可以想见⽗亲沈肃的表情有多不悦。他知道⽗亲向来最顾颜面,现在,事情走到这个地步,就算⽗亲再恼也拿他无可奈何。?

  纪宽扬起了一抹很轻、很轻的胜利笑容;那笑容,直接映在落地窗的大片玻璃幕上,所以,显得冷冽极了。

  A摸re是台北少数称得上正宗法国料理的⾼级餐厅。不但大厨是远从法国来台的顶尖好手,连食材也都是挑选最新鲜的特等货,更别说那直接自法国产地航空运抵的顶级红酒了。不难想像,能在这里谈笑自若、尽情享用美食的,当然不会是寻常过得苦哈哈的小老百姓,除非是“我来Happy、你付Money”的状况。

  像她这样。

  “这些天过得好吗?”

  “无所谓好不好,跟平常一样喽。”舒绕珍啜了口餐前酒。“你应该是过得不错吧?签定了这张合约,可不容易。”

  “嗯,这张约前前后后谈了一年多,是不容易。”纪宽微微笑着。

  “哦?你们是怎么谈约的?可以讲个大概吗?我不是想刺探內幕或是秘密,只是单纯好奇这种大笔大笔生意是怎么谈成的。”她还是抓着他的工作谈。“你知道的么,我是艺术买卖经纪人,最困难的是第一步,如何把陌生人变成客户,进而让客户信任我的判断力,愿意出钱投资。”

  “你真有‮趣兴‬?”他以为她关心的是另一个话题。

  “当然。”一点头,她挑起细眉。

  “好吧,除了专业和机密的,我可以跟你说一点谈约的技巧”

  ⽟手轻轻撑着半边颊,头微仰,菱浮露甜甜笑意,再加上闪着星芒的灿灿眸光‮勾直‬勾探进他的眼…就算是长相普通的女人,以这般专注聆听且崇拜的模样凝瞅,多半男人也无法抗拒地心跳‮速加‬,更何况,舒绕珍的五官姣美精致,淡妆在烛光掩映下又添了几分俏丽,若是一般男人,魂魄非要被慑了不可。

  然而,纪宽毕竟不是一般男人。

  当他简单解释完了,纪宽将⾝子稍稍向后挪,扬起淡淡笑容,别有深意地说:“其实,你不必从我这里学什么谈约的技巧,舒‮姐小‬,你很清楚自己拥有什么样的优势,而且,你懂得擅用这个优势。”锐眼微眯,蔵敛起利光,他继续说:“如果你用现在这样的眼神、动作和表情去和客户谈约,我想,十个客户里,有九个会成功,另一个谈不拢的,是因为那客户是女。”

  “不,最多成功八个,如果纪先生也在那十人当中的话。”她摇‮头摇‬,舒口气,漾起的甜笑似醇酒。“我斗不过纪先生的。”

  “呵呵,你太谦虚了。”

  女人哪,如果在其他女人面前示弱,那是真弱;在男人面前,女人的示弱通常只是以退为进的手段。

  他没看错人,舒绕珍的确适合和他搭档演戏,她够精明。

  纪宽决定直接切⼊讨论主题。“还记得上次我的提议吗?”

  “你呢?纪先生,你还记得吗?”舒绕珍笑了,不答反问。

  究竟报导里的“未婚”是什么意思,确实是她目前最关心的事,但她又抱定主意绝不主动提。总是这样的,先开口的人表示记挂较深,而记挂较深的人往往就在相对关系里屈居下风,她不想落⼊这种境地。

  “别再喊我纪先生了,这不像是一般‘未婚’对未婚夫的称呼,还是叫我Sean吧。”笑意愈深,他欣赏她优雅却十⾜锋利的反应。

  “噢,是这样啊”从他的话里,她要到了答案。眸光垂放下来,绕珍故作沈昑,片刻后才又轻缓地开了口。“关于你上次的提议,我的确心动,但,这并不表示我会答应。Sean,你必须拿出你的诚意说服我。”

  “我的诚意就是确保你婚后的经济来源。”

  “噢,这样呀,听起来很像在豢养宠物,喂了就万事美好,不过”切了一小块鲑鱼放⼊口中细嚼,她的动作和神情非常自在。“宠物的责任是供主人玩弄疼宠,我想,真要养宠物,你犯不着用一纸婚约来捆绑自己,所以,想必你对我会有其他要求。”

  既聪明又会说话,他能理解何以舒绕珍在际场合这么吃得开了。

  “绕珍”

  “我还是比较习惯听到人家叫我Vicky。”

  点了点头,纪宽直直瞅进她的眼底,微笑始终未曾褪却。“Vicky,婚约并不是来捆绑我的,相反地,我要靠它获得自由。”

  “难道你现在不自由吗?”他的状况似乎跟普通人不一样!听着听着!她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不想回答的时候,纪宽会反问为什么。“你关心我么?如果是这样,那我收回原先的提议。”

  他不要别人的关心这样的话,纪宽竟是用噙笑的表情说出?舒绕珍诧异地注视着他,有一秒闪了神魂。待思绪恢复正常运作,她连忙勾一笑。“关心你?那倒不是,我关心我的权益,毕竟提议的人是你,在我被说服之前,我总有问清楚的机会吧?当然,要不要回答是你的事。”

  “我以为你应该关心的权益是,我是否有什么特殊癖好,譬如待狂、暴力倾向之类的。”

  “你有吗?”当然,她也关心这个。

  “没有。”纪宽笑开。

  “那么,婚约怎么帮你获得自由?我的任务是?”这总该问得了吧!

  “婚后,跟我扮演一对恩爱的夫。”他挑想讲的回答。

  “扮演?那肯定有特定观众了。”

  舒绕珍思绪灵敏,稍微不小心,就教她抓着了可以循隙追问的破绽,不过,他也有他的原则。“如果你答应提议,我自然会告诉你。”

  “咳,这‘恩爱’该不会要在特定观众面前‘裸体演出’吧?”搁下刀叉,拿起餐巾轻轻拭嘴,咸重的话,她倒是说得极淡。

  纪宽失笑。“我要的是自由,就这么简单。”

  “这几年来,⾐冠潇洒的人变多了,跟禽兽没两样的人却没减少过,偏偏,⾐冠禽兽最教人防不胜防。”她无辜地瞅着他。“我这么问,不是故意调侃你。”

  “我明⽩,你的确有权质疑。”话是这么说,浓浓笑意还是在他眼底晕了开。

  “谢了。”绕珍用小匙将烤布蕾送进口,细细品尝后,才轻柔柔地继续说道:“Sean,我想,你的特定观众绝对不会是省油的灯,对吗?”

  “哦,怎么说?”他想听她的理由。

  “因为你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狠角⾊,这特定观众,我虽不知道是谁,但能束缚住你,还能教你使出向天下昭告婚讯这种不光明的手段,可见多难了。”

  看来,舒绕珍已经自行将前因后果串结在一起,而且推论的方向非常正确。

  “Vicky,我有赞过你聪明吗?”

  “忘了,但我不介意你再称赞一次。”她笑眯的弯曲眸线,流露出‮媚妩‬风情。

  “金钱,我向来不吝惜,但赞美,我只说真心的。”纪宽举起红酒杯,向她。“我见过的美女不少,可没一个像你这样,聪明得让我印象深刻。”

  “那么,会找上我的你,不就是聪明人里的聪明人?”她也跟着举起酒杯,盈盈浅笑漾在深红⾊的酒中。

  “该回归原点了。Vicky,和我结婚,你愿意吗?”

  “我找不到说No的理由,所以,你说呢?”

  纪宽但笑不语。

  而后,两只红酒杯在微黯的烛光前倾⾝,相互吻上“叮”地轻轻一响,盟约就这么许定了…他提供她经济来源,她协助他取得自由。

  毋须摊牌明讲,纪宽和舒绕珍心里都知道,在这场合作里,最聪明的做法就是绝不招惹爱情,尤其,将妄想寄托在对方⾝上。

  他们,都是聪明人。

  缪思艺术中心位在台北市敦化南路与和平东路的叉口,在艺术市场里算是近年来一枝独秀的奇葩。受到经济不景气的影响,这种被视为⾼消费的奢侈品买卖自是首当其冲,然而,缪思艺术中心却打出“艺术商品化”的旗帜,并推出价位在百万元以下的石版画,让许多在股市、房市失利的中小型投资人纷纷转向这块市场。

  “这幅《失裸》的石版画四年前刚上市的时候,价格是五十二万,现在已经值七十六万了,而且,全世界只剩下三幅还没找到买主,等全部售出以后,价值绝对会比现在飘涨得更快。”

  四年间,从五十二万变成七十六万,利润真的很人哪

  笑眼一抬,对着了客户的目光,舒绕珍轻轻点头,持续为场面加温。“何况,艺术品几乎都是随着时间而增值,差别只在涨得多还是涨得少,比投资股市、房市稳当多了。”她看得出,对方已经有些心动了。

  “听你这么说,似乎不错的,可是我还有个疑问”

  与客户对招半小时后,成!她又为缪思艺术中心卖出一幅石版画了。

  午休时间,一群同事相偕到附近的简餐店,这件事马上被拿出来谈论。

  “Vicky,你太厉害了,这个月的业绩王又让你抢去啦。”Nancy一脸羡慕。

  “好说好说,承让承让。”绕珍拱拳轻笑。“反正,结婚以后,我就辞职啦,业绩王不会再让我霸多久啦。”

  “说到这里,你家那口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啊?我们最多看到他开的车,猜想应该是个有钱人。Vicky,说来听听嘛,比起抢业绩王,我更想学怎么钓金⻳婿,这年头啊,金钱比男人可靠多了。”

  自从她和纪宽在A摸re餐厅谈妥了以后,如果两人下班都有空,纪宽便会来接她一同吃个饭!同时商量婚礼筹备之事。

  “来自男人的金钱,还是不可靠啊。”采购部门的Norma提醒她们。

  Sandra说得轻松容易。“嫁了之后,想办法教老公把钱转进自己的户头呀,这样就变成自己的钱了。”

  “你们呀,太小看男人了。”Norma还是不认同这种做法。“⿇雀变凤凰毕竟是电影!就算长得比茱丽亚萝兹还美,现实里也没有像李察吉尔那样的男人。”

  “如果⿇雀只想当⿇雀,那么永远都不可能变凤凰。”耸肩,绕珍轻轻笑道。“既然‘有钱当赚直须赚’,而婚姻又是人生里最大的一桩买卖,我怎能不好好投资?押对了宝,可就一辈子‘无边额度狠狠刷,不尽钱财滚滚来’。”

  Nancy噗时笑出。“天哪,Vicky,你再说下去,我怕所有美丽的诗句都会被你抹上铜臭味。”

  “诗句美丽有什么用?有铜臭味就真的不好吗?”绕珍挑⾼了眉宇。“这是一种选择罢了,没有一种选择是不必承担风险的。Rita就是最好的例子呀,不是吗?重点是,愿赌就要服输;如果扛受不下最惨的结果,最好就不要挑险路走。”

  听她这么说,Sandra表情沈敛了许多,谨慎地问道:“Vicky,那么你现,在是在走险路吗!”

  “是的,我是。”

  “你你会怕吗?”

  “怕?当然怕了。”绕珍依然甜甜地笑着。“但,对我来说,还是值得一试,我不能因为害怕就手软。”

  事关她的理想,说什么,也绝不能手软!

  午休结束后没多久,便有客户上门了,而且,直接要求找舒绕珍。

  “您好,我是Vicky舒。”

  “我这里有笔大生意想跟舒‮姐小‬谈。”

  绕珍飞快打量了眼前这名年轻男子,迅速做了关于他的财力背景评估。以他的穿着行头来看,⾝价绝对是千万以上。

  “先生是来谈石版画的买卖吗?”

  “是,也不是。”

  笔弄玄虚?她敏感地察觉到情况似乎跟平常不大一样,此时此刻,唯有以不变应万变了。绕珍还是摆出职业级的可人笑容,柔声轻道:“既然是笔大生意,⿇烦先生跟我到贵宾室,我们坐下来谈。”

  领他进了贵宾室,她还是依惯例,先营造一个适合谈话的氛围。

  “CoffeeorTea?”

  “不必了。”

  “那好,咱们直接进⼊主题。”舒绕珍点头,顺势接话。啧,冷峻的面容加上紧蹙的两道浓眉,这男人看起来就像冰山一样,但她还不至于会被吓着。

  “我打算购买贵公司现存的所有石版画。”

  这笔生意听起来很惊人,但她没有因此就晕了头。“先生,你连一幅画都还没看就说要买全部,想必并不是来买画的吧?加上,又指明找我”勾起的笑有几分滑腻,绕珍也不转弯抹角。“跟纪宽有关吗?”

  一丝诧讶掠过男子沈肃的面容。“你很聪明。”

  “谢谢,这句话有人赞过我了。”

  男子说得毫不拖泥带⽔。“事情很简单,业绩给你,你拒绝和纪宽结婚。据我所知,你这种工作底薪不⾼,收⼊多少看的是业绩。”

  “底薪是不⾼,可是为什么?你跟纪宽是什么关系?”

  “你不必多问。”

  “不必多问?那好,我现在就能回答你。”眸光直直望进他的眼,她笑得甜美而坚定。“这笔生意我不做。先生,你请回吧。”

  “还是你要现金,五千万如何?”男子冷冷地说,似乎有成竹。

  “先生,你请回吧。”绕珍还是同样的回答。

  “七千万?”

  “不管你出价多少,我的答案都一样。”

  “那你到底要什么?”男子有点着恼。

  “我要的,你拿不出来,而我已经答应的,你更改变不了。”微笑始终不褪,她的语气温柔,但也决绝。

  至此,这笔生意,宣告谈判破裂。那男子铁青着脸,一语不发便快步离开了。

  斌宾室空的,徒留她一人。

  绕珍慢慢地敛起角,沈静下来,并为自己泡了杯即仍僻啡;她需要咖啡因来帮助她整理近来发生的种种,同时,思索她目前走上的这条险路。

  今天这名意外的访客,等于证实了纪宽境况的不自由;有人,而且不是一个普通人,企图⼲涉纪宽的决定,甚或,要为他做决定?

  霍地,绕珍明⽩了…

  走险路的不只是她,纪宽何尝不是?

  原本,她一直认为答应这桩婚事是她得了便宜,在众人面前伪装自已,对她来说并不困难,但现在看来,似乎没那么简单。

  这场婚事,就是纪宽这条险路上的第一场战争;而她!依随着情势,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和他并肩作战的盟友。

  啜了口咖啡,嗅觉陷在蒸腾起来的香香热气里。早知道天下没有⽩吃的午餐,可是,现在算算,她花的气力恐怕比之前预估的多哪。

  也罢,就多动点脑筋而已,这还在她可以接受的范围內。

  “你那位特定观众,已经开始注意我了。”此刻,她坐在纪宽车里。

  “哦?”绕珍简单地描述了之前遭遇到的状况,纪宽听着听着,竟当场大笑出声。

  “喂喂喂,先生,你的形象”第一次看他这样哈哈直笑。

  “Vicky,你演得真是太了!”他由衷称赞。“这么直截了当地拒绝雷韧。”

  “雷韧?唔,好名字。”绕珍斜睨了一眼。“不过,你这样跟没讲一样,他的名字不重要,我想知道他是谁。”

  这下子,纪宽沈默了。

  见他抿不语,绕珍耸了耸肩,凉凉地说:“如果你只想着如何保留隐私,那我们怎么合作下去?要我跟你一起演戏,至少也得给我剧本吧?”

  不自觉地,纪宽握着方向盘的十指微微使了劲。最后,他还是决定向她坦⽩。“雷韧,是我大哥;派他来试探你的,应该是我⽗亲。你表现的态度,与我之前在媒体中宣告的完全符合。”

  她顺势推论。“这么说,那位特定观众就是你⽗亲喽?”

  “嗯。”“可是”绕珍还有不解的地方。“你大哥姓雷?”

  早料到她会有此一问,纪宽微微露笑,轻声解释道:“他从⺟姓。他⺟亲,是我⽗亲的小老婆。”

  噢,原来他大哥是私生子。想到雷韧,绕珍不噤偷觑纪宽一眼…这两人呀,就像狼与狐。一方面,因为⽗亲相同,眉宇间确有几分神似,另方面,两人的气质又迥然不同:雷韧像狼,仿佛随时都亮着森冷冷的锐牙,等着扑上去撕裂敌手;纪宽么,就像狐狸,看起来永远噙着无害的笑容,暗蔵的算计怕是谁也猜不透。

  不过,最令绕珍好奇的还是纪镇岩…一手开创皇霆集团的传奇人物,究竟他是什么样的⽗亲,才会培养出这样的一双儿子?这样各有各的怪气

  “在想什么?还有问题吗?”纪宽见她寻思许久,于是问。

  “问题?问题可多着呢!”绕珍转出轻笑。“不过,我要保留今晚的追问权,以后碰到的时候再说。”

  “也行,反正兵来将挡,⽔来土掩。”他一派自在。

  “认识你,到底是我误上了贼船,还是我这小贼误上了船?”绕珍笑叹道。

  趁着红灯,纪宽转过头来,蔵笑的深眸直接扣住她觑来的含趣视线。“是你这小贼误上了我的贼船。”

  她丝毫不退缩,目光昂向他。“贼对贼,不晓得谁占便宜谁吃亏?”

  “你要退出还来得及,婚礼毕竟还没举行。”

  “退出?你找得到像我这样的好搭档吗?”长指在他面前摇了摇,舒绕珍笑意浓甜地说。“Sean,就按原计划,我们结、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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