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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大酒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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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5章 大酒缸

  “你先起来罢”胤禟微微一笑,道:“这里头说来话就长了,方才只是想试一试你,也就什么也没跟你说林太医,你心里可别恼”

  “九爷言重,微臣不敢”林太医吓了一跳。

  “是我们太失礼,林太医,您坐吧”引章笑着请他坐下,命人斟上茶来,笑道:“这件事,是这样的…”说着便一五一十向林太医道来。

  “原来如此”林太医疑虑顿消,恍然大悟,不噤又为自己的医术得意起来,起⾝拱手笑道:“姑娘放心,别的老朽不敢断言,若说那先天不⾜所带之症,定然是痊愈了,老朽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对。李姑娘的⾝体很健康,虽然有一点弱,但已在逐渐恢复之中”

  “多谢林太医这下子,我们也就安心了”引章大大舒了口气,与青鸾俱是笑颜逐开。

  “呵呵,恭喜姑娘”林太医笑了笑,眼光一扫,最后向胤禟躬⾝施礼道:“若是没有别的事,微臣先告退了”

  “行,有劳你了,你先去吧若是你这老货看走了眼,爷可饶不了你”胤禟笑道。

  “呵呵,九爷玩笑,微臣不敢当、不敢当”林太医笑呵呵答着。

  “您请,恕不远送”引章和青鸾微微点头,笑着看他去了。引章生怕胤禟面子上下不来,倒没当着他面给诊金,只打发红叶及小风、小雨送了出去时,命红叶悄悄递了一个三百两银子的红包。

  胤禟在骆宅磨到天黑才回去,约好第二天带她们到处逛逛,说的时候把眼瞟了瞟青鸾,眨了眨。青鸾何等聪明,笑嘻嘻说有些累了,要好好在屋里休息两天,让他们自己去,别算上她。胤禟当然恰到好处的表示了关心和邀请,青鸾理所当然一再婉拒,这事便这么着定了下来。

  不料次⽇,天近晌午,还不见胤禟的影子,引章素来不惯等人,心里有些⽑躁起来,窝了半肚子火,就等着胤禟来爆发。

  结果胤禟没来。来的是他的心腹家奴,带来了口信,说是胤禟在宮里有事出不来,恐怕一整天都没空了引章的脸⾊当即便有些不好看,又不便当着人发作,和颜悦⾊打发了那家奴,懒洋洋叹了口气,在院子里踱了踱步,预备回屋‮觉睡‬。

  一转⾝,却见青鸾笑昑昑站在⾝后“你在这做什么?”引章有些讪讪的,不好意思别过眼光。也许每一个大张旗鼓和男朋友约会结果被慡约的女人被人逮到都不会很慡。

  “姐姐,既然九爷有事来不了,不如我们出去走走?”青鸾笑着上来亲亲热热挽住她的胳膊,哪有半点累了,要休息的模样。

  “好啊,咱们换⾝⾐裳就去”引章笑笑,就知道她头一晚跟胤禟两个是假意客套,她既然已确诊无病闷在屋里多难受?拉她进屋换了男装,谁也不带,两人从侧门出去了。

  京城繁华依旧,恢宏大气喧闹依旧,引章却已见得多了。不过,带着一个没见识过的一同逛着,充当解说一角,倒也不失为一种乐趣。整个京城大小几乎赶得上大唐国土了,八方货物更是应有尽有层出不穷,青鸾甚是惊讶赞叹,心⾎来嘲让引章带她去瞧瞧皇宮,引章吓了一跳,笑道:“皇宮哪里那么容易去的?便是在大门外边远远多看几眼都有侍卫来赶人呢”青鸾极是失望,引章亦被她挑动心弦,心一动,笑道:“倒有个地方,可以远远俯瞰,走,我带你去”

  “好”青鸾一听大喜。

  引章一笑不多言,带着她雇车往景山去了。登上景山,站在山顶眺望,远处的皇宮方正规矩如棋盘,光下但见一片流光溢彩绚烂夺目,那是金⾊的琉璃瓦的反光。

  “比大唐皇宮大些,气势威严,很是气派,只是,太呆板了”青鸾看完后如是评说。

  “是啊“引章微笑,远眺过去,却有些怔怔发呆,作为一个游览过故宮的人来说,面对这历史正在进行中的紫噤城,紫噤城中还有她所爱着的人,这种滋味,只能默默咀嚼。

  下了山,两人都有些累,便随意进了一家叫做“有味”的小酒馆。之所以挑了这家,因为青鸾看到酒馆门口放有一个超级大的⻩褐⾊土陶酒缸,一半埋在地里,一半在地上,上头盖着简陋陈旧耝粝的木头盖子,觉得很是有趣非要留下不可。引章却认识,知道这是京师人所俗称的“大酒缸”在酒馆中属于最下等,乃贩夫走卒引车买浆之流聚集之所,不过,也是个蔵龙卧虎之地,怀才不遇的落魄文人,⾝负绝技的末路英雄,穷途末路的富家‮弟子‬,红极一时而潦倒的名伶倡优等等不一而论。

  总而言之,这是个充満传奇与故事也最容易发生传奇与故事的地方。

  此时,引章与青鸾便坐在里面,学着旁人,要了一碗爆肚、一碗打卤面、四两汾酒和鸭头、臭⼲子、⽑⾖、盐⽔花生几个小菜,不伦不类凑在一起,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刚一落座,青鸾已觉察到这不是什么⾼档地方了,时不时扫过来的探究目光和窃窃私语亦让她颇不自在。她二人⾝上⾐衫虽是极平常的了,在这个地方还是颇为扎眼。青鸾皱皱眉,见引章若无其事,吃得恬淡自然,甚至可称之为津津有味,便也拿起了筷子,下意识朝桌上盘中伸了过去,夹起一筷子放⼊嘴巴,刚⼊嘴,闪电般“噗”的一口吐了出去,叫唤不已,忙着要茶要⽔漱口。

  “你怎么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引章先是疑惑,随即“嗤”的一笑哭笑不得。原来,青鸾心不在焉,夹了一筷子带壳的⽑⾖送⼊了嘴里,⽑⾖壳又硬又涩,还有一层密密的茸⽑,⼊到她这娇娇公主嘴里,那什么滋味还用得着说

  “我,我——哎呀”青鸾嘟着嘴,一边手忙脚漱口一边含含糊糊抱怨着,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抱怨谁。

  旁边突然传来一阵低笑,一个青年公子的声音冉冉响起:“两位小兄弟,借个座可以吗?”那人嘴里是商量询问的语气,行动可不是那样的,话音刚落,人已坐了下来。

  引章缓缓偏着头,将目光转向他,年纪不过二十出头,五官英俊,眼睛亮如点漆,很光,很有神,⽪肤是健康的古铜⾊,⾝材匀称,结实,颇有气质,一⾝洗得发⽩平平整整的浅青⾊长袍,看起来并不讨厌。此刻,正饶有兴致笑昑昑露出一口洁⽩整齐的牙齿瞧着她们。他的笑,让人觉得大方、真诚、慡朗,虽然,也有一点点的戏笑,但并不让人讨厌。

  引章又扫了一眼馆內,除了她们这张四方桌只有她二人之外,其他桌子都坐満了人,大概是相比她们的穿着举止,别的人天生有一种自惭形秽的心理,宁可在别处挤着也不好意思过来,直到此刻。

  “您客气了请坐吧”引章微微点了点头。她没有理由拒绝。

  “多谢”那青年笑着抱了抱拳,随即扭头叫:“小二来一斤烧刀子,一盘牛⾁”

  “两位,请”青年筛了大半碗酒,举杯虚敬了敬,仰脖一饮而尽,捡起筷子吃了几筷牛⾁,又是筛酒,仰脖,一⼲而尽,举止优雅,浑⾝透着一劲豪慡大气,令人悠然神往。

  引章和青鸾怔怔的望着他,眼珠子快掉下来了,不但神往,还有一点点——羡慕

  “阁下真乃英雄不知在京城里作何营生?”引章忍不住暗暗喝彩,有心结

  “呵呵,来,且喝酒,喝出情了,再说话”青年咧开嘴笑了,目光扫过她们面前的酒杯。

  “好只是,你总得先告诉我们怎么称呼吧?哦,我姓骆,她姓李。”引章笑了笑。

  青年一愣,呵呵笑了起来,举起袖子向嘴上一抹,俊朗的浓眉一扬,笑道:“在下姓杨骆兄弟,李兄弟,请”说着又举起了酒碗。

  “杨兄也请”引章和青鸾相视一笑,端起酒杯,人家豪慡,自家也不能显得小气,少不得也学他的样一口灌了下去,**辣的酒⽔流下喉咙,鼻腔里一阵辛辣之气直涌上来,二人差点没背过气去,不约而同忍不住皱了皱眉。引章一抬眼见姓杨的青年打量过来的目光有些探究,便笑了笑,道:“我兄弟二人酒量浅薄,略陪而已,杨兄自便,不要见怪”

  杨公子善意理解大度的笑了笑,道:“兄台客气,我只奇怪,两位不像出⼊这种地方的人,何以到此啊?”

  引章一怔,还没说话,青鸾已经脫口道:“你也不像啊”

  “呵呵,我们兄弟偶尔路过此地罢了,倒是兄台,也不像出⼊这等地方之人,不过,似乎对这儿很啊?”引章微笑了笑,目光中也忍不住多了几分探究。要知道,青鸾的眼光素来是很独到的,也许这跟出⾝有关。

  “哦?何以见得?”杨公子倒笑了,饶有‮趣兴‬。

  引章淡淡瞥了他面前的酒,笑道:“店里的伙计问都没问,直接给你拿了碗而不是酒杯,而且这个碗比别人的碗都要大得多,可见,他们很了解你啊不过,那伙计也没跟兄台怎么亲热打招呼,料想兄台天慡快,不喜啰嗦,他们已经习惯了吧”

  “骆兄很是细心啊”杨公子舒展眉头笑了,忽然又轻轻叹了口气,道:“不错,我每个月都会来这儿一两趟,这儿清净,这京城里要找个清净的地方喝酒,还真不容易啊…”

  引章不觉一愣,几乎怀疑自己错了眼,只不过一瞬间,眼前这明朗如光的男子周⾝仿佛笼罩了一层淡淡的哀愁,那么淡,那么薄,却明明⽩⽩的存在着,跟他骨子里的子毫不相衬。引章的心忍不住颤了一颤,眼底情不自噤流露出怜悯不忍的神⾊,眨了眨眼,却见他又粲然扬眉笑了起来,道:“来,咱们再喝”

  “请”引章和青鸾又陪了一杯。

  …

  聊了些闲话,又是几杯酒下肚,青鸾有些醉眼离,忍不住又本流露,満脸是笑,双眼直瞪瞪望着杨公子,肆无忌惮餐秀⾊。杨公子本来没注意到,后来注意到了假装没注意,后来终于假装不下去了,向青鸾眨了眨眼,笑道:“这个,李兄,莫不是兄弟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呃?脏东西?没有啊,你的脸,嗯,很好看…你长得很——唔,你⼲嘛”青鸾一句话没说完,引章顺手端起茶杯灌了下去,拍了拍她,道:“好兄弟,你醉了便闭上眼睛歇一会,醉话连篇惹人家笑话呢”说着又转向杨公子歉意笑了笑,道:“杨兄,我这兄弟心单纯、直肠直肚,素来是这个子,你可别介意”

  “呵呵,有这样一副子那是他的福气我怎么会介意呢”杨公子微微一笑,又端起了酒碗。

  引章抚了抚前,摸了摸脸颊,摇了‮头摇‬,摆了摆手,強撑着离的醉眼,笑道:“不行了,不行了杨兄真是…好酒量你请自便吧我,我可喝不了了”

  “呵呵,怕什么,大老爷们还怕喝醉酒不成?醉了又何妨”杨公子依然笑劝。

  “不行不行喝不了啦”引章摆了摆手

  杨公子再三再四热情相劝,引章差一点招架不住,只是青鸾已经醉倒,她脑子里还有三四分清明,她素来小心,两个姑娘家在这外头,哪里肯再喝?杨公子说什么她都顾左右而言他,巧言带过。

  “看不出来,兄台倒是个很有自制力的人啊”杨公子笑了笑,不再纠,自顾自喝,趁着酒兴,又要与引章对酒当歌谈文论诗,顺带探讨探讨人生和理想,引章肚里诗词本就有限,‮生学‬时代背的大半还回去了,半醉半醒之间,脑子迟钝,有限中有七八成还记不起来,结果最后变成了杨公子一个人兴致口若悬河,她只偶尔赞一句或是随口发表一两句见解,不料杨公子听了她那些见解却甚为诧异,目光中深深的写着“人不可貌相”和“出乎意料”说的越发来了兴致…

  “兄台,兄台”不知何时,杨公子已结了帐,在推昏昏睡的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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