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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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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虔诚的念佛声伴随着清雅的磬音回在庄严的大殿里,在香烟缭绕之下,殿上的佛祖雕像仿佛静静地注视着红尘俗世。

  诵经告一段落后,为首的空净师太站起,一旁同跪念经的花怜也起⾝。

  “阿弥陀佛。君后,您的经文念得越来越顺了,不过是一个月的时间能做到如此,君后真的很认真,诚心感人!”空净师太温言的称赞花怜。

  花怜微笑以对“好说了,是师太教得好。”

  “君后本着至诚⽇⽇念佛为君上祈福,相信君上一定能收到福报的!”空净师太说道。

  “但愿如此了,这也是本宮惟一能为君上做的。”花怜回应。

  “只是君上不会了解君后的付出,实在是太委屈君后了!”空净师太了解其中的真相,非常怜悯花怜的一番苦心。

  花怜神情很平和。“本宮不在意外在的评论,只求心灵平静,有此清静的生活,本宮已经很満意了!”

  “阿弥陀怫。君后的宽宏心,连贫尼也望尘莫及。”空净师太念声佛号后,再次敬佩花怜的气度。

  “师太,你别一直夸本宮了,本宮请你写的奏表写好了吗?今天能否呈给君上了?”花怜提起很重要的事。

  空净师太看着花怜。“削发出家是件大事,落发后便很难再还俗,君后,您可想清楚了?真要这么做吗?”

  花怜没有犹豫,肯定地点头。“师太,本宮愿意,本宮非常希望能剪去烦恼丝皈依我佛,这是经过深思虑后的决定,请师太成全。”

  “请君后三思!”随在花怜⾝旁的紫屏、紫茵同时跪下恳求。她们实在不愿意主子就这样遁⼊空门。

  “你们跟着本宮这么久了,应该很明⽩本宮的心意,更应该了解这才是最适合本宮的⽇子,本宮的心意不会再改变,你们起来吧!”花怜告诉紫屏和紫茵。

  “那奴婢也要随着君后出家!”紫屏决定了。

  “还有奴婢,奴婢也要削发出家!”紫茵也是一样的想法。

  花怜又感动又好笑的拉起紫屏和紫茵。“你们的忠心本宮明⽩,但是要与佛有缘才能削发出家,不是主子落发,奴婢就要跟着。你们的慧还不够,要削发出家等过阵子再说吧!”她不愿误了她们的幸福,找机会她想将她们送出皇宮。

  紫屏和紫茵只有听命了,不过她们已经下定决心不会离开主子的。

  “君后,您当真要削发出家?”空净师太谨慎的再问一次。

  花怜的答案没有改变。“是的,望师太成全!”她双手合十,诚挚的回答。

  空净师太轻叹口气。“奏表贫尼已经写好了,既然君后心意不变,贫尼会将奏表呈给君上,但君上会不会批准,贫尼就不敢保证了。”

  “这点本宮明⽩,本宮想君上会准许的。”花怜淡淡地道。君上对她的愤恨还没褪去,应该会同意她削发出家,彻底切断两人的情缘对彼此都好。

  她不后悔,虽然痛苦,但她绝不后悔。

  进⼊佛堂这一个月来,没有任何人来探望她,可是她过得很安宁。

  在此每天最主要的事便是诵经礼佛了,刚接触佛经时让她花了许多时间阅读研究,这正好占去她全部的思绪,令她没时间想起伤心事,而且这样的结果也是她所希望的,因此她毫无怨尤,⽇子就过得更自在了。

  踏人怫堂后,她就有长期留下的打算,所以才会请求师太写奏表给君上,准她削发出家,待她真正了却红尘后,她就更能天天礼佛,为君上祈福,为西煌国祈求国泰民安了。

  虽然无法和心爱的人相见,但能同住在宮里,可以明⽩他的情形,她已别无所求了。

  **

  午后是花怜最空闲的时候,她通常都会带本佛经在花园的凉亭里观看。今天她才翻了两页,便有小尼姑前来通报太后来的消息。

  “太后要见本宮?!”花怜惊讶地道。

  “是的,太后目前在大厅里,请君后过去一趟。”小尼姑说着。

  花怜点点头,带着疑问走向大厅。太后怎会来了呢?

  见到太后,花怜生疏的恭声行礼“臣妾见过太后!”

  “不用多礼。哀家要和君后说话,所有人都下去吧!”太后摒退厅里所有的人。

  “太后,您找臣妾有什么事吗?”花怜恭谨的问道。

  太后看着花怜,语气带着伤感“怜儿,你不愿再唤哀家⺟后了吗?”

  “臣妾是待罪之⾝,没资格这样称呼太后。”花怜回应。

  “你犯的罪就是太善良,也太爱皇儿了,所以明⽩自己无法生育时才会用尽方法让皇儿厌恶你,将你贬来佛堂,这个结果其实是你最希望的,哀家说的对不对?”太后直言的说破花怜的伪装。

  太后怎么知道了?花怜満脸的愕然,却犹不肯承认,生硬的辩解“没…没有这样的事,太后,臣妾明⽩您疼臣妾,但不必为臣妾的错找理由,太后的心意,臣妾心领了。”

  太后上前拉住花怜的手,语气变得动起来“怜儿,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瞒哀家吗?空净师太已经向哀家说得很清楚了,其实哀家早就怀疑你故意使坏的居心,却想不通原因,这问题一直困扰着哀家,所以哀家今天才会来佛堂想找你问明⽩,但哀家了解你一定不肯明说,便先问空净师太,出家人不打诳语,她不能隐瞒,便将真相全告诉了哀家。傻孩子,就算无法生育,你也不用陷自己到这么难堪的地步,将自己终生囚噤在佛堂里,你怎么这么傻啊,傻怜儿!”太后沉痛的红了眼眶。

  花怜急收回手,仍是频频‮头摇‬否认“太后,怜儿不明⽩您说什么,怜儿在这里很好,不希望有什么改变,过去的事怜儿不想再忆起了,求太后体谅怜儿的心,什么都不要再提起,怜儿求您!”她向太后跪下。事实一旦被说破,她的努力就会付诸流⽔,她不想再惹风波了。

  “怜儿,你为什么还不肯承认呢?你难道愿意背着恶名过一辈子?让皇儿怨恨你一生?你真喜这样的结果吗?⾝子不好不是你的错,不能生育更不应该怪罪你,你为何要担下不属于自己的错?你真以为躲到佛堂里就没事了吗?当有朝一⽇真相被公布时,你要皇儿情何以堪?怜儿,你应该将一切事实都说出来啊!”太后苦口婆心的劝着花怜。

  “不会的,君上不会明⽩真相,所有人都不会知道的,只要太后不说出来。太后,怜儿求您什么都不要说,不要说啊!”花怜恳求着太后。

  “你求哀家不说,那你是承认欺骗了皇儿,用假言假行故意令皇儿误会你,是不是?”太后迫使花怜承认。

  “太后,您别怜儿,不要怜儿!”花怜痛苦的垂下头。

  “哀家要的是真相,怜儿,你再不说明⽩,哀家就让皇儿来办这件事!太后使出撒手锏。

  花怜马上惊慌的抬起眼,哭泣地哀求“不要!太后,您不要对君上说,千万不要,怜儿可以承认,只求太后别说。怜儿好不容易才让君上憎恨怜儿,怜儿又怎能说出实话呢?没错,怜儿的确是因为无法生育而要离开君上,倘若君上能少宠爱怜儿一些,怜儿也不用使出这般強烈的手段,可是君上为了怜儿不愿纳嫔妃,还全心全意只对怜儿一人好,在那样的情形下,就算怜儿不能生孩子,君上也不会在意,仍会继续疼惜怜儿,怜儿怎能因自己的贪图享乐而让君上无皇嗣,怜儿不能这么做,只好出此下策,还望太后谅解。”

  太后蹲下⾝,抚着花怜布満泪痕的小脸,心疼地道:“怜儿,善良的孩子,为了皇儿,你宁可丑化自己,委屈受罪,不做任何辩⽩,你真要如此含冤的过一生,永远让皇儿误会你吗?”

  “对怜儿来说,君上就是重要的,只要君上过得好,怜儿可以牺牲一切。怜儿的⾝子差,能活多久自己都不知道了,人死后是一了百了什么都没了,可是活着的人得承受莫大的痛苦,君上为了婉婉已经重重被伤一回了,怜儿何忍再伤害君上呢?惟有君上不再疼怜儿,甚至讨厌怜儿,那不管怜儿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对君上有影响了。怜儿无能没用,无法给君上任何帮助,即使没有怜儿,君上也不会有所损失,君上会再遇上比怜儿更好的女子,她们也可以讨君上心,最重要的是她们一定比怜儿健康,能为君上生皇儿,君上会过得很快乐的,这就够了。”花怜挤出笑容对太后说明。

  “怜儿,你只想到皇儿,那你自己呢?你真要在佛堂里终老?”太后皱眉提出。

  花怜伸手拭去泪痕,娇美的脸上浮起坚毅的神情。“怜儿喜佛堂里的清静⽇子,已请空净师太写奏表呈给君上,准许怜儿削发出家。舍弃情爱的牵绊,怜儿可以更专心的礼佛,为君上、为太后、为西煌国祈福,佛堂才是怜儿最好的依归。”

  “你以为在明⽩真相后,本君还会同意你出家吗?”

  一道低沉带着怒气的男声倏地响起,⾼悉⾝影从厅旁走道的珠帘后走出,精锐的目光一瞬也不瞬的盯着跪在地上的花怜,俊尔的面容此时已是神⾊铁青,剑眉倒竖。

  “君上!”花怜骇然地惊呼。宙逸缓缓地一步步走向花怜,咬牙切齿的迸出话“你怎能这样做?你将本君当傻子耍吗?你以为忍辱退让就是对本君最好的作法吗?你可有询问过本君的感受?该死的!你这样做是要本君狠狠地揍你一顿,还是要本君对自己的不辨是非而‮愧羞‬罪己呢?你要本君怎么办?”他不善的语气里有着愧疚、疼惜和深深的感情。

  花怜倏地起⾝,无措得浑⾝轻颤,不住的后退,她不懂宙逸怎么会突然出现。

  “我…我…”

  “怎么不说话?你敢做为何不敢向本君解释?你敢欺瞒就应该有心理准备真相大⽩时要如何面对本君,现在本君要你的解释,告诉本君你为何要这么做?你怎么可以擅自左右本君的感情?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君上吗?你到底要玩弄本君到什么时候呢?你说啊!”宙逸的语气越来越火爆。

  花怜被宙逸说得无地自容,她惨声的低喃“我错了!错了,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全错了…”她发出凄楚的哭声,捂住脸,转⾝就往外冲。

  宙逸没想到她会逃开,愣了下才赶忙急追而去。“怜儿!”

  花怜冲⼊紧临的大殿,来到供桌旁,拿起放在上面的剪刀向着自己。

  “不准胡来!住手,放下剪刀!”紧随在后的宙逸被她这举动吓⽩了脸,惊急地喝阻。

  “别过来!不要靠近!”花怜将剪刀抵在颈项上。

  宙逸忙停住脚步,着急地叫道:“怜儿,将剪刀放下,本君不准你胡来,你若敢轻生,就算追到阎王殿,本君也不会放过你的,快放下!”

  花怜泪眼的看着心爱的男人,痛苦的哭泣喊道:“君上,怜儿知道自己错了,怜儿⾝子虚弱是错,嫁⼊西煌国也是错,爱上君上更是错,最大的错却是受到君上的宠爱!怜儿不能生育本就没有资格得到君上全心的宠爱,所以只好在许许多多的错误里找到错误最轻的方法离开君上,怜儿明⽩欺骗更是天大的过错,可是怜儿能怎么办呢?错、错、错!怜儿犯了千百个错,已经是罪该万死了,但是怜儿不想死,只希望能用剩余的生命为自己的错做补偿,求求君上让怜儿出家吧!”说完,她捉起青丝,飞快的举起剪刀就要剪下。

  “不要!”宙逸明⽩花怜的企图,惊吼一声,用最快的速度扑上去,直接用手阻止她的行为,剪刀没剪落发丝,反而剪在他的手上,红的鲜⾎沿着剪刀不住的滴落。

  苞着赶过来的太后看到这情形发出了大叫声“皇儿!”

  花怜手一软,剪刀掉到地上,看着无心闯的祸,她焦急又无助的哭着,语无伦次地喊道:“我…对…对不起,我不是…我不…我该死!我…我真该死…”

  宙逸却用没受伤的手急忙大力地抱住了她。“你的命是我的,该不该死由我来决定,我抱住你就不会再放开了!”太后急唤人拿葯箱来,也忙下令“怜儿,快扶皇儿到大厅坐下,皇儿手上的伤口要赶紧止⾎!”

  这话提醒了花怜,她小心的扶着宙逸再走回大厅,让他在椅子上坐下;而宙逸也没让她有机会离开,用力一拉就拉她坐到自已的腿上,仍是紧紧地搂着她。

  很快的,葯箱送上了,太后让人将葯箱放在花怜面前。“怜儿,皇儿是你弄伤的,你要负责善后。”摒退了宮女、侍卫后,她也识趣的走开。

  花怜想离开宙逸的怀抱,宙逸却不肯松手。

  “放开怜儿好不好?君上的手需要上葯包扎啊!”花怜要求。

  “不行!就这样上葯包扎,否则就让它流⾎吧!”宙逸悍然拒绝。

  花怜只得维持原‮势姿‬快速的从怀中掏出手绢为宙逸擦拭着伤口的⾎迹,再拿葯箱里的刀创葯轻撒在伤口上,伤葯擦上,⾎就止住了大半。

  不过宙逸的手心和手背都受伤了,花怜赶紧忙的处理两处伤口。

  伤口虽然不深,但有两条好长的刀痕,看到宙逸的伤势,花怜止不住的落泪,她咬着,边流泪边为他包扎,內心自责不已。

  “你的眼泪是为心痛而流?还是为歉意而流呢?”宙逸出声问道。

  花怜包扎好伤口,愧疚得不敢看他,哽咽的道歉“对不起唔…”宙逸吻住了她,深吻了一会儿才放开。

  “不准道歉!”他低哑的下令。

  “怜儿弄伤了君上,怜儿该受罚的,请君上降罪!”花怜难过地说。

  宙逸再俯脸吻着她,这回狂热的吻里多了柔情,绵得久久分不开。

  “这就是本君的惩罚”

  “君上…”花怜才开口便被打断。

  “叫夫君!”

  花怜黯然的垂下眼睑。“夫君,别这样待怜儿,怜儿受不起,也没资格承受,你还是让怜…”

  她的话还没说完,宙逸就断然拒绝了“不准!你是本君的囚犯,没权利要求任何事,一切都由本君作主。你不会留在佛堂了,云和宮才是你的住所,更不准你提出家的事,再提本君就连这间佛堂都拆了!以前的事,本君可以不再追究,但你不可以再有一丝一毫想离开本君的念头。最后,你要好好地为本君活着,你若有个万一,本君也会不计后果随你而去的!”他冷然又清晰地道。

  这一番用情至真的表⽩,让花怜感动地抱住了宙逸,哭得不能自己。她何德何能啊,竟能让夫君这样深爱着她。宙逸也搂紧了花怜,在她耳旁低语“怜儿,当我亲耳听到你说的真相时,我的心就像被刀子切割般痛苦,你明⽩我的心有多疼吗?不准再做这样的事了,我爱你啊,你怎忍心伤害一个挚爱你的人?不管是什么困难,我们都可以一起面对的,难道两个人的力量会不如你一个人吗?答应我,好好地爱我,我一生从不求人,现在只求你爱我,怜儿,爱我!”

  花怜动容不已,心儿菗痛,她菗菗噎噎地回答“夫君,怜儿爱你,怜儿早已经爱上你了,好爱、好爱你,这一生一世也只爱夫君一人!怜儿答应夫君,不会再做傻事,以后会乖乖听夫君的话,永远不再让夫君担心了。”

  “怜儿!”宙逸脸上満是狂喜。

  这次是花怜主动吻上宙逸,两心相许的吻是最甜也是最美好的了。

  深吻过后,宙逸爱恋地抚着花怜的粉颊,不悦的皱起眉头。“老天!佛堂里都没给你吃东西吗?怜儿,你瘦得脸儿都不及本君的巴掌大了!”

  花怜漾出了笑靥,小手也温柔地摸着宙逸的脸。“夫君也瘦多了,看来御厨太不尽责了。”

  “没有你的点心补⾝,本君当然会瘦了!”宙逸握着花怜的小手,放到边轻吻了下。

  “怜儿愿意天天为夫君做点心。”花怜也亲亲丈夫的手应允。

  “做多久呢?”宙逸将头抵着花怜的小脑袋问道。

  “一辈子够不够呢?”花怜低笑回答。

  “休想!本君下辈子也不会放过你的!”

  “呵呵…”花怜的轻笑声再次被吻⼊宙逸的里,两人分开了这么久,是怎么吻都不嫌多的。

  直探头观察厅里情形的太后愉快的笑了。“好,皆大快,太好了!”

  看到空净师太欣慰却带些尴尬的表情,太后才想到这里是佛堂。这一对爱侣要亲热也应该注意一下⾝处的地方啊!

  不过佛祖应该都是乐见人团圆的,想必也会祝福皇儿和怜儿⽩头偕老、永浴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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