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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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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啊!迸月儿,别闷不吭声的。”

  迸月儿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也不明⽩齐远史为什么会露出这么可怕的神⾊,她一脸茫然。

  齐远史一见她这个表情就知道问她也只是⽩问,只好无力地放弃“算了,要你澄清,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他转向总管“我跟她没有什么,你要信也行,不信也罢,总之,我只是感谢她的救命之恩,才把她带回家里,要帮她找一门好亲事,绝不是我占过她的便宜,对不起她,所以才想办法要把她给嫁出去。”

  齐远史说这一段话时,表情十分认真,一点都不像是在说谎。

  总管不噤开始怀疑,难不成真是自己误会了少爷?

  “那这个古月儿为什么…”

  他话还没有说完,齐远史不耐的情绪终于爆发,他火大地道:“亏你是我齐府的总管,跟了我那么多年,副染不相信的为人,随便一句话就误会我。”

  总管一时间哑口无言,或许真的是他太自以为是了。

  无意再多做解释,齐远史冷冷地道:“带她回去,吩咐人送热⽔让她净⾝,然后好好帮她打扮,只要我在的一天,绝对不许她这副样子惹人笑话。”

  他转向考古月儿,脸上没有表情“古月儿,你跟我们一起回去,乖乖地洗个澡,然后我有话要问你。”

  迸月儿还不太了解状况,他就已经冷漠地走远,看他一脸冷漠的样子,她露出震惊又伤心的表情。

  总管因为刚才的事,心情不太好,因而也没再多说什么,只催促道:“古月儿,快走吧,要不然等会少爷会更生气。”说完后,他紧跟着齐远史的⾝后走,不再理会古月儿。她自幼只跟动物说话,很少与人相处,所以非常不擅言词,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呆呆地看着两人离她越来越远的背影。

  旁边的那只大牛站了起来,用鼻头轻轻碰她的手,像在安慰她。

  迸月儿抱着它,第一次觉得自己在齐府好孤单,因为连她⽇⽇期盼的齐远史,回来后也这么冷漠地对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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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管眼睛圆瞠地看着洗完澡,被人特意打扮过的古月儿,一脸不可实信的好似着了,若不是齐远史对他还算了解,恐怕会以为眼前的他是个见⾊着的登徒子。

  齐远史非常明⽩他为什么会失态,因为当初的他同样也是看得目不转睛,若不是知道她是古香儿的妹妹,恐怕他早就把她变成自己的人。

  他轻轻地咳了一声,总管才终于回神。眼前这个如天仙一般的美女就是那个被人说又疯又丑的古月儿?打死他他也不相信。“少爷,这个姑娘是…”

  “是古月儿。”

  “但是古月儿不是长这个样子。”

  齐远史‮头摇‬道:“她原本就张长这个样子,只是以前她脸上抹了泥土,所以大家看不出来。”

  “她比她姐姐古香儿还漂亮!”

  提到古香儿这个饿人,让齐远史略微皱了下眉,但他对总管的失言不表示意见,只是将古月儿叫过来“过来,古月儿。“她走了过去,齐远史先教她基本的礼貌“以后你若是见到总管?要说总管好,知道吗?现在你说一遍。“古月儿,看着总管,低低地叫了声总管好。

  被这么美的姑娘低唤一声,总管整个人都酥了,两眼发亮起来。

  齐远史随意地在纸上写了一个“小”字,拿给古月儿看,问:“这个字是什么?”古月儿摇‮头摇‬“我不知道。”

  齐远史将目光转向总管,眼神里有很明显的责备“不是有人请人来教她吗?怎么连这么简单的字都不知道。”

  总管被问得有点狼狈,呑呑吐吐地回答“少爷,之前就说过了,请来的西席大多教了几⽇就嫌她脏、不用心,不肯再教了。”

  这事总管的确说过,但他没想到情况会这么糟。

  他的脸⾊沉重下来,比着古月儿前方的椅子,示意她坐下来“我问你,为什么你不念书习字呢?请了那么多西席来教你,是那些西席教得不好,还是你本没认真学?”齐远史的口气带着不悦,连古月儿也听得出来,她眼睛看着地上,嗫嚅道:“我就是不懂,我也不晓得我哪里不对,他们一直骂我。”

  他无法可想,跟人约定的⽇子只剩半个月而已,希望在那个人来之前,至少能让古月儿耝浅地识些字,否则到时就难以对那个人代了。也等于自己对他说了谎。他冷声道:“明⽇我亲自教你,你要用心地学,还有,不准你再到牛棚去找那只牛,否则我就把它给卖了,听到了吗?”

  念书习字不要紧,但是不准她跟她的牛在一起,古月儿完全不能接受,从小她就跟它在一起,对它的感情非比寻常“可是阿牛一直都跟我睡在一起。”

  齐远史的表情变冷,他可不想让那个人来这里第一天就听到古月儿与牛睡在一起的传言,听到这种传言,哪个人敢娶她“总之,你就是不能到牛棚去,若是让我看到、听到甚至有人传言你到牛棚去,我马上就把那只牛卖了,让你以后连找也找不到那只牛”古月儿吃惊地张大嘴,看着他的目光充満不敢置信。

  齐远史没有理会她,迳自将总管叫过来,再三地代“绝对不能让古月儿再睡到牛棚里,你要好好地注意,否则我连你一起处罚”

  总管难以相信地比着自己,叫苦连天“少爷,我怎么管得住她,她常常一溜烟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稍一不注意…”

  齐远史打断他的话“我就是知道她可能是这个样子,才叫你好好地注意,你给我拨个小婢跟在她⾝边,不只是打理她的⽇常生活起居,还得给我随时注意她到哪里去了,若有什么异常马上向我们报告。”

  总管越听越感到奇怪,忍不住脫口而出“这不是监视吗?”

  齐远史也不反驳“总之,越小心越好,另外,若是府里有人传言古月儿是疯子,给我捉几个出来杀儆猴,绝不许他人这么说她,而且大家都得好好地叫她古‮姐小‬,我非在半个月內把她变成知书达礼的大‮姐小‬不可。”

  听到齐远史的话,总管的脸一阵扭曲,要把这个古月儿给变成知书达礼的大‮姐小‬,他不知道少爷是发了什么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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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才四更齐远史就已经带着小婢来到古月儿的房门口,他也不多说废话就楞楞地道:“进去,见个古‮姐小‬打扮好之后,马上把她带出来。”

  小婢也不知道他究竟要⼲什么,只能急忙进⼊把古月儿‮醒唤‬,为她梳妆打扮后,急急忙忙地又把她给带出来。

  迸月儿睡眼惺忪,眼睛都快睁不开,齐远史凝着眼,就着微弱的曙光,看她打扮得还不错,就拉着她走到书房,然后推她坐下,打开《三字经》就开始读起“人之初,本善,相近,习相远。跟着我读一次,古月儿。”

  她困得要命,哪知道他在读什么,因此随口念“猪是猪,心本炸,心相炸,吃相好。”她念得含含糊糊,极为小声,所以齐远史一时之间没听出她在念什么,只问道:“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

  迸月儿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头,因为她实在好困。

  齐远史以为之前的西席教过她这些,松了一口起,古月儿若是有些底子,那教起来自然比完全没底子的人坑卩了,他満意地点点头“好,那你说说看,这段话是什么意思?”见她没回答,他的声音重了一些“说说看这段话是什么意思。”

  迸月儿被他吓得醒过来,她睁大眼睛瞧着他。

  齐远史很有耐心地再重复了一次“我刚才读的三字经是什么意思,你说一遍给我听听。”她猛力地摇晃着头,回想刚才自己念了些什么,想到之后连忙拍手道:“对了,刚才是说,猪就是猪,而且猪心特别地好吃,不过猪心要用炸的才好吃,吃起来的吃相也才会好看。”齐远史脸⾊大变,冷声斥道:“你说什么?”

  “我说猪心要…”

  齐远史听不下去地怒吼“你究竟在读什么?怎么会读成这个样子?”

  迸月儿搔着头,难以理解他为什么生气,她喃喃道“我又没说错。”

  不听这一句话,齐远史可能还不会那么生气,现在的他就快气爆了“还说你没有说错,之前的西席究竟在教些什么,怎么会教成这个样子,还有你,这么读…”看他这么生气,古月儿没让他说完就开口“我肚子饿了。”

  他简直要疯了,这个古月儿岂止是少筋而已,本就是要惹疯别人,他不怒反笑,还一连重复了三次问话“你肚子饿了?你跟我说你肚子饿了?你竟然敢跟我说你肚子饿了?”浑然不觉齐远史的异常,古月儿一边点头,一边还露出真的很饿的表情道:“我真的好饿,可以吃饭了吗?”

  见她如此地不受教,齐远史拍桌怒吼“当然不行;你没给我背起来一半三字经就不准吃饭。”

  迸月儿眨眨眼睛,自言自语地说:“齐远史是真的生病了?阿牛跟我说的没有错,所以齐远史才会不准我吃饭。”

  他听她嘟嘟囔囔的,话含在嘴里,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便不理会她,将书拿到她面前“再跟我读一遍,这一次你若再说什么猪心的话,小心我打你嘴巴。”

  “猪心就猪心,有什么不对?”古月儿很不解地问。

  她还在跟他抬杠,齐远史气得脸⾊转青“这本《三字经》里,没有一篇有写猪心这两个字。”

  “喔!可是猪心真的很好吃耶,为什么书里不提呢?这本书不提,那我们为什么还要读它呢?齐远史,你吃过吗?你觉得猪心到底好不好吃?”

  “不准再提猪心,给我好好地读书,你若是再提一次猪心,我真的就要打你嘴巴了。”受不了她说那莫名其妙的话,他威胁她。

  但是古月儿本就听不懂他的威胁,只觉得他的话真是奇怪,所以她问:“为什么提到猪心要打我嘴巴…”

  齐远史抬起手来就要往她脸上轻轻地打去,可见她抬起清澈美丽的大眼看着他的手,他忽然打不下去,手停在半空中,‮势姿‬着实有些奇怪,最后他控制住自己的怒气,毕竟对一个小女子生气是没用的。他把手放下来,冷冷道:“再跟我读一遍,人之初,本善,相近,习相远。”

  “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不就是说炸猪心吗?”

  “我说过了,这本书跟猪心没有关系。”齐远史真的快受不了了。

  “那跟什么有关系?”

  “那些话是说,人一生出来所拥有的善心都是一样的,只是因为环境所养成的习惯不一样,使得人的善心因而改变。”

  “读这个有什么哟內个吗?”古月儿不解地问。

  “这本书是教你做人的方法,你好好读,以后就懂得怎么做人。”他隐忍着怒气豁达她的话。

  “那读过这本书的人都是会做人的人吗?”

  “当然,懂得圣贤之道才能懂得做人处世。”

  迸月儿搔了搔头,低下眼来。

  齐远史见她不知道又在想什么,冷冷问道:“你在⼲什么?”

  她抬起头来斜觑着他,眼里一片茫“我在想,你说的话到底有没有道理?因为你跟阿牛说的不大一样。”

  齐远史懒得跟她废话,他不理会她所说的,继续翻着书说:“跟我再读一遍。”“照你这么说,世间上的好人应该很多了,但是好像坏人也不少,这些坏人都没有读过这些书吗?那我们应该要叫坏人读这些书啊,这样子做坏事的人就会变少,那好人就会越来越多,对不对?”

  齐远史一怔,人的好坏其实与读书与否不是必然的关系,并不是人读书后,就一定能变成好人,也不是人不识字,就一定会变成坏人,古月儿讲的话虽然天真,但是隐含着需要深思的道理,他像从未看过她般看着他。

  迸月儿见他看她的眼光这么奇怪,不噤怔怔地问:“怎么了?齐远史,我说错话了吗?”他声音低沉地开口“你刚才怎么会说这种话?古月儿,你听人家说的吗?还是自己想出来的?”

  她傻傻地笑起来“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怎么?我不能这么说吗?”

  齐远史一直盯着她看,她能说这样睿智聪慧的话,代表她资质聪颖,只是从小欠缺他人教导,若她能好好地学上一阵子,那她知书达礼,成为大家闺秀将指⽇可待。他声音放柔了下来“你想的很好,也说的很好,好人跟坏人不能用有没有念书来分别,只不过念书后,我们较能知道先圣先贤的想法,若是肯好好的遵照书上的话去做人做事,那我们犯错的机会将会少一点。”

  听齐远史这么说,古月儿又把头给低下来。

  他见她好像又低头在想什么,开口问:“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迸月儿満脸的疑惑不解“我觉得你说的话好奇怪,为什么我一点也不懂?”比着书,她接着说:“这些书是很久以前的人写的,跟我们现在的生活又不一样,为什么我们要照他们说的话做呢?况且他们说的话又不一定是对的,若我们照错的话去做,那不是错得更多吗?我想我要照他们的话去做之前,一定会自己去证明那些话是对是错。”

  齐远史心中一凛,这个古月儿真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在她的天真的问话中,包含着一针见⾎的冰雪聪明,这个仙女一般的小姑娘需要的是更精深的教导,怪不得那些西席全都不愿意教她,因为恐怕他们没有人有资格教得了这么聪明的她,而这么冰雪聪明的她,光靠书也教不了。

  “古月儿,我再问你一次,你要老实地告诉我,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你自己想的吗?真的没有人教你?你也没学人家说?”他决定要问个清楚。

  迸月儿露出一脸疑惑,更搞不清情况了“我为什么要学人家说话?我又不是九官鸟,学人家说话⼲什么?”

  齐远史沉昑了会,在心中思考究竟该怎么教这么聪明的古月儿,或许趁吃饭的时候再想好了。他站了起来,道:“起来,你可以去吃饭了。”

  迸月儿脸上现出喜⾊“可以吃饭了,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吃饭了吗?不用背书了?”“不必背了,你跟我一起出去吃饭,快一点。”

  “好。”这声好应得又大声又快乐,她揪住他的⾐袖,大力地摇晃着,充分显现她的开心“齐远史,我肚子真的好饿,我还以为还要念书念好久,你才肯答应让我吃饭,你是不是也肚子饿了,所以才不教了?”

  齐远史不着痕迹地将古月儿揪住他袖子的手轻轻推开,虽然现在时间还早,但是有的仆人已经起,被人看到他跟她这么亲密就不好了。他淡淡地回应道:“对,我肚子也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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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餐桌上,満桌的菜⾊香味美,光闻起来就叫人垂涎三尺,可是齐远史一个碗握在手里却始终没有动,只听得到古月儿吃东西的声音,胡噜胡噜的,大声得另人想掩上耳朵。他盯着总管,眼神显示着…她为什么会这副没骄的吃饭方式,她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难道没有人教她不能这样吃饭吗?“总管被齐远史盯得脸⾊十分羞惭,他总不好告诉他,他本就管不动古月儿,到后来⼲脆放弃。

  而齐远史看到她这样的吃相,本没有心情吃东西,她吃相这一关,比念书还需要改进,于是他放下碗。

  迸月人完全没有注意到气氛不好,她开心地比着菜道:“这个真好吃,齐远史,你不吃吗?我最喜吃这一道菜了。”

  “古月儿!”齐远史的声音低沉地叫唤。古月儿本来在埋头苦吃,因为听到齐远史这么低沉不悦的声音,不噤抬起头来看着他“怎么了吗?你的声音好奇怪,是吃不下吗?吃不下给我吃好了,我好饿喔。”说完后,她真的去拿他的碗。

  他忍不住怒吼出声“你在⼲什么?”

  她奇怪地看他一眼“齐远史,你的眼睛是怎么了,是看不见吗?怎么会问我在⼲什么,你没看到我在吃饭吗?”

  齐远史瞪视着周围的仆人“都给我下去。”

  仆人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等会会有狂烈的暴风雨来袭,惟恐扫到台风尾,他们赶忙出去。古月儿还在吃东西,声音依然大得吵死人,齐远史按住她的碗,冷道:“不准吃了。”她才吃到一般,他忽然叫她不要吃,她觉得怪,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地看着他“为什么不能吃?很好吃啊!”“你吃饭的声音太大了,会吵到其他在吃饭的人。”

  “可是我一向都这么吃,没有什么不对。:“我不管你以前怎么吃,总之以后你不能这么吃,知道了吗?”齐远史拿起筷子,示范给她看“照我这样吃,把东西夹进嘴里,细嚼慢咽,而且不要发出声音,之后才呑进去。”“可是这样吃好慢喔!”

  “我多得是时间陪你吃,照我这样吃,别说废话。”

  迸月儿把菜放进嘴里,她不小心发出声音,齐远史就用筷子打她的手“慢慢地吃,不能发出声音,否则谁要娶你这种带不出场的野丫头。”

  她叫疼的哎哟一声“齐远史,好疼,你怎么打我。”

  “打你?等会你再发出声音试试看,我会打你打得更凶,给我好好地吃,不准发出声音,头也不能低下,好好地坐正,还有,筷子给我拿好,谁叫你手随便放在桌上的,谁教你这样夹菜的…”

  他以下子就下了七、八道命令,古月儿手忙脚,连饭都不会吃了,而他一双厉眼盯着她看,若是她动作稍有差错,他手上的筷子马上就打下去,他下手虽然不重,但是连续打了四十多下,她的手肿了起来,一脸的泪⽔。

  齐远史完全不为所动地说:“若是不想我打你,你就给我好好地吃,以后吃饭你都是跟我一起单独吃,若吃相不好,我就是必须打你三百下也不会心软,你哭也没用,女人流眼泪的伎俩骗不了我的。”

  这一顿饭吃了两个时辰,等齐远史觉得古月儿的吃相还算可以⼊眼的时候,已经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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