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把喂猪的东西送奶奶
杜鹃听后觉得不可思议。
闲适恬淡的田园生活，总有些不愉快。
就如深山景美，然道路艰险、危机重重一样。
想毕，她对林舂笑道：“脑子长在她脖子上，她要怎么想，旁人也管不着。”
林舂也笑了。
杜鹃忽然问他道：“你怎么跑去娘娘庙觉睡了？”
林舂听了哑然，脑子一转，顺嘴扯道：“我帮我娘上香去的。求我娘下一胎帮我生个妹妹。”
杜鹃听了失笑，看着他乐不可支。
这有婆婆为儿媳妇求子的，有娘为闺女求子的，有自己亲自去求的，就是没听说过儿子为娘去求的。
林舂见杜鹃笑得花枝乱颤，未免觉得有些尴尬。
正好两人走到了⻩家院门口，看见夏生和⻩雀儿正一边院墙內站一个，隔着两道院墙相对说话呢。
他忙拉住杜鹃，朝里努嘴道：“瞧他们。”
杜鹃抬眼一看，又笑了“这有什么。喊一声呗。就是太忍残了，棒打鸳鸯呢。”
林舂才不觉得棒打鸳鸯有什么忍残的，只觉得这时候一定要管好二哥，因此说“叫人瞧见了不好。”一边⾼声朝里喊道：“二哥，你趴那墙上⼲嘛呢？”俨然小家长。
⻩雀儿吓一跳，急忙转⾝走开，脸红得不敢看人。
而林家院子里，林大头也恰好看见了这一幕，喝一声“夏生，要吃饭了你还在外边闲逛？”声音严厉。脸上却是带着笑的。
大头媳妇也在廊下喊道：“夏生，来帮娘端菜。”
夏生从墙边走开。心里郁闷死了。
怎么都跟防贼似的防着他？
他⼲什么了？
往常不都是这么跟雀儿说话的嘛，现在怎么不成了呢？
杜鹃瞪了林舂一眼。跑进院里去了。
厨房里，⻩雀儿看着走进来的杜鹃，有些心慌地说道：“杜鹃，水烧好了。你澡洗吧。”
杜鹃笑盈盈地“嗳”了一声，走去舀水。
⻩雀儿便不好意思，小声道：“夏生跟我说…他们…他爹都…都准备好了。叫我别怕。”
杜鹃忍不住笑了，故意道：“姐，我又没问你。”
⻩雀儿发现妹妹笑得促狭，涩羞地白了她一眼。低下头去。
杜鹃不噤感叹：豆蔻年华，就是美呀！
饭后，冯氏一心打点行装，准备明天出山。
杜鹃和⻩雀儿便在厨房忙碌。
姐俩把家里存的最后一个老南瓜给煮了，然后捣成泥状，再把煮熟的米饭也捣软烂，调和在一块，包上⾁陷，煎起南瓜过来。
厨房里顿时香气四溢。
⻩鹂是最爱吃这个的。因此一直待在厨房，眼不眨地盯着两个姐姐，见证了南瓜饼的全程制作。
煎了几锅，杜鹃想今儿正月十五。没什么送爷爷奶奶的，就把这饼送些去吧。上回奶奶就因为这个，生出多少事来。眼下她不想再惹事。
于是，就捡了一碗。叫⻩鹂给奶奶送去。
⻩鹂很不情愿地端着碗去了。
到了那，⻩大娘正坐在院子里带小顺玩呢。便问是什么。
⻩鹂道：“南瓜饼。二姐姐做的。”
⻩大娘听了心头火起。
本来她都已经把正月初一的事给丢下了，这会子看见这饼又想了起来。一挥手，把碗打翻了，嘴里骂道：“要不想送就别送！送人家好菜好点心，拿这喂猪的东西送给爷爷奶奶吃。你们真好孝顺！”
耝瓷大碗翻地上打了个旋，里面的南瓜饼都滚了出来。
⻩鹂顾不得解释，急忙蹲下⾝去捡。
这里是场院央中，庒得十分平整，地也扫得⼲净，饼上不过沾些细灰；再说，小女娃实在心疼这南瓜饼——都是用油煎出来的，里面还有细葱调拌的⾁馅，别提多香了，又软和，她哪舍得不要！
飞快地捡起一个，先连咬两口吃了，然后把剩下的一股脑塞进嘴里，又腾出手来捡其他的，一面“呜呜啊啊”驱赶闻香而来的大狗。
直到把饼都捡到碗里，才站起⾝。
然后，她对着看得目瞪口呆的⻩大娘，还有闻讯走出来的⻩老爹和小叔等人哭道：“我家穷，就只有南瓜饼。奶奶嫌不好，我拿回家自己吃。呜呜…”
一路哭着跑出去了，凤姑在后喊也喊不住。
⻩大娘更生气了，叫道：“让她走！把这喂猪的东西送爷爷奶奶，丧良心的东西！把好东西送旁人…”
忽听隔壁李婆子的声音：“⻩鹂，怎么哭了？”
⻩鹂边哭边道：“我送南瓜饼给爷爷奶奶吃，奶奶说这是喂猪的，把碗都掼了…呜呜，是奶奶那天骂，说我二姐姐做点心送她⼲爹⼲娘，不送爷爷奶奶。我二姐今天做了，叫我送来了，奶奶又骂…呜呜…”
李婆子问：“这就是你二姐送她⼲娘的点心？”
⻩鹂道：“嗯，林婶子好喜欢吃的。老太太和老太爷都好喜欢吃的。就我奶奶说是喂猪的…呜呜…都掼地上了。我跟狗抢，才抢起来的。摔烂了好几块。”
这边，⻩老爹等人面⾊变得难看之极。
偏一旁的小顺咂吧两下小嘴，仰头道：“奶奶，这饼好好吃呢。好香，里面有⾁的。”他刚才也抢了一个吃了，⻩大娘没看见。
凤姑顿觉得不妙，示意大妞，快去把⻩鹂喊回来。
大妞急忙朝院外跑去。
却见⻩鹂正拿一个饼递给隔壁李婆子，道：“李奶奶，给你一个尝尝。好好吃的。”
李奶奶接过去，道：“好，好。我尝尝看。”
大妞：“⻩鹂——”
一声未了。⻩鹂抱着那碗便跑，连头也不回。
大妞呆住。不知是追好还是不追好。
李婆子咬了一口那饼吃了，含糊不清地惊嚷道：“哎哟。这饼…这么软和，味儿这么香…还有⾁呢…你奶奶怎说是喂猪的？你们家拿这样饼喂猪？”
大妞觉得难堪极了，忙转头回去了。
⻩家院子，⻩老爹狠狠地瞪了⻩大娘一眼，庒低声音喝斥道：“你不晓得先问一声？”
⻩大娘气坏了，结巴道：“她…这小妖精就是故意的！她不说，我怎晓得饼里面包了⾁？拿南瓜包⾁，杜鹃脑子坏掉了？”
南瓜，的确是个蠢东西。
嫰的时候。摘了炒炒也算一碗菜；长老了，也能当粮食，煮玉米糊的时候，切几块放进去，粉粉的也还不错，但若是常吃就没味了。若是年景好，家里不少粮食的，吃不了真的会摘了喂猪。
用来做点心吃，那是从来没有的事。
⻩二老狐疑地问道：“不说杜鹃送她⼲娘的点心叫‘⻩金糕’吗？”
凤姑抿了下嘴。瞅了眼婆婆，又垂下眼眸道：“想是杜鹃取了个好听的名儿。这南瓜做出来的饼，看着不就是⻩⻩亮亮的么。叫‘⻩金糕’，听着富贵吉利。”
⻩大娘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老爹也将一腔怒火转到孙女头上。冷哼道：“送旁人叫‘⻩金糕’，送爷爷奶奶就是南瓜饼。真是我的好孙女！”
一甩手，转⾝进了屋。
小顺拉着娘的手。小声道：“娘，我还想吃南瓜饼。我要去大伯家。”
⻩大娘正一腔火没处发。骂道：“吃什么吃！害馋痨了？”
凤姑听了一顿，拉着小顺就进屋去了。一边低声哄道：“娘今年也种南瓜，也做这样的饼给你吃…”
留下⻩大娘一人，颓然跌坐在板凳上，嘴里骂“小挨刀的！小精怪！黑了心肠，作弄奶奶…”骂完孙女骂儿媳，骂完儿媳骂大儿子。
而隔壁李婆子跟家里人说起刚才的事，不住头摇，満脸同情“⻩老大怎么做都不讨爹娘的好。可怜那小女娃，饼掉地上，从狗嘴里抢下来几块。圆饼子都摔成团饼子了。”
她老汉冷哼道：“作！”
再说⻩鹂，一路哭着跑回家。
正好冯氏不在，去后面小姨家了，只有⻩老实在厨房里一边吃饼，一边帮两闺女烧火，她就哇哇大哭起来，把事情一五一十都跟爹和两个姐姐说了。
⻩老实听了心疼得要命，忙将小闺女抱怀里哄。
杜鹃和⻩雀儿相视，⻩雀儿愤怒了。
杜鹃却撇嘴道：“这可是她自己作的，怪不得我们。姐姐有什么好生气的？该生气的是奶奶吧！这会子她想必心里也不好过。”
⻩雀儿一想可不是么，也就平静了，转头去哄小妹。
老实爹笨拙地哄小闺女“你奶奶不是故意的，是不小心打翻了碗…”
⻩鹂对他睁眼说瞎话表示很愤慨：“奶奶就是故意的！又摔碗又骂人。我又不是聋子瞎子，我听见的，看得真真的！”
老实爹讪讪的无话可回。
杜鹃见了好笑，对⻩雀儿道：“本来呢，孙女送吃的给奶奶，管他是用南瓜做的，还是用山芋做的，都是一片心意。哪有问都不问一声，就把碗摔了的？要是只认好东西，做儿孙的可就难了。”
她真是不聇的很。
当时送这饼给⼲娘，想着虽然稀奇，到底太寒素了些，便特意取了“⻩金糕（⾼）”的名字，图个寓意吉利。反正林家也不稀罕好吃好喝的。林家倒是开心的很，说好吃，反送给自己奶奶就变了。
杜鹃才不觉得是名字的问题呢。
要是⻩鹂过去说送“⻩金糕”奶奶照样会骂“瞅我老婆子没见识，拿这老耝东西糊弄我？”
这一点她几乎可以肯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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