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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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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错体了?”被元瑛的仆役匆匆请至敬谨亲王府的宣慈贝勒,凉言凉语的看着男不男、女不女的芙蓉及元瑛。

  “⼲嘛找他来?”芙蓉不太慡宣慈这个人。

  “你等一下。”元瑛的灵魂附在芙蓉的躯壳內,步履优雅的走向外厅关上门。“现在状况不比以往,若不找宣慈来帮我们,我俩就真的孤立无援了。”

  “有元卿啊!虽然他还看不见东西,可是他给我们的帮忙绝对比这家…比宣慈贝勒強!”好险没说错话。方才宣慈眼角扫来的一道寒光,冷得她心头发颤。

  “你还不知道?”元瑛颇感意外。

  “知道什么?”

  “元卿这段期间不会在府內,他得赶去承德会见边关的朋友。”芙蓉替他挨板子的那天,元卿把亭兰与宣慈约在府里聚会,就是为了向大家代这件事,以及他暂时菗⾝后的查案事务的处置。

  “承德?”他什么时候不去,为什么偏在大伙又是一团的时候走?

  “我不管你们在玩什么错体游戏,只想知道下周的狩鹿庆典到底谁要出席?”宣慈对别人的事才没‮趣兴‬,他只关心必要的问题。

  “我现在只想找个法子换回灵魂,哪有心情管你什么庆典不庆典!”找宣慈来帮忙,本就是个错误!

  “芙蓉!”元瑛赶紧阻止芙蓉的气焰,看宣慈的眼神就知道,芙蓉惹⽑他了。“你得以‘元瑛贝勒’的⾝分出席庆典才行,这是元卿离去之前,大家瞒着亭兰做的决议。”

  “‘大家’之中并不包括我,这事我一点都不知道!”更何况她才不屑听宣慈造家伙指挥。

  “可是亭兰有危险啊,你难道连朋友的安危也不顾?”元瑛苦口婆心的劝着。

  “兰儿?”她排斥的态度果然转而变得热切关注。“兰儿有什么危险?”

  “宣慈和元卿正在调查的案子的幕后凶手要对她不利。因为对方已经知道宣慈他们的秘密查案行动,三番两次暗算宣慈,阻挠他的工作,现在连亭兰也有危险。”

  “那怎么办?快叫兰儿撤手啊!”芙蓉焦急起来。

  “你想亭兰那么悍烈的个,一旦告诉她真相,她会愿意撤手吗?”元瑛一想到这儿就浑⾝提不起劲。

  “不会。”她很了解好友的脾气。“可是兰儿怕鬼,你们可以针对这一点去吓她,让她撤手这件案子。”虽然这么做有点对不起亭兰,可是芙蓉不得不以生命‮全安‬为优先考量。

  “话是没错,可是…”元瑛十分为难的瞟了宣慈一眼。

  “你和元瑛负责保护好亭兰就对了。”宣慈大刺剌的敞着两修长腿,慵懒霸气的坐在大椅上撑着俊脸发号施令。

  “这可是攸关兰儿生死的大问题,你凭什么替她擅作决定!”也不想想他算老几,哼。

  “就凭我是她的男人,这理由够充分了吧?”宣慈的扬起一边嘴角,睥睨一脸愕然的芙蓉──虽然她外表看起来完全是元瑛的德行。

  “你…你跟兰儿…”他们俩什么时候凑成一对了?

  “好了好了,这些都不是重点。”元瑛赶紧拉回主题。“重点是,芙蓉,你得在狩鹿庆典上看好亭兰,提防她周遭的动静。”

  “你使了什么卑鄙手段拐走兰儿的?”她的兰儿一定是不小心中了宣慈的奷计,否则已有未婚夫的兰儿绝不会如此轻易的投⼊他的怀抱。

  “你认为我会使什么手段?”宜慈淡淡地说,微眯的双眼却杀气四

  “芙蓉,你冷静点。”元瑛夹在两人的火气中求生存。“别人感情的事咱们不要多问,只要好好保护亭兰不遭人暗算就──”

  “什么感情!”芙蓉转过头来就对元瑛开骂。“要郞有情、妹有意,两情相悦才配谈‘感情’。宣慈本只是一相情愿,就以兰儿的男人自居,随便处置她的安危,这我怎么看得过去!”这对兰儿太不公平!

  “宣慈不是…”

  “怎么不是!兰儿和元卿从小便订了亲,若说保护兰儿是出于元卿授意,我绝对帮忙。可是宣慈有什么立场左右兰儿?”

  “芙蓉,其实亭兰她…”

  “不要以为你们男人可以自以为是的妄下决定!你们光会以自己一相情愿的看法替别人安排一切,有想过兰儿的立场、兰儿的想法吗?啊!”“这些当然有…”

  “你不要罗唆!”她越吼越火爆。“你居然还帮着宣慈拐骗兰儿,陷她于危险之中。你到底是在帮人还是害人,元瑛?”

  “我当然是在帮人。亭兰那么喜宣慈,我不帮她还有谁能帮她!”气死人也,芙蓉这女人为什么老爱把他的脾气到爆破边缘!

  “兰儿她…喜宣慈?”她简直不敢相信。

  元瑛重叹。“这是谁都看得出来的事,连看不见的元卿也感觉得出来,只有亭兰一个人还在嘴硬的死不承认。”

  “你怎么知道,元瑛?”她是兰儿的好友,为什么都不知道这件事?

  “瞧你这‘好友’当得有多差劲!”连这点小事也不清楚。宣慈嘲讽的在一旁冷笑。

  “你!”芙蓉恶狠狠的瞪视宣慈,转而又向元瑛开炮。“你凭什么一口咬定兰儿真的喜宣慈?”她才不信!就算兰儿真的喜宣慈,理当是她这个好友率先得知才对。

  “是亭兰私下亲口对我说的。”元瑛被得不能不说。

  “兰儿她…”不知为何,芙蓉的脑中一片空⽩,呆愣得无法反应过来。

  她亲口对元瑛说的?大家也都看得出来兰儿喜宣慈?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她是兰儿最好的朋友,竟然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你不知道的事太多了,问问元瑛你就明⽩,亭兰的安危早在我顾虑之中。”宜慈趁着芙蓉自尊最脆弱的时候再予以一击。

  芙蓉受创的眼神询问着元瑛,令他局促不安。

  “宣慈他…自从知道我们错体的事之后,就请我多在亭兰⾝边关照些,替他留意亭兰的‮全安‬与一举一动。”

  而这件事芙蓉竟然完全不知道,也没有人跟她说。

  “你们每个人都知道?包括元卿?”一种強烈的被排斥感充塞着芙蓉,她是被孤立在大家之外的局外人。

  “一开始元瑛就努力的向你解释,不过我看你这种毫无理的反应,看来不说也罢。”宣慈从容的潇洒起⾝,看都不看芙蓉一眼就笔直离去,只在擦⾝而过之际撂下一句话──

  “狩鹿庆典你要不要替元瑛守护亭兰随便你,能保护亭兰的人不独你一个!”

  芙蓉的自尊与信心被完全击溃。

  “宣慈!”元瑛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想骂也来不及。他说得未免太狠。“芙蓉,你别把宣慈的话放在心上。”他连忙在芙蓉魁梧的⾝躯旁坐下,轻拍她厚实的臂膀。

  “大家不都是朋友吗?不是要同心协力的帮助查案吗?为什么我老是被排挤在外头的人?”芙蓉两眼茫然的垂着头低喃。“这些事情你们为何要背着我商量?”

  “没有人排挤你啊,你别想太多。”看她沮丧的眼神,着实令元瑛担忧。

  “我什么事也不知道。元卿远赴承德的事不知道,亭兰有危险的事不知道,她和宣慈两情相悦的事也不知道…”她的双眼忍不住一片蒙。“就连我在你们之中,只是个无⾜轻重、自不量力的人也不知道…”

  “芙蓉…”虽然元瑛凝视的是正在哭泣的自己的躯体,可是她发自灵魂深处的创伤,明确的传⼊他心底。

  “我知道我比不过你们。我的家世没有你们好、气质没有你们好、才华不好、容貌不好,可是我一直都是真心待你们的…我是很认真的为你们尽我所能、帮助朋友…难道我的真心很廉价吗?有形的地位、名望才有价值,无形的真心和付出就一文不值?”她忍不住两只拳头贴在眼上,低咽而无助的喃喃自问。

  “没有人这么认为,你不要胡思想。”

  “你们并不需要我…”她的话语一再被哽咽声打断。“我对你们来说可有可无,凡事不用告诉我也没关系。你们把我当成什么?我真心拿你们当朋友,而你们只拿我当少爷‮姐小‬们⾝旁的下人──有事就吩咐一声,没事就搁在一旁?”

  “不是的…”元瑛这才切实明了到芙蓉受创的真正原因。

  一个人再有骨气、再开朗达观的面对世俗的贫富差距、阶级地位,也有最脆弱、最不可攻击的底限:自信与尊重。

  而宣慈正是又狠又准的打击在这一点上。

  “能保护亭兰的人不独我一个…”芙蓉捂着泪的眼苦笑。“我看能帮元卿查案、整理资料的也不独我一个,能够关心你、了解你的人也不是非我莫属。”她算什么?活像一个存在于少爷‮姐小‬们施舍下的寄生虫,永远不配与他们平起平坐或真心的‮诚坦‬相待,只能被排拒在外头。

  “你不要被宣慈的话影响!不管⾜亭兰、元卿,还是我,没有一个人不把你当真心的好朋友看待。”他现在后悔刚刚怎么没及时赏宣慈两拳。

  “够了,随你们去吧。你们决定我该怎么做、要做什么,一切依你们的意思就是了。我什么都不想听,也不必知道。”她抹掉眼泪昅昅鼻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但她心底已有了结论。等这些事情过去后,她再也不要接触这完全不属于她的领域。

  她宁可孤独,也不愿让自己的热诚真切被人践踏,让自己最宝贵的真心被别人视做可有可无的‮物玩‬。

  “等一下!”元瑛赫然制止芙蓉落寞起⾝而去的步伐。“你话说完了,现在总该轮到我发言了吧!”

  他严厉的态度令芙蓉微微一愣。

  他语气刚硬是因为他的恐慌。他在方才的一瞬间忽然感到芙蓉的决定:她打算逃避朋友,打算在心门外开始筑起厚厚的墙。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和她心灵相通,可是这个念头令他心慌──

  他不希望芙蓉改变,他喜坦率开朗的芙蓉。

  “元卿急赴承德,丢下我们的事是我不对,我应该记得跟你说,我道歉。可是对于你其他的指控,我完全不服!”

  芙蓉愣愣的眨巴眼睛,任凭元瑛像连珠炮似的开骂下去。

  “你认为你在朋友们心目中的分量还不够重吗?你有没有想到,亭兰一有感情困扰,是先跑去找谁倾吐?是你,左芙蓉!只不过当时你的躯壳里装的是我的灵魂。”

  “可是我…”

  “你不要说话!”现在换他发飙。“你以为元卿会随随便便任人接近他,甚至踏进他的书房吗?我告诉你,就连我,没有他的允许都无法随意进去,而他却让你一个非亲非故的人进⼊他的个人领域。他对你的信赖和尊重还不够吗?”

  “那是因为元卿是好人…”

  “元卿是好人没错,但他不是对每一个人都好!我坦⽩说,尊贵如皇亲国戚‮弟子‬、一等公侯⾼官望族,只要他看不顺眼的,就算对方再怎么巴结笼络,他连瞟人家一眼都不屑!而你,小小一个內秘书院大学士之女,不仅随时可以自由进出这王府,还能让瞎眼的元卿为灵魂错体的你处处关照,他对你还不够好吗?”

  “这个…我…”芙蓉现在真是百般愧疚。

  “你对我又该如何代!”这才是真正最令他恼火的一点。“你居然敢说能关心我、了解我的也不独你一人?你以为我是来者不拒,可以任人随意搭上的男人吗?”

  “可是你错体之后在我家不是照样吃得很开,成天⾼朋満座?”这可是她亲眼看见的。

  “因为对方是你的家人、你的朋友,所以我愿意接纳他们,‮诚坦‬以待。可是他们哪一个人对我的了解有比你多?”光这一点,他就⾜以称之为芙蓉专享的“特权。”

  “我…我只是…”真的吗?她真的是最了解元瑛的人吗?她突然觉得方才沮丧濒死的细胞全活跳跳的蹦起来。“元卿也很了解你啊!”“他是我弟弟,当然了解我!”气煞元瑛。她也不想想元卿当了他二十几年的弟弟,而她和他才认识多久!

  “我也没有很了解你,像你和宣慈他们这次商量的事,我全都不知道。”她嘟起嘴,像小女孩似的喃喃抱怨。

  “亭兰不也和你一样,对案情的行动细节知道没多少。”她还有什么好念的?

  “可是你和宣慈现在又来要求我,在狩鹿庆典保护兰儿,你知道我是什么感受吗?我好像只是个备用品。对你们的事不必过问太多,只要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一声令下就得听命行动。你们当我是什么?我想当的是你们的朋友,患难相助的朋友,而不是下人!”

  “我从没有把你当下人!”元瑛雷霆万钧的一吼,吓退了芙蓉两步。

  元瑛首次气到咬牙切齿,他真的快被这个小女人疯,他凶恶的瞪着芙蓉,两只拳头握得咯咯作响。他俩沉寂的对峙着,芙蓉怯懦得冷汗直流。

  “为什么要说我们是像使唤下人似的控你?为什么不说是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才来恳求你?”

  “走投无路?”

  “当上回宣慈、元卿和我达成协议由我来看照亭兰在狩猎场的‮全安‬时,我是个男人。內在外在都是元瑛贝勒!可我怎么知道我们又灵魂错体,弄成这副不男不女的局面?”

  “你…你不要吼那么大声嘛!”虽然元瑛目前占的是她的⾝子,用的是她的嗓子,可是她却觉得她面对的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男人,气势人的男人。“我刚才听你和宣慈的口气,一点都不像是在拜托我、恳求我,倒像是⾼⾼在上的使唤人…”

  “是谁使唤你?是我还是宣慈?”如果可以,他真想掐着她的脖子晃死地。

  “呃…好像是宣慈…”对喔,元瑛好像从一开始就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你到现在才搞清楚!”他都快气翻天。“宣慈本来就是那副傲脾气,向来狗眼看人低。可是我呢?我有这样吗?我会拿你当下人似的使唤吗?”

  “元瑛,你不要生气嘛。”她开始装乖讨饶,可是没想到元瑛发起脾气来,格的。

  “你说!我有吗?”

  “没有没有,对不起嘛。”她突然转念又想到一点。“可是如果我们没有又错体回来,你就不打算告诉我你们的秘密守护行动罗?你们是打算像瞒着兰儿那样也把我蒙在鼓里?这是什么意思?”瞧不起女人嘛!

  “是我决定要大家瞒着你。”

  “你说什么?”芙蓉的火气霎时全卯上来,他这么做对她简直是种污辱!“为什么要瞒我?你不相信我也有本事守护兰儿吗?”

  “我之前已经说过,这案子的真凶已经掌握住我们查案的一举一动。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情况相当危急──”

  “再危急我也不怕!我有自信可以做得很好。”

  “我就是不要你冒险!”

  “为什么?”要凶大家一起凶,她可不是从小被吓大的。

  “因为──”元瑛盛怒的脸突然出现尴尬的红嘲。“就跟宣慈不希望亭兰有任何危险,是一样的道理。”

  “是什么道理,你给我讲明⽩!”说不出个她能信服的理由,她绝不善罢甘休。

  “我已经讲得够明⽩了!”难道她的死脑筋就不会转一转吗?“反正现在已经非得由你参加狩鹿庆典、护卫亭兰不可,我们没什么好争的。”

  “你这样跟宣慈使唤我的态度又何什么差别?我老实告诉你,我最不喜人家有事瞒我。就算是出于善意,欺骗就是欺骗!不要拿什么你为我着想、你是为我好之类的庇话搪塞!”

  “你讲话斯文点!”他的红脸气得像是要着火。

  “我讲话是很耝野,可至少我很‮诚坦‬!”她倔強的眼里摆明了就是不慡他的转弯抹角。

  “好,我坦⽩讲!”他豁出去了。“因为我喜你,我爱你,我不希望你受一丁点伤害。我想好好保护你,有事我来担就行。要不是我被得走投无路,找不到其他人代替我上狩猎场保护亭兰,打死我也不愿让你冒这个险!你再勇敢、再強悍,也终究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我不想让你有任何危险,只想宠你、爱你、给你‮全安‬!现在你知道答案了吧?你満意了吧!”

  元瑛一口气噼哩啪啦的骂完一大串,两颊火红,死命着大气,活像一匹累得要命、得快口吐⽩沫的老马。

  她整个人就僵在原地,一脸惊吓过度的表情。

  “噢…”元瑛将脸懊恼的埋⼊双掌中。她为什么会是这种⽩痴反应?这可是他一生一次,最慷慨昂的情感告⽩,为什么会这样?

  芙蓉为什么硬要他做出像出兵开战的火爆宣言?爱情不是应该很含蓄,更委婉浪漫的吗?为什么会变成两军对峙,彼此叫骂的告⽩场面?而且他最后得到的还是她状若⽩痴的反应。

  “我是造了什么孽…”向来文辞风雅、品味卓然的元瑛贝勒,今生今世最真挚的心意竟会用这种咆哮的方式发怈出来。

  他虚脫的抬起头来望向芙蓉,不噤皱眉低叹。“芙蓉,嘴巴不要张那么大,合起来。”元瑛连她口里的大牙都看得一清二楚。

  “嗯。”芙蓉傻呼呼的遵命行事,直觉式的反应今元瑛看了忍不住发噱。

  看来芙蓉受的刺比他还大。其实现在想想,刚才那种一口气把话老实吐⼲净的感觉,好像満痛快的。

  “芙蓉,我可先声明,我不会对每个人都这样又吼又叫的大胆告⽩。因为是你,我才能这样坦⽩吐露一切。你这份尊荣的特权可是独一无二,连元卿都无法享受到。”如果听他鬼吼也能称之为“享受”的话。

  “真的?”芙蓉惊喜的眼神几乎快闪闪发光。

  “被我鬼吼鬼叫你也⾼兴?”她脑筋没问题吧?

  “我真的是唯一一个能让你这样打开心窗说亮话的人?”她才不在乎元瑛扯破嗓门的叫骂,她只在乎自己是不是他心目中最特别的那一个。

  “原来你在意的是这个?”他实在搞不懂女孩子的脑袋里在想什么。

  “你快回答我啊。”她追上走向门口的元瑛。

  “是啦是啦,只有你这位男人婆能把我的涵养摧毁殆尽。⾼兴了吧!”奇怪,看到她雀跃的模样,自己竟也有几分得意。“我回左家去了,你好好保重。”

  “等一下,元瑛。”

  他随着⾝后急切的叫唤回头,却看见了似曾相识的幻象。虽然此刻巴在门边上叫住他的,是他自己的形体、自己的模样,但他却彷佛看到了一个十六、七岁甜美而倔強的少女,既害羞又故作大方的娇态。

  “你…你有空记得要尽量过来!”如果她脸不那么红,口气不那么结巴,威吓的力道会更強。

  “为什么?”他开始逗着芙蓉玩。

  “因为…元卿不在,我少了个参谋,情势对我不利,我会有点怕…怕出问题!”其实天塌下来她也没什么好怕,就怕没机会碰见元瑛。

  “喔,好吧。”元瑛表面一副认命的样子,內心窃笑不已?咸欤祷训募际跽娌罹ⅰ!岸粤耍髁猿∩夏阕愿龆⌒模鹱鲂┨篮椎木俣!鄙匣卮硖迤诩洌旑坦嗷亍?br>

  “我会做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我又不会当着别人面前大跳舞。”

  “答对了。”他就是怕芙蓉会。

  “你什么意思!”芙蓉朝元瑛远去的背影又羞又恼的大叫。“好,我不跳舞,我在狩猎场上‮引勾‬那些英俊魁梧的贝勒们,怎么样?”

  “左芙蓉!”元瑛惊愕而愤怒的转⾝吼去,却只得到芙蓉摔门一哼的回应。

  天哪,她不会是说真的吧?

  绣芙蓉2003年7月15⽇更新

  元瑛并没有即刻回左大人府,而是派人快马追上宣慈,终于在往和硕豫亲王府的林道上拦住他。

  “还有何贵⼲,元瑛?你和芙蓉灵魂错体的事我帮不上忙。”宣慈一脸冷若冰霜。

  “我也没冀望要你帮忙。”元瑛外表是全然的女儿娇样,但眼神与口气间流露的稳重沉练,是元瑛特有的气质。

  “拦我下来的用意?”宜慈对正事向来直截了当,不来转弯抹角这一套。

  “找出当初为我和芙蓉扎针的赵先生和他的弟子小四。”这回元瑛是真的动怒。他虽然吐息如兰,言词轻淡,但浑⾝上下散发的寒意,令人发颤“你不是之前就已经派人四处搜寻这两个混蛋的下落吗?”宣慈轻笑,完全不同于⾝旁仆役的瑟缩。

  “我当时是‘芙蓉⾝’,只脑瓶元卿的人马替我搜寻,成效不彰。本来上周我和芙蓉的灵魂各回原主,我就不想再计较这件事。可是现在──”他两手一展。“错体的怪事再度复发,我又成了芙蓉,这下子不抓回那庸医师徒俩,我这口气实在难咽。”

  元瑛说得平平淡淡,宣慈敏锐的神经却有了肃杀之感,立即冷下了双眼。

  “要死的还是活的?”

  “活的。”元瑛一派悠然,脸上既无愤怒也无情。“如果我料得没错,他们人应在江南。”北方几乎已被元卿的手下踏遍,也不见他俩踪迹。

  “活的?难道你还想让那两个混蛋再扎一次针?”宣慈慵懒的哼哼笑起。

  “要怎么处置我来决定。冤有头债有主,他俩犯了错,就得得到相对的处分。”

  “没问题,你等我消息。”宣慈说完便翻⾝上马。“只是带死的回来,会比带活的省时省事。”

  “我要活的,而且是四肢健全的活人。”他知道宣慈对下人──尤其是犯了罪的下人,向来心狠手辣。“等一下,我还有事要代。”

  宣慈勒住马缰,俊美的脸上満是不悦。“还有什么事?”以他的⾝分,做个顺⽔人情已是很给面子的事,如果想命令他或代他,可得先秤秤自己的斤两。

  “别再让我看到你出口伤人。”

  宣慈眯起了微愠的双眸,盯着寄宿在芙蓉躯壳內的元瑛。“你是来替芙蓉抱不平?”

  “你天就⾼⾼在上惯了,说话狠毒不顾他人,俨然是你的天,我管不着。但你若把这种⾼庒威吓的态度用在芙蓉⾝上,就别怪我不客气。”

  “凭你?”宣慈倨傲的坐在骏马上,居⾼临下的睥睨着站在他坐骑旁面无表情的元瑛。“你能对我怎么个不客气法?动手吗?”

  “不会,我不喜暴力,也不喜硬碰硬。”尤其是面对⾝手不凡、号称御猫贝勒的宣慈。“但我会从亭兰⾝上讨回公道!”

  宣慈骤然涌起的怒火震慑到⾝下的马儿,令它惊恐的扬蹄狂嘶,在宣慈缰绳的控御下,不安的原地騒动着。

  “相信你比我还清楚,是谁一直在亭兰耳边替你说好话、煽风点火,还替你看照亭兰的安危”元瑛从来不喜蛮横对抗的态度,也不喜火爆相冲的场面。凡事都可以心平气和,以理的方式沟通。

  况且他深知打蛇打七寸的道理,也具有一眼识破他人弱点的天赋。他不是没有本事制伏比他強猛的对手,只是他不想这么做。

  除非有人惹到他最不容人‮犯侵‬的领域。

  “你是在为芙蓉出气?”宣慈扬嘴淡笑,⾝下的马儿却越来越焦躁,任宣慈的仆役再怎么安抚,也平息不了它的恐惧。

  “你瞧不起芙蓉的家世,宣慈。”

  “我谁都瞧不起。”他只欣赏值得往的人的人品与才华。

  “是啊,所以你什么人都敢伤。但我不容你伤芙蓉,尤其是她的自尊。”方才他是给宣慈面子,才让芙蓉受到委屈。现在四下无人,大家尽可把话挑明。

  “她是你什么人?”值得为她浪费这么多心思吗?

  “亭兰又是你什么人?”元瑛犀利的反击回去。

  宣慈的俊脸森带狠,微微起伏的膛与沉重的鼻息反映出他极力庒抑的怒火。

  “你想保护亭兰的心,就和我不容芙蓉被人伤害的立场一样。更何况,亭兰目前仍是我弟弟的未婚。”他肯从中撮合亭兰与宣慈,已经是在卖他一个大人情,虽然元瑛知道自己的弟弟元卿本就有意让亭兰与宣慈共结连理。

  “你这是在跟我谈条件?”

  “没什么条件可谈。只要你再羞辱到芙蓉,我保证让你的宝贝亭兰得到相对的报偿。”

  宣慈与元瑛沉静的对瞪良久,宣慈才赫然仰头大笑,他的坐骑与仆役都愕然不知所措,元瑛却丝毫不为所动,面无表情的严肃盯着宣慈。

  “失礼了,元瑛。”宣慈带着⾼傲的笑容拉马扬蹄,气焰已不似方才的冷峻无礼。“你要的人,一个月之內带到。”

  “多谢。”元瑛优雅的笑着拱手答谢,目送宣慈快马奔驰的⾝影。“唉,好了好了,没事了。送我回左家当假‮姐小‬去吧。”

  他没力的由敬谨亲王府暗知內情的家丁送回左家,刚才的大丈夫气概与凌厉对阵的架式又全收回温呑的脾气里,一副软趴趴的斯文德行。

  替芙蓉讨回公道的事是了结,元瑛却忽略了更重要的另一件事:他怈了自己骨子里敏锐精⼲的底。

  这一点,宣慈全收在眼里,心里已拟好全盘主意。

  元瑛霎时背脊一凉,打了个通天大噴嚏。

  “奇怪,又感冒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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