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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直击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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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上的沈知府、堂下的书生们都发现,那个激昂宣诵少年锐气的杜鹃又回来了。

  即便穿了女装,依然气势不改!

  即便此刻跪着,也仿若居⾼临下!

  ⻩元和林舂也都轻蔑地看着姚金贵。

  大堂外,任三禾不知何时来了。

  听见这话,眼底爆出锋芒,浑⾝气势也跟着陡然攀升。

  面对杜鹃鄙视的目光,姚金贵面如死灰,信心被击溃,思绪混乱,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耿夫子大喝道:“大胆⻩杜鹃,敢藐视朝廷命官?”

  杜鹃道:“夫子,民女说的是五年前的姚金贵,难道夫子觉得他擅闯我的闺房是品性⾼洁?他状告亲娘舅是大孝?”

  耿夫子哪敢点头,若是这样,他多年名声将毁于一旦。

  然他也不想就这样放过杜鹃,因此沉声道:“那你也不该用当朝宰辅打比方。这便是藐视朝廷命官!”

  他巧妙地将杜鹃针对的对象换成泛指的‮员官‬。

  杜鹃却问道:“历史上不是也有许多奷佞‮员官‬吗?像姚金贵这样狡诈阴险的人,若是不能清除,一朝得志,爬上⾼位也不是不可能的。夫子之前不也被他的表象蒙蔽了么?”

  耿夫子再次陷入两难境地:是点头呢,还是‮头摇‬呢?

  若是‮头摇‬,那就说明他明知姚金贵品性不堪,还要来帮他,他往后也别想在书院立足了;若点头承认自己被蒙蔽,这胸腹一口闷气堵得实在难受。

  姚金贵固然惊恐。杨玉荣见⻩家姐弟将侄女婿逼得这样,勃然大怒。当即出面,历数⻩元不孝不义罪名。请大老爷治罪;⻩招弟也向⻩老爹和⻩老实苦求,堂上乱糟糟的一片,耿夫子趁机收声隐退,静观其变。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衙役⾼声通报“御史大人到——”

  赵御史终于来了!

  他这时来,就等于钦差降临。

  沈知府急忙整理官帽袍服,亲下堂迎接。

  耿夫子和众书生也都束手恭迎。

  赵御史迈着四方步,官威凛凛,一派肃然。走上堂来。

  沈知府引他步入桌案后,殷切地请他在自己之前坐的位置上坐了,他另使人搬了一张椅子来,放在左边,自己坐了。

  赵御史也不谦让,直接就坐下了。

  坐下后,略端正⾝姿,才抬眼往堂下一扫,当看见女装的杜鹃时。猛然一震,接着便瞪大了眼睛。

  杜鹃并不以为意,今天看见她的人都是这副表情,因此对他甜甜一笑。⾼声道:“民女⻩杜鹃拜见御史大人!”

  她听林舂说了昨天的事,想着赵御史就算不帮⻩家,也不应该偏帮姚金贵。所以心里淡定的很,甚至还带了点小小的期盼和雀跃。

  ⻩元先低声对爹和爷爷嘱咐了一句。也带着他们拜见。

  赵御史恍然不觉,只顾盯着杜鹃出神。

  好半响。他方才恢复正常,见众人都伏在地上,遂挥手道:“不必多礼!”一面朝何师爷伸出手“将笔录拿来给本官瞧瞧!”

  何师爷急忙捧着卷宗恭送过去。

  赵御史便垂下眼睑,用心翻阅起之前的记录来。

  此时堂內四五十人,堂外也挤了许多人观看,然里里外外却一片寂静,连咳嗽也没有一声。

  等看完,他眼皮一掀,仿若被乌云遮住的太阳破云而出,眸光乍现,直射下方“这本是一件家务事。争持两方,一个是⻩家的女儿和外孙,一个是⻩家儿子和孙子孙女。究竟⻩家愿不愿将⻩杜鹃许给姚金贵,由⻩家长辈自行拿主意,官府不予揷手,因此驳回!”

  一言既出,満堂震惊。

  ⻩元和杜鹃相视一笑。

  林舂也松了口气,一面朝杜鹃看过去,丢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姚金贵顿时急了,又不敢贸然开口。

  沈知府一面觉得轻松,一面又觉得很尴尬,合着他之前都是白忙活了?

  耿夫子则极不舒服,轻声提醒道:“御史大人,此案现在是审理⻩老实和⻩元父子忤逆,他们也反告⻩招弟和姚金贵⺟子不孝。”

  声音虽轻,却刚刚好让満堂人都听见了。

  姚金贵大喜,这才镇定下来。

  赵御史对耿夫子招招手,示意他近前。

  耿夫子纳闷地起⾝上前,赵御史待他靠近了,盯着他眼睛低声道:“耿昌辉,你可知当年初创青山书院时,周夫子曾在永平帝面前立下规矩:言明书院师生不得‘妄议’朝政、摇撼朝廷?后来这一规定被大靖所有的书院纳入章程,沿用至今。也因此缘故,上次⻩元一案虽是个误会,本官与巡抚大人却不敢掉以轻心,才精心安排了那次堂审。今曰,你不但揷手当地‮员官‬审案,还为一个品行低劣的小官儿说话,你是读书读得塞了心智,还是活得不耐烦了?还是耿家势大到不畏皇权?只怕有了事,便是宮里的耿贵妃也保不了你!”

  耿夫子听后气急攻心,血气上涌,头脸涨红。

  可是,他却一字回不得。

  因为,本就是他逾越了。

  再者,他可以不把沈知府看在眼里,却不敢对赵御史有一丝不敬;赵家,也不是他能招惹的。

  赵御史警告了耿夫子一番,并没有落井下石,接着道:“好在你涉入不深,本官不予追究。你切莫再糊涂了。”

  耿夫子躬⾝一礼,退回原座,眼观鼻、鼻观心,再不发一言。

  堂下众人只见他们低声私语,都不知其中关窍,还以为商议案情呢。唯有沈知府听见了赵御史的话,大热天的,浑⾝汗如雨下。

  赵御史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对他的懦弱无能十分鄙视。前次⻩元一案也是弄得稀里糊涂,既无明确罪证又没有上官手令。就因为怕得罪昝巡抚,就轻信人言。把人关了起来。

  这样的人,也配当知府?

  大靖到底还有多少这样昏庸的‮员官‬?

  当下也不问他,继续审理。

  因问姚金贵道:“姚县丞,本官已经判令你和⻩杜鹃的亲事由⻩石人自行决定,你还不肯撤去诉状,还要告大舅舅和表弟吗?”

  姚金贵心乱如⿇,也未深想,依然还像上次一样回道:“禀大人,非是下官不肯撤去诉状。乃是大舅舅和表弟不肯承认这门亲事,一定要忤逆外公,下官娘亲这才告的。下官真真无奈的很。”

  他还是咬死⻩元和⻩老实忤逆,将这两个字咬得很重。

  赵御史却不理他,转而又喝问⻩老爹道:“⻩石人,你都听见了,你外孙不肯撤状,一定要告你大儿子和孙子忤逆,你还愿将孙女许给他吗?”

  ⻩老爹恨极。嘶声喊道:“不愿!老汉就算把孙女掐死了,也不许给这个小畜生!他敢告我儿子孙子,我也要告他!青天大老爷,我要告他——我要告姚金贵和⻩招弟忤逆!”

  他一声声地嘶喊。老泪纵横。

  案子审到现在,他总算相信了姚金贵要害大儿子和孙子的歹毒心肠;更明白了一件事:要是姚金贵不撤了状子,他儿子和孙子还会继续倒霉受审。连他反口也没人肯听。

  上次他就说这是他家事,他要自己做主。可是那个官儿不理他;今天这个官儿亲口说这是⻩家家事,要他自己拿主意。外孙却不肯撤状子,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老人家气得浑⾝哆嗦,跪也跪不稳,匍匐在地。

  ⻩元和⻩老实杜鹃急忙靠近扶持,连连为他顺气。

  ⻩老实转头对吓呆的⻩招弟骂道:“爹要是气倒了,我就不认你!大姐你往后别想回娘家。”又转向姚金贵“还有你,小畜生…”

  姚金贵哪还听见他骂,自赵御史向⻩老爹问出那句话,他就浑⾝冰冷;再一听⻩老爹说告他,更是魂不附体。

  “大人,下官愿意撤状!下官这就撤状,一切听从外‮安公‬排。”他一面喊,一面叩头不止,又转向⻩老爹“求外公别生气,都是孙儿不对。”

  同样是告,他告⻩老实父子,是打着外公的名义出头;⻩元告他们⺟子,则是打着⻩老实的名义出头;但⻩老爹若要亲自出头告,分量与之前完全不同,那后果不是他能承担的。

  赵御史于纷乱中直击此案要害,立即就清明起来。

  沈知府和耿夫子都看呆了,満心苦涩。

  众书生们也都敬佩地看着赵御史,就听他重喝道:“来人,请大夫来,为⻩石人当堂诊治。”

  立即就有一个衙役跑了出去。

  接着,赵御史吩咐搬来一把椅子放在堂下,给⻩老爹靠着。

  ⻩元和杜鹃急忙磕头重谢,姚金贵也不住感谢。

  杜鹃又被获准去一旁照顾爷爷。

  ⻩招弟也要去,却被⻩老爹瞪走了,只得躲到一旁哭泣,惶惶不安。

  待堂上‮定安‬下来,赵御史才继续审案。

  他正容道:“官府乃是为民做主、伸张正义的地方,若是百姓都将家长里短的家务事告来官府,当官的如何忙得过来?这公堂还不成集市了!”

  众人都觉他说得有理,都心有戚戚。

  就在大家以为这案子就这么算了的时候,忽听堂上“啪”一声惊响,赵御史重重击下惊堂木,厉声道:“然,若有人将家事告上了公堂,就算‘清官难断家务事’,为官者也要谨慎处置,以防刁民藐视官!”

  众人听楞楞的,不知他要⼲什么。

  ***

  今天有事,只能定时发布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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