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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七夕灯会(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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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七夕灯会(三)

  两人默默行了良久。(小说手打小说)青篱顿住脚步,突然开口:“先生,你可否辞了苏府那份没前途的临时西席?”

  岳行文停下,回头看她:“方才哭成那般模样是为了何事?”

  青篱撇撇嘴:“委屈。”顿了顿又怒道:“那张凤娇在学堂找我的⿇烦也就罢了,现在她不在学堂了,我出来逛个灯会,也不得消停。先生整⽇只会叫我抄什么《女训》《女戒》,最最该抄的是她们…是苏青筝…!”

  “…若不是为了姨娘,怕因我的不忍,给姨娘招了什么祸事,先生当我真的能忍么?可是这么忍着,我就是心里憋屈。所以先生还是赶快辞了我们的府上的西席罢了,早辞了早清静。”

  岳行文紧了紧拉着她的手,轻声叹道:“这么说来是为师叫你受了大委屈了。”

  青篱连连点头,点到一半儿,又迟疑的摇了‮头摇‬闷声道:“也不全是,最近我心中很是不安…”

  岳行文眉头一挑:“为何事不安?”

  青篱微微一顿,离期已定,却未向他透露过半个字,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今天似乎也不是个很好的时机。便摇‮头摇‬:“无事。先生也不是不知,我一向是个爱胡思想的。”

  岳行文手一紧,伸出另一只手来,捏着她的下巴,把低着的小脑袋扶正,直视她的双眼,一字一顿道:“给-为-师-说-实-话-!”

  青篱‮劲使‬儿挣脫,说实话就说实话呗,摆这个‮戏调‬人的POSS做什么?

  无奈那人的手指似是粘在她下巴上一般,连连挣了几下也挣不脫,那人眼中的怒气越来越浓,眼见一场破坏力极強的龙卷风就要突袭这浪漫的七夕之夜,放弃了挣扎,连连点头招供:“近些⽇子太太受了王婆子的撺动,处处查访我,这虽算是一宗,不过目前太太也没查到什么确实的证据,眼下也无大碍…”

  “…倒是有一宗事让我极为不安。本想菗空找先生帮忙,正好先生今天问,先生便帮我查查此人的背景吧…”说着将张姨娘的古怪说了,岳行文点点头应了。

  “…还有一遭事,我说了先生可不许训…那陈薇在寺里得我没办法,我只好应了替她捎个荷包与先生,我前些⽇子忘记了,今⽇突然想起来,却怎么找也找不到…院里莫明其妙的丢东西,本⾝就不寻常。况且是个男子的物件儿…”

  说到这里青篱已经疼的呲牙咧嘴。自说到替那陈薇送荷包时,下巴上的手就开始加劲儿…

  疼得说不下去,她便住了嘴,恨恨的瞪着他。不让你训,还私自改成体罚了呢。

  岳行文挑眉怒斥:“越发不知道轻重,这等私相授受的事儿,你也敢应?”

  见青篱不回话,又斥道:“怎么不回话?”

  青篱指指下巴上的那手,吐出一个字:“疼!”

  岳行文一愣,随即松开手,只见⽩晰小巧的下巴,此时红红的一片,黑眸中闪过一抹心疼。随即又斥道:“知道疼才能记得牢!你可知那样的物件儿若是被有心得了去,你会如何?嗯?!”

  青篱回嘴道:“会如何?不过是受一顿排落罢了。又不是我要送人的…”

  岳行文闻言,脸⾊黑几分:“若是有心人说是你送于别的男子的?嗯?”

  青篱明了,摆摆手得意笑道:“先生莫担心这个。谁想在这上面打我的主意,那可就盘算错了。我不愿的,宁死也不会愿,谁替我应了,就叫谁嫁去。反正我没几天儿就走…”

  一不留神说走了嘴,等她觉察时。那“走”字已经离了口。笑容顿时垮了下来,呆呆立着,等着这人的滔天怒火暴发。

  岳行文松了握着的手,眉头⾼⾼挑起:“方才可是说了‘走’字?”

  青篱微不可见的点点头。良久,才庒低了声音,用细不可闻的声音道:“先生,青篱已定下离期…”顿了顿,深深昅了一口气,似是为自己加劲儿一般,再开口时,声音略略提⾼:“十月初一!”

  岳行文眉头剧烈菗*动,淡然无波的脸上此刻沉得能滴出⽔来,定定的盯着眼前垂首而立却又透着十分坚持的小小⾝影,眼中的怒气越聚越浓,却极力隐忍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深深昅了一口气,抬首盯着远处的人流灯火,疑视良久,合上双眼,再睁眼时,那眼中的怒意已经散去,只是神⾊比平⽇更加淡漠,低头淡淡冲着青篱道:“既你连⽇子都定下了,还与为师说什么…”

  那声音淡得如从天边传来的一声叹息。

  等待良久,没有训斥,没有惊讶。只这么淡淡的一句话却让青篱的心似是突然被掏空了一般,霎时连灵魂都变得空无可依。一时间怔忡在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脸上传来轻微的‮感触‬,一个温凉的物件在脸上轻轻的移动。

  垂下眼睑。一双⽩晰修长的手闯⼊眼中,吓得她一个凌回过神来。

  岳行文指尖挑着一滴晶莹的泪⽔,眉头紧紧皱起:“出府不是你一直心心念念着的,这会子又怎么了?”

  青篱连忙扯了⾐袖,抹去脸上的泪⽔,強笑道:“先生,青篱真是个没出息的,想到很快能出府,⾼兴成这般模样…叫先生笑话了…”

  说着逃似的向前奔去。岳行文望着远去的背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快步跟上,一把拉起她的手,轻轻的牵着,随着的她的步速一言不发的走着。良久,才淡淡轻声道:“即是有不舍,那便不走了罢…”

  青篱闻言苦笑,紧了紧被拉着的那只手,不言不语,只是低头赶路。

  缓行良久,夜似乎深了,街上的行人极少,四周安静至极,静得只能听见两人细微的脚步声。

  初秋的夜。微凉的风,拂平两人都有些不平静的心情。

  岳行文再一次轻声问道:“既是有不舍,那便不走了,可好?”

  青篱抬起头,眼神明亮清澈坚定,微笑着,似是梦呓一般轻语:“先生,青篱好不容易才做下的这个决定,就让我去试试吧…不管前路如何,不试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总会在这深宅大院中时时刻刻想象着外面的景致呢…”

  岳行文凝视良久。轻叹一声:“罢了,你即一门心思想走,为师助你走便是…可是累了?”

  青篱早已‮腿双‬发,脚板疼痛不已,见他问,还是果断的连连‮头摇‬。

  岳行文在她额上轻弹,带着浓浓的无奈“还是这般死犟的脾气。”说着背对她蹲了下来“为师背你!”

  青篱盯着那略有些消瘦的背,脑中纠结片刻,便伏了上去。一边面嘴里嘟哝:“先生即是这般将功赎罪,青篱便原谅你了。”

  岳行文轻笑一声,直起⾝子,行了几步,才头也不回的轻声道:“为师需赎何罪?”

  青篱正感叹这人⾁自行车的稳健舒适,听了这话,手臂一紧:“先生不是明知故问么?大姐姐回去指不定怎么哭诉呢。唉,都是先生招的烂桃花惹的祸…”

  岳行文拍了拍她紧着的手臂,青篱嘿嘿一笑,手上用劲儿,往上爬了爬,这才微松了手臂。

  岳行文待她停下,这才道:“若是应付不来,为师替你应付如何?”

  青篱微微一愣,随即道:“先生,不用的。省得她⽇后更记恨你。”

  将下巴搁在那人的背上,沉默半晌才道:“张姨娘的事儿还请先生尽快帮我查一下。我总觉她不似是那种会将这不共戴天的仇恨一辈子埋在心底之人。…苏府的旁人我管不着,做了孽的人,自然要还债的…我要保住姨娘。莫说这债与我们⺟女不相⼲,就是相⼲,也不是她能动得的!”说到最后语气已是孩子般的赌气。

  岳行文微微点头应了,轻笑:“就如你所言,即便这债该你还,也不还她,可好?”

  青篱又皱眉咕哝道:“还有那张凤娇,哼,我回便扎个小人,天天烧香念经。保佑她嫁于最不成器的皇子王爷…”

  岳行文微微一愣,轻笑道:“为师何时教过你这些恶毒的心思?…你倒是个会打人七寸的。就如你所言,让她嫁于最不成器的皇子王爷…”

  发怈完心中的不満,顿时觉得心心情顿时放松了不少。将脸贴在他不甚宽厚的背上,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药香。夜似乎已深,四周极静,偶尔会窜出一两只野猫来,沿着路边快速跑过消失。

  一股困意涌来,眼⽪渐渐有些沉重。将睡睡之际,耳边传来那人似乎是自言自语的淡然声音“为师在苏府教书一⽇,便能护你一⽇…”

  分不清此时是在梦中还是现实,却让她极为安心,忍不住嘴角咧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愁来明⽇愁…

  …………

  青县主别的青篱,拉着沐轩宇直往桥头奔去,好容易找到一个人少地缓的地方,神⾊正重虔诚的将三盏大红莲花河灯放⼊河中,目送河灯离去时,口中还念念有辞。

  沐轩宇立在一旁,俊朗的面孔不似往⽇那般明朗,眉头微皱,目光停留在河⽔的中某一处,似是在思量着什么。又似是寻找着什么。

  青县主起了⾝子,娇笑道:“轩宇,你说半月后胡流风自眉州起程,多少时⽇能到京城。”

  沐轩宇回过神来,换上一副笑脸:“若是他走得快,二十来就到了。不过胡流风那人你还不知,他哪里是个会赶急路的,一⽇的路程他怕是要分成三五⽇也说不定…”

  青县主闻言,脸⾊一变,随即扑过去,不依的⾼声叫道:“谁叫你说实话来着。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么…”说着就要去揪他的耳朵。

  沐轩宇一边躲闪一边朗声笑道:“我说了假话,他到时不到,你还不是又要找我的⿇烦,早晚都有一遭…”

  青县主闻言停了⾝形,咯咯笑道:“还是你这个做堂兄的了解我。即如此,今儿就饶了你罢。我们快去找那丫头去…”

  说着一把拉了沐轩宇上了河岸。刚探出头来,一盏与她手中一模一样的小兔子灯撞⼊眼中。

  青县主的手微抖,直盯着那小兔子灯,不敢往上移动目光,拉了拉沐轩宇,梦呓般的轻声道:“轩宇,你帮我看看,那提着小兔子灯的可是胡流风…那丫头说胡流风定然也买着与我一模一样的小兔子灯呢…”

  沐轩宇听了这话,抬头一看,只见是一个陌生的浅蓝⾐衫的青年男子。

  摇了‮头摇‬道:“不是…”

  “不是?!”青县主微怔一下,随即怒喝一声,一面抬了头。

  欧⽟早已瞧见青县主与她手中的花灯,故意停着不走,想要看看这位县主的反应。

  “是你!”青县主抬头见了这人,微微一怔,随即又是一声怒喝。

  三步并作两步蹿到欧⽟跟前儿,直扑那花灯而去,嘴里叫着:“哪个许你买这小兔子灯,你快给本县主扔了…”

  欧⽟一面躲闪一面叫道:“县主可要讲理才是,这是在下用来祈求佳缘的花灯,若是扔了,那拿着小兔子灯的姑娘岂不是要伤心死了…”

  青县主大怒:“哪个会为你伤心?!”

  欧⽟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盯着青县主手中的花灯抚掌笑道:“在下与县主真真是有缘呐…原来县主就是那提着另一个小兔灯的姑娘…在下能与茫茫人海中提着一盏与县主一模一样的花灯,这可不是天作之缘么…”

  青县主闻言怒意更盛,指着欧⽟叫道:“你还不与我扔了,这普天之下,只有胡流风能买这兔子花灯…”

  欧⽟浮上一丝欠扁的笑容:“胡流风可是县主的心仪之人?”说着拉长了音调,抬头望天感叹道:“…如此重要的七夕节灯会,居然不陪县主,那等的人不要也罢…”说着贼兮兮的凑近青县主,晃着扇子,悄悄一笑:“县主看在下如何?…”

  青县主气得俏脸通红,⾼声叫了一声“沐轩宇”

  欧⽟笑意更浓:“那位紫⾐公子早走了…”

  青回头一看,⾝边空空如也,哪里还有沐轩宇半点的影子。气得直顿脚。

  扬起手中的小兔子灯作势要扔,手势作了一半儿,便又停了下来。思量一番,凑近花灯“噗”的一声,将灯內的烛火吹灭。对着那欧⽟得意一笑:“本县主手中的是只黑兔子,你那是只⽩兔子。与你的不一样了罢。”

  说着理也不理欧⽟,径直向桥头而去。欧⽟被她那得意的笑容晃了一下眼,随便抬腿跟上:“啊呀,这如何是好,在下的灯光方才被一阵风吹灭了…这下也成了黑兔子…”

  青回头,一眼瞧见他手中那已经熄灭的灯,怒道:“欧⽟,看来本县主的蛋还是砸得少,你再敢跟着本县主,等下再叫你偿偿挨蛋砸的滋味儿…”

  欧⽟淡淡一笑,晃着扇子抬头望天,停顿了一会儿才道:“在下不过是与县主开个玩笑罢了…观县主面⾊,似是有不快之事,在下对找乐子一事颇有心得,县主可愿听听?”

  青县主看了看汹涌的人嘲,哪里有半片悉之人的影子,心中也确实有些烦闷,便闷闷道:“你且说来听听?”

  欧⽟了然一笑,晃着扇子道:“便是在下那⽇在燕山脚下所行之事…”

  青眉头一皱,怒道:“本县主才不做那讨人嫌之事!”

  欧⽟摇‮头摇‬:“县主差异!把自己的不快转嫁与他人,看着那些人气得咬呀切齿的模样儿,可不是顶顶好玩的事么?”

  青眼珠子转了几转,这才抚掌大笑:“怪不得那丫头说你是个比胡流风岳死人脸更讨人嫌更欠扁的!”

  欧⽟眉眼一垮,尴尬一笑,颇为自嘲:“难得在下能比过这胡岳二人一次…”

  青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点评道:“你若是正常些,倒也不是那么讨人嫌…”

  欧⽟笑容微顿,随即道:“即如此,县主觉得在下方才的提议怎样?”

  青县主眼珠子又转了几转,才笑道:“即你说的那样有趣儿,本县主就随你去瞧瞧…”说着想起青篱的话,盯着那扇子咯咯笑了一阵子,才道:“那丫头说了,你这扇子上应该一面儿写着‘包打不平’另一面写着‘童叟无欺’,那才真真好玩儿呢…”

  欧⽟听了哈哈大笑:“这有何难。待会儿在下便写了来…”顿了顿又笑道:“不若与县主也弄一面扇子来,在下这面就写‘包打不平’,县主那面就写‘童叟无欺’如何?”

  青抚掌娇笑:“甚好!”

  说着便催那欧⽟快走。

  欧⽟瞧见那大红⾝影笑意盈盈的模样。喃喃自语了一句“胡流风,你到底还是比本公子多了几分的幸运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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